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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雪娥和谁之间的传言都不是一天两天了。包括与凌峰。敢说的人少一些,说得隐晦些罢了。
一直跟在凌峰身后的重峰看得明白此时形势,也看得明白师尊的面色,同样选择沉默。
礼尊终于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方雪娥,你下毒谋害刘氏之事,可认罪。”
这一声,不知为何反是唤回了方雪娥的魂。
方雪娥面色刷地更白了些,神情却是沉静不少,喘了喘,抖着唇高声答道:“……不是我!我压根不知道这件事!烦请礼尊清查细查毒物来处,看是否为我方雪娥下的毒!”
此语听来甚为平常。每个为人陷害之人怕都得这么喊上一句。可在知晓内情之人听来,便是话中有话了。
礼尊“哦?”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早知药材中被掺了毒药,还故意利用秀娘带与刘氏长期服用了?”
“我不知!我只是好心好意,将我自己这份滋补汤药赠与刺史夫人,听闻她气虚体弱,助她安眠罢了!”方雪娥的神态语音又沉定了些,继续道,“若真是我这份补药中出了问题,则请礼尊好好清查长济堂,看是否有人动了手脚,想要害我,却误害了刘氏!”
言语流畅,在情在理,曾演练无数次一般。
坐于轿中的秀娘气得浑身发抖,刚要自轿中站起大骂虚伪,当即被方才还立于礼尊之后,不知何时已站到了轿边的重霄轻轻一指按下肩膀,又坐了回去。
另一头的凌峰闻言,却是微微变了脸色。
面容依旧沉肃紧绷,更多了一丝恍悟、探究、嘲讽和鄙夷,就这么转了眸子,盯着全城人目光中央的中年美妇。
方雪娥此时正看着礼尊,说完话语,眼角带泪、镇定自若地扫视诸尊。看向凌峰时,丝毫未变的面若桃李,言之凿凿,可怜可爱,无辜无害。
凌峰的唇角便不自觉勾起了一丁点。不为人察。比起赞许,更似冷笑。
这个冷笑,付云中看得懂。方才诸人对话,虽隔着老远距离,然在满场静听之时,传得还是一清二楚。
方雪娥毒害刘氏,或许的确不是方雪娥自己下的毒。
谁下的呢?
至少有一部分,是武尊凌峰无疑。
所以方雪娥放心大胆拖了刘氏当垫背。只要凌峰还是武尊,就有足够的能力为了他自己来救方雪娥一命。同时一箭双雕,替自己除去坐上刺史夫人宝座的最大绊脚石,张泽原配,刘氏。
凌峰会下毒,其实很是自然。下的,当也不能称之为“毒”。
这也证实了,凌峰与方雪娥有染无疑。
一个男人,最怕自己的情妇什么?
自然不是她和其他男人鬼混。鬼混还能帮他多拉拢几个得力盟友。
一是背叛,二是,怀上他的孩子。
尤其是对于武尊这位置,若叫人看见了与凌峰像极的孩子,还是方雪娥所生,武尊之位也就别想端坐了。
堕胎药引,轻者多为活血散瘀之药材,中者、重者,免不得微毒,甚或就是烈性毒物。
被察觉了的方雪娥顺手一转,送给了本就上了年纪,气虚体弱的刘氏,如何耐得住毒物侵蚀。
围观众人尚在窃语,礼尊抬手示意,复又全场寂静。
礼尊的声音不轻不重,不紧不慢,静静响起:“不必解释了。京师自有人听你好好解释。带走。”
简短三句话。
语毕,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随后方雪娥乍然厉声尖叫,吓着了不少围观孩童。
方雪娥边推搡强拖她离开的飞雪飞花,边高声喊道:“我不走!我不去长安!要审就在这里审!我不走不走!!”
连凌峰都猛然半黑了脸色,微眯了眼看向礼尊。
礼尊的声音还是不轻不重,不紧不慢:“这一回,不是我们云墟城说了算了。刘氏的娘家要讨个公道,长安直接来了人,我们只将你移交于他们,是清是白,由他们定夺。”
此言一出,不少知晓刘氏背景的百姓便议论开了。
是了。刘氏本就出自京城官宦大族,当年一意孤行嫁与未成名的张泽才与家族断了干系,后来封作命妇,不论是为了亲情,还是为了各自家族仕途,两方都有意示好,早融了冰霜。如今人命关天的大事,娘家如何不出面讨个公道,只是不知是何人从中牵线罢了。
付云中想起方才飞声投来的笑意。其中必也有飞声一臂之力吧。
云墟城再逍遥,再嚣张,也仅在云墟地界。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京师来了人,还让云墟自己拿人,已给足了面子。
而若将人交给了长安,或说人一旦出了云墟地界,再有权有势的云墟尊者,也难以回护、澄清,甚至仅仅保住这个女人的性命了。
到了满族官宦,看惯生死的刘氏娘家人手中,不论是清是白,又如何会放方雪娥完整整、活生生地回来。
方雪娥恨声质问:“……冤枉呀!你们这是要我的命呀!除非今日你们能拿出真凭实据,对上云墟法例,否则我死也不会跟你们走!榆林乡亲父老们这会儿都看着,你们不能凭空臆测,就颠倒黑白,就……”
老远,付云中都能看见礼尊、剑尊,连一直站在一旁不明所以一惊一乍的文尊也微皱了眉头。
不论颠倒黑白的究竟是谁,一席话冠冕堂皇,有板有眼,还搬出榆林百姓,好似和乡亲们关系多好似的,可偏偏也不会有人去反驳她。
这就是这个女人,也是所有深谙此道的小人们的高明之处,
可方雪娥还没说完,礼尊已挥手打断:“不必了。你的贴身丫鬟兰心已将所有都告诉我们了。剩下的,你到了京城自己好好解释吧。若要得人善待,必先善待他人。”
听完最后一句,方雪娥的面色彻底惨白,疯了似的撕抓啃咬,想要脱出桎梏,看得飞雪飞花等人都皱了眉头。
兰心,方雪娥带入云墟的贴身大丫头。
年已二十出头,未嫁,总是垂着眸子,一张干净端正,犹为沉静,比年纪更成熟三分、缄默三分,乃至沧桑三分的的脸庞。
若兰心真的什么都说了,方雪娥也就什么都不必说了。说了也没用了。过了今日,移送京师,她也再没有机会对着云墟人榆林人再说一字半句了。
她回不来了。
可众人更未料到,断了生路的方雪娥竟满面泪水,冲着武尊嘶声大喊:“凌峰!凌峰救我!你忘了我们的恩情了吗!!”
怔了一怔,全场哄然。
恍然的,嘻嘲的,下流的,意料之中的,各色目光齐聚凌峰面上。
丹尊江见清差点跳了一跳,文尊李长帆也瞠目结舌。
连凌峰都有一瞬差些沉不住脸,气息漏了一拍,才恢复如初。
一直默默静听的重峰终于冷哼一声,低沉却清晰地道了一句:“若说恩情,这儿站着的诸位尊长都对你有照料提携之恩。而若你所说的是另一种恩情的话……方掌事的记性最近听闻不大好了,不过么,那么多男人对你有‘恩情’,记错几个也难怪,但要是因为我师尊平日对你多照顾了些,就想死皮赖脸攀着不放了,这就不大厚道了。”
众人再次一怔,复而比方才更是全场哄笑。
方雪娥听得有些懵,还没开口,重峰已继续道:“哦对了,你本来就不厚道。你连妇道都没有。”
众人一听,笑得声儿都快没了。
方雪娥气得脸通红,指着重峰“你你”不出完整一句。
环立边上的重霄、飞声,乃至远远观望的付云中也忍不住笑了。
引得剑尊凌霄,都难得轻轻抿唇。
重峰就是这个样子的。
看着和他师尊凌峰一个路子的不动如山,可真想要开口,往死里挖苦,往死里嘲弄,谁都拦不住。
方雪娥又气又急又恨又怕,竟是捂了肚子向着凌峰花容失色抖声嘶吼道:“凌峰!就算你不顾往日恩情,也得顾你自己的骨肉!我肚子里的,是你的孩子呀!!”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四章
全场寂静,紧接着哄闹得一塌糊涂。
方雪娥此时捂了下腹,众人才瞧得清方雪娥小腹微隆,至少已是四五个月身孕了。
云墟女官们了然互视,窃窃私语,怪不得本爱穿齐腰裙凸显曼妙身材的方雪娥近来只穿齐胸襦裙了,原是为了遮掩这么大个肚子。
众百姓之间的吵闹更是如波浪般往人群后头疯传,道是云墟武尊与方雪娥有染,连小孽种都有了。
被各色嘻骂目光包围的凌峰面色铁沉,冷森森地盯着方雪娥。
性命攸关,方雪娥也豁了出去,与凌峰直直对视。
礼尊轻咳一声,重峰趁着众人随之稍静的当口,站前一步道:“方掌事,你这么诬赖我师尊就不对了。虽说你知东窗事发,你有孕在身之事定会被人察觉,要找个人垫背也在情理之中,可硬拉上我师尊,是怕我师尊身为执掌刑罚的武尊,掌握太多你私相授受,贪赃倒卖,以权谋私,以色牟利的证据,所以先反咬一口,拖我师尊下水,免得我师尊迟早将你正法么?话说回来,方掌事与那么多男人有染,还记得请肚子里的是哪一位的骨肉么?”
众人闻言,又哈哈笑开。
付云中在心里头暗赞。
不算太长的一段话,重峰说得在情在理、有凭有据,轻轻松松将凌峰洗了白,还附带最后一句所有人听了都会信的反讽。
用词也恰当,“哪一位的骨肉”,而不是“哪个野男人的孽种”,免得万一真是自家师尊的骨肉,触了霉头,自己也惹一身骚。
方雪娥咬唇,好一会儿。是真的目光含泪,倒不像装出来的。
她又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呢。不说栽赃,哪怕真是凌峰的骨肉,凌峰什么人物,自也早作准备,保管能推得一干二净。
“对……你就是不顾你的血脉,我又能怎样呢。我早该知道,早就知道的……”方雪娥垂头轻道,“我也想过不要他。要了他,怕就要赔上我自己。可哭了多少夜,我还是决心留下他,保住他,不惜一切……也恰好,兰心在长济堂遇上了秀娘,才叫我动了心机……”
说着,方雪娥抬头,直直对上凌峰的眼眸:“今日不说,我便再无机会说了。凌峰,我知你未必不知我已有孕,你也是放任我,甚至暗中助我毒害刘氏,借以登上主母之位,生下你的孩子,也就成为了张刺史的公子。哪怕是个姑娘,也定能平安长大,嫁个好人家。你从来不说,可也想要一家团圆,子孙满堂,对不对?”
凌峰自始至终沉默。只眸光在听见最后一句时轻轻跳了一跳。
一旁重峰不着意似的瞧了眼自家师尊,再瞧了眼方雪娥,也沉默。
方雪娥又垂了头,声音也渐趋低沉,抚着下腹,满目萧瑟,自叹自语一般:“我又何尝不是呢……抱着利用孩子入主刺史府第的念头,本想等刘氏不行了再骗张泽,道这孩子是他的,免得他顾忌自己的名声和对刘氏的情义,逼我堕胎。现在看来,也走不到那一步了……”
说着,方雪娥缓缓抬眸,静静看着凌峰。
不过数步之距,却似隔了人山人海,天涯路远。
方雪娥的声音继续响起,竟带了笑意:“对,我不是个好女人,好妻子,但谢谢这即将死在我腹中的孩子,让我忽然明白,我还能试着去做一个好母亲。我已经为了你,为了权势,为了更好地活下去而放弃过一个孩子了,待他长大,怕也不会认我,我前夫家也不会让他认我。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