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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风楼下-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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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霜降听了也觉得有些好笑,她当然知道白露并非存心,因为白露只是纯粹地不愿别人提起谷雨的好。
  那是太明显的独占,而倾风楼的人,都懂。
  因为拥有此剑之人,必须跟随弋楼主身边,生死不离。而白露至情至性,对谷雨情深不往,一身武艺宁愿放弃最适合他的剑,都一心一意地要陪在白露身侧……霜降看著自己手里的“折玉剑”,脸上的温柔更深刻了。
  曾听弋楼主说,倾风楼里的人都是傻子,霜降手指抚过剑柄处的字,却觉得,其实并非如此。
  人之一生若能为自己所痴心痴情者情深不悔、不顾一切,就是一种幸运。至於是傻还是聪明,当真正喜欢上一个人时,谁还会顾及那些呢……就像这把原该属於白露的剑一样,即便是挥剑折玉仍然情难却。
  “丫头,想什麽呢?”白露见她盯著剑出神,凑到她耳边问,“弋楼主要你办的事,你怎麽做到一办就放下了?”
  霜降转回了神思,见白露日暮下那生辉的眸子对自己一眨一眨,瞬间的温情盈满了心怀,多年来偶尔缠绕心间的寂寞终於得偿所愿,这一路,有家人、有朋友在一边。
  “还说?既然这两位公子和你们认识,自然不好再打了。”她说完朝司徒焰点头,一阵歉然,“刚才得罪了。”
  司徒焰没料到她突然之间就转变了性情,刚才的不讲理全然不见,现在看来倒是个知书达理的小姐……南共天宁也有些难以接受她的转变,偏过头暗咳了两下。
  “可是楼主的吩咐是不可以违背的,就交给你们了。”
  霜降看了看远处已然朝他们缓步而来的两道白色身影,向谷雨和白露挑眉一笑。当那身影走到离他们还有十多步之远时,三人却都单膝跪地,深深一拜。
  “属下见过弋楼主。”谷雨轻声道。
  “属下见过弋楼主!”白露朗声道。
  难道他就是倾风楼的那另一位楼主,弋倾文?司徒焰、南共天宁看著他施施然於不远处停下,冷冷地看著跪於地上的三人,眉心像被冰结了起来,半抿著的唇动了动,口气冷漠。
  “风析怎麽把你们叫来了?”
  从司徒焰、南共天宁二人的角度望去,弋倾文就站在离他们不远处,一身白衣飘飘荡荡,混著地面一片青草的气味,就这样闯入了他们的鼻息之间。
  然而那种冷漠的、疏离的气势不由分说地就能让所有人清清楚楚的感受著,进一步不能,退一步不得。
  这就是倾风楼那位神秘的楼主了麽……司徒焰、南共天宁在心底同时将他与风析做起比较,然後同时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此人会比风析更强势。
  “属下与白露於三日前收到立秋传信,奉风楼主之命随行弋楼主。”半跪在地上,面对这位楼主,谷雨知道越简单越直接的话越能让这位楼主满意。
  “别跟著我,我不需要。” 弋倾文口气冷硬,一脸将他们拒之於外的表情。
  先是一个施文然,再是一个隐藏在暗中的清明,如今又来了白露和谷雨……风析,你到底在想什麽?你就这麽不放心我,你是不是要把倾风楼的杀手全派来跟著我,你才满意?
  对於风析接二连三地派人来到自己身边,弋倾文不知该喜该怒。
  白露在心里暗笑,他与谷雨一样,深知这位楼主的脾性,於是接口,“属下将随时与楼主保持三丈之远,决不惊扰。”
  弋倾文沈默地听著,一语不发。风析对他的不放心以及小心翼翼让他怒气聚增。
  “而且……”白露继续说道,:而且我们接到的命令并非随行而已,更是要保护施文然的安全。”他将施文然三个字念得有点重,他们当然知道纹染少爷已死,立秋的信已写得明明白白。
  对这个名字的强调,白露绝对故意。
  “保护他?”一股锐气顿时随两道修长的眉毛向上斜挑,弋倾文抿著唇冷笑,“他有什麽值得保护的?”
  “属下不知,属下只是遵令行事。”白露完全没有在意弋倾文的怒气,自顾自地往下说,“楼主可以将我们无视,若非有事,平时我们决不会出现在楼主面前,楼主请放心。”
  弋倾文盯著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三人,那种盯视让一旁的司徒焰二人竟觉得有些杀气腾腾的。
  “哼!”良久,弋倾文终於甩袖後退一步,“你们要跟就跟吧,全都给我起来!跪著像什麽样子,让人看笑话吗?”
  他说完就将目光转到了还站的两个人,上下打量了会,突然说,“你们前往何处?”
  司徒焰一楞,但随即回过神,拱手道,“沿著情江朝西而去,暂时与弋楼主同路。”
  情江朝西?弋倾文眯了眯眼,望向他们的眼光更深了,“情江往西就是本朝的不治之地,西宁。那里是番邦,由南宫世家自主,非朝廷中人不得擅入。你们是什麽人?”
  南宫天宁听完大为吃惊,因为他们南宫一家替皇室掌管西宁地区是极为隐秘的事,怎麽这个人会这麽清楚?
  他别过头咳了几下然後上前一步,道出自己的身份,“在下南宫天宁。”
  “哦?你是南宫如海什麽人?” 
  “南宫如还正是家父。”江湖上极少有人知道他父亲的名讳,甚至连南宫世家在西宁的什麽方位都不清楚,他对弋倾文越来越疑惑,更对他身後的“倾风楼”越来越疑惑。
  弋倾文又看向司徒焰,对方也彬彬有礼地挥了下折扇道:“司徒焰。”
  “南安司徒家……” 弋倾文突然对这两人在一起大感兴趣,一步一步走近他们。
  他缓缓踱步而来的姿态自负而清贵,悬於他白衣腰间的淡黄色腰带款款摆动著,冷俊的脸庞混淆著一种说不清是正还是邪的笑意,双眼如春天落花坠落与上的温水,眼波流转一圈,便就荡起层层涟漪,染上三分魅惑、七分妖冶。
  “听说,南安的少当家刚接位不久,不会就是你吧……”
  司徒焰慢慢摇著扇子,在弋倾文朝他走来之时也将对方瞧了个遍。
  没想到……这个传闻不问江湖之事的隐秘楼主居然对朝廷之事掌握得如此清楚,司徒焰虽然心里一阵惊异,脸上却不留一丝痕迹。
  只见他淡淡一笑,道:“家父与家母游山玩水去了,便将家中的事全交给我处理……没想到,弋搂主几乎对我们四大家族,了如职掌哪!”他说完,“嚓”地将折扇收起,口气一派冷然。
  弋倾文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对又轻轻咳著的南宫天宁仔细瞧了片刻,然後便对两大家族的亲贵凑在一起的原由稍稍猜了个七八,“既是要去唐门,两位请先吧。”
  “你怎麽知道我们要去唐门?”司徒焰对他猜到自己的去处大吃一惊。
  “此处越过南宫世家便是祁冥山,而那山上有什麽……想来不必我多说吧。” 弋倾文紧紧看著南宫天宁眉间那一处淡到无痕的黑印,自负地笑叹道,“西宁本就是南宫掌地,权倾一方,却大老远的请来了南安的司徒公子你,他贵为南宫如海独子,难道请客还要亲自拜访?”谁都知道四大世家不分高低,利益相系,又怎麽会自贬身份千里迢迢去请一位与自己身份地位相同的人?
  “南宫公子眉间黑印隐约可见,咳嗽反复无常却又并非身体不适造成,不是肺病而是心脉受损,这麽一想,你二人唯一可去之处,当然就是独立於祈冥山上的第一毒门,堂门了。”
  他说到这,就没有再说下去,原本斜挑而上的眉聚拢在眉心,似有什麽说到一半出了差错,让他自己把话倒了回去在心里头细想,过了一会儿略感不解的说道:“只是,如果是中毒不解,该找南安曲家才是……唐门一门,向来只制毒药不制解药,莫非,你二人向曲家求解药不成?”
  “弋楼主随意一猜便猜了个大概,真是佩服!”司徒焰抚过黄玉扇骨,温润的光泽在掌心处更显通亮。
  “可是您的属下霜降却是将我二人的车,毁了个彻底呢!楼主您看这荒山野岭的,我们该如何赶路?”他说著瞥了眼那抹红色的身影,只是对方无动於衷,一丝歉意都无,於是暗暗可惜。
  “哈哈……一场误会,还望见谅。” 弋倾文转身背手大笑,笑完後朝他们回眸而看,那从一开始就带著的邪意越来越深,看在南宫天宁二人眼中,竟生生变成了一种挑衅。
  “既然你们的车毁了,不如就与我们共用一辆吧……”他将笑一点点,伴同著声音吹了过来,仿佛他的话语就是风的声息,在这个空旷无人的境地被吹散得到处都是,让人身不由己地便跟著他去了。
  而当他二人回过神那一刻,才发现白露与谷雨早已不知所踪,只见弋倾文坐在马车上,掀起了帘子。
  他们有点茫然的站在马车旁,霜降已然坐在车前看著他们,随时做好了架车的准备。
  就在他们不知所措时,车内有另一人探出了头。
  司徒焰定睛一看,正是之前客栈内曾对自己腼腆而笑的少年,借於之前那客气而温暖的笑容带给他的印象太深,於是司徒焰也报之一笑,道:“在下姓司徒,单名一个焰字。这位是我的同伴,姓南宫,名天宁。小兄弟贵姓?”
  南宫天宁对这少年也有点好感,感觉似乎这少年只要笑笑,就让人觉得非常亲近,而且浑身上下都散发著一种柔和。於是,便也静静看著少年。
  而少年也再一次,用他们初次相见时,那平和淡然的微笑地在说,“你们好,免贵姓施。我叫施文然,你们叫我文然吧。”
  然,仅仅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却将刚才弋倾文造成的距离,轻而易举地拉近了。
  只是当时的司徒焰拨没有料到,少年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切和温柔,竟会在不久的之後,成为司徒焰从此,不止一次的怀念。


☆、九.4

              九.4 这是选择,别论苦涩
  情江是由南向北将整个祁朝从中横断的一条江,似乎从很久很久之前,这条江水就已存在,没人知道它从何起,也没人知道它会何时终。
  一直往北延伸,当情江的水再也无法延及时,就能看到江的尽头被拦截在一座山里。
  那是祁朝以北的最外端,山的另一边就是西夏国,而在山上却有一处地方无人敢去,它北向祁朝,南面西夏;它以毒为名,以毒立世。
  它曾是十多年前,傲然屹立於江湖的唐门;但它也是在十多年前,便已经一创不起的唐门。
  祁冥山下
  “春天也有梅花吗?”施文然下了马车,看著车外一片白雪般茫茫的梅花,有点不能相信现在不是冬天。
  “那是自然……这是晚梅,比一般梅花开得较晚。”南宫天宁随後下车。
  南宫家就在北边,他对这里的自然风情自是再熟悉不过。
  施文然笑笑,不再说话。一路上,马车的颠簸让他几乎不怎麽开口,南宫天宁与司徒焰则各自闭目养神……而弋倾文,更是连一个字都没说过。
  一行人各怀目的,各有心事,一路下来竟沈默到了诡异。
  “我们要去哪儿?”施文然问霜降,霜降牵著马将绳子系牢在一棵树上,拍了拍衣服後才说,“去祁冥山。”
  “可是我没有看到山。”
  “小兄弟,穿过这片梅林,就能看到後面的山了。” 司徒焰这时走向他,仍是摇著手里的扇子,不紧不慢,一派和谐。
  “山上就是我们要去的唐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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