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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隔着那多年的时光,只一眼,她就认定了。
她带父亲去祭拜母亲的时候,看到父亲眼中深重的哀伤,吟着眼泪却固执的不肯落下。那眉宇间的神情,分明是深深地眷恋着母亲。可他那么多年为什么没有找她们,而母亲也没有再回去。以前母亲没有提过,后来父亲也不愿意再提起。那些就成了永远的秘密,尘封在往事里,没有人再去触碰,因为那揭起皮带着肉的痛。再后来,微雨选择了留在北平读书,因为她不愿母亲太孤单,留在北平就可以经常去探望母亲。
而母亲临终的那句话,深深的刻进了她的脑中:“如果爱一个人,一定要长长久久的守着他。”她想她会的,她若爱上一个人,就算千辛万苦也会守着他,即使那个人——不爱她。
没想到,一句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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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景州后,日子变得波澜不惊。
那日午后,阳光分外的好。微雨想晒些蔷薇花茶,小时候,她最喜欢喝母亲做的蔷薇花茶,微苦后甜,那淡淡的清香随着呼吸沁到身体里,仿佛连灵魂都能闻到春天的味道。
她穿着一身水绿色牡丹织锦旗袍,髻上斜插着一支水流苏针镂银簪,挽着小篮在院子里摘蔷薇。却并不摘下整朵,而是抽了中间的几瓣扯下,因为外缘的花瓣太老,最里的又不够香。况且这样一来,那留在枝叶间的花朵看上去还是好好的,也算是少了几分辣手摧花的罪孽。
等那篮子里的纯白堆得满满的了,忽的一阵风,靠近篮口的那些花瓣被风吹的纷纷扬扬的飞卷了起来,迎面沾了她一身。她也并不恼,只觉那一瞬,心忽然乱了,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门口的侍卫官匆匆穿过院子跑进屋里,禀报有客来访。林占远立刻迎了出来。微雨见父亲那神色,想着必是个重要的客人。很快林占远便迎了客人进来,微雨一回头,顿时就愣在了那里。陆致洵!怎么会是他呢?虽然他穿着便服,一件雪青色长衫,外罩一件细纹百福图缎子上衣,又戴了帽子,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她挽着花篮,衣襟上都还沾着细碎的花瓣,就那么傻傻的愣在那。等她回过神来,人已经进了里间的书房。
微雨久久站在院子和里屋间的围廊下,心下觉得奇怪,陆致洵身为华东军总司令的二公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景州,何况只带了那样少的人,也不怕这景州出意外。
几近黄昏的时候,林占远才送了陆致洵出来。俩人脸上皆无半点表情,也不知谈了些什么。微雨远远的跟着,一直看着父亲送他出了门。刚想回身,却被林占远叫进了书房。
林占远拉了微雨坐在沙发上,道:“刚才来的那位是华东军总司令的二公子。”
微雨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要跟她提这些,只是如实道:“我知道,在学校典礼上曾见过的。”
“哦?你见过?那到是缘分了。”林占远到是很意外,微雨竟然认识他。
“只是见过,并不认识。”微雨只是见过他两次,并没说上半句话,更谈不认识。
林占远若有所思的望着微雨,道:“可惜有时候缘分就是那么奇妙。他此次来是希望与景州结盟。”
微雨有些诧异,军政大事父亲为什么要告诉她,而且结盟也算是缘分么?只是道:“可景州只是个小地方,华北那样的势力,为什么要跟景州结盟…”
林占远笑道:“景州确实只是个小地方,却是通往三方势力的咽喉。如今华东军即将打下南边的半壁江山,华北军若不能及时拿下西北,只怕到时无法与之抗衡。”
微雨反应过来,“你是说,华北军想借景州做跳板攻打西北。”
林占远点点头:“不错……”
“那父亲你答应了?”
“是的,因为我们如若不答应结盟,就意味的跟华北开战。如今的形式,我们只能选择与力量最强的一方结盟。”
微雨想到如今势力最强应当是华东军,“可为什么不与华东结盟?”
“傻孩子,华东军实力虽强,可我们一旦跟华北开战,他们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何况他们忙着南边的战场,只怕一时之间也顾不上景州。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一个缘由。我在等他们的答复。”林占远望着微雨,眼中有点点的光亮。
“缘由,什么缘由?”微雨不明白父亲所谓的缘由是指什么,她追问,父亲却不再回答;只是说“如果没有意外,我们家要办喜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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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林占远将微雨叫过去,告诉她陆致洵答应了联姻。
微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没有想到父亲所说的缘由竟是这。她只觉得周围的一切突然都没有声音,愣在那里,不知是喜是忧。脑海中又出现那张明俊的脸,刚毅的轮廓,凌厉的眼神,那样的一个人竟然要成为她的丈夫么。微雨虽然接受的是新式教育,可在婚姻观念上却极为传统。何况她要嫁的那个人,是人中之龙凤,她又心存好感,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可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微雨用颤抖的声音到:“怎么会这样?”
“联姻是我提出来的,为你找个可以依靠的人,九泉之下,我也好像你母亲交代了。”林占远想起微雨的母亲,眼里已含了热泪。
其实在几方势力中,他也不是没有选择,其实西北军的力量也不弱。本来华北方面只是通过电报联系,他也一直打着太极,摸棱两可的观望着形势。可他没有想到陆致洵竟然会亲自拜访,他年纪轻轻竟有这样的魄力,轻车简从的就敢犯险。而那日在交谈间,他更觉得这个人谈吐不凡,心怀天下,只怕来日的成就不可方物。微雨若能有这样的靠山,也了了他一桩心事。当他提出联姻的条件时,陆致洵面有难色,本来他发妻已故,只有一个女儿,林占远想他应该会答应下来。可他那日的神情却也让林占远心里没了底,还好过了这几日,他到底是答应了。
微雨躲进林占远的怀里:“父亲,我才回到你身边,只想多陪陪着你。”
“傻孩子,父亲年纪大了,到底不能护你长远。嫁到陆家,虽然并不一定幸福,但至少可以保你平安富贵。”
联姻一事关乎景州和华北的结盟,已是她可以左右的了,只是她不由的担心:“陆家那样的人家,只怕是不容易处。”
“那就要看你自己的了,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林占远摸着微雨的一头如缎的青丝,而他自己已经华发苍苍。
夜里,微雨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从听到联姻的那一刻起,微雨的心就完全的乱了。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只是忐忑不安,折腾了大半夜还是睡不着。
夜里起风了,沿着窗户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音,好似有人哭泣。微雨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开心还是担忧。能够嫁给陆致洵是何其的幸运,可是,这样的一场政治联姻,注定只是交易,那个人甚至不认识自己,又何谈幸福呢。何况,那个人像月亮一样高高在上,却也像月光一样的清冷,好像永远抽离于周围的世界之外,谁也无法靠近。
到了后半夜总算朦胧睡去。梦里,她独自走在窄窄的小道上,四周漆黑一片,寂静的可怕。她加快了脚步,却不知道该往那里走。黑暗,始终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她恐惧,颤抖,甚至哭泣,可是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可以帮她。 突然有一线光照了进来,她连忙的抬起头,那光线慢慢的晕染开,成了一块椭圆的光斑,光影交错里,她看见了母亲,母亲一如既往的笑着,她对微雨说:“爱一个人,一定要长长久久的守着他。”只这一句,便消失了。光斑散去,微雨本能的伸出手去抓,可是什么都没有。四周复又剩下无尽的黑暗,微雨嘶声力竭的喊着”母亲!”
微雨猛地惊醒,额上满是细密的汗。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是喜欢那个陆致洵的,一个只见过几面,连话也不曾说上一句的人。可是正如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她本能的想要靠近那个人男人,尤其是看到他背影中的落寞。好想是宿命的召唤,交给她一个无比艰巨的使命。她突然觉得有熊熊的火焰在心底燃烧,有勇气自深处蓬勃的升起。
她反反复复的吟着母亲的那句话,命运正是给了她一个靠近那个人,甚是长久的守着那个人的机会。虽然结局不是她可以遇见和掌控的,但她想去试一试。虽然这条路注定艰险,并且一旦成婚,她就只能孤独的走下去,永远没有回头的机会。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她自己也明白怎么就这样踏上了宿命的轨迹,甚至在很多年后,她依旧不明白。
寒意深深
因为微雨的母亲已经亡故,林占远又没有再娶,所以嫁妆的事情一概由他亲自操办。
那日微雨一进了西厅,林占远递给她一张清单,上面写的皆是她的陪嫁之物,各色绫罗,珠钗翡翠,金银首饰,箱笼妆奁……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张纸。微雨知道景州虽然富庶,但父亲一向两袖清风,如今费尽心力的准备这些,就连陆家送来的所有聘礼,也一件不留的要她带去,定是怕她嫁过去之后被人看不起。
随后林占远屏退了左右道:“再过半个月,你就要出嫁了,我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说着从身后拿出一只手枪,却比一般的手枪要小上三分,样子也漂亮的多。但微雨又不会开枪,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给她这东西,愣在那不敢接。
林占远将枪放到微雨的手里,道:“陆家到底不比寻常人家,关系复杂。这支是勃朗宁手枪,轻便小巧,万一遇上麻烦可以派上用场。我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你也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微雨愣愣的看着手中的枪:“可是我不会开枪啊。”
林占远:“所以,从今天起我便教你。”
微雨拿着这冷冰冰的手枪,感觉是实在不怎么好,但想到父亲为自己所作的一切,不由的鼻子一酸。父亲一把年纪了,自身荣辱都已置之度外,却在那担忧自己的未来。她握了林占远的手道:“父亲,您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林占远重重的点了点头。他能为女儿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以后的路就靠她自己了。
转眼到了出阁的日子。因为陆家行的是新式婚礼,景州这边也就不用准备什么送亲的仪式了。那陆家甚至连婚纱也同聘礼一同送了来了,但北平路途遥远,婚纱又繁复,想着等到了北平再换上。所以出阁那天微雨穿了一身红色珠绣鸾凤的旗袍,盘花髻子上,一对和阗青鸾的花苏簌簌抖动,微垂的明眸因含了泪,仿若那剪剪的秋水,娇俏动人。
林占远亲自送微雨上了迎亲的专列,却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红着眼睛一直望着她。微雨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无限伤心。父女两人好不容易才相聚,相聚的时间却是那样的短。
呜—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火车缓缓的启动,白色的蒸汽在风中弥漫开来,火车就这么穿过茫茫的白色,隆隆向前,仿佛向着那茫然不可知的未来驶去。
微雨自小跟着母亲生活,向来不习惯别人的服侍,所以回了林府后也没有自己的丫鬟,日常起居都是自己照料。可出阁前日,父亲非留了丫鬟初一给她,也是怕她以后在陆家没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