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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跑着进了公共教室,里面黑压压的站满了人。因为今天是男女学生会的对辩,所以一众男女早已限分明的站到了两边。辩论赛已经开始了,台上你一句我一句火药味正浓。顾晴拉着微雨挤过一群男生中间总算来到了女方的阵地。微雨一抬头发现女方代表里竟然坐着一个男人,而那个人赫然就是刚才从树上跳下来的那位。
顾晴顺着微雨的眼光看去,赶紧发挥百晓生的专长:“你是在奇怪那个男生吧,他啊叫宁远昇,是女子学生会的骨干。怎么样,意外吧?”微雨的确是很惊讶,一个男人居然超越了自己,替女人去争取权益,到真是不简单,不免由心里佩服他。
微雨本来就不喜欢这种你争我辩的东西,凡是能辩论的题目只怕都是没有绝对的好坏对错之分的。所以辩论赛的过程微雨倒也没怎么细听,只是最后的陈词阶段,男方队长盛气凌人的道:“你知道什么是history吗?history就是his的story,男人的历史!”
轮到女发在女方代表时,宁远昇站起来,语气慵慵懒懒的道:“历史已经成为历史。新的时代就要到了。”一点都不像是在辩论,字面跟语气一样的平凡无奇,可却有说不出的慑服力。
燕京大学作为北平第一所男女合校的大学,正是顺应了历史的潮流,印证了一个新的时代的到来。作为这个学校的学生,也不可能去否认这一点吧。
微雨在心里想着,是啊,新的时代已经带来,可是自己又将在这个时代中扮演怎么一个角色呢?
烽烟再起
经过十几年的军阀混战,北平和金陵相继建立了国民政府,终于从烽烟里出现了一点安定的端倪。但国家的实权依旧掌握各大军阀集团手中。但华南突然内乱,打破了暂时平稳的局势。华东军趁机出兵,其它各方势力也是蠢蠢欲动。
军部会议室,墙上挂着巨大的军事地图。华北军的高级将领围坐在长方形的会议桌前,各个神情肃穆。
“司令,华东军兵分三路南下,互为两翼,已接连拿下福建江西两省。”情报部长黎敬洪道。
“要不是他们仗着有洋人在背后支持,军备先进,华南又多是地方割据,不成气候,又怎么会一路势如破竹。”陆军总长陈祺铎不屑地道。
“不管怎样,如今的形势是他们占上风。一旦谭琨拿下半壁江山,来日北伐,我们鲜有胜算。”陆至熠虽然职务上只是军长,但因为是总司令的大公子,所以坐在左边最上座。
陆敏正坐在正中上座,“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先拿下西北的地盘,到时才能与之抗衡。”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陆质洵望着墙上的地图,华北和西北军的势力范围夹角——景州。他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指着景州道:“可中间还隔着一个景州,若是要先攻景州,只怕要浪费不少军力和时间。”
“我们可以从北部绕过,直接攻打西北。”
“不行,这样一来太过冒险,战线太长,不仅行军缓慢,万一景州总督‘林占远’跟西北军达成联盟,从中间切断我军后方交通,补给困难那就危险了。”
陆敏正皱眉:“说到这景州也算是个异数了,夹在几大军阀中间竟然能生存了下来。虽说占了地形优势,可这林占远到也是个人才。”
“是个人才又怎样,景州小小地方,迟早是我们的囊中物。”陈祺铎是个战争狂人,一向目中无人。说起打仗就热血沸腾,最希望的就是正面跟人痛痛快快的干上一战。
“若我们的最终目标仅仅是西北,那先跟景州一战也无妨。可我们攻下西北,还要面临与华东军的全面开战,若不保存实力,哪有胜算?”陆致洵只想以最小的牺牲获得最大的利益。
陆至熠道:“所以,如果我们能以景州为跳板,那就能无往而不利。”
陆敏正道:“可林占远从不与外人结盟,只怕我们还要花点心思。”
“此一时,彼一时,景州已经是众矢之的,由不得他林占远了,。只要我们的条件足够优厚,就势必能拿下他。”
陆敏正见他胸有成竹,神色一振道:“好,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记住,要快!”
“是。” 陆致洵颔首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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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州,林府。
一边是阳光明艳,一边却下着细雨,阳光与雨丝交错落下,一幅东边日出西边雨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蔷薇花香。
林占远站在院前的长廊下负手而立,一袭老式的青色长衫,仰视云际,眸色深沉。华东军出兵华南,各方势力伺机而动,景州的前途实在不容乐观。前几日他相继收到了西北和华东军的电报,双方都欲与之结盟。而景州南部又深入到华东军势力范围的腹地,华东军结束南边的战争,回过神来,景州南部首当其冲。三面夹击,他已经没有选择,必须在三方势力中选择一个最有用的靠山。
而此时他最担心的就是还留在北平的女儿—微雨。四年前,他好不容易才找到这颗沧海遗珠,一心想要弥补她这么多年来缺失的父爱,可是微雨却选择了留在北平读书,他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他自己年事已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要尽早的给她找一个靠山才是。
局势突变,微雨身在北平势必会影响他的决断,所以他不得不派人去将微雨接回来。而启程的日期也一改再改,提到了最前。
有士官来报:“都督,我们的人已经出发,明日一早就能抵达北平。”
“好,叮嘱他们小心一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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碃风山墓园,坐落在北平城的西郊。
微雨看完辩论赛,已经是四点多的光景了。谁知父亲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接她的人明日一早就到了。这样突然的改了日期,到叫她措手不及。可母亲那她是一定要去祭拜的,所以只好赶着暮色上山。顾晴不放心她这么晚了一个人上山,非要陪她。
四面都是苍茫的暮色,渐渐向大地弥漫开来,一条蜿蜒的小路直通往山上。除了山脚的墓园管理处有两个警卫在值班,山上一个人都没有。她们并排走着,微雨的手上还捧着一束白蔷薇,那是她母亲生前最爱的花。
这碃风山青山绿水风水极佳,是北平最高级的墓园。若不是权贵人家,死后也进不了这样的地方。当初她母亲去世,还是因着顾晴的极力帮助,顾晴的父亲又疼爱这个女儿事事依从,她才能将母亲安置到这。想到这更是对顾晴充满了感激。这些年,除了母亲,也只有顾晴对她这么好了。
山路是青石铺砌的,因为这路常有人走,石板间连杂草都没有。顾晴一双高跟的漆皮鞋走在上面啼嗒响。到了上面山路一转,右侧徒然悬空,临着千仞绝壁,俩人挨着左边的山壁小心翼翼的走着。从右侧望去,山脚下的平林漠漠,阡陌田野,极目远处暮蔼沉沉,依稀能看见大片城廓,万户人家,那便是北平城。起风了,四周的树枝草木簌簌作响。
微雨将白蔷薇摆到母亲墓前。她没有带香烛纸钱,因为母亲生前从不信这些,她还记得母亲在一次逃难中对她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什么神啊佛啊,都别信!”而她也不希望香烛的烟尘污染了母亲,所以每次来都只带白蔷薇,没有蔷薇的季节就用纸折。她的手很巧,折的纸花也都栩栩如生。
小时候她住的后院里,母亲给满墙满园都种上了白色蔷薇。春天一到,白色的花盏在细微的风里轻轻颤动。院子的中央还有一棵巨大的千叶石榴,一到秋天,就是火红的一片。跟春日里完全不同的情景,都美的让人心醉。那时候日子虽然过的艰苦,却很温暖。
风变的大了,四面都是呼呼的风声,顾晴打了个寒颤。微雨怕她着凉,天色也暗下来了,不好多留,俩人又沿着原路走下山来。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只见山脚下有一串灯光晃过,原是一队汽车驶了过来,车队拐过一个弯停在山脚。等再走到下面一点的时候,只见很多穿着戎装的人簇拥着一个男人走来,因为光线有些晦暗,又隔着一段距离,她们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对方的人看见了她们,有几个连忙跑上来把她们拦到一边,另外的人仍旧簇拥着那人向上走去。等他们走过她们身旁的时候,顾晴突然“啊”了一声,这下连微雨也看清了,是他——陆致洵!
等一行人都走远了,拦住他们的几个人才消除对她们的警戒跟上去。顾晴拉着她的衣角激动的扯啊扯的:“你看到了么,是陆致洵诶~,他一定是来祭拜他夫人的。”
“他夫人?”微雨见他也不过二十八九的年纪,有夫人是不奇怪,可是来祭拜就。。。
“是啊,听说他多年前有个妻子,只是没过一年就死了。好像他夫人的墓就在这山上。”顾晴又在发挥她百晓生的专长了。
俩人从山上下来,天已经大黑了。因为这墓园是有照明的,此时全然亮起,沿着山路的两边,十步一盏。从山脚下望上去,那莹白的光亮悬在半空中,蜿蜒的两排,渐次增高,好似通往的天堂的阶梯。
zz联姻
车厢里,微雨安静的坐在窗边,一身碧色的锻底旗袍,绣着折枝玉兰,衬的她更加的粉腮若腻。整个人仿若出水的芙蓉花,晶莹剔透,不惹半分尘埃俗气。她最喜欢的就是这旗袍,总觉得没有比这更好看的。记忆里,母亲总是穿着旗袍,虽然都是很简单的款式,穿在母亲身上却总是特别的好看。
车缓缓启动,驶出了车站。微雨有将脸贴在车窗上。窗外的景物从外城的街巷,变成村庄集镇,再到沃野平畴,繁华渐去……暮色渐渐的笼罩下来,斜阳的余晖斜斜的塞进车窗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雨水沿着车窗滑落下来,仿若一条条泪痕。在这远离城市的旷野里,天地一片苍茫。
微雨十四岁的时候,母亲的病渐渐的重了,到了那年冬天,终于还是去了。半个月后,有个中年男人带着随身的几个人找到了她。那个人便是她的父亲——林占远。原来母亲在得知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之后,就寄了一封信到景州老家。
信很早就寄出了,但是信上的地址是林占远在景州的故居,而多年前他早已搬到了督军府。故居的老管家辗转才把信交到林占远手中,这一来二去便耽误了些时日。微雨想,或许母亲临终前是想见父亲一面的,只是她到底没有等到。所以临终的时候簌簌的落泪,哭的那样难过,还握着微雨的手对她说:“如果你有一天爱上一个人,一定要长长久久的守着他,守着他。。。”
微雨不知道母亲当初为什么会带着年幼的她,那样决然而然的离开父亲,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她们。可是她明白母亲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父亲,她最终是后悔了。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却没有陪在最爱的人身边,而当她明白的时候已经回不去了。
微雨对父亲不是没有印象的,记忆里父亲总是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戎装。有时候她也会忍不住的提起,可母亲一听总是眼泪涟涟,说不出的哀怨,久了她也就不敢再提起。当她见到林占远的时候,几乎第一眼就认定那是自己的父亲,不是因为那点残存的记忆,而是血脉相溶的力量,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隔着那多年的时光,只一眼,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