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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舒整个人都焕发出了光彩。沈沅钰笑着拉着她的手道:“让姐姐帮你看看,咱们八小姐今天招呼客人,该穿哪一件漂亮的衣裳!”
沈沅钰最终帮她挑了一件银红色缠枝莲花的小袄,又着意打扮了一番,沈沅钰一直看着她收拾停当,才带着妹妹一块儿来到上房给周氏请安。
方一进入正院,就看见七小姐沈沅璧和五少爷沈溪的丫鬟正站在庑廊下,贾嬷嬷迎了上来,面色有几分不愉:“七小姐和五少爷来了!”
沈沅钰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周氏的病情,让她不能起得太早。一旦早起,白天一整天都会眩晕恶心,难受一天。所以沈沅钰和沈沅舒都是到了辰初,才进来给周氏请安。
从前的白姨娘和沈沅璧却不这样,每一回都是来的绝早,周氏害怕让妾室和庶子女在院子里站太久了,传出她苛待妾室和庶子女的名声,每一次受罪的都是她自己。
沈沅钰回来之后,在她的严厉监督之下,这样的事才少了一些。
贾嬷嬷道:“已经来了半个时辰,正在内室和太太说话。白姨娘小恙,才没有来。”
这个小贱人!沈沅钰差点忍不住骂娘!
贾嬷嬷亲手打了帘子,沈沅钰和沈沅舒进了内室。果然看见沈沅璧和沈溪坐在周氏下首的位子上,周氏已经收拾停当,坐在罗汉床上,强打着精神应付这一对庶子女。
沈沅钰只觉得一阵心疼,脸色愈加难看。
沈沅璧和沈溪看见沈沅钰和沈沅舒进来,一起站了起来。沈沅璧有些心虚地叫了一声:“三姐姐、八妹妹,你们来了!”
沈沅钰压根没理她,和沈沅舒一起给周氏行完礼,才用冷冷的目光看着沈沅璧和沈溪。沈沅璧敌不过她的目光,微微低垂下头。沈沅钰在罗汉床左手边第一个位子上坐了,才淡淡地说道:“你们来得倒早!”
“昨日得了祖母吩咐,不敢怠慢,这才早早过来给母亲问安。且我和三姐姐是一个房头的,想着和三姐姐一同出去待客,来的就早了一些。”
沈沅钰淡淡地说了一句:“很好,很好!”拿顾氏压人?你沈沅璧还是嫩了一点儿。
沈沅璧正暗中松了一口气,她却忽然翻脸,冷喝了一声:“你给我跪下!”
所有人噤若寒蝉,现场一片寂静。
沈沅璧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之所以还敢玩儿从前的花样,就是想着今天是老太君八十大寿的正日子,沈沅钰就是有气,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发作,何况还有顾氏的命令给她做尚方宝剑。
自从沈沅钰回来之后,她是处处吃瘪,受了不少委屈,能找个机会恶心恶心沈沅钰,她自然乐不得地去做。
没想到沈沅钰根本就不管那些,当场就发作了出来。
沈溪十分不悦,大声道:“三姐姐,你凭什么叫七姐姐跪下?”
凝重的气氛下,周氏也觉得有些不安,就想息事宁人,出声道:“钰儿,有话好好说……”贾嬷嬷见机的早,伸手拉了拉周氏的衣服。周氏这才不言声了。
沈 沅钰森冷的目光扫了一眼沈溪,凉凉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作长姐的,没有资格管教你们了?还是说在你们姐弟心里,压根就没有把我当成你们的姐姐,没有把 母亲当成你们的嫡母看待?”长姐如母,别看沈沅钰比沈沅璧和沈溪大不了几岁,可她若真是摆起长姐的架子管教弟妹,那是天经地义,谁也挑不出一丝错处来。
所以沈沅钰才笃定地当即发作!
沈沅钰继续说道:“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我赠你一句金玉良言。日后你要想有所成就,以后后宅的事儿,你就最好少掺和!”
沈溪毕竟年纪小,只觉得沈沅钰身上有股难言的正气和凛然的威严,他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却不知这是沈沅钰前世数年律师生涯所培养出来的气质。
沈沅璧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气势咄咄逼人的沈沅钰,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沈沅钰冷笑一声道:“你若不想自己没脸,叫人押着你跪下,就最好给我乖乖听话!来人!”立刻就有两个粗使婆子走进来了。
沈沅璧好汉不吃眼前亏,见机的十分快,立刻走到中间跪了下去。一时觉得十分委屈,眼泪就流了下来。她哭得肩膀微微抖动,很有几分楚楚可怜的风采,只可惜满屋子都是周氏和沈沅钰的人,没有人会对她有一星半点儿的怜惜。
☆、第53章 教训庶妹
沈沅钰道:“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罚你?”
沈沅璧哭得十分委屈;抽抽噎噎地道:“我不知道。”
“从前叫你晚一点儿来给母亲请安,我可曾叫贾嬷嬷和你说清楚了是为什么?”
“我;我……”沈沅璧想说不知道,可当时贾嬷嬷说这话的时候;可有不少人都在现场的;她就是想赖也赖不掉。
沈沅钰重重一拍面前的小几道:“你明明知道母亲耐不得早起;否则就会难受一天;寝食难安。你却偏偏要挑了这个时辰来请安,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沈沅璧道:“我是听了老太太的吩咐,我;我不是有意的!”
沈沅钰哼了一声:“老太太吩咐你早点儿起来;可有叫你早早起来搅扰母亲休息?”拿老太太来做挡箭牌;想得倒美。“你口口声声孝敬母亲,不敢有所怠慢;却因为老太太的一句话,就把母亲的病情放到了一边?你就是这样孝敬母亲的?”
沈沅璧就是一个有点儿坏心眼儿的小女孩;哪里能和沈沅钰这种在法庭上锻炼出来的好口才相比。她不由低垂了头:“我;我不是故意的!”
沈沅钰站了起来;走到满脸不服气的沈溪面前说道:“孔子有云:‘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敬亲,乃是孝道的第一要义。对待父母如是没有发自内心的真正的尊崇敬爱,所谓的孝,就是做做样子的假仁假义的‘假孝’!”
沈沅璧为了博取一个好名声,不顾周氏身体不舒服,坚持早早就给嫡母请安,她所标榜的“孝”就不是真“孝”,而是假“孝”。这个时代,倡导以孝治天下,谁要是被贴上一个不孝的标签,绝对在社会上寸步难行,沈沅璧立刻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都是妹妹考虑不周,请姐姐责罚!”
沈沅钰道:“你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沈沅璧强忍着耻辱道:“我知道了!”
“我罚你有没有罚错?”
“没有!”
“既然如此,便罚你回去把《孝经》抄上三十遍!年前送来给母亲验看!”
“是!”
沈沅璧被收拾得这样俯首帖耳,不但是贾嬷嬷,就连一向是老好人的周氏在一旁都看得十分解气。就算不能把她怎么样,给她点教训,杀杀她的锐气也是好的。
沈沅钰见火候差不多了,今天毕竟是老太君八十大寿的日子,发作得太难看了有些不好。就道:“起来吧,擦干你的眼泪,再好好补补妆,等会跟着我一道出去待客。哭哭啼啼的,成个什么样子,没得叫老祖宗和祖母见了生气。”
沈沅璧本想顶着这样梨花带雨的一张脸出去,叫各府的人都看看沈沅钰是怎么欺侮庶出妹妹的,听了这话又改变了主意。抹黑沈沅钰是很重要,可若这代价是失去了老祖宗和老太太的欢心,那就有点儿太过得不偿失了。
沈沅钰和沈溪告辞回去补妆,沈沅钰派了一个婆子通知她补完了妆直接去韶和院的花厅,她可不想和这么一位绿茶婊呆在一块儿。
沈沅钰带着沈沅舒到了韶和院的花厅。因为收拾沈沅璧耽搁了一点儿时间,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都已经在了。五小姐沈沅依和四小姐沈沅珍坐得远远的,谁也不搭理谁。孔雀绸事件之后,她们两个心里互相记恨上了。
西府的二小姐和九小姐也来了。二小姐今年十六岁,沈沅钰知道三太太最近正在为她的婚事忙碌,她长相才情皆不出众,只是为人随和,平易近人,沈沅钰倒是颇为喜欢她。九小姐沈沅霜和二小姐沈沅思一母同胞,今年才刚刚九岁。
而五房的十小姐和十一小姐,一个七岁,一个五岁,还需要奶娘照顾,因此都没有过来。
沈沅钰一进入花厅,就有两道利剑般的目光迎了上来,一个是沈沅珍,另一个则是沈沅芷。
沈沅钰略略有几分惊讶,沈沅珍恨她入骨,她可以理解,她什么时候得罪沈沅芷了?好在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沈沅钰在沈府之中的仇人够多了,也不差沈沅芷一个。
“三姐姐和八妹妹来了!”除了沈沅珍,包括沈沅芷在内,众人纷纷起身招呼。沈沅依更是直接走过来,拉住了沈沅钰的手,以此表示亲近。沈沅珍看了更是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沈沅思就指着一个妇人打扮,穿着月白色袄子,打扮得颇为素净的女子说道:“快来见过大姐姐!”
沈府长女沈沅秀是小二房所出,虽是长女,却可惜不是嫡女,多年前就已经嫁到了徐州。想是湖阳郡主不愿意看她在跟前碍眼。
沈 沅秀有些拘谨地站了起来;“三妹妹,八妹妹!”她长得白白净净的,容貌在众姐妹中间算是中等偏上,只可惜举止之间颇见小家子气,一点儿没有长姐的威仪。嫡 母是湖阳郡主,在她的手下讨生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沈沅秀能够平安长大,又得了一桩还算过得去的婚姻,已是不易了。
沈沅钰就笑着上前给沈沅秀行礼;“见过大姐姐!一别四年,大姐姐风采如昔。我现在还记得大姐姐做的枣泥桂花糕的味道,想起来还嘴馋呢!”
沈沅秀听得笑了起来,“三妹妹喜欢吃,等以后得了机会,姐姐做给你就是了!”刚才的拘谨就去了大半。她性子最是温柔和婉,笑起来让她又多了几分魅力。“本该早点儿过来给老祖宗拜寿,可是成哥儿才刚刚出生,实在离不开我这个当娘的,这才耽搁到现在才来!”
沈沅秀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大姐儿今年三岁,长子也才刚刚出了满月。沈沅秀被孩子牵绊着,想走也走不开。
沈沅钰自然是理解的,前世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多了。沈沅珍看见沈沅钰言笑晏晏就不爽,冷言冷语地在一旁嗤笑道:“假惺惺!”
沈沅秀的脸色顿时一僵。沈沅钰低声给沈沅秀解围道:“别听她的,四妹妹小孩子不懂事,大姐姐别和她一般见识。快坐下来给我们说说小外甥,是不是长得很可爱?”
一群人就把沈沅秀围在了中间,叽叽喳喳地问了起来。
不一会儿,沈沅璧也来了,虽然重新上了妆容,眼睛仍能看出来有些红红的。沈沅芷便迎了上去,姐妹两个一起说着悄悄话,还不时地朝着沈沅钰的方向看过来。沈沅钰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沈沅璧一准在说自己的坏话,不过她也只当作不知道。
转眼到了辰时,宫里已有内侍传旨,说皇帝即可就要到了。此时的沈府,从正门到仪门,从仪门到二门,全都洞开,铺上了厚厚的红色地毯。前院的阔大的待客厅非有最重要的客人从不打开,这一次也开了门,打算在这里迎接皇帝老爷的大驾。
沈家老老少少紧急总动员,包括卧病在床的周氏,摔伤了腰的小谢氏,都由丫鬟婆子扶着,在这里等着接驾。
到了辰正时分,先是皇帝出行的丹陛大乐响起,紧接着是一队盔明甲亮纪律严明的千牛卫涌入沈家的宅院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