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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张嬷嬷行了个礼,这才下去了。心中却想,喝了那碗药,你就别想再回建康城了。老太君是沈氏两府辈分最高的长辈,何等的尊贵,到时候你病得七扭八歪的,大老爷又是孝子,就是大老爷再想你,也不敢让你回去,就不怕过了病气给老太君吗?
白姨娘可真是好算计!
☆、筹谋回府
? 第二天,张嬷嬷又送了一碗药过来。这次的药里却没有再加天麻。沈沅钰暗暗心惊,如今这院子里里外外的人都是他们的人,行事还能如此小心,单凭这份缜密小心,幕后之人就不好对付。
沈沅钰故意对她说:“怎么喝了药,不但没见好,反而身上更是恹恹的!”张嬷嬷见她神色萎靡不振,眼下乌青一片,暗暗以为得计,劝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病啊,哪有一天就医好了的!三小姐只要坚持服药,用不了几日便一定会好!到时候老太君见了您一准高兴!”
这次沈沅钰却不肯再喝药了。而是问道:“鸾娘呢?这些日子,怎么没见鸾娘来侍候我?”鸾娘是她的贴身丫鬟,是她的母亲大太太亲自赏给她的人。人虽然有些木讷,可是心里眼里都只有她这个小姐,极是忠心耿耿。
自打一年前沈沅钰被发落到牛首村之后,因为她的奶娘不愿意跟到庄子上受罪,白姨娘就派了张嬷嬷打点沅钰房中的事务。张嬷嬷嫌鸾娘碍手碍脚的,找了个由头,打发到外面浣洗去了。
刚好就是沅钰穿过来的时候,那段时间她天天头痛欲裂,生不如死,哪里有闲心去管一个丫鬟的死活,昨天的事却让她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势单力薄,急需一个帮手。要说这个原身,也真是个没用的,空有长房嫡女的身份,连个下人都笼络不住,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心腹。
张嬷嬷道:“鸾娘那小蹄子做事笨手笨脚的,打了三小姐最喜欢的粉彩茶盅,那茶具本是一套的,坏了一件就再不能用了。老奴罚她到外面浣洗衣裳去了。”
张嬷嬷低着头,就听见上头的沅钰冷笑了一声。“本小姐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成了本小姐的管房嬷嬷了!你一个二等嬷嬷有什么权力发落小姐跟前的大丫鬟?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张嬷嬷偷眼看去,就见三小姐正襟危坐在榻上,双目闪闪有若寒星,自然而然有一种慑人的威严气魄,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这哪是原来那个懵懵懂懂,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上的三小姐?
她脚下一软,就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三小姐明鉴,老奴是奉白姨娘之命来侍候小姐的!”
沅钰冷笑一声:“你也知道你是来侍候本小姐的!白姨娘派你来的时候,可曾提了你做一等嬷嬷,可曾明确和你说过要你做我的管房嬷嬷?”小姐的管房嬷嬷都是一等嬷嬷,只有一等嬷嬷才能压得住小姐身边的其他丫鬟婆子们,沅钰的管房嬷嬷原是她的奶娘。
“这,这……并没有!”白姨娘虽然因为大太太卧病在床,接管了大房的内务,可她毕竟只是半个主子,名不正言不顺,提拔一等嬷嬷这样的事,还是需要禀到大太太那里,大太太又怎么会随随便便换了长女身边的管房嬷嬷。
“可,可三小姐……”可白姨娘送她过来,本来就是让她管理三小姐房中事务的意思,下人们中间人人都明白这层意思。可三小姐偏偏揪住她名不正言不顺这一点做文章,她心里觉得十分憋屈,却偏偏没有办法反驳。
沅钰十分不悦地打断她的话,“不管怎样,今天午膳之前,我要看到鸾娘回到我的身边,若是你办不到,就自己回府去见白姨娘吧,我的房里,不养这般没有规矩的奴才!”
张嬷嬷身子一抖,原来的三小姐懵懂无知,不懂以势压人,若是她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了。以白姨娘的性子,必定不会为了她这样一个奴才多说一句话的。张嬷嬷心里生出一丝畏惧,“老奴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本来想着先把鸾娘弄到外围,再找个由头直接把她卖了以绝后患。现在看,多亏没有走到那一步。
沅钰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挥挥手叫她下去。沅钰只是想身边多个可靠的帮手,无意现在就除掉心怀鬼胎的张嬷嬷,因为她知道现在还不到时候,去了一个张嬷嬷还会同样来一个王嬷嬷、李嬷嬷。
果然不到中午的时候,鸾娘就回到了沅钰身边。鸾娘双十年华,穿着葱绿色的褙子,鹅黄色的挑线裙子,圆圆的一张脸,一看就是个忠心老实的样子。记忆里,原身对她非常依赖,她也对原身非常忠心。
不过,原身的记忆并没有多大的参考意义,很显然,原身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并不懂得如何分辨谁是真的对她好,谁不过是做做样子哄她的。至少她对白姨娘认贼做母,就让沅钰感到不可思议。
鸾娘哭着进来给她磕头,“三小姐……”声音哽咽难言,“奴婢并没有打碎您的粉彩茶盅!”
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这个贴身丫鬟,她是可以信任的吧?
想到这里,她声音柔和了下来,“快起来,坐到我的身边来。”
鸾娘抹了一把泪,听话地起身在榻前的小杌子上坐下。沅钰注意到她的双手通红,一只左手上长满了冻疮。想到这么冷的天还要在冰凉的水里洗衣服,心下暗生怜惜。
她柔声道:“你受苦了!”指了指对面的花梨木家具道:“下面第三个抽屉里,有蛇油冻疮膏,你自个儿拿去用吧!”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是冤枉的,以后只要你一心一意地跟着我,我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你!”
鸾娘听了这话都有些傻了。从前的三小姐只知道亲近白姨娘和庶妹沈沅璧,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愿意见,何曾对一个丫鬟这样和颜悦色,所以她身边侍候的人没有一个愿意为她效死命的,放到以前,就算是自己的胳膊断了,她也未必会看一眼。顿时收住的眼泪一下子又泉涌而出了。
她忍不住哭道:“三小姐,您长大了!要是叫大太太见了,不知道要怎么高兴呢!”
沅钰有些无语,“好了!好了!不就是一瓶蛇油冻疮膏吗?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值得你这样哭!”鸾娘这样一哭,到叫沅钰又对她多了几分信任,沅钰觉得她应该不是个阴险狡诈之辈!
此后几天,鸾娘一直受命替沅钰煎药,果然忠心耿耿,一丝不苟。沅钰暗暗点头。她每天一碗乌黑的汤药灌下去,张嬷嬷每天都来看一次,她也十分配合地装出一副病势日重,弱不禁风的样子,张嬷嬷十分放心。
鸾娘却是十分心急:“眼看着再过半个月就是老太君的八十整寿了,您要是不快点好起来,怎么回去给她老人家拜寿,若是这一次回不去,您又不知要在庄子上呆到什么时候了?”
沅钰不敢把真相告诉她,只是笑着安慰她:“这样喝着药,又有你们殷勤服侍着,说不定过几日就好了呢!”
老太君的生辰是腊月十四,沅钰在庄子上喝完了腊八粥,沈家来接沅钰的马车终于到了。过来的是大老爷身边的朱管事,是大老爷身边有头有脸的大管事。张嬷嬷带着一众仆妇在庄子门口等着,看见朱管事下了车,赶忙迎了上来,“怎么是朱大管事亲自过来了,这么冷的天,大管事一路奔波辛苦了,快到屋里坐坐,喝杯热茶……”语气中带着几分谄媚。
朱管事四十多岁年纪,待人十分平和,笑着和张嬷嬷应酬了两句,便问:“三小姐一切可好,我奉大老爷之命,接三小姐回去给老太君拜寿!”
张嬷嬷脸上就露出了一丝难色,朱管事惯会察言观色,不由一怔:“可是出了什么事?”三小姐是大老爷的嫡长女,虽然很是有些上不了台面,毕竟是大老爷的嫡长女,大老爷对她还是十分疼爱的。
张嬷嬷便道:“不敢欺瞒大管事,小姐前段日子得了风寒,这阵子一直在吃药,可不但没见好,反而越发厉害了。三小姐现在这个样子,若是接她回去,一是怕她一路舟车劳顿受不得,二是老太君年纪那般大了,万一过了病气给老太君,咱们就是死一百次也难辞其咎啊!”
听了这番话,朱管事脸色也十分不好。他大老远地赶过来,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大老爷又怎么会高兴。“走,先去看看三小姐再说!”
沅钰这时也听说接她回家的管事来了,笑着叫鸾娘帮她梳妆。
刚捯饬好了,就有小丫鬟进来通传,“府里的朱管事来了,想要进来给三小姐请个安!”
沅钰便道:“请朱管事进来吧!”
朱管事进了内室,就看见沅钰穿了一件银红色的绫袄,藕荷色褙子,白色的挑线裙子。头发绾成了个双鬟望仙髻,插着一根镶硬红宝石的金簪,簪子上垂下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一下下轻点着她的额头。
沅钰虽然年纪还小,却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尤其是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如同天上的星子般闪烁着动人的光芒。虽然称不上绝色,却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小美人。尤其是那空山灵雨般的气质,更是叫人一见忘俗。
沅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容貌也是满意的。
张嬷嬷像是见了鬼似的指着沅钰道:“你,你怎么……”此刻的沅钰神完气足,双颊上透着建康的红晕,哪有一点儿久病不愈的样子。张嬷嬷自然不知道,此前沅钰为了迷惑她,整夜整夜的不睡觉,这才让她看上去憔悴不堪,昨天晚上她好好睡了一觉,便什么都养好了!
☆、狭路相逢
? 马车轱辘辘地行走在通往建康的官道上。三小姐怎么看也不像是风寒未愈的样子,张嬷嬷再怎么想要阻止她回到建康,却也没法在大老爷派来的朱管事面前交差。
朱管事常年跟着大老爷在外行走,办事沉稳老道,自然看出了这其中暗藏的玄机和阴谋,可是他就像不知道一样,一句不多说,一眼不多看。只要能把三小姐平平安安送回建康老宅,他的差事就算完了。
至于内宅之间的女子们没有硝烟的战争,既不归他管,他也管不着。
一行人加上仆妇行李,足足装了五辆马车。沅钰带着鸾娘坐了头里的一辆马车。这辆马车看上去平淡无奇,可沅钰坐上去之后才发现车帘竟然是用几十两银子一匹的蜀绣织就的,单是这一匹蜀绣就够普通庄户人家嚼用上一年的。
沅钰还在马车不显眼的地方看见了沈氏的族徽,代表文治的书典和代表武功的剑表示沈氏一族的祖上文武兼资,而环绕在书典和剑周围的四颗寒星表示三代以内有四位位极人臣官居一品的名臣。
这就是兰陵沈氏的底蕴,累世公卿,高门华第,与琅琊王氏、陈郡谢氏、谯国桓氏并称为大晋四大超一流的门阀。
此时人分九等,有世庶之分。朝廷选拔官吏采用九品中正制,能否做官并不取决于德行才能,而在于出身何等的世家门第。“高门华阀有世及之荣,庶族寒人无尺寸之进路”!士族几乎垄断了全部的政治资源,士族免徭役,婚姻论门第,士庶之际,实自天隔……
这些资料一一在沅钰的脑海中流过……
作为沈氏长房的嫡长女,因为门第的尊贵而使她的身份贵不可言,士族不与庶族通婚,本来她可以嫁入高门华第,只可惜前身却因为蓄意伤害祖母,被发落到庄子上静思己过。
她在牛首村一呆就是一年。
她如今已十四岁,再过一年便要及笄嫁人。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