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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自她指尖与他的肌肤缝隙流过…带走暖意,只剩微凉。
娜娜发过誓了,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十年前那段短暂到像梦一样的相处,玩闹、嘻笑,握住他手时的踏实,捏掐男孩脸颊的软软触感,替弟弟抹去眼泪时掌上的温度……这一切,她从没忘记。
她一直把他当成家人,唯一的朋友,她把自己全部拥有的都与他分享,只求他给她一颗真心。
结果,他狠狠的欺骗了她,让她如此难堪。
她自以的正义,结果原来只是多管闲事。他想回尹家,他从来不想待在她身边,他骗了她。
这种感觉,真的很痛,她第一次想守护别人,以为凭自己的能力就能改变他人的痛苦。
可是尹伊承,让她知道她错了。她根本什麽也做不了,父亲自杀、母亲崩溃…她却连承担什麽的资格也没有。最後,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逞强的爬起身来,孤身一人为留住外公梦想而搏命。
不能原谅,她绝对不能原谅伊承。因为,她很清楚,如果她再度纵容自己对他心动,那麽——
她就又会再度陷溺於自己的软弱。
「你说谎。」她缩回手,一如十年间他无数次向她恳求原谅的结局,残忍而果决「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谎言了。」
听见女孩的回答,尹伊承心又是钝钝地一次重击,无法原谅…她说过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这…他不也心知肚明吗?
「这不是谎言…」而是他的真心,战战兢兢,卑微向她捧上的真心。尹伊承艰涩的说着,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有办法…再次鼓起勇气「十年前,我并不是刻意要欺骗你的。那件事,我根本毫不知情,直到我母亲出现前…还有,我说我想回尹家,也是因为我不想当你的弟弟。」
风很大,把她头发都吹乱了,除了辫子在她身後飞舞,未拢齐的碎发,在她鬓角边静静地摆着荡着,像无数怀着欢笑抛向天际的秋千,摇摇摆摆,终退回地面而叹息。
「这些,你都说过了。」她没有动摇,只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
眼前的少年,让她好陌生…奇怪的陌生,准确来说,是熟悉的对他感到陌生。
他总在她身边鬼鬼祟祟的晃来晃去,彷佛只要她一回头,就又会看见他站在那里,冲着自己笑。
但,他是什麽时候长的这麽高了?以前明明比她矮三点三公分啊,为什麽现在他连半跪在地上也比她高上半颗头…肩膀呢,什麽时候偷偷变宽了?除了笑起来时还跟以前一样,他总是像怕别人看见似的,老在笑开的刹那低下头来。
以前她总喜欢用手直接挑起他的下颚,让他抬起脸来,然後看他脸红到脖子,却乖乖站好不敢动弹。
但现在他笑的时候——却都一副不经意地低下头,瞅着她微笑,像故意只笑给她看一样,害她反而不知所措起来。
「在那男人的丧礼上,我也发过誓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如果一切如旧,听娜娜说完话後,伊承会露出苦笑,然後转身离开,但这一次,他却跪在原地,没有挪动。
「是呀,这些…我都说过了。」
他忽然低下头,拾起女孩的鞋子,拍去上头的沙尘,自言自语似的,蓦然开口:
「可是我从来没说过,文娜娜,这一切的理由,都是因为你。」
作家的话:
之前预估的太乐观了,咳,下一章预计把这部分结束掉。
☆、15 未完的故事
「因为我?」娜娜嗤笑一声,抬头往另边看去,那些人怎麽还不回来?对於这个疯子,她再也不想浪费口舌了「这藉口很差劲,你不觉得吗?」
尹伊承没对她的讽刺作任何解释,他捧着手上那只鞋子,极其平静的口吻:「我不懂,你明明喜欢粉红色和白色的,怎麽买了双蓝色的鞋子?」
「这…不关你的事吧?」她啼笑皆非,甚至暗自考虑,此刻是不是该向保全呼救的最佳时机。娜娜抢走伊承手上的鞋「我要买什麽颜色,关你什麽事?」
伊承反握住她探向鞋子的手,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腕。痛的她想缩回手却挣脱无效。
「姓尹的给我放手啊!」
「不放,除非我把我的话讲完。」十年了,整整十年,她从来不给他机会能把话说完。她太狠了,对他,对她自己,都是。
「放手!」女孩怒气冲冲的嚷道「你不怕我叫我家保镳来吗?」
「管他的,就算被他们痛扁一顿,也好过我要眼巴巴的看着你却一辈子也得不到你!」
「你疯了…」
「对!对…我是疯了,因为你!文娜娜!我像个脑残一样屁颠屁颠的跟着你到处跑,你学乐器我就跟着去拉那什麽鬼提琴!你要考那个鸟学校我就跟着书呆子一样每天苦读十三个小时只为通过最低率取分数!为了你!我还不怕死的跑去拜托我爸捐钱给学校,为的只是有机会能在走廊上远远的瞧见你一眼!」
她目瞪口呆,他却深吸一口气,继续开口:
「你去哪里听音乐会,我就一定要订到二楼上好的包厢位置!为的是什麽?为的只是能用望远镜远远的看着你聆听音乐的样子!」
「你参加的宴会,我全都跑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穿礼服的样子有多诱人多美丽?可是我都只能在旁边可怜兮兮的看着,想碰却一点也碰不到!我想念你身上的玫瑰香味!想念你房间彻底的粉红色!我甚至只求在你看过的窗景前吃顿饭!只因为窗外的花草树木曾入过你的眼!」
这一连串仔细分析起来有些变态的言论,弄的文娜娜真的是瞠目结舌。尹伊承却脸不红气不喘,捉着她的手,认真无比地讲着——十年来,他从来没有这样严肃地叙述过一件事来:「我没有办法离开你…我试过了。但试过了又怎样?碰别的女人时脑子想的全是你。我不想当你弟弟!真的一点都不想!因为那样……我,要怎麽让你答应成为我的新娘呢?」
「咦?」一个促不及防的真情告白,让娜娜脸颊酡红。她忿忿地使劲甩手,想甩掉尹伊承的手。她慌了,彻底慌了,这疯子现在是在说什麽鬼啦?
谁、谁要当他的新娘啦!!!
「娜娜,我说认真的。如果是谎言,就天打雷劈死无全尸从此性无能。从第一次见到你那天…呃不对,」发毒誓时内容给说的确切一点「从你第一次牵着我的手带我上学,跟我班上所有人宣布,我从此是你的人那刻起…」
「喂!我哪有说过那种话啊!」文娜娜瞪大双眼,什麽叫他是她的人!这种诡异的话她怎麽可能会说出口……欸,好、好像真的…有说过那麽一句话的样子…
「有啊,那时你知道我在班上被同学排挤,你就不管我挣扎的硬是抓着我冲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对早就吓呆了的同学和老师警告说:『这个小鬼以後就是我的人了,谁敢碰这小子一根寒毛,就是跟我文娜娜过不去。』」
娜娜脸越来越红,红到几乎像熟透了的苹果,快要炸开了。
尹伊承闲闲的瞅了眼女孩,悠哉到不行的继续开口:「从那一刻我就下定决心,我伊承这辈子就跟定你啦。」
「我、我……」
「所以,文娜娜你,一辈子都要像你说的,永远都别原谅我。」他松开抓住女孩的手,退後一些,仰起脸来,哀伤而温柔的看着她「永远,也不要原谅我伤害过你的罪。」
他不想後悔。
像若暮说的,他最後一人孤独死去的画面…真的太真实了,因为除了娜娜,他根本无法对其他人交付真心,这样的他,注定…会孤独的死去吧?
他曾经看过一部相当沉闷无聊的电影〈大国民〉,故事中的主角,拥有一切,但最终的遗言,却是让人无法理解的一句「玫瑰花蕾」…玫瑰花蕾,据说象徵的是童年令人无法忘怀的温暖,是呀,人总是怀念着已经失去的东西——但却畏惧再次伸出手的勇气。
伊承伸出手,将手掌抚上女孩的脸颊,她没有抗拒。
「然後,让我用一辈子的时间,弥补曾经伤害过你的罪。」
用一辈子的时间弥补她。
因为曾经造成的…根本无法改变了。这个大人的世界就是如此的残酷,没有魔法、没有神仙教母,太多的事情,注定留下遗憾的结局。
可是,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他跟娜娜,虽然都已长大成人,也曾错过来,但他们还活着,心脏还持续地跳动着,血液在血管慢慢流着,活着,只要还活着,就还拥有未知的明天,不是吗?
「你要用一辈子弥补…我?」
「嗯。」
「这、这到底是什麽意思?」她不懂,也一如平常的率真,直率的将疑惑提问出口。
对此,尹伊承只是微笑。然後起身,站挺後的他,几乎挡住女孩眼前所有的视线和阳光。
他真的很高,到底是什麽时候长得那麽高了的…她为什麽都没有发现呢?
伊承慢慢俯身,手撑在躺椅上,靠近她通红的脸庞,嘴角噙着笑:「就是要和你一起过一辈子的意思呀。」
这小鬼真的长大了,早就不是那个眼睛总是泪汪汪的小男孩,也早已经不是她的弟弟了。那,她到底是以什麽样的心态,在注视他的…路人?敌人?同学?朋友?还是……
「好吗,娜娜?」
随着那声恳求的语尾消失在风里,少年温柔而放肆地,在少女额上印上一吻。
这十年来,三千九百五十多天中,他唯一对她隐瞒过的一件事——
就是他爱她。
作家的话:
恭贺尹某把女王追到手了~~
☆、16 养母的来电
若晓默默的抬起脸来,往远远端的海浪花看去,极小声的嘟嚷着:「不知道他们怎麽样了?」
声音很小,但还是被一旁的若暮给听见了。他听得懂,是因为他知道女孩心底在盘算的是什麽。他微微一笑,有点看好戏的戏谑神情。
「谁知道呢。」
尹伊承那人,彻头彻尾就是个变态。虽说若晓认真要帮尹伊承时那副拚命的样子很可爱,但文娜娜究竟会不会原谅那个姓尹的…唔,这就不在若暮关心的范围了。
但成功了也好,要是真的成功了,他的日子也能过得清静些吧?
「在说什麽呢?」宋仲夏探听似的探出头来,他原本正忙着替其中一位保镳倒汽水,文家派来的人员总共六个,刚开始都推说不用了,但经不起仲夏和若晓的热情邀请,现都三三两两的坐在草丛边,各拿着免洗餐具默默的吃着。若晓回头对他笑了笑,摇摇头。
「没什麽。」
「是吗,」仲夏俐落地把用完的盘子叠在一块,收进垃圾袋中。提着袋子,迈开脚步踏回沙滩「好啦。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再有新的烤肉就再拿来给大哥们分享罗~」他对保镳们笑笑,转身就要回海滩那儿。
礼若晓一看情况不对,连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腕,慌张地叫住他:「那个…宋学长!等等!」
宋仲夏回过头,脸红的像在烧一样。
她主动摸他耶!!!她主动握他的手耶!!!天啊》/////《
「怎、怎麽了了了吗?」一时激动,连语调都不由自主的提高,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若晓飞快地收回手,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撇开脸道:
「是这样的…我…宋学长,我想去这附近的商店街看看呢。」
「商店街?」
「呃,就是可以买些纪念品的地方…我第一次和朋友出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