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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帅-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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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风雪同路,原来是这般无所惧怕。

两人行至尼姑庵,远远就望见了姚拂剑解了一身戎装,只做农夫打扮,在庵旁的菜园里扫雪。

姚拂剑扫着扫着,竟将尼姑庵通往外界的小径上的雪也扫干净了。

雪花再落,他就再扫,如此往复,明明一颗心都扑在尼姑庵上,哪里是在照顾什么菜园。

成羡羽笑着摇摇头,低头在穆七耳畔密语几句,穆七就驮着成羡羽过去,两人同姚拂剑打了招呼,说明来意。

姚拂剑就引二人踏进尼姑庵,貌似成慕舟的女尼果正坐在蒲团上念经诵佛。

穆七这才将成羡羽从背上放下来,他向女尼说明来意,女尼马上就惶恐起来,连连摆手推辞:“不行不行,贫尼本就不是施主的姐姐,再则出家人六根清净,怎能参与男女喜事,又如何做得了公堂?”

“那不做公堂也行。我跟我娘子的婚事,你来参加,就是坐在一旁观礼也好啊!”穆七竟无男女僧俗忌讳,拍了拍女尼的肩膀。再加上他还没正式取成羡羽,却已唤她娘子娘子的满天飞,女尼被穆七的放肆举动震住,呆了半响低头,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穆七见女尼没有再拒绝,便是答应了,他情不自禁就在佛堂上放声大笑:“哈哈哈!”

穆七和成羡羽的婚事定在六天后举行,高堂由姚拂剑独坐。穆七固执,还非要自己乔装去集市上采购了厚礼送给姚拂剑,算作提亲。

惹得姚拂剑这么沉默寡欢的人也笑了,还打趣成羡羽说:“二小姐,穆公子看来同我一样,也是木制的。不过二小姐放心,属下观着,穆公子又和属下不同。属下是块木头,穆公子却是练功的木桩,灵活机动。”

这算是姚拂剑第一次讲有趣的话,虽然不太好笑,但是逗得成羡羽心花怒放。

100番外:琼林宴

殷朝武元三十六年春;天子照例在琼林苑开琼林宴;款待殿试新科。

天下盛世太平,四夷纳贡不断;加之去年又举国丰收;圣上龙颜大悦;极力铺张;一场琼林宴,竟欲耗银三万两。

后来还是帝师直谏;皇帝才将预算减为一万两。

一万两银的琼林宴;奢华到迷了人的眼。

莫说别的,只挑一样席间的茶水说。主管琼林宴饮食的官员差人去了天山顶峰;取雪莲花瓣遮蔽下那一圈的雪,用特殊容器盛了;专骑专道三千里加急,运至京师,化雪为水,又命宫内十三岁以下,葵水未至的洁净宫女,焚香沐浴后用这雪水沏茶。

诸位新科进士在席间一一坐定,皇亲贵胄方才鱼贯而入,天子左右首四人,三男一女。

三位最有力的太子人选:大殿下,七殿下,九殿下。

以及殷朝唯一的女帝师成慕舟。

今年殿试三甲,状元、榜眼、探花,坐在诸位新科最前面的一排。

这三甲中有两人都是考了很多年的功名,面相身形皆显老态。独有坐在左侧的新科施榜眼,年方十七,容貌俊朗,他虽穿戴与众进士同色的红袍纱帽,却自有一种凌风傲骨姿态,格外出众。

这年轻的榜眼端坐在位置上,恭谨去望上方的五人。

天子威严却已垂暮。

三位殿下皆龙章凤姿,风华卓绝,却各有各的美中不足:大殿下眸光木讷,七殿下眉目阴冷,而九殿下的面相又过于的优柔。

最后剩下那一位女帝师,的确如天下人传闻的那样,白衣出尘,冰姿玉骨,但施榜眼却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觉得帝师清瘦面颊上的神色太过凌厉凛冽,不似女子该有,倒凤颠鸾,只怕会给她带来灾祸。

施榜眼继而更深入观察了顶上五人的眼神交流,仔细听品他们的言谈:呵,虚与委蛇的客套话下面,多少试探和钩心。

尤其是帝师和七殿下玉京王,来来往往的三言两语,简直句句都是刀剑相向。

施榜眼才琢磨了一会当今殷朝至高五人的心思,他就累了。

想到以后会有无穷无尽的人情世故,污身浊手的官场黑暗,施榜眼不禁更加坚定了心中的那个决定。

很快,在皇帝问到施榜眼的时候,施榜眼主动向皇帝请辞,称欲为家父守孝五年,无法入仕。

殷帝感其孝义,当即应允了施榜眼的请求,还另外嘉奖了他丰厚的财物。

半个时辰后,天子身体不适离去,琼林宴交由帝师主持。

百官同乐,席间自由走动,够筹交错。

期间有两个人单独的,特意的来找施榜眼交谈。

一个是七殿下玉京王,一个是成帝师。

施榜眼祖祖辈辈皆是益州人氏,玉京王最初在封地益州做剑南侯的时候,施榜眼的父亲施展,是玉京王的旧部。后来亦是玉京王一手提拔,官至鸿胪寺卿。

所以玉京王自然来问施榜眼交谈,聊些施父旧事,又赞施榜眼虎父无犬子,孝义感天。

玉京王最后不经意地提及,如果施榜眼留在京师,他可以关切一二。

施榜眼旋即道谢拒绝,玉京王的脸色立刻阴了下来。

玉京王阴沉后的双眼更显狭长,眸中深深浅浅藏不住的戾气,令施榜眼更觉父亲旧主不可相交。他言语更加稀少,最后竟惹玉京王不悦离去。

七殿下走后不久,帝师就过来找了施榜眼。

“在下京师成慕舟。”给人高高在上感觉的帝师,面对施榜眼私谈第一句话,竟是宽正温和地自报姓名。

她还仿着琼林宴上进士们互相介绍的风俗,在姓名前加上家乡。

于是施榜眼依着同样的礼数,恭敬回道:“在下益州施宴倾。”

帝师轻笑,她缓缓踏了一步,施宴倾才发现帝师后头原来还站着个怀抱重剑的侍卫,身形高大,却不惹眼到施宴倾一直都没有发现。

“我阅了榜眼郎你的卷子。”帝师温厚地说,接着缓缓瞟了一眼施宴倾:“年纪轻轻,才识过人,你不入仕实在是可惜了。”

“家父过世之时,在下曾对天铭下守孝五年的誓言,实不能违。”施宴倾刚婉言出口,就听见一阵清脆的女声:“大小姐,大小姐!”

施宴倾循声远望,见着一名婢女慌慌张张往自己这个方向奔来。而白衣帝师则是应声回身,广袖轻拂:“可是小羽在宫中又闯了什么祸?”

“二小姐不知从哪里弄了一匹烈马,从城外一直狂奔到宫内,马止不住,在到处撞人。”婢女上气不接下气:“后宫好几位娘娘都被她吓得晕了过去!”

帝师听闻,便回头朝施宴倾简短一句:“施榜眼,改日再聊。”

说完,帝师和她的婢女侍卫,三人一道匆匆离去。

施宴倾就自己一个人,继续在琼林宴上又待了半个时辰。但他不喜饮酒,也不喜与人攀谈,坐久了只觉耳边喧嚣聒噪,频频因此蹙眉。

施榜眼就趁着众人不注意,提前离开了琼林宴。

他回到客栈,早有两位少男少女望眼欲穿,趴着窗户盼他回来。

施宴倾刚一进门,他们就缠着他问:“大师兄,琼林宴好玩吗?”

“大师兄,琼林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你快同我和韵韵讲讲——”

施宴倾先给师弟师妹亲手沏了壶茶,等他们一边喝茶,施宴倾就一面给他们讲。

施宴倾想了想,先从同届进士们的相互介绍开始讲起。

他讲进士们互通姓名,要按照惯例在前面加上籍贯家乡。

“那我也来!”本是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的小小少年站了起来,学着那些取了字的成人,拱着手,咳几声:“咳,咳。”少年徐徐朝施宴倾弓下腰,如吐珠玉,缓缓相报:“在下洛水张若昀。”

少年姿态冉冉,从容不迫,令人找不到一个词来形容,只能道光彩夺目。

不仅小师妹看得痴了,连施宴倾也颔首笑道:“师弟这番模样,将来定是琼林宴上第一名。”

“呵呵。”少年虽口中笑出了声,眸中笑意却未达眼底,他说的话也有些莫测:“琼林宴第一名,非我所求。”

自己这个师弟心思缜密,时常有超出年龄的举动,施宴倾已经习以为常。但这一刻看张若昀,见他身形不高,却笔直挺立,竟恍惚觉得其身后有灼灼白光,好似烈日骄阳。

施宴倾心头一暖,暗生了一个念头:本来“昀”字的意思就是指的太阳,不如……不如等到二师弟成人取字,便建议他取名“子曜”好了。

101成婚

六天后;两人在姚拂剑菜园的小屋里举行婚礼;正屋由姚拂剑收拾整修;改作喜堂。

仪式糅合了汉人和狄人的婚礼仪式:穆七穿汉人的新郎官大红袍;成羡羽却作狄女出嫁的打扮。穆七说;他穿汉袍;是因为他要做汉女的丈夫;成羡羽着狄装;是因为她要嫁给狄汉做妻子!

成羡羽听了,阵阵轻笑止不住,一切全依穆七。

狄女的嫁妆不遮红盖头,也不戴凤冠;只将头发梳成百来跟发辫;再尽数挽起;在脑后盘成繁琐嵌珠的发髻。成羡羽打扮完毕,由喜婆搀扶着走进喜堂,一眼就望见了穆七。

她的视线没有盖头和凤冠遮挡,将今日的穆七看得清清楚楚。

她也曾目睹长得好看的男人作新郎打扮,却没有穆七这般潇洒养眼。大红喜袍与穆七的朱唇相应,衬得他肤色更白,一双明眸眼波流转,道不尽对她的眷恋缱绻。

穆七豪迈笑着,将连理绸的一端牵至成羡羽面前,仔细地交到她手上,让她牵好。

成羡羽牵着连理绸,穆七牵着成羡羽,先并肩面向门外一拜苍天。

“圣旨到……”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厉声,不合时宜地打破了屋内的喜气。

这一声呼喊尖声尖气,像是常宫内侍熊谈的声音,当下穆七跟成羡羽夫妻俩的心双双紧}缩。

连姚拂剑也从上首椅子上站起身来。

但是当熊公公领着另外两个手捧贺礼的内侍踏进门后,穆七和成羡羽反倒松了口气。夫妻俩沉下耳来静听,这两个内侍气息不强,并非习武之人。

穆七和成羡羽再屏息明察,屋外也再无其他人潜藏,没有伏兵。

皇帝应该只是派熊谈过来送贺礼。

穆七和成羡羽也不跪,丝毫不见要接旨的迹象。熊公公似乎早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他展开携带圣旨,自若宣读。

旨意中无非是贺喜穆七和成羡羽眷侣成双,另附赠丰厚的御赐贺礼。

成羡羽听完,平缓地伸手指了指左侧的三个座位,对熊谈和另两位内侍说:“几位公公既然来了,不如就一同观礼吧。”

熊谈一听大喜,知成羡羽这么说就是接了圣旨了。熊谈克制不住长长呼出一口气,忙不迭从身后内侍手中抢过贺礼,怕成羡羽反悔般赶紧往桌上放了。

成羡羽目睹熊公公的动作,面上哽了一下:皇帝还是找到了她的踪迹,只是不会再来亲自面对。

成羡羽的心里吸气又呼气,从此与他山水万重,此生不见。

她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成羡羽心房不再是尘封,而是完全敞开释放。她拽着连理绸,拉穆七一同面朝苍天,高高兴兴重新拜了下去。

继而夫妻俩又转回身,面朝姚拂剑二拜高堂。

“快起,快起!”重新坐下的姚拂剑连忙抬手示意成羡羽和穆七站起来:“快起,再就是夫妻对拜——”

姚拂剑一时高兴,竟擅自替喜婆代劳主持了仪式。他瞧着成羡羽和穆七都跪在地上,面对面头磕到一块,从今以后就是雷打不动,天劈不开的夫妻了,姚拂剑情不自禁高声吆喝:“礼毕——恩恩爱爱,送入洞房!”

姚拂剑兴高采烈,没有注意到屋内左侧坐着的一位内侍身体离了座位,似欲站起来。屋内其他人包括新郎新娘,都沉浸在喜悦和哄闹中,均也未发现这位内侍的异动。

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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