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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陆先生自杀了
作者:郑小陌说
文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一句话,大概是你们说过的最残忍,又最渊源长流的一句话了。
再见,陆先生。
送给自己的生日礼,写作方式与题材采用自己偏爱的,可能会令您感到无聊,请谨慎阅读。
短篇完结。
内容标签: 边缘恋歌
搜索关键字:主角:陆先生 ┃ 配角:萝卜咸菜若干 ┃ 其它:病娇
☆、一
陆先生自杀了。
刘默觉得他不能接受。
陆先生是什么人,那可是文坛中号称铁树屹立不倒的一支笔杆子,一位每个字都能以伟大著称的文豪,随手一段话就能让人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阳光,看的人热泪盈眶。
陆先生为人淡泊低调,除了新书签售会很少在外活动,说话也和和气气没一点架子,举手投足都是气韵,干点什么都有让人信服的能力。他写这世界的阳光,写这自然的灿烂,他写天下万事华光四溢,写王侯将相江心煮酒。他乐善好施为人慷慨,几乎不遗余力的将那些陷在泥沼中的人尽力解救出来,他说【我们手中的一分,在他人那里就是万分。】
在刘默心中,他就是冯唐嘴里的金线,是纽约拿着书那大娘们手里高举的火炬尖,是文学界的格林尼治准线,谁偏了这个界,那绝对不算是好作家。
这样的陆先生竟然自杀了,刘默觉得,无论如何也他妈的不能接受。
他去报社和警察局问了很多遍,也托关系找人问了当时现场的详细情况,他甚至向上投递了点钱弄出了现场的证物档案,结果都没差——半点屁用没有。案子一结,他还整天苦苦纠缠着蹲在警察局门口,给多少条烟都不管使。
人家觉得他有病,不伺候了。
没了正道,他也只能在歪辙上动脑子了。
刘默叹口气把手里的烟腚扔在地上,缩着脖子朝不远处的楼走去。对这里,他敢说比自家老婆都熟悉。
初冬刚停了雪,行路上到处都是踩得咯咯叽叽一片乌漆麻黑的雪水,不小心踩着块翘起来的地砖啪唧一声就溅了一裤腿,跟刚有狗在他裤子上尿了一泡标明地盘似的。
“哎哟我/操。。。”
他扭头看看骂了一声,皱着眉进了大楼,熟门熟路的拐上三楼的独层,偏着身四下瞅了两眼,顺手用大街上发的流产医院卡和两根破铁丝,没出十分钟就开了门上的二级锁。
对了忘了说,刘默是个惯偷。
不过不是职业的。
他职业是在淘宝上卖穿过的男女内裤,用过的丝袜,擦过鸟的卫生纸,还有打完炮的避孕套,他进人家门就是为了偷这些东西。他说自己卖的情怀、是生活、是无处安放的躁动青春。
虽然这青春歇一逼的贵。
啥?你说干这个的喜欢陆先生这种人有点出戏?胡适嫖/娼、梵高割耳、郑板桥养娈童、大仲马私生子有一万个,欢迎来到艺术的世界,哈利路亚。
刘默轻手轻脚走进去,小心阖上门落了锁。即便是大白天,他还是弯下腰用带的手电照了照确保没有什么点子。屋子里已经很久没有人的动静了,罩着家具的白布落了层浮灰,有些穿窗而过的阳光懒散的趴在地板上,照出空气里扭动的花毛和肮脏。刘默脱下鞋来,从口袋里取出两个干净的鞋套套在脚上,又在脚面下黏了俩36码的平跟女鞋花式样,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那花式样清晰地映在地板的灰尘上,这才戴上手套放心进了卧室。
他真是烦透了那帮从外国留学回来的侧写师,真的。
屋里采光很好,和客厅不同,阳光跟不要命一样撒的到处都是,映得整个房间像个天堂。
你知道,就是。。。呃,有上帝的那个。
屋里所有的东西都被白布罩起来了,贴着左面墙的巨大书架也不例外,这些布不知道是现场清理员从哪搞来的,白得没有一点瑕疵,看的刘默胃里一阵酸绞。
陆先生绝对不会喜欢这种东西的。
他一把拽开了那罩着书架的轻薄布料,搅乱了一室空气,扑腾的灰尘乱飞。他紧紧捂着嘴低咳了两声,习惯性骂了句,扔下布伸手朝书架上摸索过去。
刘默买过陆先生每一本书,看过他每一个访谈,知道他的喜好他的行踪他的人际网,几乎了解他所有的生活,他知道,陆先生有一个小秘密。要说他比那群吃公粮的条/子有什么优势,那就是他比他们了解这个人一万倍。
所以当他从陆先生密密麻麻浩如烟海的大部头里摸出这封信的时候,他没半点惊讶。
。。。好吧,还是心跳加速了点的。
他条件反射的四下里看了看,拿起那片白布拖着在地上扫了两圈,直到灰尘的痕迹已经看不清了,才胡乱叠了一堆扔在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坐在上面拆开了信。
【你好,我的朋友。】
开头的六个字就激动地他想踹墙操地了。刘默觉得不论结果怎样,就凭这几个字,谁敢跟他抢这封信,他拼着进去也要捅死那小子。
【你好,我的朋友。
我们素昧平生,或早已相识。你可能是我的老友,可能是一个洞察我喜好的阅读者,也可能,只是一个稍稍有些探索心的幸运的警察。而这几种人,我都乐意结交,所以姑且请允许我称你为,我的朋友。
无论如何,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必定已经离世。我知道这句话是多么俗套,可它却是如此的不可避免。你看到我嘴边的苦笑了么?
我想是的。
我留下这封长信,是想用自己会的唯一方式,冗述一下为什么我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割舍这个热爱的世界。我现在痛苦不堪,头昏脑涨,过量的饮酒令我感到肝部隐隐作痛,可这些阻止不了我的愿望。请不要怀疑我吞下那300片苦药的勇气,我的身后没有魔鬼。也请原谅一个中年人唠唠叨叨的用词,更何况他现在是如此的悲恸。】
刘默翻了一页,他注意到信纸上有些地方被打湿了,深蓝色的钢笔水晕开,弄花了几个字。
【先跟你透个底吧,这件事情其实跟世间俗套的故事一样,跟。。。情爱有关。
今年初夏的时候(也就是2015年的初夏,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看到这封信),我为了构思新书出了趟远门。那是个极西方的小国家,被两个著名的国度夹在中间,显得沉默而腼腆。那里空气很好,盛开着大片的紫藤萝,在夏季暖和的微风里晃悠着,走远些能看到巨大的风车和空旷的跑马场,还有马匹和羊驼。我从来不知道哪一个国家能够糅杂这么多他国美好的东西,在这样一块小小的土地上,做成自己的“姜饼糖”。
你一定不知道姜饼糖是什么,对么?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也不知道。
我在这里和一位贵族的末裔达成了协商,(你相信么?一位贵族。)约定好租住他三个月的房子。我没有去住旅馆,那不仅太远,更没办法跟人很好的相处,我更乐于拥有一位当地的房东。
他的房子很大,像影片里废弃成为鬼屋的城堡,外表有着中古欧式的沉默和森严,内里却布置得妥帖干净。我住在一楼最左边的拐角,那是间采光很好的明亮房间,四格窗能够完全打开。(这在欧式建筑里可不多见)
搬进去的那天我收拾了一下屋子,那间房子里到处都缀满了色彩暗沉的蕾丝,连窗框和衣柜的边缘都是。我询问房东是否能将这些装饰物摘下来,他却告诉我最好征询一下二楼的租客,他说是那位先生的女儿弄上去的。
身为房屋的拥有者,竟然连这样小的事情都无法做主,是什么样的房客能够这么影响着一位贵族?
搬进来的第一天,我就对二楼的租客产生了好奇。
我清楚的记得,那天下午阳光很好,干热的季风顺着窗外拉起的纱帐缓慢吹进来,跟阳光纠缠在一起,顺着半开的房门卷到外面的大厅中间,在历史久远的木质阶梯上呜呜作响。我饶有兴趣的跟随着房东参观,拿着我那本航海日记一样的牛皮本匆匆记录着,捕捉大量跳脱躁动的灵感。下午接近六点的时候,天忽然阴沉下来,那位房东先生好像突然被吓到似的对我告罪,表示他想起有点别的事情,只能先离开一段时间。他嘱咐我尽量不要随便乱走,也不要去二楼,并且一定记得在夜晚暴雨来临之前关好门窗。
说实话我的朋友,当房东站在那个漂亮的大花园中,用缓慢蹩脚的英语说出这种好像恐怖电影开场的台词时,我几乎笑得不能抑制自己。我扶着巨大沉重的雕花大门弯腰大笑,在他奇怪的目光中笑的脱力,最后只能蹲坐下来才能拯救我的肺部。后来他告诉我,他实在没法理解东方人的思维,那时他还以为我中了什么降头。
当我向他解释清楚之后,他用那种本地特有的、带着卷舌音的英语断断续续的反驳,极不赞同我对这件事的懈怠心情。可是一个写书的又怎么会对【有趣的事】避之不触呢?我告诉他,这世界上有些人,无论多少岁,总是乐意“朝闻道,夕死则已”的,他则对我的话大加嗤鼻。可遗憾的是我们互相谁也说服不了谁,当他匆匆离去后,没过一个小时,轰鸣的雷雨就拉开了序幕。
☆、二
好像忽然夜幕降临一样,四周昏暗的看不见灯光,古旧的建筑只能见到一个昏暗的轮廓,倾盆的大雨飞奔下来,打湿了站在蔷薇之间的我。我想,你应该是不会问我为什么站在花园中的,不过我还是解释一下吧,为了落笔到此时,心中某种莫名的可笑自恋——
我在等待二楼的租客。
当然不只是为了有关蕾丝的事(说实话,我还挺喜欢它们的),还有那已经膨胀到极点,无法下压的好奇心。你想象一下啊我的朋友!异国贵族的敬畏、忽变沉夜的黄昏、倾盆而至的大雨,还有那令人战栗的恐怖故事一样的敬而远之。老天,我想只要对这世界还怀有些许兴趣的人,就不会对这一切无动于衷的。况且,不知怎么的,那场大雨令当时的我,莫名想到了曾看到过的降神会之夜。
西方的冷锋雨与中国南方的有些不同,那些雨点每一颗都像带着棱角,狠狠砸在我的身上,像在近乎狠利的祈求劝阻。“回去吧,快回去吧,不要站在这。”我似乎听到了他们这样用尽全身力气,对我窃窃私语。而我则无动于衷,对他们充耳不闻。我在雨中站了接近半小时,肩和头顶的皮肤被雨点砸的有些麻木,正当我思考是否就这样转身回去洗个热水澡的时候,却忽然迟钝的发现了一件事情——
这场雨,没有风。
那些雨点就这么直直的飞奔着,向下,向下,最后落在土地上、花瓣上、我的肩上,直率的死亡。而我在此之前,从未经历过任何一场没有风的,雨的葬场。这个发现令我毛骨悚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毅然决然的,怀着一种与这雨一样近乎赴死的、悲壮的好奇伫立在花园之中等待着,就像亚历山德罗斯等待着他的维纳斯。
我的朋友,我知道这世上没有回头药,可请你相信我,如果要现在的我对那时的我说一句什么,哪怕一句,我也要拼尽全力去阻止站在花园中的自己,奔向这个无望的相遇的自己。
我又在雨中站了一个小时,就在疼痛疲倦和逐渐侵蚀的夏日寒冷近乎打败我的好奇时,单一不尽的啪嗒声中传来了大门的响动。起初,我以为是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