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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聊斋-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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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环   
深夜,一辆轿车急驶在野外偏僻地公路上,公路笔直地向前延伸直至天际,融合在深沉地夜色里。 
step·李驾驶着车,双手紧抓方向盘,指甲都压的发白了,尽管车速极快,但他仍不能全神贯注,不时紧张地通过后视镜观察车后的情况。“哼,没事了,那些笨警察不会追上来的。”随着神经的放松step·李开始有些扬扬自得了,兴奋地回头看了看,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正安静地躺在车后座上。step·李看着袋子的目光显得炽热,他知道在袋子里装着的是他今后生活的逍遥自在。他不由自夸起自己的聪明来,“警察总是这样,对待银行劫案只会封锁道路,查问嫌疑人。我不过是在城里多转了两个圈,脱了外套,换了辆车,他们便束手无策。今天抢的钱该有一百多万,下半辈子够用了。” 
得意的微笑在step·李的嘴角浮现,习惯性的李的眼睛又朝后视镜扫了一下。车灯!李车后远端的公路上隐约出现一点车灯亮光。“不会是警车,没有警灯啊,或许是过路的车辆吧。不管它,小心驶得万年船,加快速度甩掉它。” step·李用力踩下了油门。 
不行,车速已经达到了极限,车身微微有些发飘,但后面的车子却越追越近……咳,真的不是警车,虽然看不真切,依稀仍能分辨出这是一辆颇为破旧的轿车,似乎遭受过严重的碰撞,一盏车大灯已无法发光,另一盏的亮光也不及原来明亮。“他妈的,自己吓自己,早说过不会是警车的,将来要是告诉哥们,还不让人笑掉…”突然step·李目光凝滞在后视镜上,整个面部变得煞白,他终于看清了后面那辆车里的驾驶员--头部的左半边已经摔烂,左眼被挤出了眼眶,悬在脸上,双手抓着方向盘,其中一直折断了,白骨刺穿了手臂的肌肉,森森的裸露在外面,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不少地方有着焦痕,好像被火烧伤过。这是个已无法存活的人,但他却偏偏正驾车疯狂地追赶step·李,残留的一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有些变形地嘴急速地闭合着,似乎正嘶喊些什么。 
“鬼”这个字音充满了李的胸腔,并不住在他的喉间翻腾,但他无法叫出,紧张令他的声带失去了作用。恐惧,step·李现在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恐惧,致命的恐惧感激发起李深藏着的求生本能,他死死踩住油门,拼命逃亡。很讽刺,如果此时有警察出现,李会不会主动投案自首呢,可是李已无闲暇去考虑这一点了,他只是茫然的看着前方,希冀恶梦醒来…… 
忽然轿车产生一种漂浮感,李浑身的血液也好像凝结了,在车身飞出公路的一霎那他明白了,公路并没有完工,他和车子冲下了山坡,“终于完结了!”面对死亡step·李却有了一种解脱感,或许只有这样,恶梦才能真正醒来…… 
还是深夜,“我竟然没死,太幸运了!” step·李挣扎着爬起来,身旁是轿车摔得破破烂烂,抬头望向山坡,不禁感到奇怪,“明明有公路啊,我怎么会摔下来,无论如何那个恶鬼没能要我的命,先把钱拿出来。”李俯身钻进车里,看到袋子还好好的在那儿,不由长出一口气,拿了袋子扭身要出车子时,李却蓦的停住了,“这是我,为什么这会是我,不可能!”李盯着后视镜开始疯狂地抚摸起自己的脸,一阵钻心的疼痛,他摸到了一只悬在脸上的左眼,摸到了被摔扁的左半边脑袋,“原来他就是我,我已经死了,但我为什么要追自己呢,我想干什么?”。这时,山坡的公路上有一辆轿车驶来,李清晰的看到那是一辆同自己所驾驶的一模一样的轿车,开车的人与自己也长的很像。不,那就是自己,是step·李抢劫银行后驾车逃跑,那个“李”尚不知道公路仍未完工,他会摔死。这一点李很确信,因为他就是这么死的,并且已经死了。“赶上他,阻止他,我不能让自己死在这儿。”李飞快地钻进了车,庆幸车仍能发动,驾车追了上去。 
离前面的李越来越近了,就快追上,但离公路未完工处也越来越近,李急得大声叫“停下来,你会摔死地!”。前面的自己似乎发现了,看着后视镜,随后面容发白、扭曲,加速将车向前驶去,李终于没能赶上自己,看着自己飞下山坡,刻骨的沮丧而后是撕心裂肺的痛苦,“我从一个活人变成了死人,继而是鬼,现在要消失了……”,李失去了一切感觉…… 
还是深夜,“我竟然没死,太幸运了!” step·李挣扎着爬起来……   
结发之妻   
“那么,吃过饭再…………”  
“不了,我现在就要过去。”  
“………………”  
女人坐在屋中一角,静静看男人匆忙地收拾东西。  
是长相隽秀的女人,虽然清苦的岁月已使她略显粗糙,但仍不失为一个秀美的女人。很早便出来为生活奔波,所以女人没念过几年书,可却是个明理的人,从不会吵闹,亦不是个喜欢和人纠缠不休的人,脸上永远挂着微笑,淡淡的,并藏着隐忍的气息。  
男人很快便收拾好了。  
“那………我走了。”略略有些尴尬。  
女人慌忙起身。  
“都收拾好了啊?”声音里满是不舍。  
“嗯。”干脆利落,并且——冷淡。  
“那个————”  
“还有什么事?我时间很紧。”男人不耐烦道。快些,快些,快些走出这间狭小拥挤的屋子。  
“我送送你吧。”女人轻轻求道。  
男人怔一怔,没有应声,只微微点一下头。  
两个人沉默地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无语。  
男人偷偷看了眼女人,女人失魂落魄地走着,行尸走肉一般,两只眼睛空洞地睁着,眨也不怎么眨。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看看她了,一下子竟憔悴了那么多。男人心里有些发酸。  
“就送到这里吧。”男人拉住还在一个劲往前走的女人。  
女人的手冰凉湿冷,男人受惊似地缩回手,侧过身开始说道:  
“我知道,我地不起你。你跟着我吃了那么多苦,我本该好好待你……可你放心!今后我是亏待不了你的,我帮你置套100坪的大房子,每月都汇钱给你。你亦不用出去做工了,就在家里享福…………”  
男人滔滔不绝地说着,开始歉疚,但渐渐声音越来越兴奋。女人站在一旁,毫无反应地听男人的演说。  
“…………你不要怨我,我们总不能绑在一起苦到死。如今我能翻身,能出人头地,对你也不是桩坏事。你到底跟我一起那么久,我怎么也不会扔下你不管。”  
半晌。  
“我能再抱你一下吗?”女人幽幽地问,满眼的凄哀。  
男人犹豫一下,轻轻地点点头。  
女人伸出苍白枯瘦的臂膀。  
冰凉的拥抱。  
一辆的士驶过来。  
男人急忙伸手拦下,“我坐车去了。”男人抽身离去,不愿再留下些许温度,亦不再回头。  
车子风般驶进沉沉夜幕,女人仍呆呆地伸着双手,凝聚成一个孤寂的黑影。  
男人舒展开手脚大刺刺地坐在后座上。  
以前哪敢伸手招车?每天早起去挤人夹人、肉贴肉的小巴士,为争个座位吵得如无知泼妇,下了车一身廉价西装已揉成张皱纸般。十多年寒窗,当初也是前程似锦的大好青年。争个头破血流进了家大公司却郁郁不得志,始终是高楼大厦最底下的那层台阶,众人踩着往上走,他还要赔笑脸帮人掸灰。做孽!  
但终有人将他当宝捡起。当总裁的千金挽着他去高级餐厅时,那些曾经重重踏在他头上的上流人一下子要仰仗他鼻息,一张张献谄的面孔笑得像只狗。下贱!人心转得比风中舵还快!可也痛快!原来踩着人走是如此大快人心的事,让人过足了瘾!  
“不用找了。”扔下张大钞,男人潇洒地下了车。  
这才是做人!腰要挺多直就多直,头要仰多高便多高!一日到晚低头哈腰,就算有再多尊严也尽数掉落地上变成草芥!这才是自己该过的日子,亦是一表人材,为何偏自己不能出人头地?  
男人在一所豪宅面前止住脚步。碧丽辉煌,灯火通明,宫殿一般的宅院,以前路经此处只觉自渐形秽,哪想有一日自己将入住此间。那往日神气活现的总管亲自出来迎接,毕恭毕敬,俯首贴耳,对他像对老祖一般。哼!狗眼看人低!可,男人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一只狗,一只用来取悦小姐的狗。如贵妇手中抱着的卷毛狗,宠爱倍至,要啥有啥,旁人惊羡、恭维,腰弯得比狗还低。是!即便是做只狗,有时也能比人头抬得要高。曾经的自己,何尝又不是活得比狗不如。  
男人渐渐心平。  
凡事总是要有代价的。 
翌日清晨,男人接到急电,自警局打来,“铃铃铃”恁地惊心动魄。  
赶去的时候,女人已经浑身冰凉地躺在阴森的停尸房。  
“交通意外,但司机并无过,目击者说她丢了魂似地在路中央走,喊她亦无用,终于出事。”警察简短地将经过告诉男人。  
“她是你什么人?”末了,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一句,“她包里只有你一人的电话。”  
“她是我的…………前妻…………”  
男人两眼发怔,警察识趣地走开。  
女人躺在那里像张白纸,额角上一道裂痕红得触目惊心,两只大眼空洞地睁着,不肯合上。  
他的发妻,昨日刚与她结束一纸挚约,今日便天人永隔。  
男人直勾勾地盯着那双失神的眼。  
肩膀一耸,掉落一滴泪在女人脸上,滚落进那道深深的伤口,再流出来时已是腥红的血水。  
回去时男人已经一脸平静,抱着小姐竟感到未有过的轻松,发妻的离世似是让他名正言顺地投身上流社会的一纸通行证。  
一个月后便与小姐婚,摇身一变成为姑爷;由最底层的小卒直升上总经理;三个月后学会所有纨绔子弟的品行,已然对小姐哄哄骗骗,背地里同女明星眉来眼去。纸醉金迷,每日过得似浮梦一般华丽,而发妻,只是过去灰暗人生的一个水泡,晃呀晃地扶摇上水面,破了,也只是一团空气。  
日子过得金光褶褶。  
那日男人正在舞池里与一艳星打得火热,忽然闻见耳畔一声幽幽叹息,一举首,人影憧憧,忧怨的大眼,竟是发妻!  
男人立时魂飞魄散,急争地推开八爪鱼似的艳星,铁青着脸跌跌撞撞地出了舞池。  
“乔其乔,今日那么早便要走?”  
“乔其乔,怎么了?撞见夫人的眼线了?”  
“乔其乔,…………”  
男人魇着了似地开车在夜路上狂飚,阵阵寒风自他腋下吹进身体里,汗毛倒竖。碰到鬼了,平白无故撞见发妻,许是和她面貌相似的人?男人自我安慰,冷不防耳畔又是幽幽一声叹,惊得他头皮发硬,手一哆嗦,竟扭错方向盘,横刺里冲向马路中央。  
“唧——————”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男人汗出如浆地瘫在车座上,四周静地只有夜风声,男人以为自己死了,可额角上火辣辣一阵痛,一摸,满手鲜血,才知命不该绝。无力地转动眼仁,发妻的魂儿仍在身边,还是忧怨地望着他不语。  
男人伸手探去,轻易穿插过了发妻的身体。男人骇然,歇斯底里地胡乱挥着手,“你走!你走!你死了还留在这世上做甚!你是想向我索命?害死你的又不是我!我说过是要补偿你的…………”  
女人一如当日听着男人的许诺一般,一言不发。  
男人直喊到声音嘶哑。  
那夜之后,便日日看见女人的魂儿。光天化日之下是幽幽地寸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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