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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设法重开杭州、宁波、泉州、福州、广州五处口岸,彻底打通我大明与外界的联系。到那时,一支强大的防御水师,和一支同样强大的远洋水军,都是我大明必须拥有的,那便是你们发展壮大的黄金契机!”
“相信我,坚定的跟着我走下去。”沈默的双目神采湛然道:“你们将获得无尽的财富,拥有强大的权力,享受无可比拟的荣耀,即使千百年后的史册,也不会被人遗忘!!”
※※※
沈默说完了,厅堂里只听到沉闷的呼吸声,那是徐海和叶麻两人发出的,他俩已经完全被蛊惑了。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对方都是‘反正已经无计可施了,就算把命卖给他,搏一把,总之结果不会更坏就是!’的目光。
徐海便起身倒一碗烈酒。叶麻抽出匕首,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划,鲜血立刻流了出来,淌进那碗酒里。
徐海接过匕首,把酒碗递给叶麻,同样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划,将血放进酒碗里。
然后两人一个将匕首奉上,另一个端着酒碗到沈默面前。
沈默知道,这是‘歃血为盟’,海盗们结盟的最高仪式,微一沉吟,便接过匕首,在自己手腕上轻轻一划……结果连皮都没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动刀子不太在行。”
叶麻笑道:“大人只需刺破手指,意思意思便可。”他也担心沈默一下弄不好,直接成了割腕自尽。
沈默闻言如释重负,用刀尖在指尖上一刺,终于扎出了一点血,滴进酒碗里,便双手接过来,饮一口递给徐海。徐海饮一口,再递给叶麻喝光了,便算是歃血为盟了。
盟成,关系自然与之前大不相同,徐海和叶麻也敢提出最关心的了问题:“大人,眼下这一关,我们该怎么过?”未来再美好,可也得有命享受才行,眼下还是如何度过危机最重要。
“我已经为你们想好。”沈默从袖子里掏出张信纸。递给叶麻道:“你来誊写一遍,我带回去交差。”
叶麻恭敬的接过来一看,只见沈默为他们拟好的自诉状上,将辛五郎描述为统领全军的倭酋,叶麻则是助纣为虐的二当家,而徐海则成了其不得志的手下,在苏州知府沈默的感召下,幡然悔悟,拿下辛五郎、叶麻等人将功赎罪。然而自知罪孽深重,区区一个辛五郎,是不足以抵消的,愿意为朝廷拿下王直,平息东南倭患,以赎万死莫赎之罪。
看完之后,他缓缓点头道:“如此一来,大将军就安全了。”
“那叶老弟怎么办?”徐海见叶麻有些黯然,问沈默道。
“叶麻已经死了,还能怎么办?”沈默淡淡道:“但是徐麻、张麻、沈麻,还是可以活着的。”
徐海眼前一亮道:“对啊,叶老弟,你改个名就又能重新见人了,反正朝廷上谁也不认识你。”说着嘿嘿一笑道:“就叫徐麻吧,给我当弟弟。”
“这主意臭不可闻!”叶麻板起脸来。让沈默和徐海都是一呆,心说他竟如此看重自己的姓氏?谁知叶麻闷声道:“要叫也得叫沈麻,跟大人沾点贵气。”惹得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
按照沈默的指示,两人将写好的自诉状,并这些年来搜刮的金银财宝,全部进献出来,由他转呈部堂大人并各位大人。
临走的时候,沈默想起一件事道:“我有位手下叫海瑞的失踪已久,不知二位有没有印象?”
“海瑞?”徐海一脸迷茫,一看就是不知道。
叶麻起先也说不知道,后来才想起来什么似的道:“好像当初辛五郎抓到过一个官儿。他跟我说了一句,我也没忘心上去。”
“现在在哪?”沈默追问道。
“这个得问问陆绩。”叶麻挠头道:“辛五郎的事儿他都知道。”
沈默愣一下道:“陆绩?哪个陆绩?”
“哦,原先是平湖陆家的大公子。”叶麻有些唏嘘道:“现在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断了脊梁的狗一样。”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沈默双手一击道:“我找他好久了!快给我把他拿来!”
“是。”叶麻应下道。
“不要让他跑了!”沈默沉声道:“你亲自去,何大侠也跟着。”
叶麻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赶紧带上了,与何心隐一起去了。
沈默在村口焦急地等了一会儿,却听报信的说,那边情况有变,请他速速过去,便在徐海的陪伴下看,一齐过去查看。
没几步到了村东头的小码头上,只见岸边满是看热闹的家伙,大家都兴致勃勃的望向河心处。在那里,数艘快船将一只小船团团围住。
这时候,站在岸边的何心隐看到了沈默,凑过来禀报道:“大人,那陆绩住在船上,似乎已经知道大人来了,因此我们一到,他便驱船到了河心,声言要见大人。”说完又补充一句道:“那海瑞海大人也在船上,被他挟持为人质了。”
话音未落,便听叶麻在其中一条船上,对陆绩高声道:“陆公子,你把海大人放了,我会帮你向沈大人求情的。”
“求情……”陆绩嘶声道:“也只有你们这种笨蛋,会像敌人求情。”说着如夜枭般鬼笑道:“我陆绩真是瞎了眼,跟你们这帮蠢材为伍,跟着你们一起丢人现眼,却不会跟你们一起上当受骗的!”
叶麻怒道:“你说谁笨蛋?!”
“你和徐海还有辛五郎!”陆绩气愤道:“你们也号称是纵横江湖几十年的老鬼了,却被沈默用那么简单、乃至幼稚的手段,玩弄于股掌之上,既没还手之力、也无招架之功!你们这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又是什么?”
“你能。你厉害,怎么不早提醒?”叶麻脸上挂不住道:“当什么事后诸葛?”
“我说的你们听吗!”陆绩声音如破了的皮鼓一般,令人难受:“从一开始,我便劝你们,合则两利,不要在大敌当前的时候起内讧,可你和徐海谁听了?若不是你们一个个自以为是,自私自利,又岂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叶麻被他说得满脸通红,愤愤道:“我们笨,你厉害,可现在我们安全了,你却要完蛋了!”
这话一下击中了陆绩的要害,他剧烈的咳嗽起来道:“沈默来了么?再不来我就放火烧船了,有堂堂苏州同知赔罪,我也算死得风光!”
※※※
这时候沈默已经登船,行到陆绩的船对面,看一眼坐在轮椅上,一袭黑袍裹身、带着面具,人不人鬼不鬼的陆绩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陆公子?”
陆绩猛地回头,便看到了沈默卓然立在自己面前——他穿的也不过只是件普普通通的绸布衣衫,但那种华贵的气质,已非世上任何锦衣玉带的公子所能及。
他的温文,他的风度,就连将其恨之入骨的陆绩,也觉着心神皆醉,想到自己当年,也曾是风流潇洒的美男子,但跟沈默相比,相貌上还可一比,但那份气度,却只能自愧不如了。
何止是陆绩,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沈默那卓立船头、白衣飘飘的形象所震撼,恍若见到神仙中人,竟都不知不觉瞧得呆了。
还是陆绩最先回过神来,声调怪异道:“真风光啊,沈大人,终于把我逼到死路上,你很开心吧?”
“说实话。”沈默看一眼船上,陆绩的四周全是火油、柴草等易燃之物,只要他手中的灯台一倒,登时就能引起一场扑不灭的大火。而被绑着四肢、堵着嘴巴的海瑞,就躺在陆绩的身边。将场中的情况收入眼底,沈默才接着道:“我感到可悲,堂堂陆家大少爷,落到这个地步,真让人不胜感慨。”
“不用你假惺惺!”陆绩一下子暴跳如雷道:“不要再说我的过去,我只是个孤魂野鬼,跟陆家没有半分关系了!”
“我只是关心你一下。”沈默挠挠鼻头,笑道:“不让说就算了。”
“你少在这故作姿态!”陆绩两眼血红地怒视着沈默道:“我落到今天这地步,还不全都拜你所赐?”
“从粮食之战、到徐家的事情、还有后来的苏雪事件,哪次不是你主动挑衅?”沈默也冷下脸来道:“若不是忍无可忍,我也不会对师兄的侄子下手!”
“那你也不用做得这么绝吧?”陆绩嘶声叫道:“一动手就要我的命?”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沈默淡淡道:“这是我的信条!”
“好、好、好……”连说了三个好字,陆绩便低下头、似乎泄了气道:“我承认自己输了。”
“我倒有个问题想问问你。”沈默却道:“我沈默其实不是不懂分寸之人,知道有地位的人,只要不是化不开的仇恨,还是要讲究个点到即止、不会一棒子打死的……所以对徐家也好,对你们陆家等九大家也罢,从来都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没有断绝你们活路的意思。”说着奇怪道:“所以大家各退一步,也就相安无事。为什么你偏偏要跟我不死不休呢?难道我们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恨?”他甚至都觉着,陆绩这个鬼样子,是不是拜自己所赐了。
陆绩看懂了他的眼神,闷哼一声道:“我们无冤无仇!”
“那就更奇怪了。”沈默苦笑道:“总不至于,是看我不顺眼吧。”
“你真说对了!我就是看你不顺眼!”陆绩瞪着沈默道:“你没出现之前,我陆绩的威名遍洒江浙,谁提起我来都要肃然起敬,退避三舍,哪个敢质疑我半分?”说着把手中灯台一挥,好险没有掉下火星来,把沈默可吓得够呛。
“若不是你出现,我现在已经是苏州之王了!东南的大家都要听我号令!我将登上辉煌的顶点!”便听陆绩的音调突然提高,声嘶力竭道:“可是你一出现,就把我的光环击碎,将我从云端打落尘埃,让我沦落为人人嘲笑的失败者!你凭什么击败我?凭什么比我长得好,凭什么年纪轻轻就成了四品高官,守牧一方?!”他指着沈默,用最大的声音道:“你把属于我的荣光全都夺去了!我不恨你恨谁!”
对于这种病态的理论,沈默只能报之苦笑道:“好吧,从前的事情就不说了,咱们的目光还是往前看吧。”说着指指海瑞道:“我放你走,你把他还给我,虽然朝廷有的是六品官,但没有他我还真麻烦。”
“可以,我已经心灰意懒,只想只想找个地方,了却残生,不愿再跟你斗了。”出乎意料的是,陆绩竟然一口答应道:“你让他们都撤开,只有你的船跟着,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再把他还给你。”
“很好。”沈默吩咐道:“就照他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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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麻的船队果然没有跟着,眼看着两条船一前一后,离开了上龙村。
当船快要驶入太湖时,陆绩命令手下停船,对沈默大声道:“把船靠上来。”
沈默的船依言靠上后,陆绩又道:“你自己过来,将他抱回去!”说着晃晃手中的灯台道:“不要耍花样,不然大家一起玩完!”
“好,你也不要耍花样。”沈默点点头,依言上前。他的护卫举着弩弓,死死盯着陆绩,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把他钉成刺猬。
沈默走到陆绩面前,弯腰把海瑞抱起来,仿佛麻袋一样扛在肩上,可见海大人有多瘦了。
待沈默转过身去,缓缓往回走时,陆绩面具下的嘴角,挂起一丝残酷的冷笑,他那一直放在轮椅扶手上的右手,便猛地摁了下去!
见到他有异动,沈默的卫士不假思索的同时射出了手中的弩箭,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