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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西溪跑去。
他们在这肆无忌惮的骚动,自然引起了钦差卫队的注意,卫队长快速去正堂禀报钦差大人。赵贞吉正被那马夫问得一愣一愣,听得禀报才回过神来,跌足道:“糟了,原来沈默是严党的人!”他原本以为,沈炼的学生理所当然与严党不共戴天,所以一直对沈默缺乏警惕,现在才知道什么事情都不能想当然,不然一定会坏事的!
“快,带上全部人马,一起出发!”赵贞吉霍然起身道:“也给本官备轿!”
“是!”卫队长拱手出去,赵贞吉也端着官帽往外走去。
“部堂大人,那俺呢?”那马夫执着问道:“您到底要怎么安排俺呀?”
“你爱去哪去哪,就是别再让我看见你了。”赵贞吉抓狂的咆哮道。
※※※
沈默与徐渭一前一后到了西溪别墅,门房看见是沈大人,赶紧笑着迎上来道:“大人您又回来住了。”
沈默点点头,沉声道:“关门,不许放任何人进来!”便匆匆走了进去。
徐渭跟着后面往里走,门房小声问道:“怎么了这是?”
“让你关你就关!”徐渭不耐烦道:“想让你们家中丞完蛋,只管开着门!”
门房赶紧把门关上,还上了三道门闩,紧张兮兮回头问道:“中丞大人怎么了?”却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沈默和徐渭快步来到后院,径直上了那座二层小楼,谁知上面已经有人……只见此间别墅的管家,正在翻箱倒柜,四下寻摸着什么。
突然见沈默两个上来,那管家也一阵错愕,干笑两声道:“大人怎么来了……我我,我正在打扫卫生呢。”
沈默笑道:“我将一本很重要的程文遗落在这,所以过来找找。”
“这尘土飞扬怪呛人的,要不您先下去等会。”管家强笑道:“待会我就收拾出来了。”
“不用了,我们帮你一块收拾吧。”沈默两个挽起袖子,若无其事的靠了上去。
见他俩从左右上来,管家面色一紧,拔腿便要逃跑,却被两人从左右伸腿,登时摔了个大马趴。
两人虎扑过去,一个按住他的手,一个浑身上下摸索起来,很快摇摇头:“没有!”
“看住他!”沈默沉声道:“我来找找!”便在书房里认真寻找起来。
正在四下翻找呢,却听外面有人惶急道:“大人,有人砸门!说是钦差衙门的!”
两人焦急地对视一眼,徐渭一拳捣在管家的太阳穴上,登时将其击晕,起身道:“我出去看看,你慢慢找!”
便从墙上抽出宝剑,快步走下楼去,领着那慌了神的门房往前院去了,便听外面一片鸡飞狗跳之声,仿佛什么人打成了一片。
徐渭顺着梯子爬上墙,往外一看,原来是沈默的卫士们赶到了,和钦差卫兵厮打成一片,好在双方知道对方不是敌人,是以没有把刀,只是拳脚相加一时倒也没有出人命。
沈默的卫队已经千锤百炼,收拾这些老爷兵自然不在话下,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将吕窦印带来的人全部打趴下,连吕巡按本人都没有幸免……沈默的亲兵们都深恨他,此时哪能不趁机收拾他一顿,几番拳脚下来,便将吕窦印揍得不成人形,姥姥都认不出了。
就在沈默这边大获全胜的时候,远处腾起阵阵烟尘,钦差赵大人率领大队人马也赶到了!
第二八七章 沈拙言
一看到赵贞吉的身影,徐渭便知道大事不好,从墙上跳下来,拔腿往后院跑去。
钦差衙门的兵将别墅团团围住,沈默的卫队拼命抵抗,无奈好虎架不住群狼,还是被人纷纷打倒在地,眼睁睁看着大队的兵丁冲了进去,很快控制了院子,并将那栋小楼围了个严严实实。
卫队长往上一看,见楼上里似乎有烟冒出,急忙抢先冲了上去,便见桌上隔着个火盆,盆里一团黑灰,已经只剩余烬了。
只见浙江巡按沈默坐在桌边,朝他微笑道:“你晚来一步。”
卫队长怒吼一声,便要上前去拿他。
却听沈默不慌不忙道:“本官是浙江巡按,办案钦差,你考虑一下后果再说……”
卫队长闷哼一声,硬生生收住身形,劈手掀翻了火盆,弄得满屋子飘起了黑灰。咬牙对两边人道:“看住他!”便怒气冲冲的下楼禀报去了。
得报之后,赵贞吉黑着脸进了院,步履沉重的走上楼去,冷冷地逼视着沈默,良久才一字一句地问道:“账册呢?”
沈默掸掸衣袖上的灰烬,淡淡笑道:“满屋子都是,您没有看见吗?”
望着满地的灰烬,赵贞吉出离愤怒了,他哆嗦着指向沈默道:“你,你,疯了吗?”
沈默耸耸肩膀,表示对这个说法的抗议。
“为什么要这样做?”赵贞吉向前两步,逼视着沈默道。
沈默摇头笑道:“你是钦差我也是钦差,你没有资格审问我,我也没有义务告诉你。”
“休要张狂!”赵贞吉怒发冲冠道:“我这就上书陛下,革去你的功名官位,重重治你的罪!”说着气得冷笑连连道:“倒要看看你那些同党,会怎么救你!”
“不,你错了。”沈默面色平静道:“我沈默无党。”
“无党?”赵贞吉好笑道:“那你为何要烧掉账本?”
“我没有义务告诉你。”沈默摇摇头,微笑道:“您尽管上奏吧,一切听凭陛下裁决。”
赵贞吉面色一阵狰狞,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我现在就要搜!”
卫士们便将屋子从里到外,仔仔细细搜了一遍,最后在一副大理石挂画的后面,找到了一个暗格,但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看来果然让他烧掉了,赵贞吉怒吼一声道:“给我看好他,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见他!”说着瞪沈默一眼道:“沈拙言,咱俩等着瞧!”便气冲冲的下楼去了。
※※※
北新关上,又是一次无比激烈的战斗,明军在付出惨重的代价后,终于打退了倭寇的一拨强攻。
这一仗是那样的惨烈,作为主力的狼土兵死伤六百多人,官军的部队也有三百多损失,乃是本年最重的一次。胡宗宪也在战斗中,被流矢划伤了胳膊,起先战事正紧浑没在意,现在再看伤处,已经肿胀起来,且有黑血流出。
随军的医官是一名三四十岁,短须布衣,相貌清瘦的大夫,他看过胡宗宪的伤处,皱眉道:“是草头乌。”
被他扯动伤口,胡宗宪丝丝吸着冷气,强笑道:“不要紧,反正有先生在。”
那大夫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李时珍是华佗再世啊?”虽然这样说,但手上的动作一点不含糊,麻利的帮他处理起伤口来了。
胡宗宪将一截小木棒含在口中,痛的面色发白,汗珠滚滚也坚持着不叫出声来。
就在这无比的煎熬之时,亲兵带着个信使跑过来,跪在面前道:“中丞,文先生让我给您带话,说‘钦差赵部堂派兵去西溪别墅了’。”
惊得胡宗宪一下子站起来,忘记疼痛道:“你说什么?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上午。”
“快,回去!”胡宗宪便要下关,却被李时珍牢牢拉住道:“先把伤口处理完。”
“管不了那么多了。”胡宗宪想要挣脱他。
“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情。”李时珍淡淡道:“现在你是我的病人,就必须听我的,先把伤口处理完再说。”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也加快起来。
碰上这种犟人,胡宗宪也没有办法,只好乖乖坐下,口中不时催促道:“快点,快点。”
“别催我,不然出了岔子,你下半辈子吃苦。”李时珍皱眉道。
胡宗宪只好闭嘴。他心里如油煎火烹一般焦急,唯一的好处是完全忘记了疼痛。
※※※
终于捱到包扎完最后一圈,李时珍又嘱咐道:“半个月内不许剧烈运动,不许动怒,也不许吃生冷辛辣的东西。”
胡宗宪连连点头,起身让亲兵给自己穿衣服道:“我得回去了,先生跟我一块吗?”
李时珍一边洗去手上的污血,一边摇头道:“我是大夫,哪里伤病患多,我就在哪里。”
“那好。”胡宗宪点点头,吩咐左右道:“照顾好先生。”便下了关城。还没出去,又见到亲兵领着另一个信使过来,禀报道:“沈大人先一步去了西溪别墅……”
胡宗宪心下稍宽,但仍然快马加鞭往杭州去。行出数里,再碰上一个信使,向他禀报道:“沈巡按在西溪别墅与赵部堂发生冲突,已经被软禁起来了!”
胡宗宪彻底松了口气,望着杭州城的方向呆立许久,这才大叫一声道:“拙言啊,我胡宗宪今生定不负你!”便拨转马头,往反方向奔去。
“中丞,我们要去哪里?”亲兵们紧紧跟在后面。
“宁海,南溪温泉。”胡宗宪咬牙切齿道:“不能让那位再泡下去了,必须让他马上写信给京城,让他搭救拙言!”说着狠狠一拍马臀:“如果他不答应,我就去北京自首,大家一起玩完!!”
※※※
鉴湖的画舫上,也在密切地注视着杭州城里的动静,仅仅隔了一天,便知道在西溪别墅发生的一切。
匆匆而来的唐顺之,双膝跪在季本和王畿面前,叩首道:“二位恩师,请你们务必救救拙言。”说着抬起头来,已经是泪流满脸了:“拙言这孩子虽然心机深沉,却是识大体,顾大局的。这次他并不是要护着胡宗宪,更不是要护着赵文华,而是在保护咱们东南的最后一丝公道啊!”
“诸位肯定清清楚楚,在咱们东南闽浙,总是存在那么一些心狠手黑、唯利是图的大家族,他们为了牟取暴利,不惜与倭寇勾结,进行猖獗的走私。这些数典忘祖的东西,为了一己私利,无恶不作,给倭寇通风报信,打探消息,甚至直接参加对我大明民众的抢劫!”
“为了避免真面目被拆穿,他们对地方官员拉拢腐化,恐吓要挟,以求官府能与其同流合污!一旦碰到那有气节,有想法,想要为国为民做些事情的,便立刻私下伪善的面具,攻讦陷害、打压孤立,明枪暗箭,无所不用其极!”唐顺之无限愤慨道:“远了不说,便说这十年来,朱纨、王忬、张经、李天宠、周珫,这些都是我大明最好最能干的官员,却相继倒在浙江这个污水坑里,难道只是因为那只幕后黑手太厉害吗?”
在唐顺之的逼视下,众人都低下了头,便听他怒吼一声道:“不!绝不是这样……沿海才有几个大族?大多数还是在内陆的,论实力要比他们沿海的强得多,为什么他们就能一次次兴风作浪,我们这些人就只能在这里摇头叹息呢?”
大家窘极了,有人便讪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家同气连枝,碍于颜面,不好出手的……”
“不见得吧?”唐顺之冷笑道:“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个说法只是一种自我安慰。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大家都有成片的茶园,数不清的织机,每年产出那么多的茶叶绸布,只有卖了才能赚到钱!而那些沿海的大族,就是大家最大的买家!所以我说大家都睁一眼闭一眼,甚至纵容包庇,就是不想断了这条主要的财路,对吗?”
王畿摇摇头,轻声道:“也不是这样,倭情这么严重,带来的损失已经远超过收益了。”指一指在座的诸位道:“他们哪一位的家里损失都很大,都恨死那些跟倭寇勾结的畜生了。”说着叹息一声道:“只是,多少年的你来我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