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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说的是。”小郝对这个解释比较服气,他看了小美一眼,再次盯住欧扬久,“看来咱们应该去见见这夫妇俩。很有些古怪。”
“不忙。”范小美不太同意,“这夫妇俩是重要的焦点人物,让队长说说应该怎么对待?队长,要见么?”
“见肯定是要见的。”欧扬久说,“但是现在还不能马上见,咱们应该去艺术团摸摸情况再说。我现在更关心的是新老两个魔术师的关系。你们觉不觉的,这是桔子肉那部分?”
两个年轻人深表同意,看来这个案子越来越超出想象了,后边好像藏着好多事儿。许晓公司藏着秘密,苏老师那儿也藏着秘密,如今找到的王树民夫妇俩依然藏着秘密,而且藏着两个秘密,一个是关于手机的,另一个是关于新老两个魔术师的。
和开始不同的是,现在的思路已经清楚多了。唐五羊杀人(姑且不说事不是他杀的)仅仅是外部现象(桔子皮)。深处的秘密已经逐渐显现出来了,看来功夫要用在这儿啦。
三个人吃过午饭,稍事休息了一会儿,便径直去艺术团。
期间大马来过一个电话,把上午调查的情况说了说,欧扬久让他们一定要见到那个追求过苏老师的孙绍文,既然他觉得苏老师心里有事,便要盯住此问题不放。
赶到艺术团的时候,等着他们的是个冷冷清清的小院儿。问门房,门房说艺术团就是这样,练功的自己有地方练,不练功的不用坐班,最累的是领导,你们到东头那间办公室找人吧。
三个人来到东头的办公室,看见里边坐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都在埋头看东西。他们敲门而入,两个男人一起抬起头来,一个胡子拉碴,一个女里女气。欧扬久朝两个人一样地点头微笑,说明了自己的身份。
警察是很唬人的,两个人马上站了起来,看上去挺紧张。
欧扬久盯着那个胡子拉碴的,说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你们团的苏岷不是被杀了么?我们可不可以找地方谈谈。
那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胡子拉碴的男人便把欧扬久三人领到旁边的一间极其狭小的会议室里,恭请三人坐下说话。同时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请他们抽。他说他负责这个艺术团,不过再有一年就退休了,这个团不好带。经济压力也很大。然后他毫无过渡地问:“是不是苏岷的案子有结果了?”
小郝看看欧扬久,然后把目光转向对方,说:“你是尚团长吧,不认识我了么,那个案子发生以后我来过一次。”
对方噢了两声,看上去想了起来,连连道对不起。
欧扬久点上支烟抽着,说:“咱们谈正事儿吧。尚团长,苏岷的案子现在正在进行中,细节我就不必说了。今天来的目的不是死人那件事,我们想了解一下黄金手,也就是王树民先生的情况,你能谈谈么?”
“黄金手!”尚团长嘀咕了一声,有些不太明白,“你们要了解黄金手?他已经退休好几年了。”
范小美哟了一声,扭头看着欧扬久。欧扬久对这个情况并没有什么意外。俗话不是说么,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他问尚团长:“现在这个人如何?”
尚团长摇摇头,叹息道:“很不好呀,现在在精神病院。”
“疯啦?”小美叫起来。
的确,连欧扬久也是心头一震。感觉告诉他,情况比想象的要复杂。那些乱七八糟的电话似乎有了解释——你不可能指望一个疯子像正常人一样。
但是,最后那三条短信非常正常。
“尚团长,可不可以谈谈他是怎么疯的?”他凝视着对方那胡子拉碴的脸。
尚团长也点上一支烟,狠狠抽了几口,说:“唉,这件事我真不愿意说呀!我们俩共事了二十多年,最后他却是这么个结果。简而言之,王树民心理上太不行啦——正常的新老交替嘛!”
“上来的是苏岷么?”范小美小心翼翼地问。
“还能是谁?”尚团长点头道,“这个老王就是死心眼儿,谁能干一辈子,迟早要离开舞台嘛。你不离开舞台,别人就只能坐冷板凳。”
原来苏岷还有这么个生存背景。欧扬久不可能不引起注意。他不敢说两个人有仇,但这个背景不能忽视!
“也就是说,苏岷取代了黄金手,黄金手就疯了?”他看着对方。
“大体上就是这么回事儿。猫教会了老虎,老虎就把猫赶走了。也许你们还不知道,黄金手是苏岷的开山师傅。”
欧扬久道:“据我们所知,苏岷还是有一套的。”
尚团长摆摆手:“那都是小意思,真本事还是黄金手教的。唉,人已经死了,我按说不应该说他的坏话。可是和黄金手比起来,苏岷这个人确实不怎么样。为了一点儿演出费,他能和师傅闹翻脸,怎么说呢……”
看来估计的不错,苏岷是个狭隘自私的人。欧扬久想着,又问:“听您这意思,黄金手应该是个老实人。”
“是,老实得近乎于窝囊。真正厉害的是他老婆。”
欧扬久的目的就是想把话题引向丁宝玉,他马上问:“能不能说说这个女人?”
尚团长反问道:“既然是苏岷的案子,怎么扯到黄金手两口子了?”
欧扬久笑笑:“我们办案子自然有一套自己的规矩,既然问了,就有它的道理。”
尚团长表示理解,思索了一会儿道:“那个女人是母老虎一个,浑不讲理。对外人是这样,对她丈夫也是这样。举个小例子,黄金手抽烟,那老婆一个月就给他八十块钱,你们说,他能抽什么烟?黄金手的工资全攥在丁宝玉手里。那个娘们儿……”
又冒出了钱的影子!
往深了说,尚团长也说不清楚那个女人:“黄金手过去有一个老婆,死了,丁宝玉是第二个。这个女人嫁给黄金手的时候,黄金手如日中天,她也跟着享了一些福,当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福,比一般人强一些而已。后来黄金手拿不出什么新东西了,上台自然少了些,出场费也就直线下降,丁宝玉就和他闹,而且跑到团里来闹,闹得鸡飞狗跳的。大家都躲着她走。再后来苏岷上去了,黄金手基本上没有了上台的机会,出场费自然就没有了。结果那丁宝玉险些个把艺术团的房子烧了。你们别笑,真的很触目惊心。”
尚团长因了自己这个成语也笑了,但同时他又摇了摇头,很无奈的样子。他说丁宝玉在一段时间里总是找苏岷过不去,把那个“后起之秀”搞得狼狈不堪。后来听说苏岷给了她一个金戒指,才算结束。再过了不久,黄金手退休了,病了,疯了……
这就是基本轮廓。
临告辞的时候,尚团长又想起个事情来,说苏岷有一次演出后遭到了什么人的袭击,脑袋被打出了血。问他他有些回避。这事情时间一长也就过去了。有人说是丁宝玉找人干的,可是把苏岷叫来询问,对方坚决否认这个说法。
出来后欧扬久指出,这个情况非常重要。这使他连想到姚芬提供的那个线索,曾经有个乞丐袭击苏岷,恐怕两者之间有某种联系。小郝和范小美非常赞同这个说法。
“看看吧,线索是不是越来越丰满啦。”欧扬久望着天说,但眉宇间深埋着些忧虑。
小郝和小美也同样感到心里头的分量重了不少。虽然尚团长提供的只是些表面上的东西,可十分引人深思。那个手机是怎么回事,恐怕要找丁宝玉吧。这是和案子有直接关系的内容,其次就是尚团长说的有人袭击苏岷——这个人背后的鬼很大呀!
“我们晚上一定要找到那个马老爷子!”
这一头轻松了,欧扬久的思路又转移到苏老师身上。苏岷死了,有些事情恐怕只有苏老师能说清楚。
范小美问:“要不要去见那个丁宝玉?”
欧扬久说:“要见,那是必然的。但是不一定马上见。伙计们,这个世界深不可测呀,远远超出了我们能看到的这些。”
欧扬久很少有地感慨了一句。
第二十九章
大马和小丘去拜见孙绍文,结果孙绍文不在家,见到的是孙太太。孙太太是个老妖精,一大把年纪了,居然涂着口红。她把大马二人挡在门外头,说她老公不在。倒反问大马是干什么的,大马说了身份。老妖精马上瞪圆了眼睛,噢地一声道:
“啊,是不是我们家那个死老头子跑到洗脚屋去啦?都说洗脚屋有人卖淫。”
看来何老师的叮嘱是有缘由的,这个女人确实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大马让老太太别误会:“孙先生上没上洗脚屋我们不感兴趣,我们是想找他了解一些早年间的事。您要明白,我们办的是公务,你有协助我们的义务。”
结果那老妖精说孙绍文去活动站学书法去了,然后咣地撞上了房门。
活动站不难找,打听了一个人就找到了。
没想到的是,见到孙绍文的时候孙绍文正在和人吵架——起因是为了几张宣纸。好歹把孙先生请出来,那老头子依然气得鼓鼓的。老头子长得倒还斯文,一头雪白的头发很是儒雅,这样的老者居然会和人吵架。从对方的脸上还能看出当年照片上的影子,甚至能感受到这是个不太服老的人,你再给他二十年,他一定会折腾出点动静来。
听了大马二人的来意,孙绍文的残留怒气一下子没了。他转着脑袋看了看,然后指着不远处的一块阴凉说:“到那儿去说。”
走进阴凉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喷雾器朝嘴里喷了几下,说他有些哮喘。然后一本正经地问:“你说你们是公安局的,有证件么?”
大马拿出证件给他看了看,他点点头说:“现在骗子太多,我不得不防。现在你们问吧,苏老师怎么啦?”
“是这样,她家出了些事情。”大马把口吻放的比较平常,“我们找您了解情况,和那事情有些关系。比如说,您能不能谈谈你们当年那一段儿。
“当年那一段儿?”孙绍文有了些警觉,“哪一段儿?”
大马看着他:“我们听说您追求过苏老师。”
“嘿嘿,”孙绍文似笑非笑地发出一个怪声,“八百年的陈芝麻了,居然让你们还挖出点绯闻——能耐不小啊。告诉我,苏姐出什么事了。”
苏姐,感觉上比较近——这老头看来不是个城府很深的人。
大马:“简单地说,她儿子被杀了。”
他不想绕弯子了,对这样一个老头最好直来直去。而且找他的目的中一大部分和死去的苏岷有关。开诚布公好些。
孙绍文惊得说不出话来,脸色也变了。好一会儿才喘过一口气:“活见鬼,怎么会有这种事情?你们不是开玩笑吧?”
看得出,老头子确实和苏老师没有联系了。
大马说:“我们怎么会开这种玩笑?这都是真的。孙老,我们想了解一下过去的事情。这才来找您的。”
孙绍文一边叹息一边来回走动,眼睛一眨一眨的还是有些不平静。最后他站住了,说:“我早就有感觉,那小子是个灾星,这下好了,苏姐的晚年惨了。他是怎么死的?”
“这您就不必问的太细了,说说好么——过去那些事。”
“可以。”孙绍文垂下目光沉默片刻,而后抬起眼皮,道,“我当年追过苏姐,昏天黑地不要命的追。苏姐比我大五岁,但我迷上了她,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这一点和今天的年轻人没什么两样。苏姐那时候正是女人最诱人的岁数——要知道,女人不是十七八岁好,四十出头才是最有风韵的年纪,这个你可能还不懂。”
大马点点头,没说什么。人迷上了,那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