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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很吵,有人又哭又叫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起来出去看,就看见你们家着火了,你妈跟你桂叔在路上又
哭又喊,大家都看傻了,后来才想起来要救火,可是那火烧得太猛了,都映红了半边天呢,还好那天没刮风,别
的房子也没挨在一起,否则都要被烧光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听了心里直发冷。
“有人说是你桂叔自己放的火,不然好好的房子怎么活着火呢?他是欠外面太多债了,唉,你妈是个苦命的
孩子啊,你也这么多年都不回来,你刚走的那些日子,你妈挨家挨户的找你,她都快急疯了,见到从外面打工回
来的就问起你,还好后来生了个儿子,她就好了一些……”
“我妈生了个儿子吗?”我打断七婆的话。
“是啊,那孩子可聪明了,又讨人喜欢,一岁多就能说好多话了呢,人家都说太聪明的孩子养不大,结果两
岁就死了,都是叫那口钟给闹的。”
我坐在火盆边却觉得越来越冷,我禁不住往七婆身边挪了挪,我问:“他怎么死的?跟那口钟又有什么关系?”
七婆说:“那口钟只要一响,这附近准要出事,那孩子也是你弟弟,他那天不知怎么的突然跑到王姨家的后
院去了,你是知道的,王姨家的后院有一个粪池,上面用石棉瓦盖着,他就跑到那上面去了,结果掉下去了,浮
起来才被人发现的,你妈那天抱着你弟弟的尸体满街跑,我们都担心她会疯掉,大家都说是有人在召唤你弟弟,
不然他不会跑到石棉瓦上去的。”
我想起来那次打电话来有一个什么五叔的说我是小莹,我问七婆:“我妈他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叫小莹?”
“小莹?”七婆想了一下说:“她哪里是你妈的女儿,她是张老师的女儿,早就出去打工了,赚了不少钱回
来,人家都说她在外面做不正当的事情,后来这几年没消息了,电话也没有,信也没有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人
家都说她是没脸回来。你怎么说她是你妈的女儿?”
我说:“我去年打电话回来别人说的。”
“谁啊?”
“五叔。”
“哦,他啊,他是疯的,年前那庙里的钟响了以后,没几天他就让车给碾死了。”
我只觉得心里发毛,怎么几年没回来,这里发生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
在七婆家坐了很久,然后我起身告辞,七婆说晚上让我过来跟她睡,她一个人。
我问她:“梅姨他们呢?”
“都搬到城里去了,把孙子也接过去了,硬是把我也接过去,我只住了三天就回来了,我还是在这住习惯了。”
我想了想,听七婆说了这么多,晚上一个人肯定睡不着,于是我说去旅社把包拿过来。
刚走到旅社门口,就听见外面一阵敲锣打鼓,好不热闹,还没等我回头去看,就被那个妇女一把拉进门来,
她迅速的关上门,把食指竖在嘴唇间,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门外的锣鼓很响,似乎还有好多人在说着什么。我
小声的问她:“外面出了什么事?”
她异常紧张的说:“嘘——,讨债的来了。”
我以为是她家欠了别人的钱,人家来讨钱的。我拿了207 的钥匙上楼,心想,这里的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奇
怪?讨钱也要敲锣打鼓,就象在过什么节日一样,这样做不是就惊动了那些欠钱的人了吗?想想又觉得好象不是
这样,搞不懂。
我打开207 的门,这房间真的干净了很多,有一个单独的卫生间,还有一台很旧的电视。我把门关起来,外
面的锣鼓声已经停了,我拉开窗帘探出头去看,这一看把我吓了一跳,只见在路中间清一色的坐着一排和尚,他
们都盘着腿,象打坐那样,嘴里似乎在念着什么。我数了一下,一共八个。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奇怪的是,整条
街上就他们八个人,开始还有些在外面卖菜的人都不见了,更奇怪的是每家每户的大门几乎都紧闭着,只有一两
家开着。
有一个和尚看见了我,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所有的和尚都转过头来看我,吓得我赶紧把头缩了回去。
这时,老板娘来给我送开水,她一看见我的窗帘开着,她马上就跑过去拉起来:“你可千万别去看他们啊。”
“那些和尚都是哪里来的?他们在干什么?为什么大家一看到他们就关门呢?”
她坐下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是一群讨债鬼。”
“不是化缘吗?”
她嘲讽的笑了一下:“要真是化缘大家会怕成这样吗?他们简直就是一伙强盗。”
我好奇的问:“他们是从哪里来的?”
“还不是那间庙,他们不仅讨债还讨命。”
“讨命?”
她回过神来:“算了,你刚回来,还是少知道的比较好,你自己小心一点,别去招惹他们就是了,我先下去
了,看来他们不会这么快走的。”
她出去后,我又跑去窗前,忍不住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透过那条缝偷偷的往外面看,那些和尚还是保持着同
样的姿势,看来,他们真的不会那么快离开。
天黑的时候,老板娘端了一碗鸡蛋煮面上来给我,她说所有的店都没开门,找不到地方吃饭的。我感激的一
直朝她道谢。
和尚他们还没走,我自是去不了七婆家,于是给启凡打完电话,早早的就睡下了,温可原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内。过了一会儿,和尚在外面开始念着什么,我仔细的听着,不象是佛教里的经文,倒更象是一种咒语。声音虽
然不是很大,但让人烦躁不安,在这寂静的夜里,象有千万只蚂蚁在身上爬一样。
许久,终于有人忍不住开了门,接着是好多家开门的声音,咒语忽然就停了,外面开始变得喧嚣。
我想起身去看,可是我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就象被人绑住了一样,任我怎么挣扎也都无济于事。
第九章眼睛1 温可原给我打电话是在早上八点,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他说火车晚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
到站。我昨晚没睡好,这一刻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我让他直接坐车到镇上,然后到旅社来找我。
挂完电话我很快又睡着了,直到他来敲门。他一看见我就把我搂在怀里,本来想好了埋怨他突然消失的话不
知怎的又全都咽回去了,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回来了,他此刻就在我的身边。我们就这样紧紧拥抱着,
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那份思念。
许久,他松开我,他说坐了这么久的火车都没怎么吃东西,一下车就急着想见我,快饿坏了。
我在洗脸的时候想起了昨天和尚的事情,我问他:“你上楼的时候楼下的门是开着的吗?”
“开的啊,不然我怎么进来的。”
“那些和尚呢?”
“什么和尚?”
“你来的时候没看到路上有一堆和尚吗?”
我的话让他觉得莫名其妙,他说:“没有啊,为什么会有和尚?而且还有一堆?”
我走到窗户边看,那些和尚已经不在了,镇上又恢复了一片宁静。我说:“昨天这里来了好多的和尚,全都
坐在路上,还敲锣打鼓,一直闹到很晚,我以为他们到现在还没走。”
温可原听得一脸茫然:“和尚?敲锣打鼓?什么意思?”
我带他下楼:“是啊,我也不清楚,说是讨债,你没有亲眼看到,你不会想到那种场面的,化缘也不象是化
缘,那些和尚念的也不象经文,象某个邪教的咒语。”
“咒语?”
“我是这么觉得的,几年没回来,这里好多事情都变了,我也搞不懂。”
退房的时候,老板娘看了看温可原,又看看我,然后她问我:“今天不住了?”
“嗯,我得回去看我妈。”
“哦,昨晚是不是没睡好?没吵到你吧?”
我笑笑:“没有,后来他们是怎么走的?”
她说:“还不是拿到了东西才肯走,这些瘟神。”
“哦……,阿姨,你知道从这里去卧岭村在哪坐车吗?”
她说:“没车的,除非有拉木炭的车,一般我们要去都是走路去的。”
“不会吧?走路去?那有多远?”
“不算远,30里路左右吧。”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30里路还不算远?我看了看温可原,他耸肩,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谢过老板娘之后我
跟温可原去吃稀饭,馒头,什么菜也没有,只有一些冰冷的萝卜干,我想到等下还要走30里路就没什么胃口,只
吃了半碗稀饭,温可原却连续吃了三碗,看来他的确是饿坏了。当他再叫一个馒头的时候,我微笑的看着他,这
样英俊的一个男人,他怎么就跟着我跑到这儿来了呢?我曾经在这里住过,现在都有点受不了这里的生活,然而
温可原却显得十分开心。三个月没见,他好象消瘦了一点,头发剃得很短。我天生就对剃着平头的男人有一种莫
名的亲切感,这跟我喜欢他可能也有一点关系。他围一条黑白相间的围巾,显得特别干净和清爽。我贪婪的看着
他吃饭的样子,他抬头看我,眼里的温柔没有任何掩饰的流露出来:“干嘛这样看我?我是不是特能吃?我真的
饿了。”
“可原。”
“嗯?”
“你为什么突然决定来这里?”
“因为你在这里!”
我问:“那你不工作了吗?”
他没回答我的话,而是说:“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是可以爱很多人,还有一种是穷其一生只会爱一个
人,而我属于后者,我什么都没想,我只知道自己要见你。”
“我没想到你会来,真的没想到。”
他放下筷子,擦了一下嘴:“是不是很意外?”
“是,很意外。”
他凑过来吻了一下我的唇:“意外的还在后面呢。”
“什么?”
“没什么,走啦。”他一把将我拉了起来。
我带温可原去七婆家,七婆一看见我们就很开心,直夸温可原长得好,还交代他要对我好,我笑着不说话,
温可原则一边点头一边朝我做鬼脸。我问七婆从这里去卧岭村真的必须走路去吗,她说前天还有车去拉炭呢,这
几天可能就没这么快有车了。我想30里路至少也要走好几个小时,现在不走到那边只怕要天黑了,于是我站起来
准备走,温可原说让我等一下就出去了,我以为他是去找厕所,我又继续坐下来跟七婆聊天。我问她:“我妈他
们干嘛要搬到卧岭村去呢?那地方肯定很穷。”
“我也不知道,你桂叔可能有什么亲戚在那吧,我年轻的时候去过那里一趟,是去相亲的,小伙子人长得倒
算可以,就是家里太穷了,你不知道,那地方原来更穷,没有电灯,连煤油灯都点不起,也没有商店,买包卫生
纸都要跑30里路,那时候没修路,都是走山路的,晴天还好,一碰到下雨根本都出不了门。我那时年轻,我倒是
无所谓,只要小伙子人好就可以,但是我妈不肯,我后来就再没去过了。”
“现在那地方还那么穷吗?”我记得以前没听继父说过他有那里的亲戚。
“现在政策好了,没那么穷了,至少修了路,通了电。”
我跟七婆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