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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丹士林-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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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瑞喜惊慌的样子,云静和摄影师都笑了,摄影师借机凑上来说:“朱丽叶,晚上做什么?我们去舞厅吧!”

云静还没说话,瑞喜抢着说:“小姐,晚上我们去参加反日货集会吧?好多人都要去呢!”

“得了,我对政治不感兴趣。”云静吐了口烟。

瑞喜问:“为什么?你不讨厌日本人?”

“我不是不讨厌日本人,但这种讨厌,更多的是因为他们摧残艺术,摧残电影。你看看,上海有多少家电影院都被他们的炮火给毁了!”

云静的话还没说话,收音机里突然插播了一段紧急寻人启示:“青云镇的姜云静小姐,自从您出走后音讯全无,请尽快回乡奔丧,否则将遗恨终身!”

云静一惊,手上的烟一下子掉到了地上。瑞喜也没想到,她们会以这种方式得到老爷的消息!她奔过去,抱住了云静,叫道:“小姐,我们赶紧回家!”

10

“上个月末,来了一队日本兵,看上了姜家的祠堂,说是要征用来做他们的营房,老爷极力反对,说祖宗的地方,怎么容得喧哗。日本兵一下火了,把老爷、太太、少爷,还有村里的很多人,都绑到祠堂里,活活烧死了!别说人,连房子都烧成灰了!”

从青云镇回来,一连几天,云静都呆呆地躺在床上,想着乡亲们说的这些话,想着爸爸妈妈,似乎看到弟弟云高还在院子里抖空竹,笑着喊:“瑞喜,瑞喜,过来跟我玩儿!我长大了一定会娶你!”

瑞喜端了药过来,云静摇摇头,轻声对她说:“瑞喜,我跑出青云镇的时候,还以为总有一天,能在家里,在咱们镇上支起一块幕布,放我演的电影。可是,现在,爸爸妈妈和弟弟,别说看电影,就连我,也永远看不见了!现在,我和你一样,都是不折不扣的孤儿了!”

瑞喜岔开话题,劝她说:“小姐,你先喝了药再说……嗯,你想吃点儿什么,我去做。”

云静懒懒地说:“我想吃小笼包。”

“那我去买吧,你先歇会儿。”

瑞喜出了公寓,走出弄堂,刚到大街上,就看见一辆警车拉着警笛经过,巡捕也在搜查过路人。瑞喜心里莫名地一紧,赶紧买了包子回家。

瑞喜把热腾腾的包子放在桌上后,发现云静已经睡着了。她轻轻推了推,看云静没有一点儿动静,就给她盖好被子,又用棉布把包子盖好,匆匆出了门。

一路疾走,瑞喜来到吴烈的宿舍。她估计吴烈可能不在家,却没想到吴烈的门上居然贴着封条!瑞喜不甘心,明明知道吴烈不可能在里面,还是绝望地拍着门。

“姑娘,别喊了,他昨天已经被抓走了!”

房东实在看不过去,探出头来说了一声。瑞喜如同抓救命稻草般一把拉住她,问:“他被抓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啊!我的房子还被封着,他要是不回来,我得想法解封,不能耽误租给别人啊!下个月如果他还不回来,我可要租给别人了……”

她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瑞喜听不下去了,转身出来走上街道。看街上来来往往、神色匆忙的行人,她突然发现,没有了吴烈,自己整个人都空了,就像树上飘落的叶子一样无依无靠。这个时候,她猛然发现,不仅仅在秋天树木才会落叶,落下的也不仅仅都是枯叶。一年里每个季节都可能有落叶,让树叶掉下来的原因,可能是虫子,可能是风,也可能是小鸟飞过时爪子不经意间轻轻地一碰——不仅仅是那些树叶,就是刚刚长出来的小嫩芽,也有从树上掉下来的可能。

人的命运和树叶的命运是多么相似啊!有些人也许一生都没有这样的联想,瑞喜以前也没有,但在这个没找到吴烈的日子,她突然有了。

瑞喜回到家的时候,云静已经醒了,正恹恹地坐在床上抽烟,看墙上阮玲玉的海报。瑞喜见了,忙反手把门关上,端出包子放到云静床头。云静并没有问瑞喜刚才去哪里了,只是隔着烟雾望着阮玲玉,自言自语地说:“我会慢慢好的,我是个新女性。”

瑞喜听着,又想起吴烈,眼泪忍不住落下来,滴在桌子上。宁静中,眼泪落下的声音很响,就像树叶落下的声音一样。只是,很多人都看不见、听不见。

终于到了周末——同心社聚会的日子,瑞喜找到李碧纹,才知道吴烈被判死缓三个月!李碧纹无奈地说:“瑞喜,我们已经申请了新闻协会,还有作家协会去保释他,可是,还没有消息啊。你再耐心等一等。”考虑到监狱里只认钱,大家怕吴烈在里面受苦,就把这次聚会的主题改成为吴烈捐款、捐物。虽然大家都才从学校毕业不久,并没有多少钱,但还是倾力捐出了自己所有的值钱物品。然而,当瑞喜拿着这些好不容易凑到的钱去监狱看望吴烈时,却被狱卒不屑地拒绝了:“都要死了的人,吃什么吃!死刑犯不许送东西!”

瑞喜知道可恨的狱卒是嫌钱少,但大家都已经尽力了,她还能再去哪里弄到钱呢?瑞喜想起了上次没有房租的时候……她有了主意。瑞喜直接跑到云静拍片的地方,众目睽睽之下,拉着云静大叫:“帮帮我,我要拍月份牌!”

在云静的帮忙下,瑞喜终于可以通过拍月份牌挣钱了。然而,当她穿着暴露的服装在摄影机前故作姿态的时候,她心里却并不像脸上表现出的那么轻松——她不知道今天为吴烈做的这些事儿,明天会不会成为她和吴烈之间感情发展的绊脚石。但是,她现在还有选择吗?没有,一点儿选择都没有!

瑞喜的痛苦没有人理解,她也不期待谁能理解,只希望自己的付出能有结果。然而,她想得太单纯了,她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换来的钱,对吴烈没有丝毫帮助。在吴烈房间的地板下,搜出的油印刊物数量太多,超过了保释范围,就连新闻协会和作家协会的保释都被驳回,而吴烈又不愿意写悔过书,这样一来,他根本就没有出来的可能了!

11

“现在,恐怕只有吴烈的爸爸可以救他了。吴老爷有钱,和上面的关系也好……”同心社的人七嘴八舌地议论,让瑞喜想起了纱厂的小姐妹,想起那些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治疗而死去的小姐妹,心里充满了对吴贵山的恨。然而,除了他,还有谁能救吴烈呢?瑞喜离开同心社,独自在街头徘徊……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吴家的洋房外。瑞喜隔着栅栏,看里面的一草一木,看里面的花径、阳台,仿佛看到吴烈还在那里站着,在那里和他父亲一边喝茶一边说着家事儿,就像她小时候看到的所有有父母的幸福孩子一样。虎毒不食子,天底下,即使是最坏的坏人,也不会眼看着自己的子女落难而置之不理吧?

瑞喜直直地站着,呆呆地看着。吴家的狗从远处冲过来,隔着栅栏朝瑞喜咆哮。管家听到狗叫声,看到瑞喜站在门外,非常意外。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见老爷,麻烦您转告老爷一声吧!”瑞喜抓着栅栏,摇晃着,对管家大声喊。

“你走吧!老爷是不会见你的!”

看到管家不肯帮忙,瑞喜急了,扑通一声跪下,更大声地叫道:“求您了!您一定要告诉老爷!吴老爷要是不见我,我就跪在这里不起来!”

管家站在原地看了瑞喜好一会儿,想到少爷当年照看这个女子的样子,叹息一声,赶紧到吴贵山的书房去,请示说:“老爷,那个叫林瑞喜的丫头在门口跪着,一定要见您,怎么说也不听。”

“那就让她呆着吧,我不去找她算账已经很仁义了,还敢找上门来。难道良心发现了吗?哼!”

管家听老爷这样说,又问:“老爷,要不要把她赶走?”

“不用,她累了就走了。”

吴家的人不再理睬瑞喜,任她在外面跪着。老天爷似乎也要考验瑞喜对吴烈的感情有多深,没来由的,突然下起了雨。烟雨蒙蒙中,吴家和整个上海都笼罩在寒意里。花园内外的植物被雨滴敲打着,跪在栅栏外的瑞喜也被雨滴敲打着,雨滴落在水池里、屋檐下,也落在瑞喜心里,瑞喜内心却是温暖的,让那些雨滴变成了雾,腾起在她周围,使她看起来像是被光环笼罩着。

吴贵山透过书房的玻璃窗看着瑞喜,走了几个来回,终于停下来,对外面喊:“来人啊!给我把她带进来!”

管家撑着伞,走近瑞喜。瑞喜试图站起来,但她跪得太久,膝盖已经伸不直了,刚站起来,就跌倒了,管家只得叫了个下人把她搀进了吴贵山的书房。

“吴老爷,请您救救吴烈少爷!不然他就没命了!他判的是死缓,现在,保释都不成了,我们已经想了各种办法,现在,只有您还有可能救他!您有本事,认识的人多,一定能救他的!”瑞喜冻得浑身哆嗦,声音颤抖。

“我已经和他脱离关系了,我现在很好,因为,家有逆子的烦恼,已经离我远去了。”吴贵山站了起来,嘲讽道,“你们不是控诉我是吸血鬼,是压榨工人的资本家吗?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善心呢?我这个人,又残忍,又记仇,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例外。”

“老板,过去的事儿,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如果您要出气,把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您能救吴烈出来,我干什么都行!”

吴贵山走近瑞喜,瞪着她,冷笑一声,说:“是真的吗?我不相信。”

“我保证,否则我被雷劈死!被车撞死!”

“如果,我让你永远离开吴烈呢?”

瑞喜愣了一瞬间,但随即就缓缓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可以,我答应。”

吴贵山有些意外,他想了想,又说:“既然你说得这么好听,那我还有一个条件,索性干脆一点儿吧,我是想,你永远离开他,永远也不要让他看见你了!省得他剪不断,理还乱,所以……”

吴贵山从抽屉里飞快地掏出了一支枪,“啪”地拍在桌上。

“老板,我答应您,我给您画押、签字,然后就呆在您指定的地方。但是,我可不可以不要现在死?我害怕,害怕我会来世忘了吴烈的样子。我想,想跟吴烈见一面再死。我就远远见他一面就行。他不用看见我,我躲在一个地方,保证不让他看见我。”

“我怎么相信你呢?你就是想拖延时间罢了。等我把吴烈弄出来以后,你再把他的心弄软了,然后两个人不守约定,远走高飞,对不对?”

“老板,我知道您恨我。好吧,那您一定要赶快去救吴烈!现在给我,给我看一下吴烈的照片就可以,我不见他了。”

吴贵山退到桌子后面,打开了抽屉,把镶在镜框里吴烈的照片拿出来,扔给了瑞喜。瑞喜深情地看了看照片,把照片抱在怀里,转过身去,闭上了眼睛。

“老板,你一定要快点儿去救吴烈。您开枪吧。”

一声刺耳的枪声响起!

过了很久,瑞喜睁开眼睛,看见脚边的一只青花大花瓶被打碎了,插在花瓶里的孔雀羽毛散落在地上。她转过身去,惊讶地看着吴贵山。

吴贵山握枪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摆了摆手,看着瑞喜,说:“你和我儿子一样,都是又傻、又亢奋,太像了。你走吧。”

瑞喜向吴贵山鞠了个躬,跟着管家走了,临出门,看到吴贵山拿起了电话:“接警察局。”

吴烈从监狱里出来的时候,头发蓬乱,胡子拉碴,样子非常憔悴。他含着泪,微笑着张开双臂,向迎接他的同学们和瑞喜奔来。完全没有看到,旁边不远处,他父亲的车就停在路边。

吴贵山望着车外,看到了吴烈被众人簇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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