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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惊悚最佳小说-迷失男女-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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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克的父亲似乎反而因为母亲的这种改变而感到解脱了。现在她总算是屈服了,燃气公司的工作就是一种污辱,她需要好好休息,以便进入下一个阶段,也就能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应该辞去这份卑贱的工作。他从来都不喜欢她去工作;他之所以调整了心态,是因为需要她的那份工资,他们有房子和车子的贷款要还;但自从他爬上了昆西中学副校长的交椅之后,他就几乎再也无法容忍她的工作了。

  菲利普看到南希精疲力竭地下班回来就会很高兴;他感到高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让马克感到悲伤的。马克认为母亲是愉快的,即便那些贫穷或怒气冲冲的消费者吵吵闹闹让人心烦,即便整日都和饶舌八卦的同事们:弗罗伦斯、雪丽和麦克在一起。她不是在办公室里处理她最近遇到的新问题,她把难题随身携带,就好像病人意识到疾病的存在。这难题把她吓着了。而这种状况也把马克吓着了。他以前从没有想过妈妈是一个胆小女人,但现在看起来,仿佛有某种确凿的恐惧感无时无刻不跟着她。

  南希既不能、也不愿谈论这种恐惧到底翔实到何等地步,因此她采取另一种表达方式:她全神贯注于儿子身上。她的举止似乎要说明:单纯是为了马克,她才会如此担心。于是,马克每天晚上回到家不可能不接受一番盘问。南希的大多数简短提问都是针对马克的时刻表:去了哪里?和谁一起去的?几点钟回家?马克不得不编造足够多的使命和重任,估计南希早就一眼看穿了他的小把戏:同班同学的父母开办了一个养狗教室,他去看看有什么新学员;还去市立博物馆,在各个展览中间闲逛;沿着熊果河畔的风景小道散步……这些都是马克在小学时就喜欢的事情啦。到了十五岁,他已经没有同学的父母豢养博德牧羊犬了;而米尔港市立博物馆里带着惊惶表情的印第安人图景、尼安得特尔夫妇的标本还是老样子,没任何新鲜感。还有呢,这对神神道道的父母根本无从知晓,熊果河畔的风景小道在历时一百万年间从来没有出现过,因为预算取消,小道计划搁浅,现在的河畔灌木丛生,看似荒芜,但最近根据杂草中的少年侦察员的报告,这里已经变成男同性恋者挑选伴侣的秘密基地。

  马克并不喜欢对妈妈撒谎,但是他能肯定如果给出了真相,就会引发一百个新问题,没一个他能准确回答。马克无法解释自己怎么突然对密歇根旧屋突然着了迷,但他的确就是入迷了。他不再为“迷惑”这个说法而替自己争辩。他喜欢有事物能迷住他。同时,这种感觉也融入了他对母亲的关心、疑惑之中。当他的注意力聚焦于旧屋,他妈妈的神思却可能正在另一个世界。

  大概是在月亮吧?这所旧屋似乎清空了马克平日里关注的对象,旧屋自己堂而皇之地代替了所有别的事情。尽管马克知道这念头有够荒诞,但他还是要说:密歇根北街3323号就像一个活生生的搭档,活跃在他沉迷的世界里。一切就从第一眼开始,从金波和马克手拿着滑板站在街边第一次好好打量这所旧屋开始,它就送出了自己的意愿,甚至还包含着欲望,紧紧攫住了马克的心。当他们再次回到密歇根大街,马克可以感觉到:不再像下午那样犹豫不定。他又想走上残破小道、巡视旧屋;又觉得站在街边已够满足了,就这样遥远地看着门廊、屋顶天际线和前窗。那天下午的前窗是含糊不清的,现在又过了几天,看起来干脆就是漆黑一片。要想透过这样的窗户看里面,他必须带一个手电筒凑上前去。

  手电筒又会照出什么来呢?一个空空如也的房间。根本没有任何理由让他想走进这样一间屋子。马克就没有兴趣观赏一个满布尘埃、被人遗忘已久的空房。

  但是,有什么东西让他继续走,顺着人行走道,也不顾金波恼火地说“还不如回我的房间看电视呢”。

  二十分钟后,金波说服了他,他们离开了。两人回到了金波家,对着金波房间里十五英寸的摩托罗拉电视机看了几小时,在MTV和满嘴脏话的动画片之间不停的转台。十点一刻,马克下楼,尽了最大努力克制自己别在和玛戈道晚安的时候不小心抛出媚眼。红头发杰克也在,正往玻璃杯里倒威士忌。马克走过空无一人的门廊,经过亮着灯光的门窗,独自走回家去,脑子里只剩下谢恩?欧斯兰德那张模模糊糊的照片,满心希望他已经逃到了芝加哥、或是新奥尔良,别的地方也行,杂草丛生也不要紧;最好能够拥有他自己的门廊、走进属于他的、没上锁的前门。但此时此刻,只有他父亲表达不欢迎的一阵咆哮,马克体会到突然袭来的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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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歇根街的房子8(2)     

  菲利普看看手表。“侥幸逃生了,他比规定的宵禁时间提早了整整五分钟。”

  “我在金波那儿看电视。”马克说。

  南希在长沙发上仰面躺着,这时把自己强拉起来,问到:“整个晚上你都在金波家吗?”

  “差不多吧。”马克答,“我们就去了一下喷泉。”

  “我可不喜欢喷泉那儿聚的人。”菲利普说,“就等着出点什么事吧!”

  上了楼,马克打开收音机。一首王子乐队的老歌把气氛搞得很沉迷。他解开运动鞋的带子,脱下鞋子扔进壁橱。再一把剥掉衬衫,让它滑落到地板上。扯掉袜子。过了没多久,他的牙也刷好了,浑身上下多多少少浸了水,算是洗过了。他这才回到卧室,抓起牛仔裤扔进了柳条筐。就在他一门心思做这些琐事的时候,突然想起来自己房间的窗户正好能俯瞰小巷,并且,还是在屋子的背面,是正对着小巷呀。马克立刻扔下了衣服,一个箭步冲向窗户,探出头去,肩膀和脑袋都感受到了夜晚潮湿的空气。

  从他的房间和楼下厨房发出的灯光略显苍白地照在杂乱无章的后院,形成直角边缘的长方形光影。光影之外,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影子。破篱笆墙上有一点微弱的闪光,照向黑暗朦胧的后巷,微弱的月光勾勒出了大致的形状。八英尺宽的水泥墙后面,依稀看到树丛繁茂的顶冠。马克有一些模糊的印象,但只是无意间瞥到、而不是仔细看过留下的印象,似乎那些大树是生长在水泥墙后面的。有那么一瞬间,剧烈的失望、酷似强烈的失落感像团火在他心头炙烤。十月份之前,他将无法从自己窗口眺望到密歇根大街旧屋了,要等到冬天,树叶凋零。

  有多少个“十月”就这样过了呢?

  ——但没有一个“十月”他曾费神观望过窗外。

  马克打开床头灯,关掉了卧室里的大灯,靠在床背上看起书来。书是几天前从厨房架子上拿来的,是大伯早年写的一本小说,从来没有人翻开看过,尽管书的扉页上还写上了“谨献给菲利普和南希——为了感谢几个小时的共处时分——爱你们的蒂姆”。马克只是偶尔看看书,以前觉得看懂伯父的书很勉强,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很喜欢这本名叫《分裂的男人》的小说。嵌构在故事里的恐惧因素吸引他一路看下去,从街道的名字来看,故事就是发生在米尔港的。二十分钟后,书上一排一排的印刷体开始融化,流入梦境。马克关了灯,翻了个身,毫无阻碍地进入了沉睡。

  就像驾驶着梦幻车,或是像个面包师烘烤出了梦乡面包,总之,马克进入了梦境。他看到自己站在一所被人抛弃的屋子前面,站在人行道上,但现在,房子已经不再废弃中了。男人和女人、有的还带着孩子,拥挤在狭窄的门廊上,从前门进进出出。马克只要随便看一眼前窗,就能看到社交聚会的常客、前来观赏的游客,前来参与聚会的人们挤在起居室里,人头攒动。来的人中,还有警察,举着斧子、身穿黄条纹外套的消防队员,还有穿白衣服的裁缝先生,一个联合邮包公司快递车司机,父亲的顶头上司,还有一个男人穿着潜水衣、戴着氧气瓶……还有一些小孩,在幼儿园认识的四岁的小朋友,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前门一开,欢快的音乐便向马克迎面扑来。他感到不可遏制的欲念,想走上门廊的楼梯,假如这个欢聚派对。但,还是有种神奇的力量让他感到不情不愿,不让他迈步上前。他感到难为情、尴尬,感到自己呆呆的,根本不合时宜:除了巴特利先生——其实他根本不能算在内——他只认识那个幼儿园小朋友。

  就在门廊前,有一双著名的蓝眼睛正朝他眨啊眨,接着出现的是著名的笑容——天啊,竟然是女明星格温妮丝?帕特洛!——这几乎让马克的心跳停止;还有呢,站在她旁边的不是马特?戴蒙吗?露出白白的牙齿,正微笑着挥手,喊着“来啊,马克!上来吧!”就在那里,马特?戴蒙的身边,是文思?沃恩,绝对没错;再往旁边看,岂不是斯蒂芬?斯皮尔伯格?挽着这大导演手臂的,岂不是珍尼弗?洛佩兹?!“你知道你就该待在这里,和我们在一起。”格温妮丝笑着对他说,“我都无法相信你傻乎乎地站在那儿!”

  抗拒格温妮丝?帕特洛?和格温妮丝唱反调?他终于抬起脚步,企图离开人行道,走上通往派对的小路。就在他越来越接近房子的时候,门廊上的这些人突然鱼贯而入,先是斯蒂芬?斯皮尔伯格和珍尼弗?洛佩兹,然后是本?艾弗莱克——刚才竟然没有看到他!接着是马特?戴蒙,最后连格温妮丝也进去了,这时候他刚刚走到门廊下的台阶,外面却只剩下了两个瘦如骷髅的警察,他们眼光朝下盯着马克,帽子推到脑袋后面去,领扣都没有扣。牙齿从他们干瘪的下巴上暴突出来,活像死人。两个皮包骨头的警察靠向了他。从屋子里飘出一阵腐败的气味,荡漾在空气中的还有不成调的手风琴怪声。一个警察伸出手臂,想抓住他的手,马克突然意识到这个爪牙比埃及金字塔里的人形多不了一口活气,他想让自己去会会谢恩?欧斯兰德。他一下子跳回去,心跳剧烈加快,害怕极了,这时候他才看出来自己的动作还不够快。警察怪物脏兮兮、似乎结了厚厚血痂的手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袖子。马克惊惶失措地尖叫,立刻发现自己坐直在床上,气喘吁吁,犹如刚刚跑完马拉松。



/* 30 */
  密歇根街的房子8(3)     

  终于,惊恐渐渐结束了,他下了床,走到窗口。就在外面如许夜色中,有什么事刚刚发生了:铁丝网上面有一种黑色形状的存在物,它们泛滥,融入铁丝网的缝隙,顺着墙头,马克想,一定是落入了小巷中。有可能只是一只猫;也可能是落进了墙里面,而不是外面的小巷。马克的惊恐再次复苏,如干冰一样冷到骨子里,这种冷浸润了他的胃肠、他的胸腔。那不会是野猫,除非有猫长得和野猪一样大。并且他也能肯定,这个存在物确实是落在了小巷这一边。

  恐惧心令马克幻想,这黑色、稠密的畸形存在物如何顺着小巷潜行,爬上了父亲建造的没用的篱笆护栏。马克不能动弹,也不能把眼光移开,他只能朝下看。它就在那儿;不在那里;但它就是在那里。马克太害怕了,又不敢关上窗子,不管那是什么东西,现在已经侵入了后院,他的手扒在窗沿上,探出身去。窗下的黑暗中,一阵模糊的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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