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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
心中似有触动,奚言豫沉默下来。纪十和子万也已恢复了正常,各自开始考虑起眼下的处境。
“你们说要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会不会看到忘川,又或者是奈何桥?也许桥上还有舀汤的孟婆。”子万突发奇想。
纪十忍不住笑了起来,顺着话接道:“大约还有三生石。那我倒一定要看看谁的名字跟我的刻在一起了。”
也许受到了两人乐观的态度影响,奚言豫暂时抛开心中疑惑,也笑道:“我名字的旁边必然一片空白。”简单的一句话,说者无心,听者却莫名地感到一种无法言之于口的无奈苍凉。
纪十看向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妥。没等她多想,十一郎已举步往前走去,同时丢下一句话:“前面究竟会出现什么,过去看看便知。”
其他人忙停下说笑,跟了上去。
古道残缺,荒草蔓湮,除了偶尔踩碎白骨发出的声响外,便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大约走了大半个时辰,一成不变的景色里开始出现四处飘移的紫蓝色火焰以及影影绰绰的人影。虽然仍是白骨荒原,也不曾见到忘川孟婆,几人却着实重重松了口气。对于他们来说,只要不是没有变化,就不是最坏的结果。
紫蓝色火焰并不灼人,而飘忽不定的人影也只是个大致的轮廓,看不清容貌,即便是擦身而过亦是如此。四人的到来并没引起注意,仿佛他们是处于另一个世界。
“这也是幻境?”在众人停下后,奚言豫忍不住问。事实上,他很想说这样的幻境除了能困住他们以外,并不能造成什么伤害,有何意义?
十一郎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就在这时,原本安静得像是不存在声音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哭嚎,仿如一根爆竹投入了火药堆里,整个鬼域瞬间炸开了锅。无数的哀叫悲号声紧接而起,原本只是模糊影子的鬼魂们在四人面前突然变得清楚起来,长舌嗔目者有之,缺手断足者有之,无头半身者有之,淋淋总总,各色惨状数之不尽。在场四人无一不是手上有过人命的,见到此景也不由毛骨悚然,何况那些东西还在铺天盖地地向他们蜂拥而来。
“你们刚刚在想什么?”十一郎平静地问,同时身形一动,已迎向那些扑杀过来的凶鬼厉怪。
“我什么也没想。”纪十摊手,回手拔出在砍杀石人时已经残缺不全的双剑,也加入了战圈。就算知道是幻觉,也没人想要感受一回被鬼怪生撕活吞的感觉。
“我在想,这幻境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子万抬脚踢飞一个七窍流血的怨鬼,满腔无奈地道。“就不知被这些东西干掉后,是不是就能脱离这天杀的地方了。”
奚言豫默然无言,出手却比平时狠辣了几分。他方才正在想幻境对人不能造成伤害,结果便立即出现了眼前的场面,若说跟他一点没关系,他都不好意思承认,何况还有十一郎似询问实提醒的话明明白白地确认着这件事。
“哎哟!来真的啊!”纪十突然痛叫出声,一剑劈下咬住自己肩膀的獠牙鬼,勃然大怒,双剑翻飞如电,就见残肢断臂如雨,瞬间将面前清出一片空地来,同时还不忘提醒其他人,“大伙儿小心,别被伤到了,真会死人的……”话音未落,身周再次被层出不穷的魑魅魍魉填满。
“死在幻境里的人,就算幻境破除,也不能再复活。”十一郎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双手如穿花拂叶,所至之处,无一可以近身。
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想要去证实他说的话是真是假。子万偷空看向纪十,入目的却是数之不尽的狰狞鬼脸,没有办法,只能大声喊问出来:“纪丫头,伤得可重?”他原本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但是纪十身上本来就有伤,他再不待见她也不希望她死在这里。
“无事,只是被咬了一口。子万哥哥,你也小心!”面对着像是永远也杀不尽的鬼魂,纪十已经有些气虚,子万突如其来的一句关心却让她精神一振,唇角不觉翘了起来。
听到她中气十足,子万微微放下心,没有再回应,而是看着地上一个原本被砍成两半的鬼怪慢慢合拢在一起,又完好无事地站了起来加入战圈,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不由冲着隔了一段距离白衣醒目的十一郎叫道:“十一兄,这些东西杀不死,你快想想办法!不然我们只怕要被活活累死在这里了。”
“能够从这里活着出去的人并不多。”十一郎淡淡回道。虽是这样说,他的目光却飞快而犀利地在杂乱的环境中搜寻着破阵契机,并没有丝毫轻忽。
“在下还是希望自己是那不多的人中之一。有十一兄在,想必这小小心愿还是能达成的……”子万一把抓住向自己缠绕过来的长发,往横一拽,堪堪挡住一只尖利的鬼爪,顺势缠上两圈,还不忘拍下马屁。
十一郎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动作一顿,而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蓦然挥袖拍开扑上来的鬼魂,道:“都用内力闭住耳鼻!”
他的声音清润沉着,便是在嘈杂刺耳的鬼啸声中亦能听得清清楚楚,被吵得头昏脑胀心烦意乱的三人仿似被夏天清凉的荷风拂过心田,烦躁瞬间消散不少。虽不明白他的用意,但却都下意识地抽调出三缕内力分别切断了双耳以及鼻子的感觉。在激战中五官感觉无疑是相当重要的,封闭听觉的行为可算是十分冒险,却由此间接表现出他们潜意识中对十一郎具备了相当程度的信任。
耳鼻一封,怪异的事发生了。原本杀气腾腾,阴寒森冷的鬼魂仿佛突然失去了力量,如同一张张菲薄无力的纸片人,张牙舞爪,虚张声势,却在靠近人前一尺的时候化为乌有。三人不自觉停了下来,陡见十一郎一声大喝,拔地而起,双手幻化出无数道掌印,一下比一下重地击在东侧虚空之处。正当三人莫名所以的时候,就听轰隆一声闷响,似有巨物倒塌,直震得地皮颤抖,眼前幽暗的黄泉路如同被凭空撕裂,厉鬼,枯骨,衰草全部烟消云散,代以几人曾经呆过的石砌通道,很快连通道也消失殆尽,现出一座古朴宏伟的大殿来。
未经打凿过的粗砺巨石筑就的宽广空间,没有浮华的雕刻,也没有精美的装饰壁画,整座殿宇显得简单却恢弘,朴拙而不失神圣。
在最初的震惊之后,纪十等人才发现那引起震颤的竟是一扇倒地的石门,石门外,红花艳艳,石人枯立,却是来时之处。原来他们一进入睚眦腹下大门便入了幻阵,走了那许久不过是在原地打转。
“那里有人!”没等子万向十一郎探听为什么要封闭耳鼻以及其是如何得知大门在那边时,正仔细打量大殿的奚言豫突然道。
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在大殿的西北方上,如同支天撑地般立着一根数人合抱的巨型石柱,从石柱主体下半截横升出无数较小的石枝,笼罩住整个西北大殿,乍一看去便似株倒悬的无叶石树。而就在石树的一根枝桠上,此时正挂着一个人。因长发覆面,又隔得远,并不能看清长相。
纪十却是一震,疾步走过去,迅速攀上石树,撩起该人的长发探了探鼻息,神色微松,将人提下地,在三个男人含意各异的目光中扔给了十一郎。十一郎反射性地接住,有片刻的怔愣,而后才去探那人的脉息。
翠衣红裙,眉目如画,不是梅六是谁?
第二十八章 (3)
梅六双眼紧闭,面色恬静,脉息如常,如同熟睡当中,只是无论是纪十将她从石树上提拉下来,还是十一郎输入内力探查,她都没有醒转的迹象。
“她怎么了?”纪十问十一郎。
十一郎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吟了半晌,又仔细观察了梅六的情况,才不是很肯定地道:“身体没什么问题,有可能像我们一样,正在遭遇某种幻境。”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不知道,或许很快,也有可能一直睡下去,直到死亡。”十一郎语气淡漠,仿似在说一个完全不相干人的生死,只是抱着梅六的手终究没放开,也没将她推给别人。
“没有办法叫醒她吗?”顿了一下,纪十继续问。
“我做不到。”十一郎说,目光看向另外两个一直旁观的男人。
子万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转开头,不用说也让人知道他是没办法的了。奚言豫倒是干脆,直接摇了头,“如果不是十一兄,我们自己现在大概也还在幻境当中走不出来。”事实上,他到现在还在疑惑,十一郎怎么能够忍住不对身上携带着蛊虫的他出手。以他对帝皇蛊的了解,那是一种绝不会容忍其它蛊虫生存在它感知领域里的霸道物种,所以才一直分了部分心神戒备。难道帝皇蛊寄于人体之后,蛊性会发生变化?想到这,他的心中不由一阵激动,尽管极力控制,眼中仍然露出了些许灼人的亮光。
十一郎感觉最敏锐,冷睇了他一眼,而后长长的睫毛微垂,眼神波澜不惊。
纪十没有再说话,转过身去看眼前的巨型石树,似乎不再关心梅六的死活。子万走到她身边,本想说既然那样担心,又为什么要做出伤害人的事,但话到嘴边却变成:“我看看你的伤。”他记得在开始幻境中她是受了伤的。
纪十怔了下,显然没想到他会关心她,之前在那荒原砂洞中他虽然也帮她处理过伤势,但可以感觉出那只是他在回报她,而现在……她圆圆的脸上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乖乖侧过身将右肩展露在他眼前。“看吧,没什么的。”
她身上的衣服在数次战斗中屡屡受损,加上又撕了一些下来包扎伤口,即便是缝补过,此时仍显得褴褛不堪,又沾了血和土,看上去实在比乞丐好不了多少。右肩处撕裂了一块,软软地搭垂着,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咬伤。伤口此时已经没出血了,显然并不太严重,只是看着吓人。
子万看了下,发现没毒,稍稍松了口气,只是身上伤药已经告罄,于是看向奚言豫。奚言豫很会看人眼色,立即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筒,递过去。
“这是我自己配的外伤药,效果还行,不嫌弃地话就用吧。”
他只是随口的客套,事实上,有药用就不错了,哪还能嫌弃。子万道了谢之后接过,用手帕沾着水给纪十清洗了伤口,确认伤口没有腐烂后,这才将药粉洒上去。他做这一系列动作时的表情专注,手下轻柔,仿佛碰触的不是一个身经百战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锻炼得强悍无比的人,而是一个易碎品似的。
纪十注意到他的反应,小嘴忍不住直往上翘,却聪明地没有说什么暧昧的话惹他警惕。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是没有机会的。
“接下来怎么做?是离开还是继续?”奚言豫问。在清醒着见识过幻阵之后,他心里隐隐打起了退堂鼓,自进来此地后虽然处处转危为安,但也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以自己的能力是不足以应付这种种危局的。但他痴迷于蛊术,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帝皇蛊,因此十一郎的决定无论是什么,他都会跟从。
没有任何阻挡的出口,除了一株参天倒悬的石树外什么也没有的大殿,选择看起来似乎一目了然。
没等十一郎开口,纪十仰头看向倒长在殿顶的巨石树,若有所思地道:“我想去树上看看。”在刚才上树带下梅六的时候,她就觉得这树有些古怪,只是当时没有心思细看,此时若就这样转身走了,只怕以后会一直对此事念念不忘。
子万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她的选择。
十一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