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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了。她觉得有些头疼,两个人都受了伤,要解决掉这么多异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还要随时防着沙地下隐藏的毒物。然而看这些东西的执着劲,要等到它们自行散去,显然也是不可能的。他们总不能一直被困在此地。
微一沉吟,她心里有了计较。
“我下去杀两头狼。”随意交待了一句,示意子万放低腿,她蹩促地迈过去,然后纵身跃出了砂土洞。
早在决定下去之前她已看好了落足的地方,紧靠着山壁,旁边只有两匹狼兽在不安地来回走动着,其它狼兽最近的也隔着数步远,既不怕会腹背受敌,还能抢占先机。
见到她下来,原本便已开始躁动不安的狼兽立时争先恐后地扑了过来,最先到达的自然是离得最近的那两只。纪十圆眸微眯,足尖踏实,立即就地一个翻滚,手中双剑同时反转挥出,一前一后削向两匹狼脖颈。
新得的双剑吹毛断发锋利无比,只这一下,两颗狼头已滴溜溜落地,狼身还凶猛地往前扑了一段距离才叭地一下摔下。纪十趁势回跃而起,背靠山壁横剑而立。她腿上有伤,动作比平时要迟缓,因此并不敢冲入狼群中厮杀。
刚刚站稳,又有五头狼同时扑到,被鲜血激发的暴戾怒咆夹杂着呼啸过荒原的风沙之声如同催魂亡音,让人心颤神悸。纪十的目光越过它们落在外围蜂拥而来的狼群身上,发现最远的几匹狼在奔跑数步后纵越而起,如同带翼般在空中滑翔,眼看着就要到达头顶。只是电光火石的刹那便判断出自己在陷入重围之前并没有足够的时间解决掉眼前的五匹狼,当下不敢迟疑,拔身而起,在势尽前单剑出手插入砂土壁中,而后借力拔剑再起,如此反复数次,终于再次回到自己挖的山洞。
“你没告诉我那狼会飞。”坐下喘了口气,纪十发现山洞似乎大了少许,虽然两人坐着仍然嫌挤,但已不必再像之前那样必须一个抱一个才能坐下。显然在她离开的这短短一段时间里,子万又把山洞扩展了一些。只是他的身上看不到刀剑等利器的存在,不知是用什么弄的。
“不算飞,只是跳得高一些,远一些而已,还需要助跑才行。”子万淡淡道。纪十在下面的情况他看得清楚,自然没漏过她不大灵便的身手,还有破了一块衣衫血肉模糊的背部。“你转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背上的伤。”便算是投桃报李吧。
第二十六章 (5) 纪十又留意了一下下面的被她刺激得愤怒不已的狼兽,确定它们无论怎么蹦,都不可能蹦到山洞的高度,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当下也不忸怩,自己褪了外衫,背转身去。 “上点药就行,不必包扎。”一边拿出随身带的针线低头开始缝补浸透了血液开始变硬还带着些许黏腻的外衫破口,她一边语气随意地道。到果子山庄纯属意外,并没带换洗的衣服,哪怕再脏再烂也不得不将就。 子万刚刚抬起的手微顿,稍后继续,没有回话。 伤口在肩胛正中的位置,虽有破损的里衣遮挡着,仍能看到五道斜斜划过的爪印,或深或浅,皮肉外翻,着实可怖。就这样的伤她竟能忍着一声不吭,还跳下去杀了两匹狼兽,子万虽然不怎么待见她的品性,仍不得不心生佩服。 撕掉伤口周围的碎布,手帕沾着清水轻轻拭去上面沾着的沙砾尘土,看着因为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肌肉,却没听到一声呻吟,他眼中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手上的动作不由加快了许多。 “多谢。”等纪十缝好破衣的时候,伤口也上了药,并不担心药粉是否会被血液冲散又或者被布料擦去,她直接就穿了上去。倒不是她不想包扎,实在是两人身上能撕下来用的布料已经撕的差不多了,而且她伤的位置也挺尴尬,想要包裹必须绕过前胸,不仅费布料,还会让两人的处境变得暧昧。她对他虽然有心思,但却不会蠢到用这种只对自己有影响的身体碰触来引诱对方。 那声客套的道谢让子万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突听她一声轻呼,身体蓦然探出了洞穴。 “有人来了。”纪十的脸上闪耀着兴奋的光芒。远远地可以看到一条人影正往这边驰来,原本围着崖壁咆哮的火红色狼兽散了开,往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只剩下不到十匹还守在下面。“子万哥哥,你还能再战不?”她回头问,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就是想趁此机会除掉留下的狼兽。 子万也知机不可失,一等来人被困住,又或者逃至此地,他们必然会再次陷入先前的困局,当下抛开心中的异样,微微点头。 纪十道了句小心,人已持剑跃出洞穴,子万紧跟其后。两人虽然都身上带伤,但利刃在手,对付几匹狼兽还是没问题的。加上彼此之间了解彼深,不知不觉中早生默契,合作起来事半功倍,不片刻便只剩下一地狼尸。而与此同时,那人身后缀着二十多条狼兽也来到了近前,却是只见过寥寥几面的奚言豫。狼兽的数量较之前少了一些,显然是被他杀了。 纪十两人也不待对方开口,分从两路迎了上去。那奚言豫倒也乖觉,见有人相助,立时刹了逃势,返身与追上来的狼兽战在一起。 半个时辰之后,三个人离开了狼尸遍地的砂土山脚,在数里外的一处石林里找了处地方歇脚,在这之前,驱除毒虫毒蛭无数。 在与狼兽的交战中,三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但与被困得无法动弹相比,实在是好了不知多少倍,何况还捞到不少新鲜狼肉吃。 在对付毒物方面,奚言豫与子万都很有办法,大约跟他们修习蛊术有关系。那些长在荒原中纪十不敢随意去碰触的草叶灌木经过他们一番处理后,便弄来了一大捆,足够烤熟带来的生肉。 “奚言公子,你这是从什么地方过来?”纪十一边翻转着架在火上的烤肉,一边问。她倒没想到三人竟然都选择了同一条路,不过既然子万都有了奇遇,比她先到的奚言豫难保没有。当然,她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指望奚言豫会具实以告,毕竟连子万都是一言代过。 “我先去了困龙池一趟。”奚言豫倒没有隐瞒,淡笑道。 “哦,那困龙池是什么样的?”纪十有些好奇。 “困龙池是个大约千亩的凹地,虽名池,但却无水,与此地一般布满沙砾,只正中有一祭台,上有锁链锁着一具形似巨龙的白骨。我本想取下一块骨节回去请人鉴别,谁知刚一碰到,困龙池登时风起云涌,仿似有一条神龙在空中怒啸,昏沙走石间,不知不觉便来到了此地,怎么也找不到原路返回。幸亏遇到两位,不然也许在下已经葬身狼腹了。” 纪十自然知道他话中有谦虚之意,就算没有他们相助,他必然也有脱身之法,不过被这样并不会显得太刻意地感谢还是会让人觉得很受用,连带地对这个顶着让她讨厌的姓氏的男子也少了几分恶感。 “从这里向西直走便能出荒原。”她难得好心地指路,想了想,又问:“奚言公子接下打算去何地?” 听到她问这话,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子万眉梢微跳,目光幽沉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又回到自己手中已经烤出油散发出香味的狼肉上。 “既然有此际遇,我准备探探这里再说,二位呢?”虽然前一夜的事奚言豫也曾在场,但对于纪十他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 子万并没有立刻回答,纪十脸上漾起些许谄媚却并不让人反感的甜笑,眼神晶亮地道:“不知能否让我与公子一道?”她心里的小九九打得啪啪地响,这奚言豫颇有些手段,若能与他同行,定会少许多麻烦。原本她最想的是与子万一起,奈何人家不待见她,她也不好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死皮赖脸地缠上去,给他和自己都带来危险。 啪!子万手中串着肉块的木棍突然断掉,狼肉掉进火里,溅起无数火星。纪十轻呼一声,慌忙拔出短剑,飞快地插进火中,将肉块挑了出来。 “怎么烧断了?”她不解地看了看自己手里完整无损的木棍,伸手递给子万,“子万哥哥你烤这个吧……棍子别被火燎着了。”自己则拿着剑插着沾了些许草灰的狼肉烤起来。 子万扔掉手里剩下的半截棍子,伸手接过,冷沉的脸不复平时春日般的和煦。
第二十七章 (1)
“姑娘若有意同行,自是极好。”奚言豫看了眼神色异常的子万,淡笑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纪十脸上的笑容益发灿烂起来,子万直觉得刺眼无比,忍不住道:“奚言兄若不愿意,直说无妨,不必有所顾忌,想来纪十姑娘是能明白的。”
此言一出,纪十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片刻后被恼怒代替,遮掩了眼底的黯然。
“子万少爷这话倒是奇了,如果奚言公子不愿意,我难道还能硬逼着他答应不成?”她冷笑道,称呼上明显的转换显示出她很生气。顿了一下,她转头看向奚言豫,正色道:“奚言公子,纪十早已不在,我名纪鹤。纪鹤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绝不会做出在合作期间谋害朋友的事。若奚言公子信我,纪鹤必不会辜负你的信任。若是不信,那此时说开最好,咱们分开而行便是,纪鹤绝不拖累公子。”
一番话说得铿锵坦然,倒显得子万小肠鸡肚了,然而让他脸色难看的却不是话中的意思,而是纪十在对他称呼上的改变以及对奚言豫的自我介绍。以前不是没跟她唇枪舌剑你嘲我讽过,但她却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次般对他态度疏离得如同外人……外人?子万悚然一惊,为自己脑子里刹那闪过的念头。
“我信你。”奚言豫淡淡一笑,毫不迟疑地道。
这一回不止是子万,连纪十也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这个初识不久且没什么交集的男人竟然会这样回答,相对于乍然升起的感动,她心中更多的却是怀疑。她留心看了看奚言豫的神色,发现他依然一如既往地平静淡笑,让人琢磨不透,不由一阵沮丧。算了,真的假的都无所谓,她现在不过是要一个同伴而已,出去后便分道扬镳,探究深了并不是一件好事。
子万莫名地感到有些不忿,却又不能说什么,只好收回烤得差不多的狼兽肉,就着木棍狠狠咬了口,入口的滚烫与焦香味让他心中郁气稍解,目光不由斜斜瞟了眼纪十,发现她正笑眯眯地往奚言豫挪近了一些,那样谄媚的神态便似平日她缠在他身边时那样,一股说不出的气闷再次堵上胸口,让嘴里原本喷香的肉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子万兄是否要一起?”从两人的对话以及相处间若隐若现的暗潮涌动,奚言豫推断出相邀同行的决定是纪十一人的意思,因此客气地问了句,至于结果倒没怎么在意。
“能与奚言兄同行,此乃吾之荣幸。”子万俊眉一扬,脸上冷色瞬间收敛殆尽,笑得春意盎然。
奚言豫愕然,但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再加上深知子万实力强横,觉得对方如此爽快地应允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能算是一件好事,至少他们活着离开此地的机率又增加了不少,因此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多余的表情。
纪十看了眼子万,又看了眼垂下眼吹着烤烫肉块的奚言豫,心中虽然因为子万愿意同行而暗自喜悦,但又觉得他对奚言豫的态度太过怪异了,让她不由得不想偏,只是……奚言豫的长相实在跟俊美沾不上边啊。
奚言豫张嘴试探地咬了口狼兽肉,确定温度刚好,于是又咬了一大口,然后慢慢地咀嚼着。他的脸色灰黄,仿佛得了重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