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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不喜欢女人,挤挤有什么关系,这里又黑又冷,我可不想醒来时全身发硬。”纪十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脸蛋正一阵一阵的发烫,心跳快得让她害怕。很久以前她已不懂得真正的羞涩,就算偶尔的脸红也是因为需要而有意为之,如今竟然会在他面前感觉到那种微妙的情绪,这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她喜欢看美男,但是从来没打算过喜欢什么人,更何况是一个癖好与她相同的男人。可是她知道自己对他的感觉开始变了,从她昏迷不醒,他却没丢下她开始;从发现他亲历亲为照顾了她整整两个多月,除了瘦一些外,她身上不仅仍保持着应有的整洁,没有变臭发烂,更没长出任何疮痈开始。
当她独自一人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去想他照顾自己的情景,想他不嫌脏地为自己把屎把尿,想他喂自己吃饭给自己按摩无法活动的身体时的专注表情,甚至想他在给自己洗澡擦身体时手掌所抚摸过的地方……
明知很可笑,但是她却无法控制,只能一遍遍地想,直到自己面红耳赤。如今已完全确定他不。电子书下载可能喜欢女人,可是她还是想靠他近一点,至少这个人不会在后面突然给她一掌。连她自己都没发觉,她已经开始对另一个人开始产生信任。
子万在过去的两个月已经习惯了有事没事都抱着个瘦小的身体,这两日总觉得怀里空荡荡的,因此在纪十钻过来的时候,开始虽然觉得有些突兀,但在最初的别扭之后,很快就适应了,甚至觉得应当如此才对。于是也就不再执意要推开她,甚至还顺手为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以使得她能躺得更舒服一些,然后才全身放松地靠向山壁。对于其所说的借口,他反而并不是怎么在意。
感觉到他为自己调整姿势的手法极为熟练,仿佛练习过成百上千遍一样,纪十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堵,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对这个男人了。可是要再说有点别的什么,她很清楚,没指望。
但,若争也不争,终究……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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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郎的怀抱很安稳,梅六足足睡了一个时辰才醒过来。刚一睁开眼,便听到公孙欢喜激动的声音。
“梅子,你终于醒了,快想想办法,咱们要怎么出去,总不能一直坐在这里等吧,可没人来救我们。”
梅六自认没有发出任何声响,这个男人却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她睡醒,只这份敏锐便足以让人心生忌惮。但他的言语行为又总是让人迷惑,颇有闹不清其真实意图的感觉。
“你觉得当如何?”她在十一郎胸前蹭了蹭脸,然后才缓缓坐起来,懒洋洋地抻了个腰,问。
“嗐!梅子你就别折腾老哥子我了,你聪慧机灵,大兄弟又武功高强,这里自然是由你们说了算。”公孙张嘴就是一顿瞎捧,末了,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拍额头,问:“看我……还不知道大兄弟怎么称呼?”
梅六沉默了下,才轻轻道:“十一郎。”顿了顿,握紧身边男人的手,又重复了遍,“他叫十一郎。”
公孙咦了声。这声咦只起了个头,然后便嘎然而止,让人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真出过声。如果有光的话,梅六大约能看到他在听到这个名字时脸上曾出现片刻的惊异,但是没有光,所以她也就错过了这细微的异样。
“那老哥就托一下大,以后直接喊十一郎了,大兄弟可别介意。”公孙呵呵地笑,不等别人接话,已转开了话题:“洞口被石块堵得严严实实,要是想出去,只怕要费一番功夫。”
“若那些人仍守在洞口……”梅六缓缓道,语未尽。她其实不相信公孙没想到这一点,但又觉得戳破他没什么意义,于是直接提议:“看看有没有其他出口吧。”
没有人有意见,提议直接变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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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尿意让纪十从睡梦中醒过来,恋恋不舍地在子万温暖的怀里磨蹭了半晌,才轻轻拉开他环着自己的手臂站起身。
“去哪?”她一动,子万就醒了,听脚步声往远处而去,忍不住开口问。
纪十顿住,微微有些尴尬,不由恶声恶气地回道:“撒尿。”说完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小脸瞬间胀得通红,恨不得有个地洞钻下去。本来想掩饰窘迫,谁想到会脱口说出这样粗俗不堪的话,让她觉得真是从来没有这样丢脸过。
子万噎住,突然有种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听见她似乎还在原地,想了想,道:“别走太远……把火把拿上吧。”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就要吹燃去点火把。
“不要。”纪十此时正因为自己的失言而羞恼,哪里肯让他看见,当下撒腿就跑。
子万莫明所以,不知道这丫头在闹什么别扭,但仍将火把点燃了插在岩隙中,以免她等会儿回来时摸不清方向。他自己也起身找了处暗角放了水,回到原地,纪十还没回来,于是趁还有几分睡意,侧倚在块石头上,迳自闭目而寐。
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松油火把燃烧的滋滋声一直在耳边响着,却始终没有听到纪十回来的声音。隐隐感觉到不对,子万蓦然清醒过来,坐起身扫视了眼周围,没有看到纪十的身影,证明他的警觉性并没因睡眠而丧失。目光看向燃得正旺的火把,一时也判断不出那丫头究竟去了多久。
“纪十!纪小鹤……”他扬声喊。河床空旷,不知延伸向何处,声音远远传出去,又一层套一层地传了回来,连绵不绝,仿佛别处也有人在跟着喊似的。子万心中一阵古怪,两声后便停了下来。
等了会儿,仍没有纪十的回答,他眉头不由微琐,从石隙中取出火把,拿了铜斧插在腰上,起身往她离开的方向寻去。不是没想过这有可能是纪十捉弄他设的套儿,但想到那些无端消失的侑人勇士,他没敢大意。
河床上有一条新踩的足迹,与那些散乱的陈旧足印混杂在一起,但并不难分辨。子万跟着足迹一路追下去,走了小半个时辰都还没看见人影,他终于警惕起来。谁会摸黑跑这么远小解?脚印规律有序,显是清醒自主的行为,会是什么原因使得纪十既不打招呼也不拿照明之物便单独往这边走?
想到此,他不由将更多注意力放在了河床已及四周山壁上,走了一会儿并没发现其他异样的痕迹。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河床在前面突然到了尽头,一道直立而起的山壁挡在前面。而一个人影此时正站在山壁前面,一动也不动,不知在看什么。瘦小的身体,微乱的长发随意地编了条辫子垂在身后,不是纪十是谁?
子万刻意放大了脚步声,却并没惊动前面的人影,他不由微微戒备,隔着一段距离停了下来。
“纪十。”他压低声音喊,眼睛则紧紧地盯着前面的纪十,不错漏过她一丝一毫反应。
纪十仿佛没有听到,静静地站在那里,连发丝都没动一根。如果不是能听到轻细匀长的呼吸声,子万几乎就要以为那不过是一具雕像了。
莫非真是想捉弄自己?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子万已举步走了过去,心里则暗暗提防着。及至近处才赫然发现在纪十与山壁之间还有一个坡度较缓的大坑,而纪十正站在坑的边缘。火光照过去,并不能照清坑的全貌,显然颇有些深度。
或许是水流从山壁上落下冲击而成,就像瀑布下的水潭那样。子万如此推测,只是随便看了眼便将注意力放回了纪十身上。发现纪十仍呆呆地看着对面山壁,仿佛上面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他不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而看了半天,除了觉得那面山壁异常陡峭不好攀爬外,并没发现其他异常。
“喂,你在看什么?”他伸手去抓纪十的手臂,同时放缓声音轻轻问。他来之前,这四周一点光线也无,她能看到什么?
出乎意外,伸出去的手并没有遭到任何反抗,很顺利便握住了那支纤细的手腕,这让子万惊讶之余,略略放下心来。“走吧,你也真够本事的,黑漆漆都能跑这么远。”还正正好站在大坑边缘。看她的样子也不像是摔下去再爬上来的,所以更加显得奇怪。
“子万哥哥。”不知是不是手被抓住的原因,纪十终于收回目光看向子万,神色有些懵憧,像是刚刚从梦中醒过来的样子。“你闻到花香了吗?”
花香?子万一愣,下意识吸了两口气,发现这里的空气似乎比之前经过的地方都要潮湿,然而也仅此而已,并没有闻到她所谓的花香。
“这里连根草都没有,哪来的花香?”他忍不住道,拉着她往回便走。
纪十也不抗拒,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顺从跟在他身后,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忽儿微笑忽儿哀伤又忽儿愤恨,等子万回头看时,却又是一片呆板。
“你怎么跑那么远?”子万总觉得有些不对,也没敢放开她的手。
纪十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了好几步路之后才显得有些反应迟钝地道:“我去小解……听到你在前面跟人说话,就过去看看了。”
“胡说!我一直在那里睡觉,跟谁说话去?”子万低叱,心想如果有人说话,自己怎么可能没听到。她如果不是说谎,只怕便真是睡迷糊了。
第十六章 (5)
纪十乖乖地嗯了声,也不反驳。子万愕然回头,见她好像并不是口不对心,也没有任何讥讽自己的意思,一时竟有些不习惯。
“你刚刚在看什么?”他忍不住心里好奇,再次问。
同样是又等了一会儿,纪十才慢吞吞地回答,“花,白色的,不,红色……不,不对,好香的花……我看见一个小孩,脑袋好大……真可怜。”
她的语言凌乱,子万琢磨了半天,又回想自己找到她时的情景,却怎么也想不起哪里有花哪里有小孩,但看她的样子又不是像是编造。一时也有些闹不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一向鬼机灵鬼机灵的人变成这样木愣愣的。
“子万哥哥,我头好疼。”纪十轻轻道,依然用着一种让人觉得怪异的缓慢语速。
子万看了她一眼。她脸上没有惯见的甜笑,也没有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是很平静地在陈述一个事实,这样的她反而让人心里不自觉升起一丝怜惜。在反应过来之前,他已放开她手腕,摸了摸她的额头。
温度很正常。
“等下再睡会儿。”他听见自己如此说,语气是前所未有过的温和。事实上,他很清楚,以他们的体质既不容易着凉,更不会因为睡眠不足而头痛,只是暂时之间也找不到其他原因,因此惟有采取这最简单的办法,但愿会有效。
“好。”纪十依然一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反应。回到两人刚才休息的地方,当真倒头就睡,也没再像之前那样非要赖进他怀里才罢休。
看着转眼便睡沉过去的人,子万有片刻的怔忡,然后便是一种说不出原因的别扭。这种别扭并不是因为觉得纪十像换了个人,又或者说是因为她不再跟他较劲。恰恰相反,他甚至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纪十,被未知力量剥开了层层伪装的纪十。就像是无意中偷窥到别人未着寸缕一样,他觉得很不自在。
摇摇头,他将这可笑的想法抛开,略一犹豫,便挨着纪十坐了下来,也没弄熄火把。他原本想再去探探纪十刚才站的地方,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但又有些担心自己不在她又发生什么事,因此最终决定还是等她醒来再说。
因为已经睡过一觉,加上这番折腾,他已没了睡意,因此只是盘腿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