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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与主人无关,又不是来寻我的麻烦,那你为何会来此地?”
“我的事,与你没关系吧。”纪十不咸不淡给顶了回去,对方不生气,她也不会一直像个刺猬似地随时准备扎人。“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在这里?难道你其实也姓纪?”问出这句话,她便做好了会被反刺回来的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夏候衡竟然回答了。
“我的本名就是夏候衡。我只是帮庄园的原主人看守这里而已。”
她和气的态度让纪十莫名起了层鸡皮疙瘩,十分的不适应。“主人去哪里了?他们难道没有族人?为什么要你帮忙看守?”
“主人……也许一个都不在了吧。”夏候衡看着光秃秃的蔷薇花架,仿似自言自语地低喃,而后倏然反应过来,微微扬高了声音:“你问得太多了。既然你不愿意回答我的问题,又凭什么问我?还是快点离开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听她的语气显然对这一家人颇为熟悉,纪十心里挣扎,既想从她嘴里掏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又不想透露出自己的事,但是这样的念头刚一浮起,便被打消了。夏候衡是什么人,可不是这样好唬弄。而她自己又素来多疑,若真能从对方嘴里轻易掏出东西,只怕又要心生怀疑了。
罢了!她暗自摇头,转身就走。夏候衡比她只早上几个月入的天彻庄,那时纪家已灭,加上当时夏候衡年纪尚小,又从何处去结识纪家之人?她这是关心则乱,一听到与纪家有关的事就失了镇定,兴许一不小心便要着了对方的道儿。
“纪鹤!”夏候衡突然叫住了她。
纪十停下,但没回头。
“你的女儿很像纪家的小小姐。”夏候衡转过身来,看着不远处坐在子万肩上的晴娃,这也是她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好的原因。
纪十冷笑一声,就要继续往前走。
“纪家小小姐乳名雁雁。”夏候衡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继续说。
当听到雁雁这两个字时,纪十只觉心脏仿佛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蓦然转过身。
“你说什么?”
“纪家小小姐乳名雁雁。”看到她的反应,夏候衡眼中浮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还有遗憾。
原来是雁雁,原来是叫雁雁……纪十一直觉得自己的名字应该是个能飞的东西,原来不是鹤,而是大雁。有的记忆无论你如何努力,都想不起,但是一旦别人提起,却又会赫然发觉原来还在那里,并没有真的忘却。
“雁姐儿救过我,所以天彻庄灭了之后,我就来了这里,为她看守家院。”耳边夏候衡还在说。
“你说谎!”纪十突然回过神,厉声道。家破人亡之时,自己绝没超过五岁,怎么会救人。何况真救了,相处那么多年,夏候衡为何没认出她来?
“你怎么知道是在说谎?”夏候衡这一回是真的笑了,她比纪十大,不过可能因为没有成亲,所以看上去还是很年轻,这一笑便有些风华潋滟的感觉。“我是纪家粗使女仆的女儿,从小受人欺凌,有一次被人抢了娘给我留的糕点,还把我推摔在这花架下……”说到这,她指了指身后的花架,以及那块石头,“我的头磕在石头上,出了很多血。当时雁姐儿也不过四岁左右,是她把那些欺负我的人赶走,也是她救了我,还是她在这之后一直让我跟在她身边……你说我哪里说谎了?雁姐儿。”
纪十看着她灼然的眼睛,哑口无言。那些事她早就记不起了,但是看到对方的神色,怎么也无法再一口咬定对方是在胡编捏造。
“你是在想,我当初为何没认出,甚至还恨不得弄死你吧。”夏候衡低叹,有些惆怅。“你忘了,刚进去没多久咱们的记忆都被封闭了。”
“我是七年前,天彻庄被灭时,趁乱找到机会解开了被封闭的记忆,才想起这里。所以就回来了,没想到……你还活着,雁姐儿。”直到此时,她几乎已经能肯定纪十就是记忆中那个圆乎乎的跟个小团子似的小小姐。
真好!她没有害死自己的恩人。
******
当年,夏候衡只是和母亲出去给孤寡穷病的外婆送药,没想到回来时,纪家已全家被杀,包括所有的仆人。她到处寻找,只看到纪家几代主人的尸体,却怎么也找不到待她如姐姐的小小姐。母亲念着纪家主人的恩情,连挖了几天的坑,才把人葬下。却没想到被那纪家的仇人注意到,反遭横死。那时她恰因为肚子痛去林中大解,再次躲过一劫,并因此将仇人的容貌深刻在了心底。因为母亲的死,外婆病本来没好,悲怒交加下,也过了世。从那时起,她便下了决心报仇。为纪家,更为自己的母亲和外婆。那时正逢天彻庄招收徒弟,于是她便去了。没想到这一去,所有恩怨会一忘十数年。对于天彻庄,她同纪十一样,是恨极了的,如果不是被药物所辖,早就想摆脱了。因此当奢香城主带着那些蛮夷人来时,她虽然一边假装抗敌,其实浑水摸鱼,找到了体内毒药的解药,并意外的解开了被封禁的记忆。
时隔多年,那段记忆却因为被封禁,解开时便如昨日才发生的那般鲜活。她此时已不是年幼无知的小童,经历太多的事,再回想当年之事,便想到纪家小小姐有可能还活着。她在天彻庄多年,手染鲜血,心子黑烂,回想已过去的二十年,也唯有幼时跟着雁姐儿那一段时间是最美好的。就如当初纪十记忆初复,发现跟梅六偷蒙拐骗的日子是她想要珍藏,却因为最终以为被抛弃而成为了一块一碰就痛的陈旧新疤。他们这样的人,痛就会狠狠地报复回去,同样的,得到过的真心也会倾尽所有回报。
所以,天彻庄灭后,她一得到自由,便回到了阔别多年的纪家山庄。那已是七年前的事,纪家山庄因为当年那件惨事被人传言闹鬼,而荒草蔓生,房屋破败,周围方圆几里内都没人敢过来。她想请人修缮这里的时候,找了很久都没人愿意来,最后还是用出非常手段,才将这事做成。再之后,她便一个人守在这里,一边查找着雁姐儿的消息,一边寻找当年的仇人。
虽然在跟纪十的较量上她总是吃亏的那一方,那是因为她性子比较火爆,没有纪十那么阴坏。但是能够在天彻庄安然活下来,并站在不低的位置上,就能够证明她也不是个简单的人。她手中有人,而且那些人还很忠心,在这方面纪十是比不上她的,这也是当初她那么清楚纪十的行踪,并仿如亲眼目睹了奚言主寨里发生的事的原因。哪怕她离开了天彻庄,她手下的这些人也还在。有了这些人,加上她的记忆,想要找出当年的仇人再容易不过。因为仇人是成年人,就算过了十多年,容貌也不会发生太大变化。但在找纪家小小姐上,就没那么容易了。甚至一度,她认为纪家的小小姐已经不在了。
“就是为了这个?”在父母亲人坟前祭奠过,纪十看着夏候衡拿给她的剑谱,眼中流露出一丝怆然,没有伸手去接。就是为了这么一本鬼剑谱,害得她家破人亡!而更乌龙的是,她纪家上上下下都不会武功,这本剑谱还是她父亲出外游历时遇到的一个朋友寄放在他那里的。当听到这里时,她恨不得将父亲那个所谓的朋友碎尸万段,更甚于杀她全家的仇人。
“我手段没你狠,只是把那些参与了的人,还有那一个‘朋友’斩断了手脚,放在缸子里养着,就等着找到你,再交由你亲自处置。至于他们的家人,唉,武林中的事何苦牵扯到普通人呢……”夏候衡很有些悲天悯人的样子。“当然,如果你需要,有关他们家人的消息我也是能提供给你的。咱们对着干了这么多年,难得合作一次,总要让你满意才是。”
纪十本来想去看看那些人,但是在回头看到子万,还有小晴娃时,神色一顿,过了一会儿才道:“算了,那些人你帮我处置吧。我欠你一个人情。”身世已了,大仇得报,她还是珍惜现在拥有的才最重要。子万本不喜欢她的恶毒,另外也要给小妞妞积点德,二十多年前那些人毁了她原本幸福的家,总不能二十多年后再让他们恶心她一次。
注意到她的目光,夏候衡扑哧笑了出来,“原来是从良了啊。不过你真要跟这个男人吗?他可害得你不惨。”
“什么从良?不会用词就别乱用!”纪十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摆摆手,“走了,你管好自己吧。有事到奢香找我。”
“你不留在这里吗?”夏候衡有些意外,没想到她这么洒脱。
纪十没有回答,她走到不远处的子万身边,抱过女儿,一家三口慢慢走远。夏候衡看着走了老远还在对着自己挥手的小妞妞,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该找一个人成亲了。
******
有一件事挂在子万心上整整有七年了,这次见到夏候衡,怎么可能放过询问的机会。当得知真相后,他顿时懵了。他永远也想不到,自己那一掌竟然差点害死了纪十。而更让他后怕的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那个时候纪十确实是不想要他了。他不知道如果是七年前知道了这件事,他是否还有勇气把纪十抢走,是否还能若无其事地对她说喜欢。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庆幸自己现在才知道。
直到回到城里,子万都没说过一句话,因为他是在纪十去看父母房间时问的夏候衡,因此纪十根本不知道他在为什么不高兴。但是偏偏他又一直握着她的手,无论做什么都不肯放,让她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倒底怎么了?”等晚上把小妞妞哄睡之后,纪十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子万没有回答,却一把将她抱进怀里,紧紧地,似乎像将她嵌进自己的身体。纪十感到他的不安,虽然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还是没推开他。
“我以前一直以为自己不会后悔。”过了好一会儿,子万的手臂才稍稍放松,哑声说。
“你现在后悔了?”纪十弯眉不由竖了起来,暗忖他要是敢说他后悔要自己了,她才真要让他知道什么是后悔。
子万将脸埋在她的发间,闷闷嗯了一声。他想到在他带着奚言豫离开中原时,她却差点坠崖而亡;他想到当初自己在发现对她的感情时,甚至还想过掐灭;他想到自己几乎永远失去她……他终于知道什么是后悔,终于知道后悔却永远也无法弥补的痛苦。
“你后悔什么?”听到他那声嗯,纪十差点发作,幸好感觉到他现在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嫌弃她,才勉强压制住脾气。
“后悔没有早点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你。”太多的后悔,追根溯源,却是这么一句。如果早点发现自己的感情,又怎会让她吃了那么多苦?
乍然听到这句话,纪十并没有感动,反而觉得有些发毛。她抬起手摸了摸子万的头,“你发烧了?”要不老夫老妻的怎么突然来上这么一回。
子万终于体会了一把空有满腔感情,却被生生挡回来的滋味。多年前,纪十总是追在他身后说子万哥哥,我喜欢你,那时的他总是不屑一顾,冷冷地拒绝,如今再想听,她却已不愿说。无论他说再多喜欢,她也不会回上一句,哪怕是敷衍。是不相信,还是已经不喜欢?
“那一掌我并不是真心想打你,只是不让你惹怒那奚言家的人,害了花朝的命……”心中的不安无限增大,他再次将她紧紧抱住,生怕会失去一样,嘴里则有些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
纪十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他的失常源自何处了,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在他腰上拧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