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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个恋爱的季节-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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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无论如何,我的头脑里依然摆脱不了樊星的模样,她在哭,她在笑,她在高兴,还在生气……我知道,唯一的原因是我们依旧相爱,只有握着对方的手才能摆脱忧伤,内心平静;但是,我们都明白依赖情感其实幼稚可笑,毫不靠谱儿,我们都对这感情全无把握,看到它并不会为我们长久停留,而只是把我们变得软弱;但是,我们的内心还是渴望再回到原来;但是,…… 
  我的脑子越来越乱,我什么也想不明白,我盼着把自己灌晕。 
  10 
  大麻的香味儿弥漫在整个房间,我们把最后剩下的伏特加和啤酒掺在一起倒满了所有杯子,一齐干杯给石光送行。 
  “石光,一路顺风。” 
  “别介啊,一顺风哥们儿的飞机可就辄下来了。” 
  “那就—早点儿回国,不回来抽你丫的。” 
  “干!” 
  “干了!” 
  我一扬脖儿把酒喝光,然后一头扎向沙发,人事不知。我迷迷糊糊地感觉到石光拍着我的脸和我告别,一个人独自离去,姚远和凌晨又聊了一会儿,然后把我抬到床上,还和我约好明天来帮我搬家。 
  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他们走的时候忘了关灯,可我一点儿也动弹不了,只能就着模糊的光亮昏沉睡去,慢慢地,我的眼前终于变得一团漆黑。 
  在梦里,我来到了一片冰凉的海滩,刺眼夕阳照射在奔腾不息的海面上,把浑浊的海水映得血红。狭窄的沙滩上散落着无数零乱的贝壳,被海水冲击得支离破碎。 
  “谢天,站着别动,我给你照张相。对对,就这个姿势,这样儿你可真傻。” 
  我的身后是连绵不绝的石滩,黄色的、褐色的、灰色的鹅卵石浑圆厚重,踩在上面脚硌得生疼。我们手拉着手一直跑到石滩的尽头,气喘吁吁地靠在栏杆上,就着凄凉的海水声温柔地接吻。 
  “我爱你,每天都想跟你在一起。” 
  “我也爱你。” 
  我想不起来那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但我确定它是真实的。天快亮的时候,又接连做了数不清的怪梦之后,我突然惊醒—没错儿,那是99年初冬的大连。   
  不见不散(9)   
  11 
  99年底,我接了一个去大连的会议团,为期一周。临走的时候,樊星一如既往地摆出一副依依不舍的可怜样儿:“又走一个礼拜呀,烦死你这个破差事了。” 
  “那怎么办?咱也不能在家躺着等天上掉钱吧。咱是穷人,没辙,必须奋斗呀。” 
  “你就吹吧,德行,还奋斗呢。” 
  “你等着,还别瞧不起人,我不把那帮西班牙孙子钱包扎出血来我对不起你。” 
  带会议团很清闲,白天把客人往会展中心一送,跟方方面面交待一下,就没事可干了。闲极无聊,我溜出去大街小巷地胡串,我是头一次来大连,对这个海滨城市印象良好—到处干干净净,不像北京那么乌烟瘴气,在人民广场上我甚至还能看见成群的鸽子,这要放在天安门,非让密密麻麻的人堆踩死不可。 
  那天下午,我正在商场里转悠着想给樊星买件帽衫,接到了她的电话。 
  “喂,干嘛呢你?” 
  “工作呐,我挣钱一族能像你那么闲。” 
  “你猜我在哪儿呢?” 
  “猜不着。” 
  “我在火车站呢,刚买了一张去大连的票,晚上咱们就能见面了!” 
  “你疯了吧?说来就来呀,课不上了?” 
  “旷了旷了,我想和你一块儿看大海。” 
  “那、那就赶紧着吧。” 
  “我问你:这几天想我没有?” 
  “想了想了想了想了……” 
  晚上,我在火车站接到了樊星。我们在市中心吃了一顿当地著名的海鲜烧烤,然后搭上古里古气的有轨电车漫无目的地游荡,在那些欧洲风格的圆形广场上,我们照了差不多有一卷照片儿,拿回北京洗出来一看,大多模糊不清,只好扔掉了事。 
  直到半夜,我们才想起回酒店。冷冷清清的街道上路灯稀疏,我们穿行在还没掉光叶子的树木阴影下,感觉整个城市好像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明天咱们一块去海边儿吧。” 
  “得等我下了班。” 
  “那得几点了呀。我不管,我一人先去,在海边儿等你。” 
  “你不怕让人拐跑了呀?你这智商的人家可一拐一准儿。” 
  “不怕,拐到村儿里我还有花棉袄穿呢。” 
  樊星说到做到,第二天下班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果然一个人去了海边,只是在电话里换上了一副委委屈屈的腔调儿:“你快来吧,这破海边儿一点儿意思都没有,冷死了。” 
  我飞速打车赶到,老远就看到寂静的海滩上只有樊星一人,她正缩头缩脑地来回踩着步子,毛衣领子紧紧围住了下巴,头发被海风吹得散乱不已。我跑到她身前,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她的一双小手冰凉。 
  “瞎折腾吧,瞧给你冻的。” 
  “要不是为了等你,我早回去了。我还没和你在海边儿照过相呢。” 
  天边挂着晃眼的夕阳,阳光照射在奔腾不息的海面上,把浑浊的海水映得血红。狭窄的沙滩上散落着无数零乱的贝壳,被海水冲击得支离破碎。 
  “谢天,站着别动,我给你照张相。对对,就这个姿势,这样儿你可真傻。” 
  樊星执著地拉着我在原地停留,非要在海边留下一张合影再走。所幸的是,快被冻死之前,我们还真盼来了一个当地渔民,在我手把手地教会了他怎么按快门之后,樊星的小心愿总算得了逞。 
  “来,咱们暖和暖和。” 
  我拉起樊星跑向身后连绵不绝的石滩,黄色的、褐色的、灰色的鹅卵石浑圆厚重,踩在上面脚硌得生疼。我们手拉着手一直跑到石滩的尽头,气喘吁吁地靠在栏杆上,就着凄凉的海水声温柔地接吻。 
  “暖和点儿了吧?” 
  “嗯。” 
  “谢天……” 
  “什么?” 
  “我爱你,每天都想跟你在一起。” 
  “我也爱你。” 
  12 
  上了大半年班,因为抄上了几个肥团,我小有积蓄。当时私人买车风气大涨,天天被层出不穷的各类汽车广告不住挑逗,我不由也动了心思。我从石光家抱回一摞《汽车之友》杂志,挑灯夜读,挑挑选选,加上四处打听,最后决定买一辆新款“捷达王”。 
  樊星和我的意见强烈不统一,在她看来,我脑子进水了。 
  “买什么不行呀,我最讨厌捷达了,难看死了,跟棺材板儿似的。” 
  “你不懂,捷达好开,马力大,据说比我还有劲儿呢。” 
  “你怎么那么流氓呀,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咱们买富康吧,富康看着多顺眼啊。” 
  “我觉得还是捷达好。” 
  “富康好!” 
  “捷达好!” 
  我们唧唧咕咕地掰扯了一夜,好几次言辞激烈,差点儿翻脸,最后由于严重缺乏汽车常识,樊星只得向我屈服,附加条件是车的颜色必须由她决定,我当即同意。 
  一大早,樊星去上学前掐着我的脸和我亲嘴儿:“什么都得听你的,讨厌死了。那我今天就回家去拿钱了啊。”   
  不见不散(10)   
  —由于资金不足,我们俩的父母都让我们先从家里拿一部分钱,省去分期付款的麻烦。我们商量好,一人先向家里借四万块钱,等以后尽快还清。 
  樊星家我去过一次,她父母请我吃了一顿便餐,席间气氛拘谨,我规规矩矩,有问必答,饭只吃了一小碗,下午自己出去又找补了一顿“肯德基”才觉得圆满。据樊星后来向我汇报,她父母对我印象不错—“他们说,一看你就是个老实孩子。” 
  说完这句话,我们躺倒在床上哈哈大笑,然后异口同声:“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新车到手那天,我和樊星依次去接上我的朋友们,五个人一起大呼小叫地去郊外兜风。那时候,石光还在中关村当着那个毫无前途的软件工程师;凌晨刚和好了四年的大学女友分道扬镳,情绪低落;姚远由于是五年学制,还没走出校门,终日游手好闲;只有我春风得意,姑娘在怀,房车到手,三人对我艳羡不已: 
  “小谢,咱们中间可就你搂着大张儿了,还是你丫能混。” 
  我心里美得滋歪滋歪的。 
  樊星快毕业了,我开着新车带着她往返于不同的面试单位中间,4月底,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称心如意的工作—去一家招牌唬人的演艺公司当部门助理,具体工作是负责联系西班牙和拉美的文化交流项目。 
  2000年春天,我和樊星相识了整整一年。我们床上圆满,床下和睦,感情稳固,工作称心,总之,我们的一切顺风顺水,不识“忧愁”二字。我比毕业时胖了十多斤,那段儿日子,樊星见我必称呼“猪头小队长”,然后捧过我的猪头一通亲吻,恩爱之情溢于言表。 
  13 
  没什么了不起的,真的,一切都没什么了不起。 
  世界冰冷无色,遍布矛盾,不会因为你的欢乐变得更好,也不会因为你的痛苦变得更坏。我混迹其中,既不引人注目也不丢人现眼,和每个人一样行色匆匆,步履繁忙,随波逐流,不知所终。除了这么混,又能有什么别的法子呢?起码,我想不出来。 
  所有情感碰撞迸溅的火花,所有分别离散激荡的痛苦,所有心愿得逞带来的兴奋,所有挫折失意引起的消沉,不过是穿插在漫长无聊的生命角落里的一些标点符号,就像恰巧被扔进一潭死水中的几颗石子,除了在心里荡开几圈波纹,让你瞎激动一段儿,或者掉下几滴不值钱的眼泪,还能留下什么?—别想了,什么也没有。 
  但是,但是,那些欢乐和痛苦,笑容和泪水,那些甜言蜜语,那些伤人言辞,还是在我的心里不容商量地留下了鲜活的模糊的痕迹。在无边无际的空虚中,我可以把它们拿出来随意翻看,细细回味那些已经褪了色的香甜和苦涩,好像一下抓紧了片片虚无缥缈的过眼云烟,尽管我知道,它们是如此的不值一提,不可对人言说。 
  14 
  “谢天,把你那些不可告人的事儿跟我说说吧。” 
  “我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儿啊—除了认识你。” 
  “讨厌!你别打岔啊,说说,说说。”樊星不知何故突然来了兴致,一下坐到我的腿上,笑眯眯地看着我。 
  “真没有,不骗你,没有你不能让我编吧。” 
  “不用编不用编,你的实力有目共睹呀。就说一段儿,好不好,我保证不生气。” 
  “一共就那么几档子,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说来说去的你不烦呀?” 
  “不烦不烦,每次你都能说出点儿新鲜东西来。” 
  面对樊星,这种事儿躲是躲不过去的,好在我早就把自己的恋爱史整理出了一个简易版本:初中高中大学各交过女友一名,三人和我都是糊涂相识,平淡交往,最后不了了之地分手。总之,我的原则是,模棱两可,语焉不详,遇到关键细节一概推说年代久远记不清了,一笔带过。 
  我知道,樊星并不是非要把我的过去调查得点滴不漏,谁会傻到没事儿生给自己添点儿堵玩呀?毫无疑问,有些事儿说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还是让它们自生自灭吧。 
  每回听完我的忏悔,樊星总会捏捏我的鼻子,或者掐我一下,然后总结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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