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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
真奇怪。
恍惚的时候,又走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地方。
很多的楼梯,一阶又一阶的。
我记得我以前似乎来过这里,象迷宫一样的困局,怎么也走不出去。
为什么现在又到这里来了?
只是这一回,有些不一样。
我没有象前一次那样,拼命的要找出一条路来。
因为我知道那是白费力,找不到的。
这里不是一个简单的迷宫,而象是被什么巨大的法力禁咒了一样。那些楼梯并不通往我想寻找的出口。
耳边可以听到风声,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发出来的声响。
这里这么空寂,这些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坐在楼梯上发呆,忽然有个缥缈的声音在耳边问我:“你不想出去吗?”
我转头看,没有人影。
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你不想出去吗?”
我当然想。
“要怎么出去?”我问。
“要吃掉这里其他的鬼怪……积攒了足够的力量……就可以出去了……”
我皱了一下眉头。
就算我现在混混沌沌的不是太明白,也觉得这话说的不怀好意。
“你是谁?”我扬声问。
那声音又不再响起了。
我隐约的知道,我是在梦中。
只是我醒不过来。
这是一场奇怪的,找不到出口的梦。
我也并不焦急,继续坐下来发呆。
好象有很多事情,我记不清楚。
但我知道发生过很多事情,它们在一团团的迷雾后面打着转,等待我重新记起来。
52
过了没有多久,那忽忽悠悠的声音又响起来一次:“想出去吗……想出去的话,就去把别的妖魔鬼怪吃掉……”
我不咸不淡的说:“那你吃去呀,吃饱了肚子你就可以出去了,不用在这里装神儿弄鬼。”
那声音嘎然而止。
然后再也没有响起过。
我倒是又有点后悔了,虽然那声音一听就是在蛊惑人心,但是有得听也总比没得听好,耳朵边沙沙的响着,那种声音好象要伴随你到天荒地老,弄得你已经不知道别的动静是什么声儿了。
结果过了没多会儿,那声音又开始忽悠了。
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两句话,不带变的。
我琢磨着,还真别说,虽然这两句话怎么听都是骗人的,可是在这种时候,又没有别的声音,没别的动静,这话让你听个百八十遍的没作用,听到千八百遍的,保不齐就把人给诳晕乎了,真去找妖魔鬼怪的去吃掉。
太奇怪了,这里明明是封闭的毫无出路,那些声音又是从哪里发出来的?
正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说:“喂,这是个什么?”
这声音不是时时想起的那游魂似的声音,完全不一样,有情绪,有生气,而且听起来还有点莽撞似的。
真的是闷怕了,这么一点声音,可是听出这么多的东西来。
“我瞧瞧……”
这个声音又不同,似乎是另一个人在说话。
然后忽然间天旋地转,身体忽然就向下跌,那层层回旋的长梯,幽暗没有光亮的上空和四壁……
一瞬间全不见了。
我回神过来,自己正呆呆的坐在地下,旁边一个人的脸凑得非常近,正在和我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对方,发呆。
“你哪儿出来的?”那位仁兄穿着一件花花的衣裳,他一站起来,我才发现他个子有多高。
他问的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而且我想我的问题比他的还要多得多。
他手里拿着一个坛子,左晃右晃的似乎想从里面倒出什么东西来。
“喂,”他一手揪起我:“你是不是从这里头掉出来的?我兄弟呢?”
我晕头晃脑的,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这家伙抱着坛子又摇又晃还往墙上抡,但是那个看起来又破又旧又脆的坛子还就是不烂不破任摔任打。
他折腾了一阵坛子没动静,忽然又想起来似的掉回头来掐我:“你这家伙,你是不是从这坛子里出来的?我兄弟呢?他是不是被这坛子吸进去了?”
啊?
我看看他又看看那个坛子。
刚才我听到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可是现在却只看到一个人在这里。
那另一个人呢?
再看看这口诡异的封的严严的坛子——
不会真被吸进去了吧?那就是说,刚才我待的那个诡异的空间,原来是在一口坛子里?
“我不知道啊?”我说的是大实话:“刚才我就坐在一个黑乎乎的地方,忽然就掉下来了。除了这个我什么也不知道。”
他却完全不相信我的解释,恶狠狠的操起大坛子就冲我头上砸过来。
“咣”的一声响,我晕晕乎乎的一下子翻到在了地下。
咦?
我这是……梦醒了?
我揉揉眼,坐在地下左右看看。没错,是我的屋,我的床。我现在正坐在床前,身上缠着被子。
外面窗子上刚蒙蒙亮,也恰好是平时要起身的辰光。
得,这梦做的,真让人郁闷……
我扶着床爬起来,觉得有点头晕脑胀的。
门上有人敲了两下,听敲门也知道是谁了。
苏和推开门,探进头来:“你怎么了?我听见好大一声响。”
我摸摸头,没好气的说:“从床上掉下来了。”
“嘿。”他眼睛都笑弯了:“你也够可以的啊,还这么能折腾。我说,是不是床上没了我,特别不习惯了啊?”
我瞪他,然后收拾起身。
刚过去的这一天一夜,好多事情发生……一件接一件。
晚上又好象整晚都没有睡过,一直在那个迷惑的梦境里面,不知道来由,也找不着出路。
真古怪,让人不舒服。
苏和显然也还没有梳洗过,但是完全不妨碍他笑得明媚如阳光。凌散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外袍就松散的披着,里衫是刚换过的,洁净的月白色,整个人显得有点瘦弱。
这是假相——
他可是只瘦不弱的。
我这么晃下神的功夫,他已经凑了过来,拉着我的脖子,就来了个热烈的,漫长的,甜蜜的亲吻。
弄得我一下子就有了正常的晨间反应,身体诚实的表现出了被他勾起的热情。
真是狼狈。
等他一移开脸我就先发制人,不待他开口我就说:“你就这么趿着鞋就过来了?让人看到怎么办?”
他笑嘻嘻的说:“谁爱看谁看,我才不怕人看呢。”
对,你的脸皮厚的比得上城墙砖,你怕谁啊?
可是我还要见人呢。
让师傅师兄们看到我们……呃,这么放浪形迹,总不是件好事吧?
我用手背抹抹嘴唇,但即使这么做,他留下的触感和温度都依然鲜明。
“喂,今天……还去吧?”他舔舔唇,粉的舌尖看起来有种让人心跳的诱惑。
我板着脸:“不去了。”
他凑近了小声说:“去练功嘛,不做别的还不行?”
这位老兄似乎没自觉,他在我这里哪还谈得上信用二字?
信你才怪,到了地方你就有十八般武艺花招使出来,到时候要杀要埋还不都随便你?
“真的,我保证。”他居然正正经经的说:“我其实没想过我们昨天就会……在我的设想里,那应该再过些时候才会发生。”
我系衣带的手缓下来。
他说:“蓉生,你讨厌我吗?”
讨厌他?怎么可能。
“讨厌我对你做那种事情吗?要是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做就是了。或者,你想对我做也可以,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想让你觉得幸福快活,就这么简单。”
我抱住他的肩膀,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起,我轻声说:“我知道。”
洗脸的时候我又有点儿闪神,他递给我皂角块儿,我接过来就怔在那里。
不知道为什么就发起呆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蓉生?”
我回过神,冲他笑笑:“没事。”
吃早饭的时候端着碗,我又有点恍惚。其实我什么也没有想,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就这么恍恍惚惚的发起呆来了,总是走神儿,又不知道神魂跑失去了什么地方。
就好象三天两天的没有睡过觉一样,精神总是集中不起来。
师傅叫我们过去,每人练了一趟剑给他看。苏和是心不在此,但是剑招还是中规中矩的挑不出什么毛病来,我虽然走了两次神,但是总体来说发挥还不错——确切的说是比平时发挥的好。师傅看起来挺满意,一人勉励了两句,然后又教了一些其他东西。其实这些姜明前辈也都提点过,不过再从师傅这里听一次总没坏处。
可我听着听着又开始走神了!
回过神来师傅都说完了,我赶紧点头,含糊的答应着。
这是怎么了?
做一个怪梦也不至于这样吧?
苏和想的和我不同。师傅这边转身走,他拉着我小声说:“是不是……身上不舒服?”
我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干嘛把声音压这么低!
呸,这家伙就净会想这些。
他还以为我是因为那个,呃,才这样的吗?
我瞪他一眼:“不是。”
“那你……”他说:“精神不太好。”
我说:“晚上没睡好。”
这是大实话。
要说是恶梦,好象也不是很吓人。
但绝不是好梦。
真让人郁闷。
53
所以我们到了峰顶,苏和二话不说先把带来的长衫往平整的青石上一铺,拉着我坐过去:“你上午就别练了,好生歇着吧你。”
我张嘴还想说什么,没开口就叫他堵了回来:“少练今天晌午这一会儿,拳脚也荒疏不了。反倒是你要心不在焉的,练也白练。”
他说的没错。
不过,我躺在那里,眯着眼看他……我不太想闭起眼。
再睡过去的话,还会不会做那个奇怪的梦?
第一次梦到那楼梯,就是在这片废墟这里。
昨天再梦到,是从这里回去之后。
我说不上来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只是……有些怪怪的。
总之是不想睡。
他拿着我的竹剑耍了一会儿,还是照旧的练起他的咒术来。
太阳很好,晒得人很晒,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来。
不想睡……不能睡……
不过,只是闭眼养养神,应该没关系的吧?
这山上应该没有桂花那种东西,即使有,也还没有到开花的时候。我记得的,在这山上或许可以把其他节气全忘掉,连过年大家也就平平淡淡的吃顿饭,从师傅那里领件新衣和红包就过了,但所有人都不会忽略掉中秋节的。
我们已经上山第三年了。
也就是说,今年的中秋,我们也可以上台去较技了。虽然象我们这样资历浅的弟子通常都在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但是这代表着我们已经不是甫入门的菜鸟,而是一个正式的蜀山门下弟子了。前两天遇到郑全,他也兴奋的紧。还有一起入门的那个林的小师弟,唐霜他们,我们都是一样。
不过,也许是心里有鬼,想着昨天的事,所以觉得仿佛可以闻到桂花香气似的。
我摇摇头,又努力的睁开眼。但是太阳晒得人实在是太舒服了,睁眼变的很困难。
苏和又练了一个咒语,回头看看我,笑着走回走回来,坐在我旁边。
他的头发乌黑灿亮,象上好的丝缎一样闪着光。我看着他,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涨满了一种温柔的情绪,伸手轻轻握着他的手。
“你不是困吗?睡一会儿呗。”
我问:“你呢?”
他笑:“我等你睡着,然后给你脸上画只大乌龟出来。”
我心里一松,觉得很快活。
“那,我睡一会儿。”我眯起眼看看日头的位置:“半个时辰,你把我叫醒。”
他笑着捏捏我的耳垂,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