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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孙降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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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去遗忘方才他那张冷漠的脸庞。

“霓裳!”一路喊至她房里的天涯,在打算拉她一道去摆平那些求亲者时,两脚才踏进房内,就看到霓裳站在窗边朝下头吩咐。

“来人,备马。”

他呆呆地问:“你要上哪?”

“破晓哥哥来信叫我去看看山口的城门筑得如何了,我没空留在这陪你胡闹。”她扬了扬手中的信条,说完话后,一手按着窗边,轻巧地跃过窗扇。

也跟着跳下去的天涯,忙不迭地追问:“慢着,你是想教我怎么同那些来求亲的人交代?”

“楼子既然是你捅的,那就自己摆子。”在下人牵来马匹后,她边说边翻身上马。天涯差点被她的举动给吓短了十年的寿命。

“霓裳,你不敢骑马!”自她十三岁那年,朝露夫人失足坠马而死后,她就对骑马怀有某种程度的恐惧感,因此平常若是要出远门,不是由他亲自载着她,就是海角抱着她骑,若是他俩都不在,不管路途再远,她情愿用走的就是不愿骑马。

“谁说的?”带着负气的成分,她一手扯过手中的马缰,两脚往马腹一夹。

“等等,你先慢着,不要冲动——”来不及拦住她的天涯,赶紧回头找着她的跟班,“海角!”

早已冲去马厩的海角,在下一刻策马驰过天涯的身旁,如一柄疾射而出的飞箭,直奔向疾驰出城的霓裳。

为了顾及她的颜面,让她出了天垒城在来到山道上时,一路上都守在她身后的海角,才加快了马速轻松地超越不善骑马的她,但在她不打算停马时,他索性骑近她的身旁,健臂一搂,硬是揽着她的腰强行将她拉过来与他共乘一骑,并将不停挣动的她紧按在怀中。

“我可以骑的!”不想在这时与他相处的霓裳,使劲地推抵着他的胸膛,可却敌不过他的力道。

“小姐受了伤。”海角淡淡地解释,将她按在怀中的大掌,无论她再如何闪躲或是推拒,就是怎么也不肯让。

因在他怀中,悲喜任他揉捏,一颗心也因他而摆荡的霓裳,觉得现下的自己像只困兽,捉住她的人并不想留住她,可又不肯放她走,又或许,这座牢笼本就是她亲造的,从一开始,就是她将自己给困在里头不愿离开。

许久过后,她幽怨地看着他的脸庞,但他仍旧没有低首看她一眼,也没有多话,他只是放慢了马速,专心挑捡着较好走的坦道,好让怀中的她能感到舒适点,这让她忍不住揪紧了他的衣襟,埋怨地将脸埋在他胸前,静静聆听着自他胸膛里传来,那一阵阵不诚实的心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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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海角沉默地赶至三山山口,三道山门中处于最上头的第三道山门后,霓裳立即下马走向正等着她前来巡察的工头,被她留在原处的海角,在审视下她的背影一会后,不放心地也跟上。

筑于两处高耸山头间的第三道山门,正巧处于断口中,两扇由她集资并耗费无数人力,才打造完成的巨大铜门,已在断口中高高耸立而起,照射在铜门上的日光,让铜门反射的光芒道在数里外就看得见,而就在门外五里处与十里处,也各有一座先前已完工的铜门。

这三道方落成,守护天宫三山的山门,有监于上回帝国的紫荆王,竞在一夜之间就无声无息地灭掉托云山天苑城,天宫所有山头的城主与宗主,在事后会商于天垒城,为免日后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一致决议筑上三座城门,以防止帝国再携军入山。

随着工头在巨大的山门内外巡视了两趟后,忍着一身不适的霓裳,脚步愈走愈不稳,为免他人会看出她的异状,她支走了工头,继续在山门外检视,这时再也忍不住的海角忙走至她的身畔,在他欲伸手扶住她时,她却避开他的碰触。

她别开芳颊,“我没那么娇弱。”

“小姐,歇会吧。”海角直盯着她雪白的脸庞,知道不爱骑马的 她定又是晕得很难受,她偏又藏着不说。

听着他似乎带着心疼的言语,蓦然止住脚步的霓裳,回首看了他一眼,也觉得自己根本就没必要在他的面前逞强,即使是他先前有多伤她的心,但她也知道,他的性子本来就是这样。

她抚额低叹,“算了。”

再次迎上前的海角,小心地扶住她的两臂,见她没有推拒,他赶紧带着她到一旁的树下,将自己的外衫铺在遍布秋叶的地上,才扶着她坐下。

秋风带着寒意轻巧地滑过树梢,所坐的位置处于高处的霓裳,往下俯看着一眼望不尽的树林,林中枫、槭、白桦、银杏交错种植,色鲜艳彩,将山林织成一片色彩缤纷的秋毯。

看着眼前醉人的景致,霓裳总觉得它们和她都一样很孤单,每年三山的枫叶都会红,可真正能坐下来静心欣赏的有几人?就像海角每日都陪在她的身旁,但他却从不肯让她知道他的内心,也不肯让她偷看一眼,或是打开心门让她走进去一窥堂奥。

“海角。”她看着前方,神情幽远地问:“你记不记得我小时候 曾问过你,你为何不离开天宫?”

“记得。”他定定地应着,从无一刻忘怀当年她那无私的言语,以及不顾自己只想让他自由的那颗心。

“当年你为何不走?”他本有机会脱离这身分的,但他没有,这些年来,他也从来不提不说。海角顿了顿,眼中抹上了一份雪夜里的回忆.他记得那时背着她在雪地里行走,那一双紧搂着他不放的小手.也记得她是如何地温暖,提供了他从不曾在天宫所得到的关怀,他最忘不了的是,她那双众人皆对他视而不见,独独只有她将他放在心上的眼眸。

“小姐需要我。”半晌过后,他说出个听来似理所当然的借口。

“现在呢?”她偏首凝睇着他,“你想离开天宫吗?”那时若是他没及时救她一命,恐怕她就算是病死了也没人知道,可现下已不同,她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非仰赖他不可的小女孩。

他坚决地摇首,“我的职责是守护小姐。”

霓裳无奈地抚着额,大大地叹了口气,“职责并非人生的全部,我要的也不是你的忠诚,而是你的快乐。”

“在小姐的身边。我很快乐。”

“可我看不见你将自己摆在哪里。”她仰首直视着他的眼瞳,“告诉我,你真要一辈子都背着你的职责守在我的身后?你就没有属于自己的心愿或是梦想吗?难道你不想娶妻生子,或是成家立业?”

其实只要他愿意,凭他的身手,他早就可以在天宫闯出名号并占有一席之地,他若愿离开天宫去闯荡天涯,也定能在三道扬名立万,可他不,他情愿不要得到那些,他只愿居于她的身后陪伴着她,十年如一日的以她的家奴自居,而他,似乎很满足于这种状看着她眼底掩不住的担忧,海角强迫自己别开脸。

“没想过。”

“倘若……”她哑声地再问:“倘若我真嫁了人,你怎么办?”

怎么办?

他根本就不愿想像会有那日的来临,他不愿去想像,没有她的日子会是怎样的生活,他只想像现下这般与她相依下去,就算她不会知道他的爱有多深也好,只能伴在她的身边,对他来说,这已是莫大的满足,他不敢再奢望能多一些。

可就算不愿去想,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日终会有到来的一日。

他曾想过,她若真要出阁,他可能会强行将她掳走,不让他以外的男人也能似他这般拥她在怀中,可他不要她的不情愿,也不要她被逼得离开她所拥有的世界。随着他颠沛流离,他不要她一丝一毫的不快乐。

他也曾想过,若她真走出他的生命.获得了一段美好的良缘,那么,到时他可能会离开天垒城,将自己放逐到听不见任何关于她消息、不必再忆起自已是谁的地方,这样一来,他就不必再去亿起早就是他生命所有的她。或许这将会行尸走肉,将会是永无尽期的炼狱,可只要能遗忘,哪管再痛、再不舍,他也得将心掏出,以求得她能获得永远的幸福。

“海角?”仍等着他答案的霓裳,轻扯着他的衣袖。

无法直视她的海角,执意不回头,不让她看到他抗拒的神情。只是,他仍是得逼自己言不由衷。

“无论小姐嫁给何人,只要小姐仍愿让我追随,只要姑爷允许,到时不管在姑爷府中为奴或为仆,我都心甘情愿。”

那一字字出自他口中坚守不移的诺言,仿佛是他近贴在她的心坎上,一刀刀,倾尽所有而刻下的,霓裳沉痛地闭上眼,不愿让他看见那些盛在她眼中的不舍,更不愿让他知道,心如刀割的她,因他有多痛。

七岁那年,她欲让他自由,他却选择留下,措失了那难得的自由,她没想到,他这一留,就是永生不走,就是死心场地的永恒守候,哪怕她将会嫁人离去与他人相守,他仍是会不惜放弃一切,只求能够跟随在她的身后。

为何要这么傻?这真值得吗?

为何他要将人生建立在她的人生上?为何他要如此无视于自己?他有没有想过,因他,她得去承担他人生中不由己的部分?他怎会知道,她更会因他那份愿为她甘心抛舍一切的无私,而感到万般心疼?

他浅浅吹拂在她颊畔的鼻息,他的固执与理所当然,此刻在她的耳里听来,全都是种让人凄然的心酸,可她知道,当他的执念已在心中成了一座不会动摇的山头,她不能改变些许,亦不能动摇半分,无论是何人再如何对他劝说,山,仍旧还会是山,因无人能够搬改,也无人能令他别再为了她而委屈自己,进而再次放逐他原本拥有的梦想。

抚上他脸庞的小手,在轻轻将他转首,再落至他的胸膛上绕至他的背后将他拥住,海角按捺下胸口狂乱的心跳,低首看着主动投入他怀中的她。

“小姐?”

“我累了。”她闭着眼,只管将他拥紧,什么都不想再多说。

他一手轻探她的额际,总觉得微有热意,想起她臂上有伤后,放软了音调问。

“我带小姐回城可好?”

“我没事,歇会就好。”她摇摇头,拉来他一掌摊开他的掌心,像在打发时间似的,以指尖细数着他指上为练箭而拉弓拉出的厚蛮。

当霓裳的指尖在他的指尖上来回地轻坡着,海角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制止那股想将她揉入怀中,就这么让她成为他身体中永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冲动,即使那只是一个她不经意的轻触,或是下意识的举动,对他来说,这都是足以让他在午夜梦回之际,牢牢据留在脑海中的美梦。

“怎么了?”倚在他怀中好一会后,霓裳觉得他整个人突然像张绷紧的弓。

“小姐请避一避。”双目直视着前方的海角,抱着她起身后,将她推往他的身后,并防备地取下身上的软剑。

“谁来了?”什么也感觉不到的霓裳,不解地四下探看,可在前头的林子里,她却什么人都没见着。

“不清楚。”已镇定来者的海角,微眯着眼,总觉得来者有些古怪,“小姐,来者不仅练过武,还有股奇怪气息。”

“什么气息?”压根就没打算抛下他的霓裳,边问边解下腰际的金鞭。

“与云神相同的气息。”三道中,仅有三个神女而己,可来者非但不是雨神或风神,他若没看错的话,来者还是个男的。

“云笈?”既然是像云笈,他还需要摆出一脸如临大敌的防范样?

无法分清来者是敌是友,没把握的海角伸手将她推得更远,打算先下手为强,以免来者有机会靠近霓裳,但就在他扬剑准备前去远处的林中揪出对方时,一直困扰着他的那股气息霎时不见,就像是无端端地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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