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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见那低沉带笑的嗓音,田可慈便砰的一下关上烤箱的门,转过来,怒火在她美丽的杏眸中跳跃:“你刚刚在讲什么鬼话?你疯了吗?”
牛世平很无辜地摊摊手。“我这人最老实了,只说实话,而且我没学过鬼话,叫我怎么说?”
“不要跟我耍嘴皮子!”田可慈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她把手上的防热厚手套对着他丢过去,简直想尖叫:“你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吗?那个苏佩佳从来看我就不顺眼,你偏偏要讲这种暧昧的鬼话!更何况,学长……连学长都在!你……”
“哦?妳是怕苏小姐笑妳?还是怕让妳的“学长”知道,我跟妳不是普通朋友?”牛世平浓眉一挑,语气是少见的认真。他接住田可慈气极丢过来的手套,迅速移到她面前,也接住她抓过旁边锅垫想要摔过来的玉手。
无法否认,沈至康这号人物的出现,让一向自在悠然的牛世平开始警觉。加上田可慈最近情绪上很反常,穷追猛打又问不出所以然,让他越发焦躁气闷。
对某些事情,他可大方不起来。
所以……他顾不得那么多了,直觉告诉他,是该巩固势力的时候了!
“谁跟你不是普通朋友!”田可慈简直快气炸了,她用力挣扎,想要脱离那牢牢握住她手腕的大掌。“放手!你抓着我干什么!”
“老板娘,厨房里不要乱丢东西,妳丢完锅垫手套,是不是要丢碗盘,然后还要丢刀叉?”牛世平已经顺势把气呼呼的人儿圈在怀中,轻笑。“我跟妳当然不是普通朋友,这还需要我多说吗?”
“你……见鬼了!放开我!”田可慈还在挣扎,却徒劳无功,被困在那坚硬的胸怀里,一股奇异的紧张感取代了怒火,她开始觉得头晕。
“嘘,不要这么大声,小心外面的客人会听见,他们进来看到我抱着妳,不知道会不会很惊讶?”牛世平已经俯下头,在她细致耳边诱哄着:“苏小姐可是杂志主编,要是让她看到我正要吻妳,可能被她写成花边新闻,刊登在下一期的美丽佳人杂志上面喔。”
“你疯了吗?你在说什么吻……”
质问的娇声随即被吞没,柔软的唇被占领。
热烈而缠绵的吻,从浅吮开始,慢慢加深,辗转需索,大胆进占,好象永远没有餍足的时候。
等候多时的热情引爆,暧昧的友情正式宣告结束。
窗外依然细雨绵绵,安静的茶艺馆里,小桌旁有两人捧茶浅酌,各怀心事。
而厨房里,慢慢浓郁的烤泡芙甜香中,一对人儿正紧紧相依,气息急促;心跳迹近疯狂,安静而热烈地,深吻与被深吻。
待这个火热的吻结束之际,牛世平把那张宜嗔宜喜的瓜子脸按进坚实胸膛,让她贴着自己的心口,听听几乎失控的心跳。
如此猛烈而急速,让田可慈了解到,突然主动出击的他,情绪也跟自己一样,好象在坐云霄飞车。
“听见没有?我好紧张。”牛世平低沉的嗓音透过胸腔传过来,震动她的耳。一向悠然自得、在谁面前都爽朗自在的他,此刻是真的非常紧张。他吻了吻怀中人儿的发心。“妳看,都是妳害的。”
田可慈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突如其来的热情表白,火辣而激情的吻,把她的脑袋烧成一锅浆糊。她根本完完全全傻住了。
第五章
乱了。一切都乱了。
从那个雨夜之后,田可慈很挫折地发现,她不懂的事情愈来愈多。
当然,其中最大宗的,是关于牛世平。
相识有一段时间了,对于牛世平的感情生活,老实说田可慈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了解。除了曾经以为牛世平喜欢过美丽温柔的刘萱之外,其它,完全是一片空白。
以常理判断,像他这样的男人,英俊多金,个性又开朗阳光……他所交往的对象,难道不该是美女名媛吗?为什么……
好吧,也许想太多了,一个吻其实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何况,他是在国外长大的,西方那套表示友好的礼仪……
骗谁啊!她田可慈又不是十八岁的青春少女,那样火热的吻,哪里有一点点友情的成份在内?
想破了头,还是一片混乱,一向精明果断的田可慈,终于不能免俗地,也有这样毫无头绪的一天。
玉手支着腮,古典雪白的瓜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凤眼也没有焦距地坐在柜台后面已经好一阵子了,田可慈终于开口叫面前来来去去、已经把地板拖干净,又抹完桌子、正在换鲜花的黎桦。
“阿桦。”
“干嘛?”黎桦头也不抬,继续手上的工作。
“妳觉得……”田可慈欲言又止,开了头又问不下去。
黎桦也不去管她。最近她老是问这种莫名其妙、没头没脑的问题,黎桦不是那种会追问的人,她板着脸在每张桌子上放好花瓶,抹抹水渍,把抹布丢回水槽,开始搓洗。
“好吧,阿桦,我问妳一个问题。”田可慈又开始了。凤眼中闪烁的困惑光芒不像假的,她终于下定决心问:“妳觉得,一个男人……在怎样的状况下,会……我是说……”
“会怎样?”黎桦用热水洗着抹布,一面反问。
“会……”努力了半天,觉得耳根子辣辣的热起来,却还是无法顺利问出口。
“妳到底要问什么?”黎桦受不了了,她丢下冒着热气的抹布,扭紧水龙头,转过来瞪着依然托着腮的田可慈。“妳已经这样吞吞吐吐好几天了,到底要不要问?要问就快点,不然我要去厨房准备了。”
“好嘛,问就问,妳干嘛这么凶。”田可慈没好气,被这样一逼,果然顺利问出口:“我只是要问,妳觉得,男人在怎样的情况下,会亲吻一个女人?”
黎桦白她一眼。英气勃勃、很有个性美的蜜色脸蛋上,出现不耐烦的表情。
“妳还用问?这是什么问题?牛先生喜欢妳,这不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情吗?”
田可慈雪白的脸蛋上慢慢浮起尴尬的红晕。她没好气:“我又不是在讲他!妳怎么……妳们……怎么都……”
“不然还有谁?”黎桦不赞同地摇摇头。“就算妳去问刘医师,答案也是一样。牛先生追妳这么久了,瞎子都看得出来,妳还要问他为什么吻妳?”
“我……我哪有这样问!”田可慈几乎想尖叫。
黎桦说得没错,再怎么拐弯抹角的问,刘萱的答案也跟黎桦几乎一模一样--马上直指牛世平,连猜都不用猜,也完全不回答她的问题!
“管妳怎么问。我要去准备茶点了。”黎桦很性格地丢下崩溃大喊中的田可慈不管,自顾自的进厨房去了。
田可慈还趴在柜台上叹气的时候,另一件让她不懂的事也出现了。
沈至康。这位应该忙到天昏地暗的科技新贵,他打来的电话,在开店之前十分钟响起。
“可慈吗?我是学长。”温和的语气,大方的招呼,让田可慈即使困惑不解,也不知从何问起。
最近以来,沈至康开始会主动打电话给她。若不是因为谈话内容太过正直无邪,田可慈简直要开始怀疑,他对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意图。
别开玩笑了,除了闲聊以外,沈至康就是在跟她讨论苏佩佳!
天底下还有更荒谬的事情吗?学长居然以为她跟苏佩佳从大学以来就一直是好朋友!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偏偏,三人之间的关系有些尴尬微妙。田可慈不愿示弱,也不想让沈至康乃至于苏佩佳误以为,自己的别扭与厌恶,都是因为对于以前那段年少青涩的往事还耿耿于怀的关系。
“佩佳跟以前的同学都没怎么联络,她会主动提到的,就只有妳。”沈至康对于田可慈的质疑,总是这样诧异地回答:“如果妳们不是好朋友,她怎么可能一直说起妳呢?”
田可慈握着电话,忍不住翻白眼。
她能了解苏佩佳耀武扬威的心态。再怎么说,在苏佩佳的心里,她田可慈始终是手下败将。一次次在沈至康面前提到她,不过是满足那无聊的虚荣心而已。
田可慈愈来愈憎恶苏佩佳看似娴静大方的外貌下,使尽小手段的真面目。
偏偏,男人都吃这一套!就算是英明睿智的沈至康,也一步步的重新陷入这样的陷阱中。
田可慈从电话对谈中不难猜到,沈至康大概又被那所谓的气质美女苏佩佳给迷住了。谈来谈去都是她,问东问西的,都想确定苏佩佳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她这几年来,有没有什么改变?
“我看学长你想问的,应该是她还有没有可能重新喜欢你吧?”这样尖锐的问话,田可慈已经有无数次差点冲口而出。不过就算直率如她,也知道某些话不能乱说。她只能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忍耐着。
“可慈,我觉得妳变了。”沈至康这样对她说。“妳变得……怎么说呢,温和多了,话也变少了。我记得妳以前总是很冲动,很直话直说的。”
“是吗?”
田可慈也觉得自己变了。至少以前,她很期待跟学长谈话,总是觉得学长言谈中充满智能的光芒。而今……
而今,沈至康谈起生化科技,依然非常自信。只不过……
只不过,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她发现自己不再有耐性。大概因为最近她有着其它烦心的事情吧。
“学长,对不起,我有插拨。我们改天再聊?”一听见插拨的嘟嘟声,田可慈又恢复了俐落本色,她毫不犹豫地打断沈至康明显毫无重点的闲聊。
结果接起插拨,又是另一个要闲聊的。
“老板娘,妳在忙吗?”
爽朗的男性嗓音让她就是一震,虽然没人看见,她还是心虚地看看四周,感觉脸蛋有些发烫。
那次之后,牛世平就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依然磊落大方。人不能到金爽来的时候,电话也会按时报到。一如以往。
只是,牛世平现在在她面前,说话说着说着,会冲着她开始傻笑,笑得她耳根子辣辣的,笑得旁边知情众人都露出会心的微笑,笑得她很想拿抹布用力抹掉他那好看得过份的笑脸。
还有什么比一个英俊的男人对着自己露出傻气的耀眼笑脸要来得更惊心动魄呢?更何况,这个男人……没多久以前,才热情地吻过自己……
“哈啰?老板娘?妳在那边吗?”牛世平唤着她,让她从冥思中惊醒。
“在啦,有何贵干?你不是南下开会吗?”田可慈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还算正常。
“对啊,我正在往会议室的路上。打来跟妳讲两句。”牛世平笑嘻嘻地问:“好几天没看到我,妳有没有想念我啊?”
“你在作梦吗?”田可慈被他讲得心跳有点不规则起来,不过还是力持镇静:“阿桦一个人在忙,我要去帮她准备开店了。你到底有什么贵事?”
“贵事不敢当,只有两件小事啦。”牛世平听惯她的冷言冷语,丝毫不以为意。“第一件,妳答应过要陪我去参加明天晚上的酒会,我提醒妳一声。”
“知道了。”虽然不甘愿,不过答应过的事情她不会反悔,只好悻悻然同意。“第二件呢?麻烦你一次讲完行不行!”
“喔,第二件就更不重要了。”话筒里传来低低的哂笑。“我只是要跟妳说,我很想妳。好想赶快回台北看到妳。”
“你……”田可慈的脸蛋终于轰的一下红了,她羞愤地猛挂上电话,把那哈哈大笑声截断,逃进厨房。
黎桦看着她神色慌张地冲进来,俏脸生晕,眼神慌乱,却带着难得一见的娇羞与尴尬……
“又是牛先生的电话?”黎桦已经见怪不怪,她继续手上的工作,专心冲泡清香扑鼻的红茶,一面随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