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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失去耐性呢。”轩净司笑得如沐春风,完全没有嗜血的味道。
在董事会上履履挑衅的刘董,是兄长近来心头上的一根刺,为了权力铲除对己不利的人,本来就是商场上的常态。
但这回哥把这件事交给他做,与平时他扮演的白脸形象不符,这么一来,是要他玩阴的了。
无妨,他被教导成今日的模样,本就是要他扮猪吃老虎,暗扯敌手后腿的。
“我暂代你职务一周对我无碍。”才怪。“只不过,姊姊会心疼每日为公司操劳、日夜加班的我,这——该怎么办才好呢,你说?”摆明了威胁要向姊姊告状,除非哥给点好处。
这小子真是学不乖呀!轩嶲司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你放心,她不会知道的。”
轩净司笑容又僵了,因为轩隽司脸上那抹笑,他哥真心的笑容只会给一个人,通常他那不真心的笑容挂浮上嘴角时,就是有人要遭殃的时候了。
这人——不会是他吧?
“为了你姊姊的终生幸福,就算一连工作二十四小时,你也会忙得很愉快。”轩嶲司讪笑道。
轩净司内心警铃作响,揣摩兄长心意。
这么笃定姊不会知道他被压榨工作七天,还说他会忙得很愉快?等等,七天?
哥从不在日本待超过两天,因为他母系那方的亲人,总是缠着他要东要西,该不会……
“哥,你母亲生前老家在京都,最近不正是樱花季吗?姊姊温婉的气质穿起和眼一定很美,真想看姊穿和服的模样,站在樱花树下,会像个仙子吧。”他恢复冷静,故作随兴地说。
轩嶲司闻言只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可微微挑动的眉头泄露了他的心思。
见兄长未否认喝斥,轩净司肯定了心中所想,哥决定带姊姊赴日扫他母亲的墓,他们应该是决定定下来了吧。
没错,哥说对了,为了姊姊的终生幸福,他会忙得很愉快,姊姊这一趟去日本是必须的。
“你已经决定表明立场了,我看你可有得忙了。”由轩净司幸灾乐祸的口吻可以清楚的知道,轩嶲司母亲那边的亲人,绝对会找麻烦的。
“你可以置身事外,无妨。”轩嶲司面无表情的道。
这是激将法,绝对是!轩净司明明知道这是兄长设下的陷阱,但他仍傻傻的往下跳。
“事关我亲爱的姊姊,要我置身事外?”他笑容灿烂过了头。
恋筑不只是轩嶲司的弱点,同时也是轩净司最在乎的人——兄弟的死穴都是同一人,这情况实在很微妙。
“好吧,既然哥打算去日本向那些人表明立场,身为弟弟的我,自然要为姊姊盘算。”他现在是以恋筑弟弟的身分,在向轩嶲司说这些话。“为了保护我那单纯、耳根子软又自卑的姊姊,我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轩嶲司听见弟弟话中有话倒没生气,他将职务托付给弟弟的最大用意便是如此,好方便他在这一周间做些防备,净司倒是聪明,一点就通。
“你想做什么我不会过问,当然,如果你喜欢这个位置,欢迎你来抢。”轩嶲司狂妄地道,一点也不怕他不在的期间被弟弟由背后捅一刀。
虽然信任弟弟,但在工作上他们也是竞争对手,这是无庸置疑的,轩家人天生的掠夺天性,让他们踩着别人的头往上爬。
“呵,”听哥哥这么大方的欢迎他夺权,轩净司轻笑带过。“敬谢不敏。”
那个人人都想扯后腿的位置,他一点也不想抢,他安于现在的职务,旁人看他是温文儒雅的轩家二少,做事光明磊落的轩净司,不像狂妄自负的轩嶲司,总是用极端的手段达成目的,因而有了防备。
人人都说他和哥哥不一样,做事光明多了,其实——错了。
轩家人骨子里都一个样,他喜欢现在的位置,觉得挺有趣的呢!
第五章
日本·京都。
月野家从一早就不断的忙,仆人们忙进忙出的将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快一点,人快到了!”穿着精致和服的女人在屋子里大呼小叫、颐指气使的指挥下人打扫。
这是一座口字型的日式宅第,屋子中央种了樱花树,在这个季节,粉色樱花盛开随风飘落,下起了美丽的樱花雨。
就在女人刻薄的刁难下人时,大门口那传来呼喊。
“嶲司少爷到了,大小姐!”
女人心中暗暗一惊,转身踩着小内八步穿过走廊,走向大门,亲自迎接远从台湾来的贵客。
“嶲司,欢迎回来。”脸上堆满慈祥欣喜的笑容,与方才指使下人的苛刻差了十万八千里。
轩嶲司一身气势迫人的黑西装,连领带都打得一丝不苟,狂野长发垂在脑后,甫下车便见到热情接待的大姨,因为态度过分热切,他心里不由自主的产生反感,但碍于对方是长辈不便发作转身走人,他没有表情、没有回应,下了车后立刻回头将恋筑牵出来。
月野凉香笑脸僵在脸上,看着向来冷酷不多话的外甥,亲手扶着一个女子下车,不禁大为吃惊。
每年轩嶲司只身来京都扫他母亲的墓,总会在月野家住下,虽然他与月野家关系匪浅,但事实上没人了解他。
只知道他不喜欢人接近,讨厌人触碰,但这次却带着一个女人来京都,还亲自牵她的手,这景象让月野凉香内心浮上不好的预感。
“你好,打扰了,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恋筑以流利的日语向她打招呼。“我是恋。”没办法,她身旁这个人没有开口的打算,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心情不怎么好。
怎么会这样呢?这不是他母亲的娘家吗?他大少爷又哪里不开心了?
“欢迎,快请进。”月野凉香顺着台阶下,请两人入屋内。
京都月野一族所经营的老店“月の屋”,以精致的和服闻名,月野一族风光几世纪,因受皇室喜爱而声名大噪。
可惜没有永远的风光,因掌权人的投资失败拖累,百年老店陷入困境,岌岌可危。
月野家体弱多病的三女心音,就是在这时候为了家族利益,嫁入了欲打入日本商场的轩家。
轩家挑媳妇的标准必须是家世清白的名门千金,在日本当地极具声望。
当时月野家需要轩家的金援,轩家需要月野一族的名声,双方一拍即合,心音便被父亲“卖”给了轩家。
那就是轩嶲司的生母。
现今月野家的掌权者,是心音的大姊凉香,以及二哥的妻子彩乃,在名义上,他得喊她们姨母、舅母,但事实是他从来没有喊过她们一声。
被安排住下的房间不是月野家最好的,在轩嶲司的坚持下,住进母亲出嫁前使用的房间。
那房间在月野家最深处的角落,景致不若屋中央那片灿烂盛开的樱花树林,他母亲的房间,只看得见一株开着几近白色花朵的樱花树,跟屋前的热闹相比,这里显得凄凉落寞,由此可看出心音出嫁前在月野家的地位不受重视。
“这里好清净。”但恋筑却喜欢这里,她跪坐在榻榻米上,捧着热茶轻啜,小脸因为受不住冻而微红。
他拉来她的手,握在掌心轻轻搓揉,为她取暖。
“这里的春天对你来说,还是太冷了。”这世上他唯一感到挫败的,便是她过寒的体质。“明天,我带你去扫我母亲的墓。”
“嶲司,我想问你,”她疑惑很久了,为什么嫁入轩家的月野心音,会葬在日本呢?“为什么你母亲的墓在日本,而不是在台湾?”
“因为这是我母亲的遗愿。”他回答完后加了注解。“听说。”其实他根本对母亲没有印象,因为他出生不到一年,体弱的生母就过世了。“如果不是祭拜母亲,我根本就不会踏进月野家一步。”
恋筑一脸的疑惑。“可你每年都来呀……”在轩家待了快十五年,她很清楚每年这时候他都会消失个几天,来京都祭拜亡母。
“我母亲,像是被卖到轩家。”他抚着她的发,缓缓说起陈年往事,那些上一代的陈年往事。“她从小体弱多病,对月野家毫无贡献,自然被发配边疆,直到我外公投资失败濒临破产,才让我母亲嫁入轩家,换取轩家的金援。”
从此之后,不得安宁。
她虽然病弱,不受重视,但是个看得比谁都透彻的女人,轩家老爷就是看中她这一点,原本是嫌弃她的病体恐怕无法为轩家留后,但宝贝儿子看中了她,拗不过轩尚人的要求,轩家老爷只得点头让她进门。
“我母亲算是幸运,我父亲待她极好,甚至不愿她冒着生命危险怀孕,算起来,她与父亲幸福过一段时间。”轩嶲司一下玩着她的手,一下子轻抚她的脸。“若不是月野家对她施加压力,要她尽快为轩家生下子嗣,好巩固轩家和月野家的关系,我母亲应该可以多活几年。”
除了家族压力之外,她多半也想为深爱的丈夫生个孩子,便冒险怀孕,但生来身体就不健壮的她,生完孩子后便一病不起,撑不到一年就离开人世,留下的遗言是——她想在故乡长眠。
“我对母亲并没有太多的记忆和情感,对月野家的排斥,是我私人因素——我厌恶他们的需索无度。”从不感到羞愧的制造麻烦后,再要求他出面帮忙,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谁叫他跟月野家有关系呢?
仗着他的名号在外头横行,月野家已经冒犯到他头上数次,他厌恶替没有感情的表兄弟姊妹擦屁股,因为那根本不关他的事。
“但我母亲在乎月野家,她死了还想回来……我父亲这生没要求过我什么,只要求看在母亲的面子上,能帮月野家的,就多帮一点。”其实早在他十几岁时,他爷爷就有过河拆桥的计画——轩家人就是这么现实,目的达到了,没有利用价值了,就一脚踢开。
月野家能撑到现在,应该要心存感激。
“不想说这些事情坏了兴致,恋。”把重点说完后,轩嶲司笑睇她。
“嗯?”
“我想见你穿和服。”他喊了女佣过来以日语吩咐道:“把我母亲的和服全部都拿过来。”
“是。”女佣慌慌张张的跑走。
“明天,你就穿着我母亲的和服,跟我一起去扫墓吧。”
在台湾时净司对他说的话,他可没忘记,恋筑穿和服呀……她温婉的气质十分适合,又留了一头黑长发,应该会像尊漂亮的人偶或座敷娃娃吧?
除了想看她穿和服的样子,轩嶲司更想亲手一件件脱下……
“什么?!嶲司让那女人穿心音的和服?”听见下人传来这消息,让在主厅里商议要事的月野凉香和月野彩乃脸色大变,进而找上轩嶲司兴师问罪。
“我明天要带她去扫母亲的墓,正式向母亲介绍我将过门的妻子,你们,满意了吗?”他正式摊牌。
“恋小姐是哪家千金?”这才是她们最关心的,女方的家世背景是否门当户对,是不是有利用的价值?
“她是我继母与前夫所生的女儿。”他语气深沉。“她是轩家人。”
得知恋筑的身分后,两个被权利欲望蒙蔽的女人完全不能接受,极力阻止。
“她是那贱女人的女儿?嶲司,她卑下的血统配不上你,你得找个门当户对的对象。”月野凉香以长辈的姿态教训他。
“不要再让我听见从你们任何一人口中吐出羞辱她的话!”他愤怒的微眯起眼,拂袖而去。
轩嶲司离开后,两个女人交头接耳起来。
“我真没想到那女人就是——”月野凉香打从心底轻蔑妹婿再婚的台湾女人,听说那女人死了丈夫,还是轩家的帮佣,这么身分卑微的人,竟然爬上轩尚人的床?!
“她跟她母亲一样下贱!”月野凉香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