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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夜行 (1-1016章)-第1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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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一听这愤怒的啼鸣,机灵灵打个冷战,连忙催促内侍道:“快走,快走,莫要让她看见!”

夏浔和西门庆离开燕王府,站在大街上发了一阵呆,西门庆才垂头丧气地道:“唉,咱们两个被捉来三天了,那些车夫找不到咱们,现在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谢传忠那里失了消息,恐怕也是坐立不安。走吧,咱们去车马行租两匹马,先去谢传忠那儿报个信,然后快马赶回去,希望别出什么纰漏。”

夏浔答应一声,两个人便往车马行赶,走了一阵儿,眼看就到车马行了,夏浔忽然沉声道:“有人跟踪!”

西门庆道:“不会吧,燕王都放过咱们了,又是哪路神仙作怪?”

夏浔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低声道:“不要回头,我左你右,速入巷中,引他出现!”

西门庆也不是呆子,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两人立即左右一分,加快脚步,急急闪出左右巷中的人群。彭梓祺悄悄缀在后边,正想着如何面见夏浔,若他问起自己来意,又该如何说辞,正迟疑间,忽见二人分开,闪入人群不见,不由心中大急,连忙快步追上来。

夏浔反侦察反跟踪的手段高明,绕了几绕,反躲到了她的后面去,倏然现身,轻轻一拍她的肩头,笑道:“兄台可是在找我么?”

彭梓祺一个急转身,两个人都呆住了。夏浔没有想到会在这儿看见她,她没想到还没想到妥善的理由,却是以这种方式和夏浔见了面。

西门庆也从人群中闪了出来,瞧见彭梓祺模样,再瞧瞧两个人的表情,很乖巧地道:“唔……我去租马,租三匹?”

夏浔和彭梓祺都没说话,仍然望着对方,西门庆自问自答:“了解,我这就走!”

“彭姑娘,你怎么来了?”

夏浔已经知道她是女人,在彭梓祺离开杨府的时候,有意的公开了自己的身份,这层窗户纸也终于捅破了,唯因如此,夏浔没有一句的挽留,才让彭梓祺更加的幽怨。

彭梓祺眼帘微微垂下,低低地道:“我……来找你……”

“找我?”

彭樟祺轻轻扬起眼帘,满眼都是温柔。她没有再说话,丝丝红晕却悄然爬上她的脸颊,那张脸颊顿时美丽如一朵初绽的桃花。

夏浔看着那张美丽的脸庞,也没有再说话,突然间他便什么都明白了,犹如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云开见月,自然而然,突然间就明白了彭梓祺的情意和勇气,充溢于他胸间的,只剩下温暖与幸福的感觉。

一线灵犀,牵起了情愫。

第102章 夫唱妇随

夏浔和西门庆再次回到了卢龙关,这一次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彭大姑娘陪着。彭大姑娘还是一身男装,至于是否娇滴滴甜蜜蜜的,那只是西门庆的揣测。初尝情爱滋味的姑娘,总是特别温柔、特别热情的,西门庆才不相信他们两个私相接触的时候,不会卿卿我我,恩爱缠绵,做些什么出来。

话说他西门家的小东嫂子,当初对他也曾有过柔情似水的时候哩。看着两人柔情蜜意的样子,西门庆有时候会酸溜溜地想:“别高兴的太早了,你看着吧,等她一过门儿,小白兔变母老虎,她就不是她了,哼!”

约好的货车仍然有条不紊地在向指定地集中,那些车把式们虽然都是些小角色,可是干这一行都很久了,经验丰富,没有联系到主家,他们也知道情况有异,可是他们还没交易呢,如今只是赶着一辆空车,不怕任何人盘查,也不怕被人捉住把柄。反正东家已经付了一半路费,拿人钱财,忠人之事,不管主家来没来,他们只管按照吩咐往那儿去。

夏浔和西门庆比预定交易时间耽搁了三天,赶到卢龙关与任日上取得联系之后,才知道哈剌莽来部落的人早就到了,他们已经在关口外餐风饮雪地等了好几天,夏浔连忙让任日上与关口外的哈剌莽来部取得联系,当晚进行交易。

到了晚间,关隘上面,副千户沈嘉一声令下,灯火熄灭了三分之二,整个关隘登时陷入一片昏暗,借着那昏暗惨淡的灯光,千户大人的亲兵队悄悄打开了关门,驼拉车载的货物开始井然有序地运进关来。

关隘里边百十辆大车排成了一条长龙,货物运进来装满一辆驶走一辆,在西门庆的带领下,驶向他和夏浔事先找好的山谷藏身。

夏浔则站在关下,在任日上的配合下点收货物。

哈剌莽来的部落车子并不多,货物主要是用牛马骆驼来装载的,因此入关之后就要卸货,再装到大车上去,这一来就耽误时间了,一百车货装完,天色已经蒙蒙亮了。

“好了,你们带着牛马骆驼回去,我们去采购些粮食、布匹。”

戴裕彬对回去的人大声吩咐着,又转向任日上,点头哈腰地陪笑道:“任大人,天气寒冷,存粮不多,我们得采买些粮食布匹回去,过几天就回来,到时候还要麻烦大人……”

“好啦好啦,你们自己小心些,不要胡乱惹事,乖乖购置齐了东西,就滚回去吧。”

“是是是!”

戴裕彬答应着,向希日巴日等人使个眼色,一群人护拥着他们的几辆大车随在夏浔的货车后面向前走。

“慢!”

任日上目光一闪,忽然跨前一步,拦在了一辆车前,狐疑地看着车上,伸手一指道:“这是怎么回事?”

正要跟着最后几辆车子一起离开的夏浔也站住了脚步,在微弱的灯光下,他看到那辆车上躺着一个白须老者,身上盖着厚厚的狗皮褥子,戴裕彬点头哈腰地道:“大人,他……是我爹。我爹年纪大了,着了风寒生了病,部落里的巫医治不好,我着急啊,趁着这回入关,特意带我爹过来看看病。”

任日上捏着下巴,凑近了去仔细看看那重病的老人,又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掀开狗皮褥子仔细检查了下面,确认没有藏匿武器,这才皱眉道:“如果你们只是买些粮食布匹,周边城镇就成了。烧得这么厉害,恐怕得去北平寻医了,那里……”

戴裕彬赶紧道:“大人放心,北平小人以前也是进过的,我们的路引绝对没有问题,小人就算进城也是给我爹看看病,抓了药就走,不会惹事生非的。”

任日上哼了一声,对夏浔道:“夏兄,你也是要返回北平的,劳烦你帮着照应一下,如果他们真的出了什么事,很麻烦的。”

夏浔虽然交了这趟差事就打算回江南,借成亲一事拖到建文登基,削藩风起,但是这生意既然是齐王打算长期干下去的,他也不好对这“长期的”生意伙伴显得太过冷漠,再说他是要回北平的,反正是顺道,照应一下也无妨,便慨然答应下来。

戴裕彬连连称谢拒绝,夏浔笑道:“好啦好啦,反正是顺路,眼看着天就亮了,不要推辞了,咱们还是赶快离开这儿吧。”

戴裕彬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一路无话,车到北平,西门庆是来过几回北平的,熟悉道路,便热情地把他们带到一处郎中的宅子,指着门口的幡子道:“喏,就是这里,这位郎中医术非常高明,在我的同行里面……嗯,你带令尊过去就诊抓药吧,我们这就告辞了。”

戴裕彬等人虽然是以为父看病做幌子,可是席日勾力格确实生了寒热病,病得还挺严重,这副状态能不能跟着他们爬管渠进皇宫很成问题,也确实需要先给他看好病,因此几人真心地道了谢,便要把席日勾力格搀下来。

夏浔下了马,也上前帮了把手,把席日勾力格搀了下来,希日巴日一个箭步抢上去,从夏浔手中抢过席日勾力格的胳膊,说道:“不敢有劳,我们来就成了。”

扮孝子的戴裕彬更是没口子地道谢,谢过了二人,他们两人才搀着老太监进了那郎中的宅子。

西门庆翻身上马,对夏浔道:“走吧,咱们去见谢传忠,叫他立即安排水陆两道,开始起运。”

夏浔上了马,朝那院门处深深地看了一眼,见几个蒙古人正在门前整顿着车马,便踢了一脚马腹,迟疑着向前走去。

“怎么,你有心事?”

彭梓祺侧了侧身,轻声问道。

虽然他们两个人没有明确地表白过什么,可是他们却已明了了彼此的心意,彭梓祺用行动对他坦承了自己的情意,夏浔也用行动表示了自己对她的接纳,两个人没有轰轰烈烈、感天动地的言行,那感情如潺涓流水,自成小溪。

既已把他当做了自己的情郎,爱情让彭大姑娘彻底变了模样,她开始变得温柔、细心起来,夏浔情绪上的些许波动西门庆没有感觉到,她却感觉出来了。

夏浔迟疑地道:“那个生病的老人……我觉得有点问题。”

彭梓祺道:“有问题?我看他的病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呀,能有什么问题?”

夏浔摇摇头道:“病没有问题,人有问题。”

西门庆勒住马缰道:“嗯?你发现了什么?”

夏浔提了提马,凑到他的身边,低声道:“我去扶他时,闻到一股强烈的尿臊味儿,很难闻。他们身上有腥膻味儿的话倒是好解释,穿着这么厚的衣裳,还有那么冲的尿臊味儿,我觉着有点不对劲儿。”

西门庆眼珠转了转,问道:“怎么说?”

夏浔道:“我好看闲书,以前看过一本书,里面提过这么一件事儿。说是去了势的公公们因为伤了尿道,整日的淋淋沥沥无法控制,所以身上总有一种骚腐的味道,只得喷洒香料掩盖臭气,阉人又被称做腐人,这也是个原因。”

西门庆道:“你看的什么书?”

夏浔心道:“我看的是《回到明朝当王爷》,说给你听,你知道吗?”

西门庆倒未真想要他回答,自顾接口道:“没想到你这人博览群书,居然连医书也是看过的,不错,阉人的确有这个毛病,不过你不会就因为那人身上有股子尿臊味儿,就怀疑他是个太监吧?呵呵,草原上过来的太监,还有一个老大不小的亲儿子?呵呵……”

他笑了两声,笑容忽然滞住。

夏浔缓缓地道:“虽说草原上人不怎么爱洁,可也不致于尿在身上,如果是因为生病解手不便,尿在了裤子上那也不对,那股子尿臊味儿可不新鲜。我方才闻到那味道,不知怎地就想起了从书中看过的那个说法,因此着意地看了眼他的下巴。”

他沉默了一下,又道:“他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在近处仔细看,显得很不自然,好像是粘上去的。”

这时西门庆才说出话来:“草原上……应该也是有太监的,北元皇帝……就是用太监服侍的……”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凛然。彭梓祺看看他们两个,听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看到他们二人的神色,彭梓祺很聪明地闭上了嘴巴。

西门庆想了想,又觉得这个想法实在荒唐,忍不住道:“真会有问题么?那个人真的生了病啊。”

夏浔道:“带病人来求医问药,原本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如果那老者真的是个太监,为什么要诳说是那姓戴的人的父亲呢?”

西门庆迟疑道:“或许……他只是因伤去势?或许……那人确实是他去势之前生的儿子?或许……他的确曾是北元宫中的太监,但是在哈剌莽来部落中有较高的地位,为了给他治病,又不便让关上的人知道这人曾是……”

夏浔接口道:“你说的都有可能,但是这些可能如果不对的话,那么他们……就一定有大问题了!”

西门庆道:“我觉得……你的疑心病太重了些,他们过来一共不过十几二十人,手上又没有什么兵器,如果真有什么阴谋,能掀得起什么风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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