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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有什么具体打算?”德尔非问。
王玉婷沉吟了片刻,回答说:“我们有几件事情必须做,不过那是回去后的事了,我还为你安排了重要任务。”
“是,是吗?”德尔非有了不祥预感,“您要我办什么事?”
“放心,不是很难,很简单的。”王玉婷重重地拍了两下德尔非的肩。
王玉婷越是神秘,越让德尔非产生了不安感,如果那真是件简单的事,因为那么一定是王玉婷极不愿去做的,并且令人讨厌的事。
海上吹起了风,呼呼的风声响在耳边,披风整个飘了起来。王玉婷迎着风,带咸味的气流吹得她眯住了眼睛,她抬头望向桅杆,顶上的旗帜如她的披风那样,逆着风,招展飞舞。
“只有迎着风,才会觉得爽快,不是么?”她想起了赵弄潮的劝说,那个喋喋不休的人以反复的言论劝她不要干违背历史的事,逆流而上是没有好下场的。
“您说什么?”德尔非没听清她的这句嘀咕。
王玉婷拨开被风吹乱的发丝,笑着说:“我在说,以前我来到伊比利亚的时候也是乘船,也有一支浩浩荡荡的舰队,现在回去了,情景竟是一模一样。”
“是啊!我也是这样!”德尔非感慨地说。
王玉婷再一次望向逆风中的旗帜,虽然仍面带微笑,可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忧郁的惆怅。
第一节 取舍
迦太基人离开伊比利亚的第二天,罗马人举行庆功宴。第一庆祝将迦太基人彻底赶出了西班牙;第二庆祝罗马人与所有伊比利亚人和解。就在最后一支迦太基军队撤离后不久,一直反抗罗马的伊比利亚人领袖英狄比利斯送来和解书,表示愿意议和,只要罗马人不干涉伊比利亚所有部族的内部事务,他们愿意承认罗马人zhan有过去属于迦太基人的那些土地的事实。西庇阿很高兴,这样西班牙的战争便结束了。他立刻颁布了早以拟好的命令——伊比利亚各部族仍然保有从前的领地,而从前属于迦太基人的土地将由罗马人接管,并成立新的行省,即西班牙行省。这是一条开创时代的命令,从此以后,“西班牙”作为地名正式烙在了大地之上。
宴会上,人们不断谈及战争期间的阁种故事,有兴趣的地方便哄堂大笑,讲到惊心动魄处,听众们也跟着屏住呼吸,但是无论是谁来演讲,都不会忘记对西庇阿进地吹捧,他成了所有冒险故事的主角,集诗人们歌颂的美德于一身。面对夸张的说法,西庇阿只是淡淡浅笑,对夸大的言词不加制止与澄清,仿佛事情核本来就有这么夸张。在众人眼中,他的笑反而成了谦虚的代表。
赵弄潮向西庇阿敬酒。“我的家乡有句话叫‘不战而屈人之兵’,说的是指挥官能达到的最高境界,现在阁下您不用战争便取得了加迪斯,不就是达到这种境界了吗?”
西庇阿听后哈哈大笑。一旁的陈志却显出了担忧,对赵弄潮低声说:“他已经很自大了,为什么连你也来奉承?”
“不自大就不是西庇阿,你担心什么呢?我还会陷害他吗?”赵弄潮低声回应。
“你们在说什么?”西庇阿问。
赵弄潮微笑着回答,“利略在夸奖您,您是罗马第一个可以称为‘伟大’的人。”
“是吗?”西庇阿依然笑容满面,不过却是持怀疑态度,“如果是别人这样说,我肯定相信,但利略不会这样说的。他只会向我泼冷水,让我发热的头脑迅速冷静。是不是这样呢?”
陈志点了下头,“其实我认为你有自大的倾向,很不好。”
“好不容易取得了这么大的功绩,就让我高兴一下嘛!”西庇阿赞同陈志的话,可内心的荣誉感与喜悦不允许他冷静。
每个人都喜笑颜开,就连送信的使者也一样。这位突然到访的使者送来罗马的书信,音乐也因他的到来停止了。纳西卡首先接过信件,看了眼,立刻向西庇阿报喜,“阁下,是元老院的祝贺信!”
宾客一阵惊呼。元老院发下祝贺信,这是莫大的荣誉。
西庇阿却以冷笑面对,“我发现最有办法使我冷静的不是利略,而是我们的元老院。送捷报的信使昨天才出发,他们的祝贺今天就到达了,元老们都成了先知吗?看看他们说什么!”
纳西卡打开盒子,见到了文字,神情更加惊喜。“哥哥!将军阁下!大好事!元老院决定授予你‘青年领袖’头衔!”
人们轰动了。
“青年领袖?他们疯了?怎么变大方了?”西庇阿耸耸肩,似乎不敢相信。他看着他的顾问。
赵弄潮说:“这是你这个年纪的人能获得的最高荣誉了,不过也名至实归。”他向所有人举杯,“让我们为青年领袖干杯!”
宾客们全站了起来,共同祝贺,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
宴会结束后,西庇阿紧急叫来了赵弄潮。赵弄潮一进房门便看见他盯着元老院的书信目不转睛,已经猜到了叫来他的原因。
“元老院既然已经决定,这个衔你不接受可不行。”赵弄潮进入房中说。
“他们有什么目的?”西庇阿困惑地问。
“他们的目的很明确。给一个大好处,让你放弃别的东西。”
“什么?”西庇阿更加困惑。
“信的全文你已经读了,纳西卡只向客人们说了好听的,而没有念前后面的内容,他很聪明。”
“后面的内容的确让人感到不舒服。”
元老院送来的信很长,除了对西庇阿的褒奖外,更多地谈到了目前意大利严峻的形势。虽然他们成功消灭了哈斯德鲁巴,不过汉尼拔的威胁依然存在,意大利之外的胜利微不足道,丝毫不能减轻意大利的负担。诸如此类的话是保守派常说的观点,西庇阿因此怀疑这是保守派的阴谋。
“难得他们称赞我。他们要我放弃什么,以此来交换这个荣誉?”西庇阿对这种不光明正大的手段很不屑。
“放弃你正在进行的事业。”赵弄潮解释说,“他们已经作了说明——意大利的危机才是最重要的,其他地区的战争一点也不重要。他们希望你回意大利对付汉尼拔,首先解决意大利的困难,而不要忙着其它事。”
“那怎么行?”西庇阿反对,“他们要我放弃进军阿非利加?绝不可能!只要我进攻迦太基,汉尼拔一定会撤军,并且能将迦太基的势力完全铲除。在意大利与汉尼拔作战,即使胜利了,也等于剪去杂草而不拔掉土里的根,杂草仍然会生长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元老院会听吗?费边能让元老院写这封信,说明他已经控制了元老院。”
“我们该怎么办?我们的计划绝不能放弃!”西庇阿压住额头,这个问题很难解决。要他铲除敌人很容易,但面对国内的斗争他却往往只能眼睁睁看着,总不能指挥军团,如同对待敌人般,将反对者都杀光吧!
“你必须有所放弃。”赵弄潮建议。
“让我放弃努力到现在的计划?”西庇阿不敢相信这话出自眼前的顾问之口,他可是这个宏伟计划的设计者。
赵弄潮摇头,“不,我们的计划一定会实现。不过现在保守派的实力远强于我们,与他们硬碰对我们不利。就让他们先走一步吧!我的家乡有种策略叫‘以退为进’,我们就用这个方法。请放心,你将获得更多好处。”
西庇阿有了兴趣,“怎么退?”
“既然他们说意大利以外的战争微不足道,那么我们取得的胜利自然也是微不足道的,不如顺了他们这层意思,请你放弃凯旋式。”
“为什么?”西庇阿立刻冲着赵弄潮大吼。
“如果你不愿意,那么请放弃竞选执政官。我想你更加不愿意吧。”赵弄潮平静地说。
西庇阿直视他的双眼,火气渐渐消退了。赵弄潮深邃的黑色双眸中似有捉摸不透的深刻用意。
第二节 舞台(1)
加图听到了一些关于西庇阿的传闻,尽管在早此时候,那位年轻将军刚取得胜利时,罗马城内已经到处是关于他的事迹传闻了,不过现在传出的东西更加蹊跷,人们都说这位为罗马立下巨大功勋的将军将放弃举行凯旋式的荣耀。以加图对西庇阿的了解,他认为这件事相当不可思议,因此拜访他的老师,以求证实。
“这件事的确不像他的作风。”费边躺在斜椅上,缓缓地说,他的年纪很大了,身体日渐衰弱。“以他的个性一定会大肆炫耀。这是他身边的人出的主意。”
“这样我们的计划就不能实施了。”加图觉得遗憾。他们的计划就是等着西庇阿加来炫耀,他们则刺激他的虚荣心,令他变成一个让人厌恶的骄傲自大者。因为现在并不是铺张的时候,由于持续不断的战争,国库已经空虚,军队靠着民间捐助维持着。女妇们不能穿紫色长裙,更不能佩戴金首饰,这些禁令已成为了法规。西庇阿如果想要举办盛大的凯旋式,他们正好抓住这点大做文章。
费边咳嗽了两声,“不要紧,改变计划就可以了。我们的第一目的是,阻止他成为执政官。罗马不能再出现破坏传统的事了,这是个很不好的开始,如同一个凶险的预兆。有一个西庇阿,就会出现第二个,然后罗马的根基会受到破坏,共和国……共和国……”
“老师,请您好好休息!”加图扶住想起身说话的费边。
“加图啊!”费边紧抓住加图的手,“我恐怕时间不多了。”
“老师,不要这么说,您还很健康。”
费边叹气,“我担心,我死之后没人压得住那个野小子。不甘心啊!我就要坠落了,你却还不能飞翔,以后天空中将只剩下那只自以为是雄鹰的麻雀……”
“老师。”加图望着费边,“老师如果信得我过,请让我放手去干!我虽然年轻,但小孩的弹弓打麻雀最适合不过了。”
“你?”费边思量了一小会儿,“你打算怎么做?不,现在还不是你站到前面的时候。烹饪食物要到了火候才美味,果实要成熟了才甘甜。有神箭手才能的人,怎么会去碰弹弓呢?你要学会忍耐和等待。而且你现在凭什么与他斗?你这个平民能与世代贵族的西庇阿家斗吗?现在我可以庇护你,可我这个老头子还能支撑多久?我死了怎么办?那时你就像只失去保护的绵羊,凭由西庇阿家的狼撕咬了。你才是真正的雄鹰,我的责任是庇护你,直到羽翼丰满。”
“可是这样,他会日趋壮大,最终成为比迦太基还要严重的威胁。”加图蹲在床边急呼,“老师,除草要趁早,等到田地全是杂草时就晚了。请允许我成为他的对手。十七岁时就认识了他,他是个怎样的人,我比较清楚。”
费边摇头,“不行加图。你既然说对他比较清楚,就应该知道西庇阿并不难对付,以他的个性,随时能抓住他的错误。这反而说明了你看到的东西远远不够全面。我们的对手不是西庇阿一个人,如果不能铲掉土里的根,将无法推dao大树。就算将大树砍断,只要根还在,仍会发出新的枝丫。”
加图更加靠近了费边,仔细听取老师的教诲。
“你要留意西庇阿身边的人,他们是为这个棵大树吸取养份的根。腐蚀他们,让他们烂掉,不过这是项长期工作,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你要懂得看准时机,往往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失败的人将是你。”
“老师,我不会辜负老师的期望。请放心,我会等待。”
费边满意地点头微笑。
离开费边的住所,加图心事重重地低着头走。他并没有被完全说服,他了解老师的用意,老师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