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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宣道想要起身,刚撑起上半身,胸前伤口一阵剧痛,险些晕过去。萍儿以命令似的口气,急道:“相公,你别乱动!”
萍儿说话间,李渊已经走进来了,站到何宣道床边,低低问道:“何爱卿,你好些了么?”
“谢太上皇挂念,我、我、臣有伤在身,未能接驾,万乞恕罪。”李渊亲自探望,又被安排在如此好的环境养病,何宣道得到如此高的礼遇,竟有些过意不去。
李渊笑道:“快不要这样说,不要乱动,安心养伤。何爱卿平灭突厥,劳苦功高,这次舍命救我,是我的大恩人哪!”
啥?他说啥,他说我舍命救他?整差了吧,我是救云扬公主啊,根本不是救你这个糟老头子嘛……
误会,误会啊!哦,对了,你李渊在我身后不远,我救云扬也是救你,也说得通嘛。你李渊既然那么觉得,就那么觉得好了。
何宣道知道,不该跟他讲实话,说实话可是什么好处都没有的,于是默默地腆颜受之。
李渊说道:“何大海有你这么个好儿子,在天之灵,也该欣慰啦。”
何大海,就是我的“父亲”啦,原来跟着李渊打仗,看来俩人私交还不错。
何宣道一听到“在天之灵”,悲从中来,可不是因为那个没见过面的父亲何大海,而是因为云扬公主啊!她死的多冤哪,想着想着,心头再次笼起感伤之情。
“何贤侄,你怎么了?不要难过。”李渊还当他思念父亲呢,温和劝慰。
“我,我,我是替云扬公主难过呀。”何宣道忍不住将实话全盘托出,“她,她,她就这样……”
何宣道的话卡住了,用“死”字是不尊贵的,“崩”是皇上用的也不恰当,语文课老师讲过,王爷是“薨”,想来公主也应该用“薨”吧,于是继续道:“可惜云扬公主薨了!”
李渊听了,眼睛使劲眨巴,愣愣地回不过弯来,道:“你胡说什么?谁薨逝?”
何宣道重复道:“云扬啊,云扬公主不是薨了?天妒红颜,天妒英才啊!太上皇你要节哀啊!可恶的突厥兵……”
“胡说!”李渊蹦了个高,气得浑身直哆嗦,“你怎么能胡说八道!你听谁说的!”
何宣道一呆,隐约觉得自己说的那一大串话可能有差,要惹出事来。
“噗。”萍儿在一边站着,突然发出声音,好像是忍不住想笑。
何宣道立刻明白了:靠,是她,是她因为醋意,跟我胡说八道,其实云扬公主肯定没死,她骗我说死了!靠,麻烦大了,我刚才失言了!小乞丐啊小乞丐,你怎么还是老样子?你都是我的二老婆了,怎么还总给我惹麻烦?小冤家啊,诚心玩我呢!我刚才劝李渊节哀了是不是?这,这便如何是好?
“难道我是在做梦?”何宣道厚着脸皮,胡扯鬼扯起来,“当时情势危急,我好像看见突厥兵执剑奔云扬公主去了,好像……难道幸运地免遭不测?那简直太好了,我一直担心这件事呢……”
面对何宣道的絮絮叨叨,李渊半信半疑,很快面色稍和,坐下来,说道:“幸亏在场的文臣武将和各位守兵齐心合力,才没让胡人得逞。”
何宣道故作可怜,说:“罪臣适才出言冒犯,死罪死罪。”
李渊余怒未消,气呼呼地道:“算了,算了,我不怪罪你,要不是你一直在前面最危险的地方顶着,也许真的糟了毒手。”
“颉利可汗没跑掉吧?”何宣道赶忙转移话题,问道。
李渊说:“没有,阿史那思摩也被抓住了,那两千突厥兵,死伤四百,其余被俘。”
大唐果然不是小朝廷,这事做得长志气,何宣道拣好听的说,又赞美李渊和李世民几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无马屁就无官场。官场除了是个名利场,还是一个马屁场。李渊被他拍了几句,比较舒服受用,气也慢慢消了。
何宣道暗吐口气,斜眼看了看萍儿,见她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暗道:我又差点被你害死了,你还满不在乎啊!
李渊冷不丁道:“何贤侄,你那手暗器功夫,令人叹服啊。”
李渊对暗器的话题感兴趣?我不会使暗器呀!哦,对了,临敌时曾拿桌上的酒杯打翻一个突厥兵,想必被他看在眼里,是而发出赞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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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父亲如果不是死得早,肯定还会被重用的,起码是个三品官哦……”李渊话比较多,恢复成刚到来时候的兴奋。
每当提到“父亲”何大海,何宣道只能哼哼哈哈,他不但没见过真人,那位父亲大人连照片都没留下一张啊。
李渊兴致盎然,道:“我和你父亲在一块的时候,你们这些娃娃还小,我们经常开玩笑做儿女亲家呢,哈哈……”
何宣道一听,眼睛绿了,心想:好啊,做儿女亲家?那感情好!老实说,我还真看上你女儿了,就是那个云扬公主了!何宣道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父亲”那么可爱,那么有价值。为什么做父亲的就不能当机立断,做下决定呢?为什么只停留在开玩笑阶段呢?多耽误我的美事儿啊,咳……
萍儿忽而笑道:“太上皇真会说笑,何将军可是有夫人的。”
萍儿的一句插嘴,彻底击碎了何宣道的美梦。
何宣道愣愣地看着萍儿,心道,小丫头说话真有劲哇,这么快就把醋给我端上来了!多好的事儿啊你给我搅和。你吃醋的功夫比唐溪贞有过之而无不及啊!溪贞心里不愿意也只是说说最多掐掐我的皮肉,你是用行动坚决阻止啊!
何宣道使劲瞪了她一眼,意思是,显你是不?我要当不成驸马,一个月也不临幸你……
“是么?呵呵,何家世代与我有恩,与我大唐有恩。既然有恩,岂能不报?”李渊笑着捻捻胡子,说,“所以我想收何贤侄做义子。”
靠!李渊的话让何宣道大跌眼镜!义子!刚才不是说驸马么?小乞丐啊小乞丐,都是你一言坏事啊!
小乞丐啊小乞丐,你太坏了,一开始认识你,你就这么坏……呜呜呜,壮志未酬,英雄泪满襟哪……
“义子?不,不,不行……”何宣道表情极其扭曲,我做了你的冥蛉义子,我就成云扬公主的哥哥啦,那就意味着永远永远没有机会啦……
悲哀,男人的悲哀,任何一个对女人有征服欲的男人都不会答应的。
“什么?你不答应?”李渊十分意外,面容立刻僵住了,显得很是可怕。
何宣道有一些发晕:别管我有多牛,也不能拒绝李渊啊!这还了得,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后别想混了,得罪谁不好,得罪太上皇,不如痛快去死吧。
“不不不,我是说……”何宣道急中生智,“儿臣有伤在身,不能行叩拜之礼,心里十分不安。”
李渊见他改口,又笑了,道:“哈哈哈,都自称儿臣了,还拘泥个狗屁礼节,你可不如你父亲豪爽!你叫声父皇,这事就这么定了,今天我收了你这么个干儿,心里舒坦啊,嘿嘿,能多活十年……”
何宣道皮笑肉不笑地跟着他笑,心想:完了,再也不要惦记着云扬公主了。
可恶的是,萍儿也在一边跟着笑,像只偷油吃的小老鼠。她的小阴谋得逞了,能不窃笑吗?
“父皇。”何宣道被逼无奈,只得叫了。
李渊又问起萍儿的身世,萍儿不答,显是不愿意承认裴寂是她父亲。
何宣道回答说是裴寂的女儿,李渊笑道:“原来是裴监之女,真乃美女配英雄啊!”李渊对裴寂是十分礼遇的,从不直呼姓名。
萍儿见何宣道眼色不善,知道自己失礼,撅了撅嘴,也学着施礼叫了一声“父皇”。
一句父皇,叫得李渊很开心哪,何宣道和萍儿都看得出来。
李渊道:“元景儿将来聘娶裴监次女,干儿又取得这位萍儿姑娘,哈哈,我和裴监真是做不完的亲家啊!”
何宣道心里不高兴啊:我成你儿子了,看老爷子乐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老来得子?呸呸呸,得也是得婴儿那种,哪儿有得我这么大的。
何宣道斜躺在床上,眼前是愁云惨淡哪:云扬啊,命运注定我们今后相持以礼了,再也不要有非分之想……
“干儿啊,你也得跟着我姓李吧?”李渊笑够,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何宣道又一次发蒙:什么?又要来赐姓这一出?我改姓李?叫李宣道啊?
李渊蹙眉道:“世民有帝王之气,你有将军霸气,我看你以后就叫李元霸吧!”
我靠!
李元霸啊!我是李元霸啊!
想不到李元霸是这么来的!我就这样成了一位历史人物?李元霸是演义虚构的,历史上李世民可没这个傻四弟,我让李世民梦想成真了……
是啊,不叫李元霸叫什么呢,自己起的李宣道不伦不类、成何体统呢?李元霸,名字仨字全改了,别扭不说,改变的不止是一个符号,会导致我迷失自我,找不到自己的位置的。不行啊,坚决不能接受!何宣道想到这里,推辞道:“父皇,恕儿臣不能从命。”
李渊眼睛一瞪,心道:又咋了?你每次都吞吞吐吐、推三阻四,好玩是么?当我不会生气的么?
“父皇息怒!”何宣道有点冒虚汗,忙找理由,道,“承蒙父皇抬爱,赐名李元霸,孩儿受宠若惊,家父地下有灵,也会十分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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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宣道话锋一转:“只是,家父仅仅留下宣道一根独苗,如果今日改名换名,孩儿百年之后怕是无颜再见他老人家。”
李渊一听,捋着胡子,转怒为笑,道:“呵呵,胡大海怎么搞得嘛。”
李渊埋怨完何大海,开始夸自己,一副老当益壮的样子:“我都生了二十二个儿子了,他怎么才一个?既然这样,我不和你父亲抢了,也不难为你啦。我念你一片孝心,收回呈命便了。”
“谢父皇!”何宣道长出了一口气,心中窃喜,自己的姓名权,总算是捍卫住了。做人绝不能丢了老祖宗的脸。
“干儿啊,你好好休养,我先回去了。”李渊说着站起身来。
“父皇留步,儿有一事相求。”何宣道想到一个重要问题,“儿臣家里有位义弟,儿臣常年患病期间,还有出征东突厥这数月,家中全靠这位义兄照管,他是一位忠直义士,待我恩重如山,所以儿臣斗胆请父皇开恩,将皇族姓氏改赐于他……”
“此事不是很妥,既然儿臣说他是人才,可以举荐他做中郎将。”李渊略作权衡,明确说不行,却也给足了何宣道面子。
“我那位义兄,自幼丧父,无有姓名,一直以来随家父姓何。儿臣感念其恩,愿捐出大将军之职,以使我那义兄能够承蒙皇恩沐泽……”固执的何宣道并没有放弃。
李渊一愣,想不到这个干儿铁了心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