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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害了唐千户?所以这一回,我也得把刘守有给弄进这个案子来。即便不能真把他除去为唐千户报仇,也要他付出相应的代价!”说到最后,杨震已隐隐透出了丝丝杀意。
杨晨见他如此笃定的模样,又听他说得如此头头是道,便知道他确实不是一时意气才做出的如此决定,心里便宽了不少:“那你接下来可就得尽量仔细和小心些了,三司会审可不容易过哪。”
“放心吧大哥,我至少还是有几个帮手的,至少在都察院那边,钟大人一定不会叫我吃亏的。”杨震道出了自己最后的依靠。
当杨震兄弟二人在为即将到来的三司会审伤脑筋的同时,东厂这边也开始有所行动了。而与杨家兄弟只是拿嘴说,用脑子判断形势不同,他们却是行动派。
在皇帝给出三司会审的意思,而张居正也表示赞同之后,冯保就知道万历还是有些偏向于杨震的,即便当着张居正的面他不好明着做什么。三司会审,必然会将事态搞得进一步恶化,和脱离自己的控制,这是冯保最不希望看到。
所以接下来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尽自己所能地对这三大衙门施加影响,以使他们能站在自己这边,帮着自己说话了。
所以在消息传出后不久,东厂以及冯保的心腹们就立刻行动了起来,将冯保的亲笔信,送到了刑部尚书刘应节、都察院左都御史陈炌,以及大理寺左少卿刘思问的手上。同时,几笔数量不菲的银子也送到了这几位大人手底下官员的手里,虽然同样没有留下什么明确的要求,但其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虽然这封信里只和几位大人攀了下交情,做出了一些同僚之间应有的问候,但这其中包含的意思却已很清楚了。这分明就是冯保要几位大人高抬贵手,帮自己一把了。
而在接下这些几封信后,几位大人的反应却又有些不同了。
刘应节很快就找来了自己的心腹幕僚,与几人进行了秘密的商议:“你们觉着在此案上,本官到底该不该帮冯保呢?”
“在下以为,在此事上东家还是该以中立为上。其实这样已不会得罪冯公公了,只要另外两家也同样得了信,他们自然也会想着如何帮东厂打赢这场官司的,到时候只要东家顺着他们的意思稍作附和,便可以了。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咱们还不会因此得罪了锦衣卫那边。”
“唔,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那本官就派侍郎胡让节去审理此案吧。此人行事向来稳重,只要本官知会一声,他不会胡来的。”刘应节在沉吟之后给出了自己的决定,他将保持中立。
大理寺的刘思问的态度却很是明确,他本就有意交好冯保,只是苦于一直没什么机会。现在冯保抛来了这么根橄榄枝,他当然不会错过机会了,所以只略作思忖,便有了决断,要好好向东厂那边表现一番,重重地治杨震和锦衣卫方面的罪。
至于都察院的陈炌在看到这封信后,却露出了鄙夷的笑容来:“看来这事还真如敏之兄你所说的那般,另有内情了。”说着,他似有深意地冲面前所立的钟裕一笑。敏之,便是钟裕的字了。
钟裕也勉强笑了一下,自从杨震干出如此大胆的事情来后,他可着实有些担忧,又知道皇帝下旨要他们三司会审,所以便有意来找自己这位上司说话。
其实钟裕也不知道杨震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只是因为心里认定杨震绝不是那种意气用事的鲁莽匹夫,所以才会在陈炌面前为其说话。
本来,陈炌对此倒还有所保留。可偏偏这时候冯保派人送来了这么封信,就坐实了他们心里有鬼这一事实。
“想必此时其他两处衙门的人也应该拿到同样的信件了吧。”陈炌把轻飘飘的信件往桌案上一丢,似笑非笑地道:“如此看来,敏之你想保的人情况可不乐观哪。”
“这……还请大人你出手帮上一把了。此事一定还有内情,那杨震绝不是肆意妄为之人,下官……”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炌挥手大断了:“这种得罪东厂的事情本官是不会出面的。不过……”说着他狡黠地冲面露失望之色的钟裕一笑:“要是你钟敏之不怕得罪他们的话,我倒是可以把这个三司会审的事情交你处置。”
“下官自当竭尽所能,查出事情真相!”钟裕闻言大喜,赶紧抱拳表态道。
无论三法司各家衙门是个什么态度,这次的三司会审还是定了下来,七月末的北京城,必然将再起一番风雨……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三司会审(中)
七月二十四日,万历五年,岁在丁丑。
宜:远行、动土;忌:诉讼。
虽然黄历上明确写明了忌诉讼,但这天最引得北京城上下人等关注的却还是诉讼之事——三司会审东厂与锦衣卫之间的这场矛盾与风波,而审案的地点,则定在了刑部衙门的正堂。
当消息散播出去后,这天一大早地,就有来自四九城各处的百姓跑来刑部这个一向没多少人会靠近的衙门看热闹了,毕竟这等大规模的三司会审,受审的又是东厂和锦衣卫这样的风云机构,足以惹来所有人的瞩目。甚至连一些无法脱身的官员人等,也纷纷派遣了自家的奴仆管事前来看个明白,看这京中局面会不会因这一场会审而发生转变。
不过刑部这边的情形却叫赶来的人都失望了,因为他们连刑部的大门都进不去,更别提旁观听审了,所有人只能聚集在刑部高大的大门前,不时向内部眺望,似乎这样就能知道内里的情况一般。唯一对此感到满意的,是那些头脑灵活的生意人,他们挑着篮子,将各种瓜果小吃卖与那些等在门外却又不想离开的人们,倒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当然,站在大门之外的百姓们也不是完全看不到内中情况,至少他们还是可以看到一些以往在其他的官府审案时看不到的情形,比如在门口就能看到的站在庭院之内的原被告数量,就多得有些吓人。
在刑部大堂前方颇为宽阔的庭院之中,矗立着一座足有一丈多高的独角怪兽,这便是传说中能分辨真伪,明晰忠奸的神兽獬豸了。在古老的神话里,獬豸可以在听取正邪双方的话后认出说谎的一方,用头上的尖角将之抵触而死,是中国最早的司法之神。作为大明最高的司法机构,刑部衙门立此神像其意不言自明。
而现在,就在这獬豸神像的两边,锦衣卫的数十名校尉与东厂同样数量的番子相对而立,一个个面色阴沉,狠狠地瞪着对方,似乎只要一点变数,双方便会在此大打一场。就好像他们此刻所在并不是刑部衙门,他们也不是原被告的身份一般。
而在他们的身旁,还站着数量不少的刑部官兵,不过这些人的气势可就远比不了原被告了,一个个还愁眉不展的,满脸的不安。
杨震与赵无伤此刻就站在两拨人前头,也用异样的目光互相打量着,不过他们可比自家的手下要稳重得多了,即便早是敌人,也没有把敌意表露出来。
“杨镇抚还真是心宽哪,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如此稳得住,实在叫我深感佩服。”赵无伤终于有些忍不住了,语带嘲讽地说道。
“我有什么好担心?不就是来受一次审吗?我们锦衣卫上下行得正站得直,别说是这样的三司会审了,就是六部会同内阁来审,就是在陛下御驾之前,我们也不会有丝毫的畏惧。”杨震淡淡一笑回应道。而他这话,立刻就再次提振了身后兄弟们的气势,一个个挺起胸膛,眼带不屑地回瞪那些东厂番子。
“哼,希望你待会儿上了堂后还能如此镇定。”眼见斗嘴不是杨震的对手,赵无伤便不再说话,只是神色间却更阴郁了几分。
就在这个时候,大堂之上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啪响,旋即就有衙差不断把话给传了出来:“传原被告双方代表入堂受审!”
“传原被告双方代表入堂受审!……”同样的话传得飞快,不但杨震他们听到了,大门之外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听了个真切,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直往里看,结果却只瞧见杨震和赵无伤二人在一抖袍襟后,迈着沉稳的脚步走进堂去,其他的却看不到了。
此刻在大堂之内,并排放着三张桌案,三名穿着红绯色官袍的男子正端然坐在案后,全都板着脸,目不斜视地盯着走进门来的两名东厂和锦衣卫的首领人物。这三人自然就是刑部侍郎胡让杰,大理寺少卿宋良佐以及新任的都察院左副都御史钟裕了。
看到钟裕赫然在座,杨震的眼中自然就闪过了一丝喜色。虽然他自信即便没有人从中相助自己也能应付这场会审,但能有个帮手总是好的。
正当他思忖间,只听啪地一声响,宋良佐已重重地把惊堂木一拍,喝了一声:“堂下所站何人,报上名来!”虽然他并没有点明问的是谁,可一双眼睛却盯在了杨震的脸上。
只这一个动作,杨震便已知道此人应该会与自己过不去了。不过他心里也并不是太过慌张,只把手一拱,报了自己的身份姓名。而后,那边的赵无伤也随之报了自己的来历姓名。
宋良佐早得了自家上司的指示,要在这次的会审里定下杨震之罪,又见其他两名同审官员没有开口的意思,便当仁不让地抢过了主动权来,再次把惊堂木一拍喝道:“杨震,你可知罪?”
看着对方气势汹汹的模样,杨震不觉有些好笑,你就是想帮着东厂,也不能如此明目张胆哪。但他还是断然一摇头:“我并未犯错,更别提什么知罪了。”
宋良佐冷笑一声:“到了这个时候,在刑部大堂之上,你还想狡辩吗?本官问你,七月十八日你率锦衣卫众打伤东厂数十人,还掳走了其中一名东厂首领。再之前几日,你又于东厂门前掳走一名东厂官员,这两桩事情你可承认?”
“这确有其事!不过本官却要更正一点,我们锦衣卫所做并非掳人,而是拿人,拿犯人!”杨震当即点头承认。
“哈,你承认便好。”见杨震一口应了下来,赵无伤顿时有些激动了,赶紧说道:“三位大人,咱们东厂这次可着实被他锦衣卫给害苦了,他前番先是无端派人在东厂门口偷袭掳走了咱们的三珰头常威,这也就罢了,随后又胆大到光天化日之下率人攻破咱们东厂,又拿走了咱们的千户柴锦辉,这实在目无王法,欺人太甚。还望几位大人能为咱们主持公道哪!”说着又连连朝着案后的三名官员拱手施礼。
他这番话一说,杨震自是露出鄙夷之色,那三名官员的神色也颇显古怪,至于堂上的其他人,则更忍不住露出了嘲弄的笑容来。
赵无伤他居然把东厂说得如此可怜,这实在很难叫这里的每一个人接受。东厂可是京城里横行跋扈到了极点的存在,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们欺负别人,随意捉拿其他衙门的人,还从未有过这样的遭遇呢。而现在,当赵大珰头自己说出来时,大家都觉着有些无法相信,同时又生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来。
“赵珰头还请稍安勿躁,本官自会给你一个公道说法,更不会饶过那干犯了王法之徒。”宋良佐赶紧安慰了对方几句,再次表明自己的立场。
但这时候,杨震却有些忍不下去了,冷声道:“宋大人,你这话就恕我无法认同,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