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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吗?高明谦知道前途无望,咱们又在金马碧鸡坊那边露了相,如果他猜到是朝廷下旨逮问,下京师诏狱,那么他也许就……”
第1029章 光明神
“还有可能是意外!”正在检查尸首的陆远志忍不住凑过来,卖弄他肚子里那半瓶水:“秦哥,记得咱们在京师慈寿寺办的那起案子,蒙古武士塞严就是伸手去摘佛塔的铜铃,结果意外摔了下来。”
牛大力忍不住把陆胖子推了一下,塞严是个贪小便宜的家伙,将身子探出窗口摘铜铃时出了意外,可高明谦身为永昌知府,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以现而今无官不贪的局面,他还捞得少了,会搞出这等事?
再说了,此塔飞彼塔,屋檐也没挂着铜铃,塔顶四角的迦楼罗铜鸟倒是挺大,足有八尺高,好几百斤重,谁有本事搬下来?
秦林笑笑,拍了拍陆远志的肩膀:“胖子,孔子曰思而不学则殆,秦子曰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看看,看看你又胡扯蛋了,想想刚才的情形和永安万寿塔那次,有什么区别?”
陆远志和牛大力稍做思忖,当初的情形仿佛历历在目,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没叫,这个高明谦摔下来的时候没叫!”
就是嘛,塞严从永安万寿塔意外失足坠落,恐惧与绝望交织的惨叫,高亢凄厉,直刺人的耳膜,惊动了正在陪朱尧媖拜佛的秦林一行人,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只要回忆当时的情形,塞严的惨叫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正常人如果意外坠楼,都会发出惊骇的惨叫,而高明谦的坠楼却是无声无息的,所以他一定不是意外坠落,要么是一心求死,他求仁得仁,自然不会惨叫,要么就是被人谋害,坠楼时已失去了意识。”秦林说到这里,笑着推了推陆远志:“胖子,你还是去检查尸体吧,今后考虑案情要周详——算了,这个要求对你来说实在太高。”
陆远志脸皮的厚度和秦督主在伯仲之间,闻言面皮只不过稍稍红了一红,便讪讪地滚蛋,继续蹲到旁边拾掇尸首。
牛大力和众亲卫弟兄都忍俊不禁,陆胖子一拍大腿冲口而出,那可是经典场面哪!
骆思恭听秦林的意思,似乎并不否认自杀的可能性,他面上不动声色,心头却有点儿沾沾自喜,即使做到北镇抚司掌印官,面对号称神目如电的秦督主也颇感压力,如能稍占上风,将来厂卫同僚之间便可引以为荣了,哪怕就是传到提拔他的万历皇帝耳朵里,也能收到不错的效果。
“哦,骆思恭还比秦林先厘清案情啊?”想想刘守有、张尊尧说到这句的时候,那种酸不溜丢的口气吧!
骆思恭正在暗自得意,秦林看了看繁星点点的天空,视线又移到灯火辉煌的佛塔,“千古艰难唯一死,高明谦优柔寡断、昏聩无能,使施甸数万军民惨遭缅兵屠杀,嘿嘿,没想到轮到他自己,倒是死得干脆利落。”
骆思恭的脸色一下子黑了,追问道:“秦督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秦林云淡风轻地笑笑。
牛大力和好些在永昌见过高明谦的番役,听到这里就品出味儿来了,高明谦虽然老于世故、是个久混官场的家伙,却并非杀伐果决之辈,就算是自杀,恐怕都得磨叽半天,不太可能说跳就跳。
秦林心头更是疑窦重重,从行为学上分析,高明谦实在不应该选择跳楼这种自杀方式,一般来说,性格优柔寡断的人要死,首选投水、上吊、服毒之类对身体毁损小的,脾气刚烈之辈或者感情上受到极大创伤,才会选择跳楼、抹脖子等血肉横飞的方式,至于把自己当成圣女贞德,活生生地点一把火,纯粹是临死前还要拉一把眼球,搞个轰轰烈烈的场面。
高明谦是个官场上混得不错的文官,性格圆滑、老道还带着点狡猾,就算要寻死,办法多的是,有必要在东厂督主和北镇抚司掌印官眼皮子底下,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跳楼秀?
夜幕之下,满天星斗,高高的常乐寺塔所有佛龛燃起明灯,焰焰光明宛如佛光普照,偏有一条黑形从最高层直坠而下,后面是明亮的灯光,前方是无边的黑暗……靠,演戏啊?
秦林以敏锐的直觉,感到坠楼的场面,具有很大的戏剧性,更像是做出来给人看的,特别是给自己和骆思恭看的。
且不管那么多,留陆远志继续检查尸首,牛大力率番役们盘问寺里的和尚,尤其让他们注意那些和高明谦主仆,以及惠平惠安两名涉案和尚的线索。
秦林自己则和白霜华一块,信步登上了常乐寺塔。
这是座砖砌的宝塔,底座呈四方形,颇具云南特色,有飞檐,但不像中原佛塔的飞檐那么长。
夜里走入塔中也不需要打火把提灯笼,因为塔内灯火辉煌,每层都有金装银裹的佛龛,前头供桌上摆了点心水果鲜花各色贡品,点着长明灯和极大的蜡烛,那蜡烛足有小孩手臂粗,蜡油融化流淌下来,佛龛前面摆着三只蒲团供人叩拜顶礼,蒲团有新有旧,一些旧蒲团破掉了,露出里面填充的稻草。
地面和梯子同样由砖石砌成,看年头很久远了,这座佛塔最早是在南诏国时期建造的,其后屡经修葺。
秦林并不直奔事发的第十三层,而是一层层慢慢走上去,同时四下打量有没有什么问题。
白霜华则每层必礼佛,白莲教是佛教白莲宗与波斯摩尼教(明教)融合而成,无生老母是至高神,也拜弥勒为首的诸佛。
这位破门出教的白莲教主,每上一层便站在佛龛前面,双掌置于胸前做莲花盛开之状,一双妙目凝视佛像,口中念念有词,神情不悲不喜安详自在,倒真有慈航普度之庄严妙相。
“像你这么拜佛的,倒是稀奇得很!”秦林笑嘻嘻地打趣,别人要么不信佛,既然拜佛,都是双掌合十跪拜的。
白霜华很严肃地解释:“我是奉无生老母法旨降世,总领三教、一统万邦的摩尼大光明神……”
好吧,秦林摸了摸下巴,看着教主姐姐凹凸有致的身段,非常促狭地坏笑着,哎,每天晚上她雪雪娇呼的时候,可没有摆出大光明神的架子呀!
白霜华看到秦林像是能把人衣服剥光的眼神儿,就知道这厮在想什么,顿时粉面羞红,气得跺了跺脚。
她性情高洁,教中地位尊崇,偏偏遇到秦林这家伙,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对了,你不是已经破门出教了吗?”秦林好奇地问道,走上去轻轻揽住玉人的纤腰,在她耳边低语:“那么,现在我的老婆姐姐,还算不算摩尼大光明神?”
“我不知道。”白霜华自己也很困惑。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教众或许会叛教,作为一教之尊的教主,怎么会叛教呢?摩尼大光明神(明王)的神位,就像转世灵童一样代代相传,上代教主魂归真空家乡,则下代教主便继承神位。
朱元璋出身明教,也是害死“小明王”韩林儿之后,才自称“大明王”,并立国号为“明”的。
白霜华已将教主之位传给阿沙,但她还没有死,不曾回到真空家乡,那么现在算不算摩尼大光明神,教典没说,她自己也不清楚。
“唉,劳什子的神位,要不要又如何呢?”白霜华神情落寞,被灯火映照,投下一个寂寥的剪影。
另一个男子的剪影将她揽入怀中。
“我倒是希望你是摩尼大光明神呢。”秦林在她耳边轻轻地说。
白霜华抬起头来,颇为不解。
秦林的手沿着玉人的纤腰往下滑去,在翘臀上重重拍了一下:“因为我很喜欢亵渎女神的感觉,哇咔咔咔……”
只怕不容易!白霜华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决心今晚一定要占据上风,将这厮牢牢压在身下,免得他越来越嚣张,越来越过分。
要知道,教主姐姐从素女经和洞玄子上,也学了不少东西呢……
“哼,破你的案吧!”白霜华把秦林推开,冷声道:“佛塔之上,言辞亵渎,也不怕诸佛降罪!”
“怕什么,有你这尊摩尼大光明神嘛,诸佛要降罪,你和他们商量商量不就没事儿了?”秦林仍旧嬉皮笑脸的。
白霜华用力推开这家伙,并不反对他的说辞,按照白莲教教义,明王与弥勒佛是一个级别的,所以她这个明王刚才礼佛的时候,也只是站着点点头。
秦林不再歪缠了,逐层佛塔寻找线索,白霜华也继续以明王身份礼佛,两人一层层往上走。
相比心思都放在和诸佛交流上的白霜华,秦林就完全不同了,当美丽的光明女神站在佛前喃喃低语之时,这家伙只能贼眉鼠眼的四下查看,时而钻到密布蜘蛛网的角落里,时而拿起烛台,检查它的底座……
走到第四层,白霜华又像前面那样站在了蒲团上,秦林嘴里咦了一声。
“发现什么了吗?”白霜华问道。
“蒲团。”秦林指了指她脚下,“你不觉得这里的三只蒲团特别破烂吗?”
第1030章 勘察佛塔
白霜华脚下踏着一只蒲团,左右还另有两只,这三只蒲团是最常见的扁圆形,用蓝色的粗布包裹着,不少地方已经裂开了大口子,可以看见里头填充的稻草。
就连地面上,也有些稻草碎屑。
“白天来拜佛的人那么多,蒲团被跪烂了,没什么好奇怪的吧?”白霜华不明白的眨了眨眼睛,又补充道:“下面三层,也都有烂了的旧蒲团。”
秦林想了想在京师隆福寺和慈寿寺所见的情况,思忖道:“蒲团有新有旧不奇怪,别处也都这样,但下面三层或者有一个旧的两个新的,或者两旧一新,还没看到全是旧蒲团的……”
“和尚们忘记换了呗。”白霜华说罢回过头,朝佛像“拜”了三下。
秦林摸了摸鼻子:“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继续往上走,到了第七层,也就是高升供述案发时所待的层数,秦林的检查格外认真,首先把这一层所有的角落都看了一遍,不放过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最后又来到南面的窗口——也即是正对高明谦坠落点的窗口。
秦林打量一番,便取出指纹刷,沾上细细的金粉,在窗台和两边的窗框子上面细细的刷,正好晚风频吹,将多余的金粉吹走,指纹沾到的部分得以保留,立刻显出了指纹的形状。
刚才审问时已用红色印泥取了四名嫌犯的指纹,通通摁在白纸上,秦林取出来与窗台上最新鲜的几枚进行比对,片刻之后就皱起了眉头。
白霜华已经拜完了这一层的佛,毫不避忌的依偎到他身旁,问道:“这是做什么?”
“我在比对指纹。”秦林指着那些指纹解释说,高明谦坠楼的动静不小,塔里这四位嫌犯只要不是聋子,一定会被惊动,那么他们第一个动作,最有可能是什么呢?
白霜华恍然大悟:“哦,扶着窗口探头朝下看!”
要做出这个动作,或者双手扶着下方的窗台,或者攀住两边的窗框,都会留下指纹。
诚然这座塔有不少善男信女上上下下,但对外只开放到下午申时,这里高处有风,空气流通快,构成指纹的汗液和油脂的挥发速度也快,白天善男信女们留下的指纹就显得陈旧了,于是秦林只需要对比那些看起来最新鲜的指纹。
但仅有的几枚较为新鲜的指印,都和高升的指纹不相符。
“看看有没有其他三个人的。”白霜华提醒秦林。
“应该……不会吧?”秦林认为这座塔只有一条石阶可供上下,所以塔中人的位置不能任意改变,比如第十二层的连捷,如果要跑到第七层,就会被第十层的惠平、惠安,第七层的高升发现,无法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