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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街咬人,这样的恶棍要不要先抓起来呢?”
“好”人群中有谁叫了一声,陈白鲨和几个捕快恶狠狠地看过去,慑于积威之下,百姓们再无人敢开口响应。
捕头深恨秦林揭开他为虎作伥的老底,将铁链子一抖,咬牙切齿地道:“什么调戏妇女、纵犬伤人,爷爷都没看见!爷只看见你把李公子的尊仆都打伤了,还杀死两条名犬闲话休讲,且随爷爷往县衙走一趟!”
“原来是选择性执法啊!”秦林低着头一声叹息,忽然抬起头来,双目中厉芒犹如闪电惊鸿,刺得那捕头心神呆滞。
接着秦林扬起手,用足力气老大的耳刮子扇下去,那捕头被他眼中凶煞之气所威吓,一时间竟不知躲闪,正正反反连吃十几道耳光,此时大潮已过,噼啪之声分外清晰。
打过了,秦林才收回手,不经意的甩了两下,笑眯眯地问着:“怎么样?刚才听得百姓议论,李甲为非作歹不是一天了,光天化日之下的事情,你愣是看不见,这眼睛定然生了白翳,乃是五行不通、心火上冲之症,所以爷替你按摩按摩,现在你可看得见了?”
捕头脸肿得像个猪头,可怜他被打得懵了,此时才回过神来,气得哇哇大叫,招呼手底下的几名捕快,抡起铁尺铁链子就朝秦林夹头夹脑的砸来,口中大叫:“贼子胆敢拒捕,格杀勿论!”
百姓们全都骚动起来,一片嘈嘈切切的议论,又是担心秦林吃亏,又畏惧李甲、陈白鲨和众捕快的势力,不敢上前相助。
“拿下!”秦林也一声断喝。
什么拿下?捕头嘿嘿冷笑,刚才被秦林唬住,硬生生吃了十几道耳光,他心头好生愤怒,决心这一次再不上当了。
不过,好像有点不对劲儿……怎么弟兄们都没了声息?
忽然感觉脖子上冰凉冰凉的,捕头硬生生收住前冲的身形,脖子像僵住了似的,极其费力地往下一看,登时尿都快流出来了……只见一柄寒光闪闪的绣春刀正架在颈上,刀锋紧紧地贴着肉,只要乱动一下,怕不被割出个大血口子。
再往后看,原本耀武扬威的捕快们,人人脖子上架着绣春刀,身子像泥雕木塑似的,半分也不敢乱动。
原来随着秦林一声断喝,不知怎的就从人群中冲出十余个壮汉,手持明晃晃的绣春刀,不由分说就从背后制住了众捕快。
扶着李甲的陈白鲨和捕头都暗暗叫苦,这十来个壮汉身手彪悍敏捷,神情凶神恶煞,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啊!
陈白鲨隐隐感觉到这次李公子怕是踢到铁板上了。
“你……你们敢杀官造反?”捕头的声音都带上哭腔了,他实在没想到,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有人敢拿刀架在官差的脖子上面。
这……这还是贼人吗?还有天理,还有王法吗?
捕快们简直想哭了。
“几位捕爷,难道你们还没看出来,哥拿的是什么刀?”胖子笑嘻嘻地走过去,刚才搬死狗沾了狗血的胖手往捕快们脸上轻轻拍着,腥臭之气熏得他们想吐。
绣春刀!
捕快们这才反应过来,敢情来的是天子亲军锦衣卫。
区区县衙的捕快敢和锦衣卫打架,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有几个胆子稍微小点的捕快就裤裆里一热,吓得连尿都流了。
陈白鲨扶着昏昏沉沉的李甲,此时也觉得棘手,他是杭州众位达官显贵的走私代理人,江浙权贵走私集团的首领,手下势力与五峰海商势均力敌,甚至在陆地上还要强三分,不过,也不能公开和天子亲军对抗啊!
“李公子,陈会首,还有这位捕爷,我劝你们还是罢手吧……”不知什么时候金樱姬从观潮亭上走了下来,步履轻盈犹如仙子凌波,水蛇腰款款轻摆,又充满了无尽的魅惑。
嘴唇微启,巧笑嫣然,香气袭人的五峰船主站到秦林身边,秦林想起留书丰胸的往事,坏笑着低头瞧了瞧她胸部,惹得金樱姬粉面微红,似娇似嗔地瞪了他一眼,却是风情万种。
没有忙着和秦林寒暄,金樱姬先咯咯笑着对陈白鲨道:“陈会首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斗不过这位秦长官的,还是乖乖认栽,看在同行的分上,小妹替你们求个情,这事就算了解吧!”
陈白鲨气得咬牙切齿,他本来是要看金樱姬的笑话,没想到竟反被这条美女蛇一顿奚落,众目睽睽之下大丢其脸,真是好生没趣。
“大哥,咱们暂且退避,容后想办法做了丫的鹰爪孙!”赵海马在旁边劝道。
陈白鲨手下的海鲨会,在陆地上的势力还胜过五峰海商,海上也势均力敌,想办法暗杀一个锦衣卫的官儿并不是什么难事,借助背后的靠山,也可以想办法把这锦衣官儿革职拿办。
但官是官、民是民,无论陈白鲨背后的势力有多大,他都不敢当街和锦衣卫打起来……那就是殴官造反的罪名了。
正在无可奈何,陈白鲨无意中看看远处,忽然眼睛一亮,挺身而出,义正词严地道:“锦衣卫虽是天子亲军,也受国法约束,岂能横行不法?这位锦衣长官,莫道是你手握重拳,杭城无人能制,偏偏就有人能将你治罪!”
秦林正待反唇相讥,金樱姬却把他手轻轻一握,在他掌心挠了挠,抢先言道:“哦,陈会首如是说,想必是来了哪位救星吗?”
“哈哈哈哈……”陈白鲨嚣张的狂笑起来,用居高临下的眼神看着金樱姬和秦林。
第289章 老友重逢
远处两主两仆一共四位正朝这边走来,没有鸣锣开道,没有打官衔灯笼虎头牌,拥挤看潮的人群无论官、吏、商、民尽皆退避三舍,远远就替他们让开大路,实在是威风至极。
头前带路的两位仆人身穿黑色偏衫,足踏粉底皂靴,模样儿生得唇红齿白十分俊俏,只可惜比起同年龄的少年郎君,他俩眉宇间要多几分阴鸷之气;后面两位主人,其一是个长相富态的老员外,脸上光光生生没有半根胡须,看上去就像个慈眉善目的老嬷嬷;他身旁那位可不得了,身形魁梧,双手焦黄油亮,生的是鹰钩鼻、鹞子眼,一部络腮胡根根竖起,就好像无数根钢针扎在脸上,凶相毕露,望之能止小儿啼哭。
难怪陈白鲨喜出望外,来的正是新任提督市舶太监黄知孝黄公公和东厂派驻杭州的霍重楼霍大领班。
陈白鲨已奉送了一万两银子,拜黄知孝做干爹,据说干爹他老人家在宫中的靠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掌内官监张诚张公公,那可是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冯保的宫中第二号人物,提督市舶太监在杭州也是和布政使、知府、巡按平起平坐的内官大员,有干爹他老人家相帮,什么狗屁锦衣卫怕拿不下来?
至于那位霍领班就更好说了,锦衣卫巡查缉捕大奸恶逆,东厂却正好是监督锦衣卫的,有他老人家在,活该姓秦的倒霉。
陈白鲨赶紧一溜儿小跑奔过去,弯腰满脸堆笑:“干爹,儿子在这儿问好了儿子盼星星盼月亮,不知今个儿是刮什么金风,果然把您老和霍大领班吹到了海宁。”
居移气,养移体,黄公公自打做了提督市舶太监,威严气度也养出了三分,竟拍拍陈白鲨的头顶,拖着鼻音笑嘻嘻地应道:“哎,好孝顺的儿子!”
做太监的干儿子,旁人看着好笑,陈白鲨自己却是受宠若惊,连他的二当家赵海马也得意洋洋的觑了金樱姬一眼……怎么着,咱陈大哥有提督市舶太监黄公公这么一位腰杆硬扎的干爹,杭州开港之后,还不是咱海鲨会的天下?你们五峰海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趁早滚蛋吧!
那些个围观百姓,以及远处暗暗关注着这边的有心人,同时都在心头发出了一声叹息。
海鲨会在杭州欺行霸市、强买强卖,一方面勾结官府缙绅,一方面穷凶极恶的压榨渔民、矿工和中小客商,当真是天怒人怨。
五峰海商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就连发誓与五峰海商势不两立的提督闽浙海防军务朱纨也不得不哀叹“杭州歇客之家,明知海贼,贪其厚利,任其堆货,且为之打点护送”,所以百姓都希望金樱姬能够重回杭城,将来买卖上或许可以少受陈白鲨一伙的盘剥。
不料陈白鲨竟然拜了黄知孝做干爹,这提督市舶太监就是朝廷派来监督市舶司各项事务、处理通商事宜的大宦官,有他替海鲨会出头,五峰海商还怎么和他们争?
陈白鲨心头得意之极,连连朝着黄公公点头哈腰,故意装得哭丧着脸。
黄公公立刻就看出来了,惊问道:“孩儿在杭州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谁给你气受?怎地像那斗败了的公鸡?”
陈白鲨闻言正中下怀,指手画脚地道:“好叫干爹晓得,有个什么锦衣卫的官儿,在这里横行霸道,把李布政的公子打伤,孩儿看不过眼说了几句公道话,他就要抓孩儿下北镇抚司的天牢。”
“什么锦衣卫敢如此无礼?”黄公公淡淡的眉毛一扬,奇道:“你没有报干爹的名号吗?”
“报……报了……”陈白鲨偷眼看了看黄公公脸色,说话吞吞吐吐,“那人污言秽语,孩儿实在不……不敢说。”
“有什么只管说来!”
“孩儿不说便罢,说了他连干爹也骂起来,那些话实在太难听,打死孩儿可、都不敢说与干爹听。”
陈白鲨故意挑拨,大凡太监的疑心都很重,他把话说得越隐晦,黄公公越是想得严重……骂太监的话,最恶毒就是那几句,还能有别的吗?
登时白净的面皮气得发红,黄公公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扯住霍重楼的衣袖:“霍领班,您是东厂的人,监察锦衣卫正是您的本分,谁这么大胆狂悖,你可得好生察察!”
霍重楼也张开嘴,阴森森的笑:“连黄公公您他都敢骂,真叫个狗胆包天咱们东厂督公也是内官,他是不是也要骂起来?”
走走走,黄公公拉着霍重楼就朝观潮亭走过去,下定决心要好生教训教训那个出言不逊的锦衣卫。
陈白鲨和赵海马跟在后面狐假虎威,感觉到百姓投来敬畏、戒惧的目光,他俩只觉心头舒坦无比……哼哼,这杭州府乃至浙江省内,还是咱海鲨会是首屈一指,什么五峰海商,那都得靠边站哪!
秦林和金樱姬两位长官并肩而立,秦长官虽不算多么英俊潇洒,却也襟怀磊落,顾盼之间自有一番凛凛神威,金长官风姿绰约,水蛇腰盈盈一握,身穿男子的六品官服,更增三分妩媚,七分俏皮。
海风吹拂青丝飞扬,金樱姬身上暧昧的香气飘入秦林的鼻端,瞧着远处气冲冲走来的几人,他俩相视一笑。
被几个奴仆搀扶着的李甲李魁元,伸手擦了把鼻血,恨恨地盯着秦林,恨不得一把将他推进钱塘江里面,换成自己站在金樱姬身边;看着金樱姬和秦林站得那么近,两人眉来眼去的传情,时不时还在手心里划来划去,他又妒火中烧,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喘着粗气。
“等着倒霉吧东厂可是专门监督锦衣卫的呀,提督市舶太监又是内宫中有数的大太监,哼哼,看你怎么倒霉!”
李甲已在盘算秦林被东厂拿下之后,怎么买通关节,进到大牢里面去折辱他;另外,怎么想办法把美人儿弄到手……
陈白鲨小跑着在前面带路,一直把干爹和他的朋友引到了观潮亭下,然后他朝着秦林嘿嘿一阵冷笑,嚣张得活像饿狼盯着小绵羊,伸手朝秦林一指:“干爹,就是这狗东西欺负孩儿,还污言秽语骂您老人家”
李甲也哼哼唧唧的帮腔:“黄公公,霍领班,你们看小侄被他打成什么样子了?这人光天化日就行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