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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八想道:
“难道你小子不是中了老夫的蚀心毒粉而逃走的?”
金小山道:
“狗屁,我只不过把你们引来此地。”
边四下一望又道:
“看清楚了吧,这地方两面是山,而且是悬崖峭壁,无处可落脚攀登,前后也只有这条小小山道,这可是个无处可逃的好所在哟!”
话声是轻松的,但听在石八与苗菁菁二人耳中,却实在不是滋味。
石八一声怒喝道:
“好小子,听你的说话口气,比之当年的‘阎王梭’水行云来,竟然是同出一辙的毫无二致呀!”
苗菁菁也尖声骂道:
“八爷,别听这小子嚷嚷,觑准了再给他致命一击。”
石八突然双肩一紧,道:
“这小子怎的说话囊囊的,敢情他原来在鼻子中塞了东西呀!”
苗菁菁这时才惊叫道:
“对呀,一开始我还以为这王八蛋冷天受寒了呢,却原来他在鼻子里塞了东西,怪不得他未中毒,真是可恶!”
突然一阵冷笑,石八忙又自怀中一探,道:
“江湖上的‘石斑鱼’石八爷,如果只有那么两下子,那岂不是浪得虚名?且看你小子中了老夫的沾肤化浓毒砂以后,你如果仍然若无其事,那时候老夫自当甘拜下风。”
金小山一听,立刻想到那小瓦屋的门窗上附的毒物来,这可不能再有恃无恐的等闲视之了。
他不等石八扑近,陡然一个大旋身,看似身子向下低,但就在石八挥手中,他却突然拔地而起,人已蹿升三丈,只见他双脚交替的在山道边的峭壁上连登不停中,又是一个大翻身,头下脚上的向地上的石八当头落下。
石八的毒粉在金小山的双脚下飞过,沙沙声中全贴岩壁上,他正欲伸手又掏摸呢,金小山的“阎王梭”已自空中打出。
石八举首仰望,左手袍袖狂撩向那点闪发着极光的星芒,双肩互扭而上身侧偏,不料那点寒芒突然中途一收,早隐于金小山落下来的身后面。
石八的右手已握出一把每粉正待振臂打出呢,不料金小山那已收回的“阎王梭”,却更以比上次快上百倍的速度,宛如流光倒逝的一闪而来,就听“砰”的一声脆音,石八的一把“沾肤化浓毒砂”就在自己面前飞开来,而石八的右手,似已被打碎般的五指无力,血流不断,痛得他狂叫一声,掉头就逃。
一旁的苗菁菁看得真切,她哪还敢停留,狂叫一声,也跟着石八往来路而奔逃!
金小山哈哈一声狂笑,道:
“姓石的,你如今的样子才叫做逃犯,但是你二人能逃多远呢?”
“阎王梭”握在掌中,金小山迈开大步就追,转眼之间,前面的石八与苗菁菁二人已到了小瓦屋前,但见后面的金小山追得紧,二人谁也顾不得天寒地冻,山溪边还结的冰有三尺远,急急的调头趟过冰冷的溪水逃向对岸。
金小山追到岸边,见那山溪足有七八丈远,自已万难跃过,如果也趟水追去,这受冻的罪可大了。
于是,他收起“阎王梭”高声对石八与苗菁菁道:
“别跑了,慢慢走吧,彼此后会有期了!”
见金小山未追过山溪,苗菁菁双手又叉在腰上回头骂:
“屏血娃儿,你不得好死啊!”
金小山未回骂,缓缓的走近那座精致的小瓦屋,本来还觉着可怕的,一把火烧了心里总是不是滋味的,但想想这小屋四下里全是剧毒,留之终是害人。
于是他小心的进入小瓦屋中,小灶上有火,那支大铜火盆中正有着熊熊炭火。
当金小山跃出小瓦屋不久,已见熊熊大火而起——
金小山冷冷的走向刚刚打斗的现场,回头看,不由得心中一个大疙瘩,太像了,那不就是“坐山虎”张耀当年烧毁自己的家模样吗?
而远处的山溪对岸半山上,苗菁菁正替石八包扎右手伤处,这时她指着小瓦屋道:
“八爷你看,那姓金的小子多可恶,他竟一把火把屋子烧了呢!”
“石斑鱼”石八牙齿咯咯声,也不知是右掌痛的,还是气的,但一阵咬牙后,破口骂道:
“不除此小子,老夫就不是石斑鱼!”
要知那石斑鱼在水中最是毒,大山里也只有金沙河出这种鱼,这种鱼长得可肥大,而且生得五颜六色,但却是剧毒无比,不少淘金客捉了这种鱼以后,如道的把它甩死,不知道的拿来煎了吃,反倒被毒死,所以有些淘金客叫这种石斑鱼为复仇鱼。
如今石八在伤痛之余也留下话来,他要金小山好看。
不过金小山可未听见,因为当金小山取下鼻中的两粒解毒丸回到老松树下的时候,扁和正在小睡,只有钱凤,见了金小山回来,才绽开了笑脸而迎上来,道:
“你终于回来了,可把人急坏了。”
金小山一笑,道:
“我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坐在石上闭目的扁和,闻言睁眼道:
“怎么样,你把那女人打发了?”
金小山摇头,道:
“没有。”
扁和已站起身来,闻言一怔,道:
“怎么了,可是怜香惜玉?”
金小山已去解马缰,边回道:
“那女人眼尖腿又快,被她同个叫石八的老头子二人一齐踩溪流而逃了,我看溪水太冷,也不追了。”
扁和一听,惊讶的道:
“石八,石——八,这名字我听人说过的呀,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呢!”
金小山扶着钱凤坐在货架上,又挽着扁和坐上去,这才对扁和道:
“我也是头一回听说,不过我暗中听他们说,是什么百毒谷的‘石斑鱼’石八的——”
扁和一拍手,叫道:
“对了,是有个叫石八,这人可是一双惊目,颚骨奇大黑呼呼的——”
金小山忙笑道:
“对,对,就是这个扮相。”
扁和点头道:
“说起来是几年前的事了,我正在一处山川里采药,突然遇上两个大汉子,一个个口吐白沫,面色铁青,眼看就要死在山道上了,是我把他二人救活的,问起来,他们才说出是被人害的,那个人叫石八,就是你说的那样子。”
金小山一听,轻点着头,道:
“当时听那石八的口气,他似是知道我水大叔,只等我们到了墨云谷问我大叔就知道了。”
蹄声“得得”的敲打在山石上,听起来十分有致,连金小山的脚步也有了一定的节奏感,三个人一匹马,不疾不徐的赶往墨云谷而去……
◎ ◎ ◎
但这时候,另一个地方的蹄声,却是有如雷动,那是自蓝关往东,一条官道直上十八盘岭,八匹健马上,却只有一个人,这人正是远从黑水岭来的郎老大,满面的红胡子,腰里插了两把短柄板斧,老粗布棉袄上扎了一条粗布带子,狭长裤狼皮靴,翻毛的长袜于拉的高。
只听他“哈——哈”连叫,自己一马当先的朝着龙驹寨以南的山道中转去,因为石北斗就住在风火沟,那地方要是步行,总得走上一天多,如今八匹马一人骑,七匹空鞍马紧在后面追,正午的时候,他已立马风火沟的对面半山脊中间。
“石北斗!石北斗哇!”
山沟里有个大茅屋,石北斗正在门边编织竹篓子,他老娘同媳妇正逗着小儿子在屋子里烤火烧吃粟栗子呢。
对面山脊上的叫声像打雷,石北斗一惊,一手遮双眉朝着山脊上望,心中暗叫:
“我的乖乖,这会是谁?”
不旋踵间,山脊上的叫声更亮了:
“石北斗!石北斗!”
反身走入茅屋中,石北斗墙上取下鬼头刀,道:
“我去看看是哪个在叫我。”
老娘跟着老婆儿子全挤在门边望,石北斗早大踏步的直往山脊上跑去……
也只跑了一半,他已高声叫道:
“好家伙,红胡子干起贩马生意了。”
不错,山脊上未下马来的正是郎老大,二人就在山脊上互抱一起大叫着狂笑不已——
“老远的找我干什么?”
郎老大一拍石北斗那又宽又厚的肩头,笑道:
“回墨云谷呀!”
石北斗一听,犹似冷水浇头的道:
“我石北斗早把墨云谷忘得一干二净,要去你自己去,当知好马不吃回头草,老谷主愣是披了件王八盖,我老石看了就窝囊!”
郎老大一声咆哮,道:
“你有完没完?”
石北斗道:
“怎么啦?难道不是……”
郎老大道:
“你说得对,可是那是过去,如今谷主已回墨云谷,他一回来就把那对男女赶跑了,如今是找我们几个人重回墨云谷的,上马吧!”
石北斗惊奇的道:
“你说老谷主连他那个师妹也赶走了?”
郎老大道:
“何止是赶走,只等我们到齐,就要去索她的命了。”
突然间,石北斗捧腹大笑,那声音直在四山回荡不已,连郎老大也狂笑起来……
于是,石北斗回头对山下叫道:
“娘,我回墨云谷了,老谷主召我呢!”
石北斗说走就走,接过一匹马来就骑上去,一抖缰绳,对郎老大道:
“走,找王壮他们去!”
又是一阵蹄声雷动,八匹马上只有两个大汉,一个是红胡满面,金刚怒目,另一个虬髯黑汉,好大的一张嘴巴,如果石北斗要咧开大嘴,足可以塞进个拳头。
二人粗犷中有着义薄云天之气,沿着山道奔驰在层峦叠蟑的万山丛林中……
第二天却又下起大雪来,但大雪未阻止二人的行程。这天晚上,他们已赶到老虎崖,那儿就是王壮的家。
王壮家在老虎崖下,父母健在,兄弟二人却都未成家,这天正下着大雪,王壮的兄弟王强在家中干活,王壮一人往山里去打猎了。
郎老大与石北斗二人赶来的时候,那'奇+书+网'王壮尚未回来,马蹄声早把王强引出屋来,他不认识郎老大,见二人长的威猛,不比哥哥差半点,早迎上去道:
“二位这是要找谁?”
郎老大粗声道:
“王壮呢?”
王强怔怔的道:
“我哥哥不在家,二位找他何事?”
石北斗早对王强道:
“不在家没关系,告诉他立刻回墨云谷去,这里我们给他留下一匹马。”
王强忙摇手道:
“二位还不知呢,我大哥发誓不回墨云谷了呢!”
郎老大一笑,道:
“赌咒赌咒,屁股朝后,管屁用,告诉他回来就上墨云谷。”
王强道:
“天都快黑了,要走也得等到天明才走呀!”
石北斗一愣,道:
“你不是说你大哥不在家吗?”
王强道:
“他是不在,但他不久就会回来的,他入山打野味了。”
郎老大一听去打野味,立刻叫王强把六匹空鞍马拴好,一摆手,道:
“老石,咱们迎上去看王壮会弄些什么可口的野味,不一定咱们今晚就在他这儿歇一宿。”
石北斗一抖缰绳,两匹马立刻往深山中冲去——
天似乎真的黑了,如果这时候还有些光亮,那一定是覆盖在地上的白雪反映的。
石北斗一马在前,一连的越过两个山头又穿过几处老荒林,远处突然有群狼狂叫声传来。
“狼群!”
石北斗一惊,回头对郎老大叫着。
郎老大点头道:
“听起来恐怕有十几二十只吧!”
急驰的怒马,突然前蹄一扬,几乎把石北斗掀下马来,而郎老大却已驰在前面!
前面,却正是一处断崖,只见不下二十只恶狼,把一人阻在断崖下彼此互应着往山崖下的大汉狂扑,那大汉却舞动着一柄钢叉,背贴在山崖边左挑右插,兀自狂挥不休,连郎老大与石北斗二人赶来,他也浑然不觉。
郎老大的马一冲到,口中厉烈的大叫道: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