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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暗隅中那人道:“王爷那里去?”
青袍人回身道:“有你在旁监视,我不敢不去顺天楼后看看!”
暗隅中那人笑道:“王爷不必去了,他们回来了。”
青袍人闻言转身投注,果见数十条黑影由顺天楼后飞掠过来,他看得清楚,那是自己手下马云飞等锦衣卫,神情一震,道:“那是我的人!”暗隅中那人笑道:“我本没有说是我的人!”
青袍人道:“你的人呢?”
暗隅中那人道:“很难说,也许全躺下了,也许逃走了!”
说话间,马云飞与数十锦衣卫已至面前,马云飞一躬身,道:“禀王爷……”青袍人一摆手道:“简单点说,我不耐冗长!”
马云飞应了一声,道:“禀王爷,属下等并未见东西两厂之人,也未见钦犯踪影!”
青袍人眉锋一皱,道:“可有什么蛛丝马迹?”。
马云飞道:“禀王爷,属下等遍查顺天楼后几条街,未见有丝毫搏斗痕迹,想必那钦犯萧涵秋并未跟两厂之人动上手!”
青袍人冷哼一声,道:“京畿重地,谅他也不敢拒捕,你们先回去吧!”马云飞应了一声,率同数十锦衣卫如飞掠去。
马云飞等去后,青袍人又缓缓转过身形,目注适才街道右面那暗隅处,淡淡发话,道:“阁下,以你高明之见?”良夜寂寂,四下空荡,话落片刻,未听到一点回应。
青袍人阴鸷目光一闪,纵身扑了过去,好快的身法,怪不得他敢一个人轻出皇城,原来他也有一身不俗武学,本来是,若无不俗武学,焉能统率个个武林一流高手的锦衣卫?
转眼间青袍人又自暗隅中闪出,眉锋微皱,略一沉吟,立又腾起身形,向皇城方向飞射而去!北京城皇城之外,万家灯火已熄,但倘若站在万寿山巅,借着碧空一钩冷月那昏暗冷辉,居高临下看去,仍可见那黑压压一片的皇城之外,闪动着几点灯光。
那几点灯光之中,有一处是在护国寺门前。
灯光照射在护国寺门前那片广场上,几丈方圆之内,光同白昼,纤细毕现,寂静而空荡。蓦地里,一阵步履划破这护国寺前的寂静,远远地踏着月色,走来两男一女三个人。
是索飞、索霜与邹长风,却已不见那些北地豪雄。三个人二前一后,一路默默地行向护国寺,刚踏护国寺前广场,护国寺左侧边门呀然而开,一个黑衣汉子恭谨迎了出来,是那名唤金九的黑衣汉子。
索飞如今似乎是满腹心事,他懒得多说一句话,挥了挥手,便当先走进了那偏门之内。来到护国寺后院,第一个告退的是邹长风,索飞仍只是对他挥了挥手,没说一句话,不过,那本来也不必说话。第二个要告退的是美姑娘索霜,她刚要走,索飞却突然开了口,而且神情显得很凝重:“妹妹,先别急着歇息,到我房里坐坐,我有话说!”说着,他大步先向自己房中行去。
索霜略一犹豫,跟着走了过去。她知道,没有事儿哥哥不会叫她,没有大事,她哥哥的神情也不会那么凝重。她也知道,天下没有能令他这位盖世英豪的哥哥皱眉的事,而今夜,他显得如此凝重,那足证事非寻常,进了屋,索飞点上灯,示意索霜坐下。兄妹俩坐定后,索飞他不发一言,皱眉沉思良久,环目才落向索霜脸上,凝视了片刻,突然说道:“妹妹,你知道我叫你到我房里来,为什么事么?”
索霜被他看得有点不安,眼见乃兄的凝重神情,她也收敛了那往日娇纵刁蛮,强笑说道:“哥哥这话问得奇怪,我又不是大罗金仙,那能未卜先知!”
索飞没笑,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道:“妹妹,这房里只有你我兄妹两人,哥哥,我要劝你一句,别自寻烦恼,自找苦吃,懂么?”
索霜莫名其妙地脸上一热,一颗心也随之一阵猛跳,强自镇定,忙道:“哥哥我不懂!”
索飞笑了,但笑得很轻微,道:“妹妹,知你莫过于我,你冰雪聪明,玲珑剔透,难道还要我这做哥哥的深说不成么?”
索霜强持的镇定立即崩溃,只觉娇靥上烫得厉害,她虽看不见,但她知道那一定很红,慌忙垂下螓首,但旋即她又抬起了头,绷紧了娇靥,挑起了眉,道:“哥哥,我没有,我也不会……”
索飞截口道:“没有最好,不会更好,妹妹,你该知道,我无意管你,更不是干涉你,我疼你,爱你,却从没有管束你太严,再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萧涵秋他惊世奇才,宇内第一,无论人品、所学,也都是人间罕遇,举世难求,哥哥我促成犹恐不及,怎会再加阻拦,只是……”
忽地出声长叹,接道:“妹妹,你该知道,你跟别的女儿家不同,你不能像别的女儿家一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索霜脸色一变,飞快地又垂下螓首。
索飞目光隐射无限爱怜,还有点不忍,但他到底还是说了下去:“妹妹,你该还记得,当年爹娘过世的时候,交待了我,也交待了你,这门亲事,是爹订的,而且是指腹为婚,虽然小岚他失踪已多年,而且武林中也曾传出死讯,但是咱们没有证实,便不能认为人家已死,咱们索家的人就是不能那么做,妹妹,你要知道,怎么说,你也是他郭家的人,你不能对不起小岚,更不能违背爹娘……”
索霜猛然抬眼,娇靥上涌现一片幽怨色,道:“哥哥,这些我都知道,你是怎么啦,干什么对我说这么一篇大道理,我不是告诉了你么,我不会,我没有?”
索飞淡淡一笑道:“哥哥我也说过了,没有最好,不会更好!”
索霜挣了挣,挑眉说道:“哥哥,你知道,我只是气他……”
索飞笑了,道:“为什么气他,又凭什么气他?”
索霜微咬贝齿,道:“我气他那自命不凡,我看见他就恼,我就更恨他那自以为了不起,目中无人的神态……”
索飞浓眉一皱,截口说道:“妹妹,情之一字很微妙,对别人,我不敢说,对你,这很危险,你是不是气他,恼他,恨他,你自己该有个明白!”
索霜娇靥上又是一红,她明知那不是,乃兄的话也句句击中她的芳心深处,但是好强的她,口中绝不承认,同时,另一个意念也不让她承认,她毅然说道:“我明白,我是气他,恼他,恨他!”索飞默然不语,良久始虬髯抖动地一叹说道:“妹妹,我倒希望你不气他,恼他,恨他!”索霜心中一震,没开口。
索飞望了她一眼,脸上的神色难以言语,道:“妹妹,我无意阻拦你,我只是告诉你,该与不该,能与不能,那明智的抉择,主要还得靠你自己,你要是不听我今夜之言,以后烦恼,痛苦的是你自己,到那时你可别怪哥哥没有尽到劝告之责……”索霜双眉微挑,檀口数张,似乎要说些什么,结果她欲言又止,把到了唇边的话儿又咽了回去。知妹莫若兄,索飞他心中了然,暗暗一叹,道:“妹妹,我知道,你不信,也不服,可是你没有认清萧涵秋,他既称宇内第一奇才,便不能以常人视之,这种人顶天立地,剑胆琴心,侠骨柔肠,光明磊落,他轻死重义,对人对事对朋友,而对情,他至情至圣,用之甚专,倘若他没有一个甄玉霜在前,那我不敢说,他既有个甄玉霜在前,我敢说他绝不会再有二心,妹妹你作茧自缚,必然地自寻烦恼,自找苦吃……”索霜脱口说道:“可是那甄玉霜已负心别嫁,这也是他的本意!”
索飞以沉重的心情,望着她咧嘴一笑,索霜猛有所悟,娇靥涨得通红,还要分辩。“妹妹,你听我说!”索飞已然摆手说道:“你是聪明人,怎么说糊涂话?负心嫁人的,是甄玉霜而不是萧涵秋,由这种本意,也更足证他是多么爱她!”
索霜垂首不语,突然她那娇靥上掠过一丝令人难以意会的神情,抬头挑眉说道:“哥哥,照你这么说,他是心有所属,永不会有二意的了?”
索飞未加考虑,点头说道:“不错!”话儿出口,他立刻知道要糟,立刻知道不妙,立刻明白他要绝乃妹之念,死乃妹之心,是用错了方法了。
索霜她天性好强好胜,向不服人,这不但不是绝她之念,死她之心,反而等于激她了!懊悔已是不及,索飞他正担心弄巧成拙,画虎类犬,岂料,索霜的表现却令他大出意外!
索霜她只挑了挑眉,旋即淡淡说道:“萧涵秋他有什么了不起?哥哥别把他看得那么神,也别瞎为我操心,没人稀罕他的!”
索飞心中略松,沉默了一下,道:“妹妹,那就好,可是有些话,我这做哥哥的不怕你厌烦地仍然不得不说,就算他不会无动于衷,但他日一旦小岚突然出现武林,找上了咱们,那时你将怎么办?何去何从,何取何舍?妹妹,不管你如何,我最后还是要劝你一句,趁着陷之未深,及早回头,否则等到你陷之已深,不克自拔时,再欲收心回头,那不但难,而且痛苦,难以承受,女娲炼石难补情天,精卫衔石,难填恨海,妹妹,情海伤心断肠人做不得,我只能告诉你这么多,其他的你自己去想吧!”
索霜机伶寒颤,螓首低垂,默然不语。看样子,她矛盾得很——既不会,既不稀罕,那怕什么!其实,情字微妙,也魔力至大,有些个有情儿女,明知是火坑,却会不顾一切地往里跳?明知那会换来终生痛苦千古恨,却置诸脑后,不顾一切地往里钻。
索霜是不是这种儿女,那要问她自己!将来的结果如何,那要问天,人,是无法预知的。片刻沉默后,索飞突然一笑说道:“妹妹,不谈这些了,咱们谈点儿别的,以你女状元,女博士,女诸葛的高见,今夜边子风来意如何?”索霜有点心不在焉,她垂首如故道:“我不以为他是专诚为看你来的!”
索飞扬眉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妹妹,说下去!”
索霜道:“哥哥还要我说什么?”
索飞眉锋一皱,道:“妹妹,收收心!”
索霜娇靥微微一红,抬起螓首道:“他也不可能是为看萧涵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物而来!”
索飞环目炯炯,没说话。
索霜挑了挑黛眉,道:“我以为他是为探虚实而来!”
索飞笑了一笑,道:“探虚实似乎用不着极尽挑拨之能事,我看他是唯恐天下不乱,有意坐山观虎斗……”
索霜道;“他跟咱们索家没仇,对哥哥,他也没那个胆1”
索飞道:“可是他如今托身官门,萧涵秋又是所谓叛逆,他该为官家效力!”
索霜道:“哥哥该知道,纪奉先英雄盖世,顶天立地……”
索飞浓目一皱,摆手说道:“别提他,我承认他英雄盖世,顶天立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见他就不舒服,瞧见他就不顺眼!”
索霜淡淡一笑道:“那是哥哥对他有偏见,事实上,不但天下皆知他是位英雄人物,便是适才边子风也说过他很为萧涵秋不平!”
索飞笑了笑,道:“我要是边子风,我也会这么说!”
索霜黛眉一皱,道:“哥哥是说……”
索飞笑道:“若无主子授意,边子风他绝不会擅作主张,他也不敢惹我,我怀疑这正是纪奉先的一手!”
索霜摇头说道:“哥哥这种想法,我不敢苟同,我绝不以为,也绝不相信纪奉先会是这种人1”
索飞淡淡笑道:“我也不以为是,也不敢相信,无如事实上只有这一件说法有可能,边子风他本人犯不着!”
索霜摇头说道:“事实上,哥哥也该知道,纪奉先也是一位当世奇才,他要是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