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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剑断情丝-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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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菊香道:“就在邻室。”手掌轻轻一翻,一股无声无息的大力,涌向前去,将通向邻里的一扇门,推了开来。

袁中笙连忙站起身,向那扇门内看去。

只见那问屋子,只点着一盏灯火如豆的油灯,十分昏暗,也看不出其中是否有人。

袁中笙足尖一点,身如轻风,已“刷”地自门中,窜了进去,霍贝跟在他的后面,两人一进了屋子,那门又“拍”地关上。

袁中笙进了屋子,定了定神,向前看去。

只见在屋子的一角,一堆干树叶上,躺着三个人。

那三个人,两男一女,若不是刚才寿菊香向他说,他师傅是在这里,袁中笙几乎认不出那两男一女是什么人来了!

他和文丽两人,盗了寒霜剑,离开黄山脚下,到如今只不过几个月的事情,但是冯大侠大妇,和他的师傅马放野三人,却已憔悴得面目全非了!

袁中笙乃是天性极其淳厚之人,他一想到所有的变故,等于全是因自己盗剑而起的,否则,文丽何以会投在厉漠漠门下?而没有文丽带路的话,以自己的师傅和冯大侠夫妇的武功而论,也决不能那么容易,便自落在他们的手中!

袁中笙想到这里,不禁悲从心来!

他一张口,“师傅”两字,就待叫了出来。

然而,就在此际,霍贝却疾伸手,掩住了袁中笙的口,低声道:“不可!”

袁中笙一凛,想起寿菊香就在邻室,此际自己若是大叫“师傅”,那自然是坏了大事,前功尽弃了!所以,他立即住口,向前走去。

他一向前去,冯大侠夫妇,立时转过去,不去望他,但马放野却是望定了他,双眼一眨不眨。

马放野虽然消瘦憔悴,但是双目却仍是十分有神,而且眼色十分严厉,如果是一个心有内疚的人,一定会给他的眼光逼住,不敢再向前去的。

但是袁中笙却是心怀坦荡,因此他一迳来到了马放野的身边。

他一到了马放野的身边,便听得马放野一笑,道:“袁朋友,好久不见了啊!”

袁中笙猛地一呆,暗忖这是什么话?何以师傅竟称自己作“朋友”?然而,他在一呆之后,却立即明白,那一定是师傅以为自己和文丽一样,是真的投在寿菊香的门下了!

他连想要将自己的意图,向马放野讲了出来,但是他才一张口,霍贝已经道:“师傅,师祖要你劝他,将那册玄门要诀拿出来!”

袁中笙有口难言,心中实是痛苦之极!

他连声音都在发涩,道:“你……将那册玄门要诀拿出来吧!”

马放野一听,突然“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面大笑,一面双眼之中,泪水却是夺眶而出,滚滚而下!

袁中笙从来也没有见到过师傅这等神情。

他知道,师傅的心中,一定是伤心到了极点.因为两个由他抚养长大的人,都反过来害他,他怎能不伤心到极点?

袁中笙刚想及此,马放野已向袁中笙劈面吐来!

袁中笙一个不防.被唾个正着,他心中难过之极,身子一方幌,几乎跌倒!

霍贝连忙将他扶住,低声道:“师傅,我们先出去,慢慢再想办法。”他一面说,一面不由分说,便将袁中笙拖了出去。

到了那间屋子之外,仍然听得马放野不断地在狂笑,而冯圣则冷冷地道:“马兄,你只当养了两条豺浪,何必难过?”

马放野止住了笑声,哑声道:“冯兄,你不知道,文丽轻狂飞扬,我早就看出她难以成材,一个不慎,便会误人歧途,但袁中笙……”

他讲到这里,便住了口。

袁中笙真恨不得冲了进去,将一切都说个明白!

但是,霍贝却像是知道他要作什么一样,将他的身子,牢牢拉住,袁中笙叫道:“别拉住我,我要去!”

霍贝立即道:“师傅,他虽然不肯将那册玄门秘笈交出来,但师祖自然还会有办法对付他,你要将他杀了,岂不是违了师祖之意?”

袁中笙一听得霍贝这样说法,不禁陡地一呆,道:“你说些什么?”

霍贝向袁中笙挤眉弄眼,袁中笙明白霍贝的意思,是叫自己不要开口。

但是刚才,他叫霍贝别拉住他,他要去,乃是指他要去见马放野,将一切,全都说个明白而言的。

可是,被霍贝那样一说,倒像是他刚才是要去将马放野杀死一样,袁中笙如何能不出声?

可是,他一张口,尚未讲出话来,便已听得屋子中,马放野传来了一阵惊心动魄的笑声,道:“你来吧,我死在你的手中,也不枉了这一世,总叫我下一世记得畜牲好渡人难渡!”

袁中笙听得师傅叫出了这样痛心之极的话来,他心中更是难过之极!

他张大了口,喘着气,一时之间,一言难发!霍贝连推带拥,将袁中笙推出了几步。

袁中笙陡地止住了身子,道:“不行!”

霍贝忙道:“师傅,算了,何必逞一时之勇,看他们三人,能熬到什么时候!”

霍贝这一句,又使袁中笙那“不行”两个字,变成了不能放过马放野的意思!

袁中笙心中不禁大急,可是他空自急得满头大汗,却是一句话也讲不出来。霍贝俯身低声道:“袁大哥,你已作了那么大的牺牲,如今已知你师傅在此了,岂可小不忍而乱大谋,为山九仞,而功亏一篑,快出去再说!”

霍贝的那几句话,讲来十分恳切。

袁中笙听了,长叹一声,转过身来。

他转过身来之后,才发现寿菊香早已不在屋子之中了。他一见寿菊香不在,忙道:“寿老魔不在,我——”

然而,他一句话未曾讲完,霍贝已一伸手,将他的口掩住。

霍贝的而色,显得十分严肃,道:“袁大哥,她人虽然不在,但是她神通广大,极擅地听之术,你切莫胡言乱语!”

袁中笙的心中,闷郁之极,但给霍贝这样一说,却又不敢再出声,跟着霍贝,走出了屋子,真恨不得痛哭上一场。

霍贝却笑嘻嘻地伸手向自己的腰际之拍,道:“袁大哥,我有一玉瓶百花甘露酿的好酒在,我们打上些野味,去喝一个醉如何?”

袁中笙本来是不会喝酒的,但这时他的心中,闷郁到了极点,一听得霍贝这样说法,便点了点头,道:“好,找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去处。”

他这一句话才出口,只听得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连我也不在内么?”

袁中笙一听得那声音,不禁猛地一呆!

他并不转过身来,也不出声,因为他一听便听出那声音正是文丽所发!他和文丽乃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虽然此际的声音,听来十分做作,多了几分极难入耳的妖娆之音,然而,他还是可以一听就听出,那是文丽的声音!

他不转过身去,文丽却身形一幌,便来到了他的身边,一伸手,便拉住了袁中笙的手臂,半个人挨在他的身上。

文丽对袁中笙,从来没有这样亲热过,如果这样的情形,发生在半年之前的话,那袁中笙一定是灵魂儿飞上半边天了!

但是此际,袁中笙既知文丽的为人,又知道了她对自己忽然这样亲近的目的,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极端厌恶之感!

然而,他终究是一个极其忠厚的人,念在一场师兄妹的份上,他仍是不欲痛斥文丽,只是双眉一皱,道:“你让开些。”

文丽极其娇媚地“唔”地一声,道:“师哥,你怎么不睬我了?”

袁中笙还未曾回答,霍贝已在旁一声干咳,道:“文师妹,本门尊卑次序,分得极其严明,文丽妹刚才的话,未免有失礼统!”

文丽既然拜在厉漠漠的门下,自然知道,在本门一言不慎,便可以惹得杀身大祸,霍贝这话,倒也不徒然是虚言恫吓的!”

是以,她一听之后,面色不禁微微一变。

然而,她却立即又恢复了刚才的神态,并且并不离开袁中笙,反而挨得袁中笙更紧。袁中笙虽然心中厌恶文丽,但是他究竟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文丽这时,将她柔软的身子,几乎全压在袁中笙的身上,袁中笙不禁面红气粗起来。

文丽媚笑了一声,道:“小师叔,你是不是不想理我啊!”

在那样的情形下,袁中笙实是难开口之极!

他只觉得喉咙发干,竟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霍贝又是一声干咳,道:“文师妹,我师傅刚才已下令要你离开,你如何不从?”

文丽恶狠狠地瞪了霍贝一眼,却又妙目横波,向袁中笙飞了一个媚眼,道:“小师叔,你可是当真要我走么?”

袁中笙旁的话说不出,一个字总还是讲得出来的,忙道:“是!”

在寿菊香门下,长辈对于晚辈,有生死予夺之权,袁中笙这时这“是”字一说,文丽心中虽不愿意,但是却也不敢再纠缠下去。

她向后退了一步,心中已是十分恼怒。

但是她却知道,自己一向所看不起的傻瓜,这时却万万得罪不 得,自己想要学多些武功,想要寿菊香重视自己,还非得巴结这个以前看不起,认为再无出息的傻瓜不可!

是以,她的面上,还带着笑容,道:“小师叔,你不知我为本门也立过奇功,马放野和冯圣夫妇,就是我带人——”

袁中笙一听到此处,血脉沸腾,再也按捺不住,发出了霹雳也似一声大喝,道:“往口——”

袁中笙这时的内功已经极高,虽然他内功是陡然而来的,他并不会应用,在动手之际,往往发挥不到一半的力量。

但这时,他那一声大喝,却足将他内功的威力,全发挥了出来只听得刹时之问,宛若半空之中,响起了一个霹雳一样!

不但文丽首当其冲,被吓得面无人色!霍贝也向后退了三步,连袁中笙目己,也绝未想到自己一声断喝,竟具如此声威,也震得他自己耳际,嗡嗡直响,好一会才静了下去。

文丽被袁中笙的这一喝吓呆了,呆立了足有半盏茶时,才陡地想起,自己若是再不走开,只怕更要讨没趣!她一想及此,立即如飞向前掠出!

文丽虽然碰了这样的一个大钉子,然而她一面向前掠出,一面仍在转念,如何才能在袁中笙的身上得些好处,甚至用什么办法,使袁中笙像以前一样,对自己言计听从!

她身子如飞,不一会便驰远了。

而袁中笙刚才,听得文丽亲口说出她带着滇南四鬼到了黄山脚下,致使师傅和冯大侠夫妇蒙难,他的心中,比听到霍贝讲起这件事时,更其难过,更其悲愤,面涨得通红,好一会,才迸出了一句话来,道:“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霍贝趁机道:“袁大哥,我曾向你说过,她必然会向你夸耀这件事的,竟给我不幸而言中!”

袁中笙叹了一口气,默然不语。

由于这一件事已得到了证实,所以袁中笙对霍贝更其信任了。

他和霍贝两人,向松林深处走去。

不用多久,便到了一个林木十分茂密的所在,连阳光也透射不进,十分昏暗幽静,两人才停了下来。而一路上,霍贝已捉了几头松鸡在手,这时,生着了火,烤起鸡来。

袁中笙在地上坐了下来,道:“酒呢?”

霍贝一伸手,自腰际解下一只拳头大小的玉壶来,道:“酒在这里。”

袁中笙接了过来,他正需酒解愁,道:“就是这么一点么,济得什么事?”

霍贝忙道:“袁大哥,这酒乃是百年片醪,极其易醉,酒能乱性,还是少饮些的好!”

袁中笙打开玉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向壶中一看,总共只不过大半壶酒,他道:“只有三五口酒,就算一齐吃了,又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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