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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伟狠声道:“是又怎样?”
李民政笑道:“好说!说!庄老鬼死后,我们兄弟在他遗物中搜了半天,也搜不出那本天龙剑经,当时令得我们兄弟好生失望。亏好是九弟聪明,他说也许庄老鬼自知去死不远,已把最重要的遗物天龙剑经,给了最亲近的人。兄弟们想了想,认为九弟的话不错,一经打听,果然有你这么一个最亲近的人。”
阮伟呜咽道:“庄老伯孤苦一生,你们这些狼心徇肺的家伙,为什么还要这样迫害他?”
李民政枭笑道:““赤眉大仙”在世上有你这么一个至情至性的人,惦记着他,确也不枉一生,可惜他却不知,把天龙剑经放在你身上,岂不是害了你!”
阮伟脑中霍然闪过庄诗燕在生前叮咛的话,说万万不可让人知道身上怀有天龙剑经,当下急忙收泪,大声道:“我不懂你的话,更不懂什么叫做天龙剑经!”
李民政嘿嘿笑道:“小子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阮伟怒目圆睁,厉吼道:“阮伟只知你这恶鬼杀死了我母亲,害死了我老伯!”
李民政慢慢移步上前,阴狠道:“先教你本公子的分筋错骨手,你自就会憧了。”
阮伟蓄劲以待,预备他再走上三步,就拚死给他两掌。
就在此时,一道寒光飞来,其疾如电,李民政连忙翻身掠起,那白光从他脚底擦过斜飞入地。
跟着一声娇叱道:“你们不要逼他!”
第六章 聋哑一僧天竺来
娇叱声中,旷野上落下一位紫色劲装的少女,身背宝剑,腰扎一排柳飞刀,她把手中两把飞刀,对准李民政的心窝,尖声道:
“你敢再上前一步,就请“追命刀”!”
这“追命刀”三字,顿时震慑住场中三位公子太保。
要知追命刀数十年前便已声震江湖,为“飞龙剑客”公孙大侠的独门暗器。
阮伟一侧喊道:“是兰姐姐,不要放他们,他们害残了庄大侠。”
李民政干咳一声,道:“原来是公孙姑娘,哼,姑娘不会为了一个庄老鬼,和我们翻脸为敌吧!”
公孙而回头望着阮伟道:“你快回去,他们对你不怀好意!”
李民政哈哈大笑道:“难道姑娘就对他怀着好意吗?”
默不作声的华利已,突然冷冷道:“兄弟们搜过赤眉大仙的遗体,想不到一个姑娘也敢去搜?”
马心剑跟着道:“这还不是为了天龙剑经。”
公孙兰柳眉倒竖,叱喝道:“住嘴!”
李民政又是一阵哈哈,讥道:“我们兄弟十三人分四批去找这位小相公,想不到还比你一个姑娘慢了一步。”
华利已紧接着道:“不但慢了,而且连人也差点被骗到西藏去。”
马心剑凑上一句道:“假若再晚一步,这位小相公,我们再也找不到了。”
公孙兰反手拔出宝剑,厉叱道:“你们再敢胡说八道,我可顾不得爹的嘱咐,要开杀戒了!”阮伟脸色煞白,硬生生从牙缝中拚出六个字:“请——他——们——说——下——去。”
李民政脸色突变,厉颜道:“姑娘一月前就跟踪我们兄弟,以为我们不知吗?当年在西藏,兄弟们说话不小心,被你爹得知我们已知天龙剑经的下落,“飞龙剑客”他一生好剑,他既得知那肯放过,几年来他都派“八卦神掌”范老头跟踪,想不到近来换派了他的独生爱女来追查我们兄弟。”
马心剑抢道:“公孙大侠这一着真厉害,险些把天龙剑经骗到西藏去。”
公孙兰怒气已极,不再遵守爹的一再吩咐,当下长剑一挥,向马心剑直扫而去。
华利已冷冷道:“你追查我们一月,想不到今天一天的举动,却被我们在暗中查的一清二楚。”
公孙兰左手斜飞,两柄飞刀成人字形,分向华利已及李民政刺去。
公孙兰怒极出手,失了准头,那两柄追命刀皆被挡过,当下李民政和华利已合围攻上。
要知公孙兰的武功要比他们三人联手还高,但因气愤的原故,再加上他们三人一面打,一面冷言冷语,战了百余回合后,仍是不分胜负。
公孙兰越战越是心神不定,忽然地发觉阮伟已不在现场,心中一急,不想恋战,一记怪招施出。
公子太保三人不识怪招,吓得连忙后退,公孙兰趁此空隙,飞掠出战阵,急向城中奔回。
回到客店,只见店小二睁着瞌睡的眼睛,在上门板,公孙兰掠步上前,急问道:“刚才有人走了吗?”
店小二内心正在嘀咕,不由发牢骚道:“不是吗,这么晚哪,非要套马不可,真是神经病。”
公孙兰奔至阮伟门前一看,果然房内空空,东西都搬走了,她又疾奔至店小二那里,急问道:“那客人从那里走啦?”
店小二朦胧道:“我还未睡醒,怎会知道。”
公孙兰小脚急跺,一个箭步窜到街头,四下张望,那有一点影子,她不觉流下如珠般的眼泪,喃喃自语道:
“阮伟你误会了我的心,阮伟你误会我了……”
且说阮伟,由公子太保三人的口中,得知公孙兰也在窥伺自己怀中的天龙剑经。心想难怪她在范仲平那里,知道自己的行踪,就不顾一切勿急的来找我,原来为的是天龙剑经!
难怪她在客店中虚情假意的照顾我,不过为争取我对她好感,而露出天龙剑经的所在!
她还要我到西藏去跟她父亲学艺,哼!不是一个晃子,好叫我到了西藏,任他们父女俩摆弄,乖乖的献出天龙剑经!
阮伟顿时把公孙兰一切的行为,都认为目的在天龙剑经,他觉到是被欺骗,一切的情感升华,都化成烟灰,变成仇恨,当一个人忖出的情感越深时,一旦得知对方是虚假的,他所受的痛苦也越深。
阮伟骑着锺静的马,不辨东南西北,只拣那最最荒僻的地方奔驰,彷佛要藉这疯狂的奔驰来发自己的感情。
他微微感觉到,似乎地势越来越高。
东方露出曙光,阮伟茫然的四下一看,竟是来到一个山中,原来此地正是祈门县南方的九华山。
他心想,且爬到那最高的山头,避开一切世俗的人及事,于是他下马而行。
山路崎岖,到那曙光大露时,只见山巅上满盖着白雪,阮伟内功虽然不错,也不禁感到寒意刺骨。
那匹马却不能耐受如此严寒,实在嘶啦啦地呼气,四蹄冻得乱踢,阮伟怕它冻坏了,于是又骑了上去,就在山峰上奔驰起来。
到那马奔得汗气直冒,已来到一个山尖处,阮伟下马,徒步想爬上那山尖,一吐心胸中的闷气。
那山尖十分陡削,阮伟艰苦的爬上,只见山尖上是一块数丈见方的平台,平台中央面对面坐着两人,另侧一丈开外也坐着一个人。
他厌恶再见世人,就欲转身离去,忽见那独坐一人竟是二日夜不见的锺大叔——锺静。
他快步上前,喊道:“大叔!”
锺静回头一看是阮伟,忧形于色道:“小兄弟,是你!”
他并不为阮伟的突然在此出现,感到惊喜,因另一件重大的事,已压得他再无心顾到阮伟了。
阮伟好奇的向场中望去,只见一面是个眉骨高耸,双目深陷,鼻子高挺,脸色苍白的白衫中年文士。
另一面是个脸色黝黑,面貌仁慈的僧今身着一套又旧又破的单薄衲衣。
他俩人一白一暗的右掌,抵合在他俩中间,双目各自微闭,纹丝不动。
锺静忽然叹道:“那白衫人就是我要找的前辈,剑先生。”
阮伟奇道:“那……位老前辈为何要与那僧人在此对掌相拚?”
锺静幽幽道:“那天我在茶楼上看到剑先生的身影,就匆匆追去,剑先生步履如飞,我追到此时,他俩人已在此地拚斗,我不敢惊动他们,就静站一旁呆看,谁知他们各展奇功,竟连斗了二日夜了。”
阮伟并不知剑先生在武林中的神秘,超人声望,听见他俩竟能连斗两日,心下大大吃惊。
锺静深深叹一口气,满面愁色道:“直到现在他俩停止武技上的拚斗,猛然双掌一对,拚斗起最惊险而又耗损身体至钜的内功,到现在,已对掌了五个时辰,唉!”
阮伟道:“大叔就陪他们呆坐在这里,二日二夜了?”
锺静微微点头,道:“他俩未拚出结果,我是再也不会离开此地的!”
阮伟掠下山尖平台,从马鞍上取下食物,带上平台,递给锺静道:
“大叔两日夜未进食物,请食用一点吧!”
打开食包,内有烧鸡,牛肉,烤饼,锺静望了一眼,就又摆头注视场中俩人,低沉道:
“我吃不下,你拿去吧!”
他两日来尽在担心剑先生的安危,连饿也都忘记了。
阮伟把食物包好,放在一侧,坐在锺静旁边,一声不语。
要知剑先生在武林中的声望,是决不允许在拚斗时,需别人帮助,是故锺静根本未想到此层,否则此时锺静只要在那僧人背后一指,就可送掉他的性命。
阮伟心地纯洁,只当拚斗就应正大光明,更没想到暗中偷袭僧人的念头。
在这寒冷的天气,谁也不会跑到这山尖上来,这平台上只有他们四人如泥菩萨似的坐在那里,除了微微的鼻息声外,偶而吹过一阵寒风,带来飒飒的声音。
时间点滴逝去,天边慢慢罩来夜的颜色。
在这万籁俱寂的一刹那,突听空中一声暴响,场中两人斜飞震起,微听剑先生喊道:“聋哑虎僧果是不凡!”
他两人同时震起,也同时落地,在这最后一仗,结果算来,竟是无分高下。
锺静一个箭步,掠到剑先生身侧,只见他口吐鲜血,得满身满脸皆是,双目虽睁,却无丝毫神采。
他双手抱起剑先生,含泪道:“剑师伯!剑师伯……”
他叫了数声,剑先生只张开了口,却应不出声来。
锺静泪眼蒙蒙地向阮伟道:“我要即刻抱剑先生下山去疗治……”
那僧人一直躺在地上,没有动弹,因他肤黑衣旧的关系,看不出他是否吐血,可是雪地上却有数滩血迹。他双目凝望着前方,是那么的空洞,寂寞……
阮伟随在锺静身后,欲要走下平台,忍不住首向那僧人望去,看到他那绝望的眼色,不禁暗道:
“听剑先生说聋哑虎僧四字,想一定是他了,他聋哑一生已够孤苦,此时我们一走,留下他一人!不是活活被冻死,也要被饿死!”
阮伟天生仁心侠骨,内心不忍见他如此死去,于是开口向锺静道:“大叔,这平台山下有一马,是你遗留在茶楼下,上面东西原封未动,大叔骑去吧!我……我……要看护这僧人……”
锺静心急剑先生的伤势,顾不得别的,他扯下身内的皮裘,扔给阮伟,道:“山上夜冷,我去啦!”
锺静走后,片刻工夫就听马声疾驰而去。
天色渐暗,阮伟捡起皮裘及食物,抱起那聋哑僧人,掠下平台,下山寻店已赶不及,只得在山峰上寻个山洞,以避风寒。
天全黑时,阮伟寻到一个隐密而干燥的山洞,他一阵奔跑,聋哑僧人又被动摇得吐出不少血来,沾湿了阮伟胸前的衣服。
阮伟从怀中撕出干布,抹干聋哑僧人嘴上血迹,让他平睡在皮裘上,又从怀内掏出一瓶,预备路上抵御风寒的上等好酒,给僧人喝下。
僧人喝下一瓶好酒,身体仍在颤抖,阮伟脱下自己身上的皮裘盖在僧人身上,寒意袭人,阮伟又倦又累,就靠在僧人身边,睡着了。
直到日上三竿,阮伟猛然醒来,发觉自己睡在裘中,僧人却已不见。
阮伟霍然爬起,只见僧人盘膝坐在洞内,默默用功。
阮伟打开食包,吃了点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