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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春锦想叫住他,但武林公子站在一旁,她只好放弃原先的目的,故意大声道:“山庄里见!”
路云飞消失在门外。
曹春锦朝发呆的小二招招手道:“小二,重来酒菜,摆在另一桌,快去!”
“是!”小二哈腰退去。
曹春锦嘟起嘴,做出娇嗔的样子。
“我的好哥哥,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有人传言说你在这儿等我。”
“哼!是谁捣的鬼。”
“他真是金牌杀手?”
“当然是真的。”
“你爹要笼络他?”
“不一定,这要等双方谈过之后才知道。”说着,上前拉住武林公子的手:“来!坐下再谈。”
路云飞回到了唐家老店的客房,二总管邱子羽已经坐候。
“路老弟在外面喝了酒?”现在路云飞已是店里人,所以称呼就改了。
“是的,碰上熟朋友……”一想不对,自己跟曹二小姐一道出店,店里伙计看到,这岂非睁着眼睛说瞎话?
顿了顿,笑笑又道:“小弟是被曹二小姐缠出去的,幸而碰上老朋友才解了围。”
“噢!我听说了。”邱子羽没追问下去,转了话题道:“老弟,大小姐要我转告几句话。”
“请说!”
“我们预定接受一趟镖,三天后发镖,目的地是关外,这趟利市由老弟来发。”
“哦!”路云飞两眼发了亮:“对象是何许人物?”
“叫田永照,曾当过尚书府护卫,被当年仇家找上,恐怕回不了关外老家,所以找上了本店。”
“邱总管,小弟是生手,一切请指教。”
“指教不敢,自己人,目的都在求顺利平安,店里一向的规矩,镖货第一,自己的生命是其次。”
“这点小弟明白,小弟本来就是卖命的。”
“还有,走镖是暗路,身份绝对不能泄露。”
“是的。”
“如何走法,大小姐会有安排,起镖前会告诉老弟。”
“很好,小弟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老弟是说酬劳?照约定三一分账,没问题。”
“不,小弟是说走镖时店里另外派人随行么?”
“有,在暗中。”
“小弟可不可以自找副手?”
“这……得请示大小姐,想来是可以的。”
“邱总管还有什么指教?”
“就这几句话,老弟知道了心理上好先有个准备。”
“谢谢邱总管。”
“自己人不用客气。”邱总管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第四天下午,一个面带病容的半百老人,由邱子羽领着进了路云飞的房间。
路云飞知道来的就是托保人头镖的对象,他仔细打量对方,看上去对方是个患了病的普通老人,丝毫不扎眼。
路云飞觉得他的脸孔有点怪怪的,说不出来的异样,当然,如果不面对面仔细看,是不会发觉的。
邱子羽声道:“老弟这位是你的亲戚,说是朋友也可,生了病,你护送他回家去。”
点点头,路云飞道:“朋友就是田永照?”
田永照深深颔首道:“镖头怎么称呼?”
邱子羽接话道:“田老哥,别忘了你们是亲戚,生病的人在路上少说话,一切由这位老弟作主,什么都不关紧要,重要的是如何瞒过你的对头耳目,平安到关外。”
田永照不再开口。
路云飞向邱子羽道:“邱总管,这位朋友化过装。”
邱子羽笑笑道:“不错,这是本行买卖的手法之一。”
路云飞道:“何时起镖?”
邱子羽道:“黄昏时分出城,天凉好上路。”
田永照期期地道:“邱总管,我发觉……仇家已到了郑州城。”
邱子羽道:“放心,你现在已经在保护之中,唐家老店的金字招牌砸不了的,你阁下并非是第一个投保的客人。”
路云飞本想问问姓田的仇家都是些什么人,心念一转,把到口边的话咽了回去,他想到自己是镖师,要问,该是唐大小姐的事。
邱子羽笑向路云飞道:“老弟,这趟生意的保金是六千两白银,你可以得到二千两的酬劳,回来以后照付,至于来往的盘缠,已放在马背上的包裹里。”
路云飞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想:“一趟两千,跑二五趟便是一万两,如果头一趟便走不通,那自己这条命半文不值,因为命丢了,根本就享受不到酬劳,人的命以金钱计算,蛮有意思的。”
黄昏,两骑马出了城。
先头一匹马上是个带病的老者,他就是托保人头缥的田永照,低头、弓腰、双手扳鞍,装病装得满像。
后面一骑是路云飞,两骑紧紧相随,隔一个马身。
两骑之后约莫一箭之遥,有一个赶脚的汉子,长得很结实,随着两骑马的快慢,保持固定的距离。
在前头目光所及的地方地有个走路的,是个瘦子。
前后一壮一瘦两个汉子,正是路云飞的拜把兄弟“寒星剑”丁兆雄和“穿城鼠”三郎,他两个算是路云飞自带的副手。
路云飞一路在想:“自己毛遂自荐上门卖命,唐大奶奶和唐大小姐居然肯破例接纳,而且居然派自己保这重新开张后的第一镖,她们真的放心把镖交给一个初来乍到的镖师?这根本不近情理。
“她们等于是拿唐家老店的金字招牌在冒险,不问可知,暗中一定另有周全的安排。店里的镖师全是暗的,彼此不相识,走镖的方式也千变万化,这的确是江湖上最奇特的一行买卖了。”
他也想到放浪形骸的曹二小姐,出身名门,竟然不顾门风,以玩弄男人为乐,武林公子是目空四海的骄客,怎么也会和她胡缠呢?
人、名流,多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短暂的昏黑之后,星月之光接替了黄昏前的天色,坦荡的官道在月光下十分清朗。
走在前头的三郎放缓了步子,等路云飞的双骑接近,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又加快脚步,一忽儿便没了身影。
“老弟,刚才那走夜路的瘦子形迹十分可疑?”田永照开了口,他不知道路云飞的来历,只好胡乱称他老弟。
“老哥,放心,我会小心在意的,错不了!”
两骑马继续默默前行。
起更时分,约莫也走了二十来里,前面现出了市镇的影子。
“老哥,我们准备落店。”
“不多赶一程?”
“走夜路不平稳,固然我们可以借夜暗掩护行藏,但却看不见敌人,如果发生了情况,很难应付,同时赶夜路也容易启人疑窦。”
“那以后我们是白天赶路?”
“看情况而定,原则上是白天上路,夜晚投宿。”
到了镇头,路云飞下了马,一手牵两条缰,步行人镇。
这镇集不小,各业买卖一应俱全,夜市也很热闹。
路云飞牵马顺正街走,目光在注意两旁的店招,一家、两家……好几家客店过去了,路云飞没停下来。
这时,在来往的行人中,有一双鹰眼在随着路云飞移动。
看看到了灯火寥落的镇梢。
田永照忍不住道:“我们不是要投店么?”
路云飞漫应道:“是呀!”目光仍然注视两旁的店户。
田永照道:“老弟,你是在拣什么?”
路云飞道:“拣合我们住的客店。”
大街尽头的转角处,亮着一盏昏黄的纸灯笼,灯笼上的字已模糊不清,还有两个大补钉肥原本不清的字贴去了一大半,但一眼可以看出是家鸡毛小店。
店小二坐在门前的台阶上打瞌睡。
路云飞道:“老哥,下马吧!”
田永照下了马,道:“老弟,放着许多干净的大客店不住……”
路云飞截断他的话道:“老哥,这该由我作主。”
小二被话惊醒,一骨碌站起身来,揉揉眼。
“客官,住店?”
“嗯!”
“请进,上房还空着!”
“小二,上等草料,明天一早上路。”
“是!”接过路云飞手中的缰绳,朝里直着嗓门大叫:“客人到!”
另一个衣衫不整的小二应声奔了出来。
路云飞顺手取下马背上的包裹,煞有介事地搀住田永照往里走,边走边道:“小二,店里如果没有现成的酒菜,就到外面去买,别担心小费,房间要干净的,要两间。”
小二连声道:“是,是,一切照办!”
客店门外,一个长着一对鹰眼的中年汉子,站在转角的墙边。
“寒星剑”丁兆雄来到,抬头望了望门框,然后走了进去。
鹰眼汉子也走向店门,小二上前哈腰。
“大爷要住店?”
“嗯!”
“请进!请进!”一连来了四五个客人,小二笑得合不拢嘴来。
“小二,你们门框上用石灰画了这猴子头是什么意思?”鹰眼汉子用手指了指。
“啊!这……”小二扭头看了看:“小的没注意到,可能是附近顽童手闲画的!”说着忙用衣袖擦去。
鹰眼汉子笑了笑,迈步进店。
第 三 章
鸡毛店,房间挤,院子小,差不多是门对门,窗对窗。
路云飞与田永照占了正面两间上房,中间隔了个小厅,这算是店里仅有的上等客房,三郎和丁兆雄分别开了左右厢的第一间房,品字形,等于把田永照圈在中间。
通往毛房的窄巷里,路云飞与三郎在暗影中低声交谈。
“老三,你为什么拣这间狗屎店、’。
“大哥,一来不抢眼,二来稍有名气的江湖人不会住,第三,认得小弟的人多,如果住大店,容易被认出来,而且行动不那么自由……”
“还有第四么?”
“有,最重要的一点,小弟进镇时,发现有蟠龙山庄的好手露了面,连曹二小姐也跟着来了……”
“噢!这倒真是透着古怪,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这可就难说了!”
“老三,你出去探探风色行情,最好能查明蟠龙山庄的人在此地露面的原因。”
“好,小弟这就去。”
三郎离开,路云飞回到房里,桌上已摆了酒菜,田永照想是饿慌了,先动了筷子,一见路云飞进房,讪讪地笑了笑。
路云飞发现田永照已恢复了本来面目,不由火起来,道:“老哥,你怎么回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弟,你知道那东西贴在脸上有多难受?”
“老哥,命可是你的,出了岔,你第一个倒霉,现在才只是开始,路还远着呢!别弄了没扬帆便翻船。”
田永照尴尬地咧了咧嘴,转到床边,重新把面具慢慢贴上。
就在此刻,窗外突然响起一声闷哼。
路云飞心头大震,栗喝一声:“什么人?”推椅起身。
田永照吓得打了一个哆嗦。
“大哥!”是丁兆雄的声音在房门外的小厅里:“你出来一下。”
路云飞掀开布帘,跨了出去,只见丁兆雄反扭着一个黑衣汉子,神色十分凝重,那汉子一双鹰眼直翻。
“怎么回事?”
“这小子在你窗子外偷看,八成是打什么鬼主意。”
“这得好好问问他。”
鹰眼汉子怒叫道:“天下还有公道么,上毛房路过窗下也犯法?”
丁兆雄狠狠地道:“小子,别大声,惊动了别人老子叫你永远开不了口,你是路过么?
哼!你先后到窗边看了三遍,老子眼没瞎。”
路云飞皱起了眉头,看来事非寻常。
丁兆雄又道:“小子,你究竟打什么主意,坦白说出来吧!老子宰人时眼皮子都不会眨,你不想躺在旷野里让野狗拖吧?”
鹰眼汉子冷哼了一声道:“现在发狠还早,包不定谁被野狗啃。”
丁兆雄手臂弯折,卡上对方脖子,一用力,鹰眼汉子脸孔泛紫,两个眼珠子暴突,喉头里咕咕作响,两只脚在地上连蹬。
路云飞示意了兆雄松手。
“朋友,你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