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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白烟四射间,他隐隐闻着一阵淡淡的香味,他因是全神去搜索那幽灵般影子,根本未曾注意,等到他突然警觉不对时,鼻中已钻入好几股香味。
暗说:“不好!”
身子才要一掠而起,但是,迟了,一阵头昏目眩,四胶软绵得无核用力。
这时,钟内忽然传一声阴森森鬼哭,一个幽灵般的鬼影,由钟内闪出,飘飘激渺的到了冷如冰身前。
冷如冰虽是四肢乏力,动颤不得,但不却尚清醒,仍是冷漠的傲然一笑道:“朋友,你装得太像了,可惜,我冷如冰一生就不相信有鬼?”
那幽灵忽东忽西的晃荡几下,忽又“呜呜”的呀了一声,伸出形如鸡爪般的枯瘦五指,直向冷如冰胸前抓来,出手如风,食指正指向冷如冰胸口玄机死穴。
冷如冰虽有一身武功,这时全身软瘫,他能向人乞怜么?冷笑一声,缓缓将双目闭上。
但,就在这时,听有人阴恻恻的喝道:“鬼使听令,着将这人押送森罗殿受审!”
冷如冰陡觉那鬼爪劲风扫处;却点在自己昏穴上,身子一震,人便失去了知觉。
等到他醒来,身子已在一座阴暗的大殿中,殿顶悬着一盏光线暗淡的小灯,四周冷气森森,泛肌生寒,正上方一张长案,四支桌腿雕成四个狰狞叉形恶免,长案左右,站着手持生死簿的判官,和高帽白衣的无常,再下,便是牛头马面,夜叉小鬼,看来真像一座森罗殿一般。
冷如冰冷漠笑着,试着四肢运劲,依然软绵绵的无法用力,但他仍傲然不惧,他知道这些会是人为,若然不是自己中了那迷香,这几人真得全部变鬼。
他不言不动,仅冷冷注视着殿中的动静。
过一会工夫,蓦听大殿后面人高呼:“教主升殿!”
跟着一声悠悠钟响,那些判官小鬼,牛头夜叉,全躬身向上。
这时殿后走出四个白衣幽灵,黑发披肩,有的满脸是血,有的长舌晃荡,但冷如冰一看,那些人全戴着特制面具,而且是女人扮成,随在四个幽灵身后,却是一个黑衣金冠的蒙面人,那人坐在案后,阴恻恻的哼了一声,道:“下面是什么人?”
冷如冰冷笑道:“朋友,用不着故弄玄虚了,最好把面纱褐下来,让我冷某人也看看,你到底是谁?此语一出,那左右的牛头马面,夜叉小鬼,突然同时一声大喝,声震殿宇。
高坐的蒙面人向下摆摆手,阴恻恻的又问道:“你可就是追魂手冷如冰?”
冷如冰点头冷冷笑道:“不错!朋友也知道在下,不过那追魂手之字,可是朋友们相赠,我冷某人可没有同意。”
黑衣蒙面人哼了一声,道:“你称我做朋友,你没想到配不配!”
冷如冰傲然大笑道:“凡是死在我冷如冰手下那些人,我是全称呼他们做朋友,对阁下,为什么要两样呢?”
黑衣蒙面人身体一震,突然发出一声阴恻测的大笑,道:“娃娃,你也把我比成那么脓包么?”
冷如冰嘴一挑,现出讥诮至极的神色道:“依我看,那些脓包还比你强!”
黑衣蒙面人黑纱中寒芒闪闪,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得很!”冷如冰一耸双肩,道:“因为那些人还敢面对着我冷某人亲自动手,虽然,他们结果仍非敌手,被冷某人杀死,但尚可为是一个硬汉子,而阁下,哈哈!却装神弄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更用最卑鄙的迷香暗算于人,这一点,我可说错了?”
黑衣人又是阴恻恻大笑道:“娃娃,别说你那点不够火候的一十二地煞手,奈何不了我,就是你那师父地煞神董无公亲自前来,大约也不敢对我说这种大话!”
冷如冰霍地一惊,这是他出道以来,真正的第一次吃惊,他受业恩师地煞神董无公,武林中从来没人知道这件事,他在武林中闯荡这三四年,施展过师门成名绝学的十二地煞手的次数也不多,而且,据他所知,好像还没有人识出过他的绝学,何以这黑衣人竟然知道自己的师门,心中大是不解?冷如冰只是心中吃惊,但表面上仍非常平静,冷漠而高傲的笑了一下,道:“正因为你没把十二地煞手放进眼里,才装神扮鬼,用迷香暗算人么?”
黑衣人被他问得一怔,黑纱中的两道眼神,陡然碧绿,狰狞而阴森的不断转动,突又阴测测大笑道:“好!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我绘你解去软香,这殿中的人,随你指定一个,只要凭你那十二地煞手,能胜得他们,我便放你离去,但是,假若你娃娃不行,那该又怎么办?”
冷如冰抗声说道:“技不如人,有死而已。”
哪知那黑衣蒙面人反而大笑道:“娃娃,生命是可贵的,你还年轻,对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留恋么?”
“难道你要我……”
“是的,我要你归顺我!”
“归顺你?”冷如冰豪气如虹的大笑道“朋友们送了我冷某人两个名号,一个是‘独夫’,一个是‘追魂手’,对‘追魂手’三字,我冷某人却敬谢不鸣,坦对‘独夫’,二字,却认为最恰当,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我恩师,冷某人从来没把什么人放在眼里,又兼生性冷漠,连真正朋友都不想交一个,还能归顺什么人?假若这是你的如意算盘,那么冷某人要你先收回这句话了!”“假若我不收回呢?”
“那冷某人情愿不战而死,将来武林中人会知道,冷某人是死于暗算,不是十二地煞手,艺不如人!”
“假若我也不要你死呢?”黑衣蒙面人哈哈大笑道:“娃娃,你太傲性了,生命是值得留恋的,本教主召你,难道对杀一个人,还感到麻烦么?”
冷如冰冷冷的向他看了一眼,道:“你是什么教”
黑衣人道:“本来还不到宣布的时候,但对于你;不妨先让你明白,看!娃娃!”
黑衣人说罢,头也不回,右手背向上一抢,轻轻一拂。
冷如冰拾眼看去,只见黑衣人掌风到处,那殿上一块黑底金字,应掌而碎,木屑分落,里面却现出另一块金字横匾,上面骇然刻着“幽冥教总坛”五个金字。
幽冥教三字,倒未使冷如冰心动,倒是这位幽冥教主适才展露那一手的气劲,使他耸然动容,看来自己真还不是人家的敌手。
但冷如冰傲性天生,从来不屈服于威武之下,冷然大笑道:“本来是人,却要装扮成鬼,本来是人的世界,却要命名为鬼的世界,妙得很,妙得很!”
黑衣人怒道:“娃娃,你少放肆!”
冷如冰道:“冷某人在任何地方全是一样!”
“你当真不怕死!”
“冷某人只可借遭人暗算,不能一拼!”
黑衣人脸上黑纱震动,大喝道:“给他解药。”
黑衣人身边一个长舌荡动的白衣幽灵,一晃身,已然向殿后走去,一会功夫,只见她端一个描金漆盘,向冷如冰走来。
到了冷如冰身边,伸手端下一盘热腾腾的香茶,一声不响的向他面前一送。
冷如冰略一犹豫,立即伸手接过,一饮而尽。
白衣幽灵冷哼一声,接过茶杯,一闪而退。
而暗自默运神功,果然会功夫全身劲力已复。
即从地上一跃而起。
黑衣蒙面人阴恻恻笑道:“娃娃,我再说一遍,只要你能胜得这殿中的任何一个人,你便可以自由离去,若是不胜,你得留下来替我作事,本教主不会亏待你!”
冷如冰傲然大笑道:“大教主,你不会有像我冷某人这种人跟你做事的,而且冷某人选择的对手,就是你!”
长案右角,立时响起—声嘿嘿笑声,那个白衣高帽的无常,手中大蒲扇一晃,已然晃身而出冲着冷如冰又是嘿嘿一声,道:“小娃娃,好大口气,你也配跟我们教主动手,来来来,我白无常跟你玩两招先来试试。”
冷如冰傲然大笑道:“我选的不是你!”
白无常冷笑一声:“你不配!”
话声中,呼地一声,左手电闪抓去。
冷如冰陡见一支白森森毫无血色的手,向自己抓来,手掌未到,寒气已然逼身。
冷如冰想这些人全是不可易与之辈,不然,那幽冥教主不会说出那一翻话来,护身神功罩体,右掌也电闪切出,竟是十二地煞中的“轮迟倏转”招式,这一招若被他切中,白无常一只左腕,便得立断。
白无常指尖距冷如冰数寸,陡觉指尖被气劲所阻,霍然一惊,又见冷如冰不闪不让向自己腕上切来,赶紧左腕一沉,右手大蒲扇斜肩削去。
冷如冰嘿笑一声,身形陡然一旋,左臂借,旋之势,十二地煞手中的“天魔臂”一扫而去,喝声“去吧!”
白无常陡见一着失机,下臂一扬,也将右肘向上一迎,硬接冷如冰一招“天魔臂”。
只听“蓬”地一声大震,白无常一个身子,直向殿角飞落,但冷如冰也左臂一麻,身子跟路后退四五步,才算拿桩站稳。
冷如冰两招便击败白无常,仰头大笑道:“无常不过如此,大教主,可见你太过自信了,我冷如冰选的是你,还是劳驾自己下来吧!”
那幽冥教主真未料到冷如冰已将十二地煞手,练到了如此精纯境界,其实,他更不知冷如冰尚有护体神功,不然,先前他也不那般大言相许了。
幽冥教主怒哼一声,那殿角的白无常却已挣扎立起,一条右臂软软垂在肩下,大声说道:“教主,这娃娃似已习得护体神功,难怪这样狂妄!”
幽冥教主尚未出声,适才那捧送解药的长舌摇晃的白衣幽灵,突然也声道:“一点护体神功,有什么稀奇?”
说声中,身形飘渺一闪,真比鬼还快,已然在冷如冰对面。
冷如冰大笑道:“牛头蛇神,魑魍魅魉,一齐来吧,装神弄鬼的,还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白衣幽灵轻哼一声,长舌一摇,白衣晃动,立即化成飘渺不定的白雾,向他裹来,白雾中恍如有十来个白衣幽灵,晃动长舌,向他扑来。
冷如冰一怔,心说:“这是什么身法招!”
但他仍沉着气;未待那些幽灵近身,陡然吐气开声,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道:“这一点鬼伎俩,我冷某人还不在乎!”说话中,他两臂平伸,倏合倏分,身子一纵而起,一招“神雷压顶”,蓦向那团白雾挥去,两股劲风,如千斤巨石下压。
说也奇怪,这“神雷压顶”是十二地煞手中最具威力的一招,可是劲风下压,那团白霜立即四散,只听“砰砰”两声巨震,大殿中的青石地板,立被劈成两个尺许大的深坑,却半未伤着那白衣幽灵。
说时迟,冷如冰收势斜掠,脚才落地,那白雾陡又聚面成形,在他身后“鸣”地一声鬼哭,声音凄怖刺耳,荡在大殿四周,而且,一股阴寒之极的冷气,隐隐己至背心。
冷如冰骇了一跳,大喝—声,向右滑出,同时一招“天魔臂”,又向身后劈出。
哪知他招式才出,身后陡又是一声鬼哭,而自己那一招,竟又劈空,就在同时,鼻中又嗅着那种淡淡的香味,心细不好,赶紧紧闭呼吸,但是,迟了!身子一软,人已萎顿的又向地上倒去。
第十章 花燕悲吟
冷如冰人才倒下,那白衣长舌幽灵冷哼一声,突然伸出一只晶莹如玉、透出逼人寒气的右掌,直向胸前压来。
饶是冷如冰武功了得,此时也只有闭目等死。
就在他双目刚闭上瞬闻,耳边蓦听飘忽的吟声传来,道:“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吟声一起,殿中贝着起了一阵骚动,那一股逼人冷气,竟猛撤回去。
只听殿上那黑衣蒙面人哼了一声,随即全殿寂然。
冷如冰缓缓睁开眼来一看,嘿!怪事,殿中所有的人,已走得干干净净,偌大的一座大殿,冷清清的,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挣扎了一下,身子软绵得根本无法用力,竟未能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