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卢幽冷冷地道:“你的时间十分紧迫,十天之内如不能有所体会,只怕便一无所获。”
这几句话还未说完,身形已飘然远扬,她身法必定巧妙十分,随着身形的连转,话声也变得高低抑扬,须臾而远,待到尾声时,又复来到了近前。
关雪羽一惊之下,好生钦佩,立刻明白了对方是借助声音的高低回转,指示身法的运用——既然如此,又何必不干脆点亮了灯,要自己看个清楚?噢!他紧接着就明白了。
因为那么一来,自己便只用眼睛而忽略了听觉于诸般感应,卢幽确实是用心良苦。
一霎间,他提高了警觉,聚精会神地向对方留神注意。卢幽道:“太极生两仪——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满乾坤——”
每说一句,字音抑扬分出高低,显示着她身法转动的疾缓,其流动灵活,一如蝴蝶穿花,四句话带领着她转动的身子,走遍了暗室每一个角落,却不会碰倒地上任何一只瓶子。
关雪羽暗自叫了声苦,他虽百般仔细,却仍然听辨不出一些门道来。
卢幽也不再与他答话,尽自说道:“虚无者空空也,含一气者即不为空,虚而生有,是逆运先天真一之气也——”
关雪羽心里一动,由不住屏住真息,凝神以注。
“此先天真一之气,为人性命之根,造化之源,生死之本……”
话声未已,已是数度来回。
这一次关雪羽终于抓着了窍门,注意到对方话声中一丝连续的气机,将断未断,丝丝相连。
“这先天真一之气,形迹未露,其理已具,一出乍收,收即复出,可以游行四方—
—触人之未触,识人之未识,其形象俨然太极一气也。”
话声一如前状,身法之巧快曲折,恰如出穴之蛇,形未至,气音先使,关雪羽已不似先前之朦胧,似悟不悟,已是呼之欲出。
卢幽又将前说之言再说一遍,关雪羽已深深为对方形态所吸引,试着将本身真力逼出体外。
卢幽道:“人为万物之灵,能感通诸事之应——”
一面说,卢幽已旋身来到雪羽正面。
关雪羽几乎可以肯定,她来到了那个方向。
卢幽接下去道:“是以心在内,而理周乎物。物在外,而理具于心。”
关雪羽不觉转动了一下身子,感觉到卢幽的身子,又到了另一个方向。
“意者,心之所发也,是故心意诚于中,而万物形于外,内外总是一气之流行也。”
话声一顿,身形已戛然而止。
“燕雪,你可记住了?”
关雪羽不知不觉里,已是大汗淋漓,点头道:“弟子拜领,不敢忘记。”
“你可知我此刻身在何方?”
黑暗之中,话声如清风遍吹,不可捉摸。
但关雪羽却已认定了她的藏处,仰首道:“上面。”
卢幽发出了一声微笑,紧接着疾风转过,耳听得“吧嗒”一声,一片火光出自前方,只见卢幽手持着一个火折子,发出了大片火光。
接着她燃着了一盏灯,即行收起了火折子。
关雪羽环顾四周,才发觉到这间密室,显然就是对方用以练功之用,室内虽然有窗,早已为布幔封死,故此连星月之光,亦不可见,却只见满地都是倒下的瓶子,末倒下来的,却按照八卦形象排满全室每一个角落。
这番景象看在关雪羽眼中,由不住怦然心惊,慢说是在黑暗之中,就是眼前灯光火亮,想要一只瓶子不倒地全然通过,也是不易。
卢幽这时已盘坐在石几之上,微微叹道:“你总算不错的了,今日回去,细细地把我所说的话想上一遍,如能贯通,便是你天大的造化,终生享用不尽。”
微微一顿,她含着笑道:“你居然自行将真气放出,可见你生具慧根,这种触类旁通的灵思,不是一般人所能领会的,我很高兴,你回去吧,明天起,日来两次,时间随你。只是切记,不可让陆青桐知道,甚至于冰儿那个丫头跟前,也不可露出一点口风。”
关雪羽嘴里答应,即行告辞转回。
这一夜他再也难以入睡,集中精力用以思索卢幽所说之言——那些含有高深哲理的内家真诀,直到天光明亮,才被他悟出了真谛,顿时心情大为畅快。随即盘膝榻上,连施了一阵吐纳气功,直到冰儿送来早饭,他才起身漱洗。
早餐只是一大钵粘米香粥,粥里掺有三丝,却是雪山的特产,雪鸡、雪菇、雪笋,三样切丝,混同香米一并熬煮,又稠又粘,香喷喷的真好吃,关雪羽一口气吃了个精光。
冰儿一旁看见,好开心地说;“还要不?”
“不要了,不要了。”关雪羽说,“吃得太饱了。”
冰儿一面收拾碗筷,一面说:“堂主一早就出去了,说是明后天才回来……”
“啊?他上哪去了?”
“那就不知道了。”冰儿摇着头说,“他老人家不说,谁也不敢问。”
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道:“啊,我差一点还忘了,大四儿说相公救了他的命,要亲自来向你道谢,一直还候在外面呢!”
关雪羽说;“他也太客气了,我看不必了。”
冰儿道:“他跟我说了好几次,早先堂主在,他不敢随便进来,今天一大早他就来了,伤得这么重,看起来也是怪可怜的……相公你就见他一见吧!”
关雪羽一笑道:“客随主便,这就请他进来吧!”
冰儿答应着,随即转出,过了一会儿即同着大四儿一并进来。
关雪羽乍见之下,倒真不禁吓了一跳,几天没见,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变成了这个样。
原来大四儿前次受伤颇重,若不是凤七先生医治得法,药性通灵,就算这条命不至于送掉,也必将落成残疾了,虽然如此,看上去也够瞧的。
大四儿人本来就生得精瘦,现在看过去,简直成了皮包骨头,胸肋间由于刀伤奇重,暂时还不便直腰,拱着个背,活似一只大虾米,那张脸乍看上去,一下子就像是老了十年似的,黄焦焦的,像涂了一层黄蜡。
双方乍一见面,只见这个奴才拱手道了一声:“关大侠……我来给你老谢恩来了。”
说完“扑通”一声,拜倒地上,连连直向着关雪羽叩头不已。
关雪羽慌不迭上前搀住他道:“大管家不必多礼,不敢当,不敢当。”
大四儿连磕了三个头,才抖颤颤地站起,在一张位子上坐下来。
关雪羽道:“这一次你伤势过重,该要好好休息一阵,暂时却不便走动呢!”
“恩人说的是。”大四儿凝着那张黄脸,两片嘴唇一咧,眼泪情不自禁地淌了下来,抬起手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下,吸着鼻子道,“这一次要不是恩人你仗义援手,大四儿这条命肯定的是保不住了……经过这件事后,我才算真正认清了关大侠你这个人,大四儿以前是狗眼看人,错待了你老的地方,还请恩人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往心里放……”
说着说着,眼泪可就又情不自禁地淌了下来,想到悲处只管张嘴喘着大气儿,不经意地呛得直咳嗽。
冰儿皱着眉毛,看似同情又责怪地道:“老大不小的了,你又哭个什么劲儿?真没出息。”
一面说,忙自为他端过痰盂去。
大四儿又是哭又是咳,呛了半天,吐出了一大口带血的痰,自个儿抚着前胸,嗳哟哟地直喘着气儿。
冰儿“啧”了两声,瞟着他道:“平常看你不是能得很吗,这会子怎么成了这个德性啦!当着人家关相公,你也不嫌丢脸?”
大四儿白着一双黄眼睛珠子,鼻子里直哼哼地道:“冰儿姑娘,你就别……别……
这么多年以来,你……哪里知道……我心里受的这个冤……我能跟谁哭?谁又理……咱们?”
说着说着,他这边可就又喘开了大气儿,鼻涕眼泪,挂了满脸都是。
冰儿赌气地叹了一声,说:“可也不能在人家关相公跟前哭呀!”
“无妨。”关雪羽看向大四儿道,“心里有冤,哭哭也好,只是你伤在肝肺,只怕不宜过悲,还是节制一点的好……”
这么一说,大四儿倒是真不敢再大声哭了。
“唉,恩人,你哪里知道……”大四儿讷讷地道,“人各有志,我大四儿也不是天生的下贱,甘心供人驱使,作奴才的……”
冰儿一惊,睁大了眼道:“你要死……啊!”
大四儿也不敢把话说得太露骨,叹了口气,哼哼着又摇摇头,半天才讷讷地道:
“……就拿劫取灾银这件事来说吧……费了这么大的力,杀了这么多人,到了最后不过是随着主子的高兴像是闹着玩儿似的……这又何必呢?”
边说边自叹息,一副心灰意冷样子。
关雪羽道:“莫非你不以为然?你应该知道这批银子关系着多少黎民的存亡?贵主既能及时反悔,证明他确有觉悟之心,一念之仁,总比为恶到底的好,你居然还为此遗憾,实在令人失望。”
大四儿惶恐地道:“恩人可千万不要这么想,经过这一次之后,我真是洗心革面,要再世为人了……我只是想,这个差事恐怕不能……”
冰儿不胜惊讶地在一旁盯着他,大四儿终究不敢大过于放肆,随即把到嘴的话,又吞回到了肚子里。
关雪羽察言观态,确知大四儿已有了背叛之心,只是他却不愿在此一事件里插上一手,听在耳中,佯作不解,大四儿坐了一刻,亦觉无话可说,便自告辞。
俟其离开之后,冰儿吐了一下舌头道:“他真是好大的胆子,要是给堂主知道,不把他活活吊死才怪。”
“你们堂主这么厉害?”
“哼!相公你是不知道——”冰儿站起来向窗外看了一眼,才道,“这里的主人最恨手下人对他背叛,一旦抓着了,立刻赐死,手段骇人极了……过去就有过这么一个例子……”
冰儿声音放低了,继续说道,“过去在金凤堂当差的有一个叫郭大年的,就因为犯了错,被堂主吊了两天,后来想逃,被抓回来以后,活活的被罚冻死,死的样子可怕极了,全身都结了冰,冻成了一根冰柱……”
关雪羽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心里总算对于这位凤七先生的为人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冰儿话匣子一经打开,便是说个滔滔不绝。
“相公你在这里住久了就知道,我们堂主人可是古怪了,好起来好得不得了,一个脾气犯了,天皇老子也要怕他三分哪……现在总算好了,现在相公来了,我们的日子总算好过一点啦。”
关雪羽心中一愕,却不予说破,微笑道:“你以为我在这里要住多久?”
冰儿眼睛忽然睁大了。
“咦?难道相公你还要走?”
关雪羽点点头道:“我当然要走,这里既不是我的家,又非久留之处,我只是奇怪,陆老前辈为何要把我留在这里?”
冰儿低头一笑,说道:“相公真的不知道?”
关雪羽摇摇头,奇怪地道:“难道你知道?”
冰儿微微一笑,脸上有些发红地道:“我只是猜想罢了。”说着她把脸凑近了“……
那是堂主有意要选相公你这个女婿吧?”
关雪羽心中怦然一惊,呆了半天,没有作声。
“难道相公你还不……乐意?”
关雪羽只是冷笑。
冰儿一脸费解地道:“能娶到我家姑娘,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人漂亮,本事又大……而且还……”
没等她说完,关雪羽却已站起离开,独自走向窗前。
冰儿更费解了。
忽然关雪羽回过身来,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她问道:“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
“我……”冰儿讷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