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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大陆不多的清醒者之一，面前的老人无疑是痛苦的。她挣扎了大半辈子，想要给这个即将被永夜灾难笼罩的大陆带来希望，然而到了她垂暮老朽之时，未来却依然渺茫。时间就是她的生命，而隐神却还在不停地浪费着她早已所剩无几的生命。
阿恒听得出，金婆婆对侍奉了大半辈子的隐神已经失望透顶，她不止一次地感慨，隐神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理想。不过，阿恒并没有想到，面前的老人竟然会把最后的希望压在他的身上。这让他惊喜之余，又有着无尽的压力。因为，这意味着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中，他将会从隐神获得惊人的资源支持，这对于根基不稳、万事草创的他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阿恒深吸一口气，不想气氛这么凝重，于是笑道：“婆婆，我的事情您就别操心了。倒是您千万保重！冰原苦寒，有什么差事尽管使唤大麻。无论如何，您活着才是我们最大的幸运，也是我们最大的财富啊！”
这话贴心！金婆婆赞许地点点头。
却听阿恒继续道：“万一您要是不在了，我那三百亿可怎么办啊？隐神换个人来，我可就要血本无归了……”
金婆婆气得差点吐血：“小滑头，你以为百亿金币这么好拿，隐神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你就等着瞧吧！”
阿恒满不在乎道：“出血就出血，有付出才有回报，只有双赢的买卖才能长久嘛！”
金婆婆赞许地点点头：“就凭这句话，你就比这个死钻钱眼儿的大麻子强上一百倍了……”
李大麻一脸无辜的模样。说实话，这些日子他已经被打击得不行，可以说是知耻后勇、勤奋好学了，居然还要遭这无妄之灾！他连忙搀扶着金婆婆道：“婆婆，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出发了。”
金婆婆不理那厮的殷勤，又拉着阿恒的手叮嘱道：“孩子，不是婆婆啰嗦，你听婆婆的话，没有人是无所不能的，婆婆就是靠活得久才耗死了无数对手……”她张着漏风的嘴笑了两声，“不过，婆婆之所以活得比别人更久，是因为一个在生死之间才明白过来的道理——小胜由智，大胜由德。纵然手段通天，若无德行，终究难逃一败。
当年婆婆何尝不是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结果却险些被对手车裂而死。如今，月清魂也是最好的例子，他聪明无双，又能如何？若非他的私心杂念，又怎会错过了大陆最好的融合机会！婆婆希望你不要再犯下同样的错误，因为你的使命并非世俗的权势，而是大陆的安危——”
阿恒心中一凛，小胜由智，大胜由德，似乎总督大人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是他从来没有真正去用心思考过其中的道理。阿恒终于收起了不以为然的神色，他忽然发现，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成了迷信暴力和权势的奴隶！他焦躁地渴望掌握力量，渴望得到每一次的胜利，他喜欢得到胜利后的荣耀和赞美。虽然他做出一番云淡风轻的模样，但他何尝没有沾沾自喜？如今想来，他竟是走在一条险之又险的败亡之路——
阿恒忽然躬身一礼：“婆婆，小子受教了！”
金婆婆看着阿恒肃然的模样，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拍了拍阿恒的手背：“婆婆走了，你是一个好孩子，一直都是。记住，不要逞一时之勇，就算我们输了塔木城，也没什么大不了。决定胜负的永远在战争之外。无论是改变了神赐共和命运的冰封王座之战，还是改变大陆格局的阴山之战莫不如此。算了，你一定嫌婆婆太啰嗦了……你一定明白的，一定明白的……”
阿恒只觉鼻头发酸，他忽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这个老人始终牵挂着自己。她害怕自己会是另一个月清魂，她想把所有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灌输给自己。长辈的关爱和智者的通达此刻在这个老人身上融为了一个整体。
阿恒想着想着，竟已痴了！他甚至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走上了马车，什么时候消失在了灰暗的远方。
“大人，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回去吧！”萧雷在一旁轻声道。
阿恒点点头，忽然深吸一口气，对着远方大喊道：“婆婆，你放心，我已经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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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四章重聚
“公爵大人，您知不知道对着空无一人的旷野大叫，很容易吓到人的！而且……”小瑾抿嘴一笑，故意顿住不说。
“而且什么……？”阿恒好奇道。
“而且看起来好傻呀……！”小瑾大笑。
“……”
“哎呀，公爵大人，您别生气，五七不是有意冒犯您的……”
“五七啊，晚上到我的房间来一趟……”
“公爵大人，您怎么能这样呢？我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女人，你还是直接去栖凤楼吧……”
“咦！这你都知道——没错，咱们现在就去栖凤楼！”
小瑾撇撇嘴，德行！刚出事，居然还敢去？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她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上了一匹空出来的战马。正好看到一旁缓缓骑行的萧雷。她立即压低声音道：“萧雷将军，你有没有发现——”
萧雷看了一眼：“发现什么？”
小瑾：“你们大人现在心情很好呢！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萧雷奇怪道：“大人的心情一直都很好啊！”
小瑾语塞，想套话出来有点困难啊！
萧雷却继续道：“咱们大人不仅人和善，还对咱们还特别好！这不，风寒露重的，立即要带咱们去栖凤楼……不过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去那里的确不妥当！”他已经听到了马车里面的对话。
小瑾立即失去了聊天的兴趣，全是一群色胚。
萧雷看了看身边的女孩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道：“五七姑娘，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小瑾一怔，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萧雷语重心长道：“五七姑娘你的相貌不出色，大人能看上你，哦，不对，他根本看不见你的样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措辞，干脆摆摆手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人能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呀，趁叶霜殿下不在大人身边，好好服侍大人，说不定将来也能得一场富贵！”
小瑾无语。
她算是看出来，北疆的这帮将领都是卯足了劲儿支持叶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郭子忠的关系，也许他们都自觉是叶霜的娘家人吧！真是一群天真的笨蛋！
她忽然心中一痛，这些人是笨蛋，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明明知道不可能，却偏偏舍不得。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这样不明不白地在一起算什么？
小瑾知道，她迟早会离开阿恒的，因为她已经倾尽人手寻找月无影的下落。虽然那个被重伤的魔头依然没有消息，但是只要他在这片大陆上，以密谍院的人手，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萧雷见对方毫无反应，忍不住摇头，现在的小女孩啊，一个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错过了公爵大人这样的好男儿，将来有得她后悔的。
……
阿恒果然言出必行，带着众人来到栖凤楼。
打发了萧雷和众亲卫后，他让小瑾搀扶着来到一处紧闭的房门前。
小瑾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心跳不止，有些忐忑不安道：“公爵大人，我有点害怕……我就不进去了吧……”
阿恒已经推开了房门。
立即，一个公鸭嗓子一样的声音惊喜道：“阿恒，你终于来啦！咦，这位是——”
阿恒什么也看不见，听声音也很陌生，皱了皱眉头：“阁下是……”
那声音再度响起：“死阿恒，你连我都不认识了？！”
阿恒还没来得及回答，郭武悠悠的声音已经传来：“听不出来很正常，人家不仅眼睛瞎了，心也瞎了。连我这个做大哥的都敢暗算呢！”
阿恒听郭武阴阳怪气的声音，一下子明白过来，大喜道：“小楼！”还以为这厮永远不会变声呢？去了一趟冰原，终于成男人了！
紧接着，阿恒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他脖子上立即挂了一串的肥肉。
阿恒呲牙咧嘴道：“蛊族部落的伙食不错嘛！哎呀呀，快松手，我的脖子都快被你勒断了……”
傅天楼也不管，吊在阿恒身上直晃荡。
阿恒怒了：“快下来，还有，龙狐呢？为什么我从它的眼睛只看到一团漆黑？”
傅天楼叹息道：“这都怪你啊！它在冰原上找了个相好的，还没黏糊几天，就被你给拆散了，已经躲在袋子里委屈了好几天啦！”
阿恒：“……”
傅天楼忽然神秘兮兮贱笑道：“阿恒，其实不让龙狐那小子出来，是有一个惊喜——这次可不是我一个人过来的哦！”
阿恒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竟是前所未有的紧张。
傅天楼已经叫了起来：“恭迎我们圣洁美丽的冰原之花，蛊族少主，纳兰小雪！”
阿恒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嘴唇干涩无比。曾相隔万里，此刻却近在咫尺，连体内的情花之蛊都雀跃起来。然而，这个因爱而生的女孩，他一直都在骗她！阿恒都记不清自己说过多少次的谎言！
阿恒强笑道：“小雪，你怎么来了？”
傅天楼极为不满：“喂喂喂，什么语气，人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阿恒你怎么一副被惊吓的模样！哦，我知道了，你一定背着小雪勾三搭四……”
纳兰小雪满脸通红，盈盈一礼：“小雪参见少主！”
阿恒回了一礼。
傅天楼张大了嘴巴，这算什么？相敬如宾？他连忙凑到纳兰小雪的身边，轻声道：“小雪，咱们不是说好了，你一见到阿恒就推到他，蹂躏他，让他体会到相思的切肤之痛，充分明白你的相思之苦。还有那首巫山神女相思曲，弹得我耳朵都生茧子了！我把琴都背过来了……”
“小楼！你说什么呢？”纳兰小雪嗔怪地看着傅天楼。这家伙口无遮拦，一路上给自己出谋划策，只恨不能亲自上场！
对于小楼的心思，她心知肚明。无非是害怕阿丑醒来的一刻，和阿恒旧情复燃。他想要拿他做挡箭牌，断了阿丑姑娘的念想。
想到小楼的痴情，她也是感慨不已。当她第一次看到小楼从阴山北端走出来时，难以想象对方遭遇了什么，他的模样比世间最贫穷最落魄的乞丐还不如。
冰天雪地中，赤膊着身体，仅有几根布条绑在腰间遮羞，到处都是累累伤痕。他的肩上扛着巨大的冰块，手提一柄短剑，乱糟糟的头发上还盘着一只奇丑无比的龙狐。当他知道她就是接应的人时，咧开嘴傻笑了一声，便昏了过去。他的身体已经透支到了极点。
在阿丑姑娘沉睡的冰雪山洞之中，小楼每一天都会徒步上去，坐在对方的身边，絮絮叨叨地说上半天话。他坚信阿丑姑娘一定能够听到，他害怕她会孤单！这一次远行之前，小楼更是在山洞中陪了整整一夜，他告诉阿丑姑娘，他一定会把阿恒带回去救她！一定！
纳兰小雪有时候觉得，如果阿丑姑娘真能听到小楼的倾诉，那一定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她真的很羡慕他们，因为他们可以朝夕相处，而她的幸福却在万里之外！
如今，她终于见到了那个可以让她幸福的男子。她紧咬着嘴唇，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整个身体都扑在了阿恒的怀中。那熟悉而又好闻的气息传来，令她如此迷醉，巨大的幸福感充盈着她的内心，曾经的万千相思都化作这一刻的满足！她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眼前的喧闹和温情让小瑾内心越发地孤寂冰冷，她突然发现自己与眼前的一切竟是如此地格格不入。她想要推开眼前的女孩，但是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