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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深刻。我站在黑色的荒原,光明无法触及的黑色荒原,听足了风声凄厉,饱受严寒摧残,可是依然渴望有人能在那荒原驻足,燃起如豆的灯火,即使只停留一瞬间,我也会觉得平安喜乐。
我从来不对人说起这些,我怕别人看到我的无助和软弱。所以我在大家面前依旧笑脸迎人,依旧让人觉得我很开朗,让人觉得我没有烦恼。而一个人面对黑夜时,心情会很落寞。黑夜说,你不该来这世上,你的灵魂本就不属于生命。
我父亲常骂我死气沉沉,说年轻人应该血气方刚、雷厉风行。我的父亲是个军人,做什么事都依军人准则,尽管我小学四年级时他就已经退伍了。其实我跟我父亲关系应该算是很好的,父亲在我的人气排行榜排第二,仅次于比上帝还伟大的我妈。我跟他称兄道弟,叫他四哥(他在他兄弟里面排行第四)。很多人都叫他四哥,我毛着胆子跟大家一起叫了几次后,我父亲也只能认了。他只打过我两次,比起我狠心的胖子娘打我的次数来,两次简直是凤毛麟角,简直是毛巫见巨巫。但说到威严,胖子娘当然不及四哥。四哥打我两次,一次是我偷钱,一次是我作业拖欠太久气得老师要停我学。两次都是在我背上稍微有点重地打我一巴掌,如果改成扇耳光,估计被扇的那边会失聪失明大半天。据说扇脸是很痛的,我也很感激四哥没有以这样的方式来教训我。偷钱那次,四哥打完我,严厉中不失关怀对我说:“坏事千万不可做!小时偷针,大时偷金。偷惯了一双手,迟早是要犯罪的。”我忍着眼泪没流下来,教训却永远记住了。拖欠作业那次,四哥在老师面前打我,要我当面向老师保证,以后再不会拖欠作业了。我同样忍着眼泪没掉下来向老师作了保证。两次被打都是我在小学,那时我还叫四哥爸爸。父亲大人一米八的个儿在我面前,我哪有不害怕的道理。那次回家补完作业,四哥对我说:“做事情不能拖拖拉拉,事情拖得越久,负担就越来越重,拖到最后,吃亏的只有你自己。”
四哥没读过多少书,十几岁就去当兵,教给我的道理都是他的经验之谈,很简朴也很实在。而我妈在我小学时代长年累月的打我,使我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母亲要打你时,那也是毫无办法的事情,只有认打。这话可不能被我的宝贝娘听到,她的水蛇缠腰掌已经在我身上耍得行云流水,对我做法的时候前面仿佛就出现了一只炉子,纯青的火苗烧得天开地裂,“噗噗”作响。我妈一般都是先施展小擒拿手,匪夷所思就避开了我的防守,直戳我腰,在我笑得腹肌都要开始抽出之际,捏我腰上少许肉,使劲掐下去,真是生不如死。而我的悲哀是经常要体会生不如死。真的是,我妈怎么可以对亲生儿子这样!
时间是个很无情的东西。在懵懂的年纪,我学会的第一个成语就是关于时间的,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用我妈教训我的话来说最贴切不过,她经常一边捏我的肉一边说:“昨天老子还抱你在怀里,今天连肩膀都搭不到了。老子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要给老子好好读书。”我顺势搭在我妈肩膀上说:“知道!以后赚了大钱,每个月给您一万打牌,让您输个饱!”话音刚落,不出意料战斗就打响了。只有我一个人在想起这些事情时才会难过。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妈把我带大多么不容易。四哥当兵,到我十岁才回来。那十年里,我跟我妈两个相依为命。我舍不得我妈,我妈也舍不得我。我读一年级时,我妈要去岳阳工作一段时间,我住在舅舅家。小时候我是个哭仙,一到晚上就想我妈,躲在被子里哭,舅舅、舅妈也拿我没办法。两个月后我妈回来,听完我的事迹居然把我打了一顿。当然打我一顿的事是外婆告诉我的,外婆说,我妈打我是因为觉得我太拖累舅舅和舅妈了。外婆那天还告诉我另外一些事情,说我妈回来以后跟她讲在外面工作的事情,说着说着就哭了,说她太想念我,在外地工作时,自己也偷偷哭过好几回。我听完不说话。心里明白那种牵挂与想念,是天底下最美好的感情。任时光流逝,也带不走那种血浓于水的爱。我把它藏在心里,想着,总有一天,要让我妈过上好日子。
第五章 转入悲伤
于是小学初中的我,期期都捧着“三好学生”的奖状回来给我妈看,她也乐得脸上笑开了花。每次拿奖状回来,她都会带着我出去吃顿好的。不过天底下最好吃的菜当然还是自己妈做的。
而造化弄人,死也没想到,一到高中我却沦落为差生。我妈问起我学习情况时也只能语焉不详地唬弄应付。
堕落太可怕,我已经意识到,可是无能为力。我不知道生活会怎样继续,我隐约感到,会有太多坎坷,太多可怕的事在前面等着。命中注定我躲不掉。
十一月,天气真正转凉。秋风刮在身上,一不小心就披了层蛤蟆袍,疙瘩遍布全身。我们练舞的热情和天气形成鲜明的对比,高涨得不得了。由于没有经验,往往事倍功半。我们排练了差不多一个月,成效不是很明显,动作都很生疏,五个人跳起来也不够整齐,尤其老飚说我跳得跟只螃蟹一样。我们排的那支舞是HOT的“wearethefuture”。我不管你们英语的好坏,我依然要大声读出它的中文意思“我们就是未来”!这首歌真的是越来越好听,好听就想唱。可惜我们不是韩国人,要唱它比唱周杰伦还困难。从高二起,谢霆锋的光芒已经暗淡,周杰伦满嘴含糊的唱腔开始红遍大江南北、港台两岸。第一次听他的歌在隔音间,我戴着耳机听完整张《范特西》。我的结论是这个日本歌手风格太迥异,要想打入中国市场怕是很难,前途不太理想。
中午我们在食堂吃饭,冥思苦想怎样才能把“wearethefuture”唱出来。我和千里那顿饭吃得很痛苦。结果老飚一到教室就拿出一张纸条给我看,上面写了几行乱七八糟的汉字,中间还夹了英文。我说:“你截获了摩萨德的秘密情报?”老飚对我极度失望,告诉我是“wearethefuture”的中文版歌词。我立马拿过随身听对照那张纸听了起来,一种惊喜从眼睛里放射。我难得夸奖老飚道:“太奇妙了,全城的狗肯定都在你家门口送了祝福。”原来是老飚中午回家听VcD,突发奇想用中英文结合的方式把这首歌的唱词记录下来。不过只记录了几小行。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排舞我和老飚焚膏继晷几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歌词创作上。
几天以后,功德圆满,“wearethefuture”的中国版歌词闪亮登场。
我和老飚苦心孤诣的作品不忍心给另外三个人分享。千里心痒难耐,天天纠缠我和老飚。他要是追那女孩子有这样的执著和耐心,早就能搭上航班了。更正一个错误,刚才的思维不够缜密冤枉了千里同学,其实他一直是很执著的,不过没胆子去认识那姑娘。他不急搞得我和老飚反倒替他担忧。那姑娘跟我们同届,我们班在三楼,她在四楼,刚好在我们教室的上面。天花板隔着,感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千里整日神思恍惚,茶饭不思,为伊消得人憔悴。我和老飚看了都直摇头叹息。
千里暗中行动无数,透过熟人,早已摸清她的生辰八字、籍贯所在、有何爱好。我和老飚跑去楼上观测她坐第四组第五位,千里一上课就盯着天花板那个位置看。我和老飚教育千里,不要让盲目的感情毁了学业,孩子,及早回头是岸啊!陷入情网的千里同学哪里听得下去,迷失在那个世界不可自拔。
霓虹闪烁着我和千里彷徨的脸。五个人里面我的舞跳得最差,所以为了有更多的时间练舞,我骗我妈说要在学校晚自习。我妈当时还很高兴,以为我要开始努力了。我不敢去想太多,怕终有一天我不敢面对我妈。
明天我就要在学校晚自习了,现在我和千里正在十字路口靠着栏杆聊天。华灯初上,夜幕降临,把离别渲染得有些感伤。街上熙来攘往的人们,是在奔赴一场聚会,还是一场离别。聚聚散散,循环往复。哭完了,笑完了,一生也过完了。
我说,有三件事情要相信:相信缘分,相信天注定,相信父母对你的爱。
我说,我们都是在情感方面比较内向的人,遇到喜欢的女孩子总是羞于表达。终日困在自己的内心世界,远远看着她,为她欢喜为她忧。她不需要知道,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们一厢情愿。就这么隔着一个圣洁而遥远的距离,执迷不悟地守护下去,不去想得失成败。
所以我们这样的郁郁寡欢,所以我们这样的莫名微笑,都只因为在一个不经意间,就想起了她。
我想起我的初恋,她给我的痛苦我不忍心讲,她给我的美好我也舍不得告诉任何人。跟任何一场初恋一样,我的初恋也无疾而终。情断思念却断不了,我还是会经常想起她。我记得高一的寒假那天难过,晚上还跑去新市大桥上吹着冷风,抽了两根偷出来的闷烟。耳机里温兆伦的歌太悲伤,我看着脚下黑色的河流,心里空洞洞的。大家可以尽情耻笑我的矫情。事过境迁之后,现在的我心里已可平静面对那段如烟的往事。那是我的付出,我不会笑,我也没有遗憾。彻底的结束是在高二的刚开始。一天中午我跟何胖子骑车回家,出校门时我看到我的初恋脸上荡漾着微笑坐上了一个男生单车后座。整个人被抽空了般,我有点站不稳,说,何胖子,我们去边上休息一下。三分钟后,我恢复平静。阳光很灿烂,人群很热闹。
老飚一开学就在学校晚自习了。所以我和老飚在一起的时间骤然增多。从早上六点半到晚上十点二十。两人朝夕相处,我们同时惋惜,假如对方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多好啊。天天有十六个小时建立感情堡垒,那是何等的固若金汤。晚自习很安静,夜晚的校园原来这么漂亮。话说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能发现夜晚校园美的人或许并不多,我跟老飚之所以发现了,是因为现在我们不在校园里。我们晚自习刚上半个小时就溜出来了,跑到盐顶(盐业公司楼顶的简称)聊天发呆看风景。盐业公司就在我们学校附近,有时骑车到学校发现单车棚锁门了,我就把我的风火轮停在这里。盐业公司的这幢大楼高十米,站在顶上可以俯瞰小县城。我和老飚面对静静的校园,身后不远处是屈原桥,桥下是传说中两分钟就有一列火车经过的京广线。
我在盐顶上看到过一幅很摄人心魄的画面。那次是我一个人在盐顶上消愁,一列慢车从京广线上开过,每个车厢亮起白色的灯,远远看去,像是一串白色的光点连缀在一起,缓缓地移动。它朝北开。我听说中国的花园城市是大连,而大连理工则是花园中的花园。以我现在的状况,要上这所大学学府真是难于上青天。那一串在暗夜里移动的光,终点站会停在哪个地方。
我和老飚复习了几遍已学会的动作,看了下扩机时间是晚上九点,晚风已经有些寒意。我们谈起自己的理想,老飚像个孩子一样毫不关心地说不知道。我也只能笑一笑说我也不知道。初中时我的理想不言而喻是考上一中。我的成绩受到历史、政治的拖累一直徘徊于中上游。初三很是紧张,我因为历史不清白和政治问题受到同学们的置疑。在大家默认的几个能考上一中的人里,没有我的名字。我的物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