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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走他的心-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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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家华丽又精致,他的生活锦衣玉食,应有尽有。
  可到底是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呢?
  路知意低头看卷子,惊讶于在作文答题卡上,陈郡伟一改往日无字天书的作风,破天荒写了一句话。
  这一次的作文题目是:My Family。
  而陈郡伟工工整整在答题卡正中央写道:My family is pletely a piece of shit。
  她忽然间笑了。
  说不上来为什么,哪怕陈郡伟一直对她极其不礼貌,但她却对他有一种莫名的欣赏。他的抵抗是悲壮愚蠢的,却也是异常英勇的。
  她盯着那行英文出神片刻,片刻后,语气轻快地说:“小孩,今天我们学点不一样的。”
  陈郡伟一顿,狐疑地看她:“什么不一样的?”
  “今天,我教你如何不使用一个dirty Word,表达my family is a piece of shit,一百二十词,一个词都不会少。”
  她认真地奋笔疾书,开始为他写范文,偶尔沉思时,下巴抵在水笔上。
  陈郡伟忽然笑出了声。
  她侧头,“笑什么?”
  陈郡伟耸肩,“笑一笑,十年少。”
  他才不告诉她那支水笔漏墨,在她下巴上印出好长一条深蓝色墨渍呢。
  可陈郡伟发现,这个下午,这样一篇“大逆不道”的作文,是路知意讲过最投入最尽兴的一堂课。当然,他也并不知道有新发现的人不止他一个,对路知意来说,这是她的问题学生头一次佯装漫不经心,却把耳朵却竖得尖尖的,一字不漏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临走前,路知意在那张卷子上方的空白处留下一句话。
  她搁下笔,站在桌前,与她这古怪学生对视着,头一次用了些许感情,而不再是那样刀枪不入的金刚女家教形象。
  她念了一遍,英语发音一如既往不太地道。
  她的学生照例嗤笑一声,以示反抗。
  但路知意不在意,她背起书包,挥挥手,“走了。”
  桌前的少年顿了顿,目光落在卷子上方。
  空白处,他的家教用娟秀的笔记写道:All over the place was six pence; but he looked up at the moon。
  很简短的一句话,高二学生没有任何障碍就看懂了它。
  “在满地都是六便士的地方,他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像是弹幕一样,飞快而凌乱。
  她想说什么?
  哪怕身处恶劣环境,也要积极向上?
  虽然生在钱堆里,但要有理想有追求?
  亦或是不要只看到眼前,而要着眼于将来?
  陈郡伟不知道。
  他由着那些纷繁芜杂的念头一闪而过,最后只抓住了最重要的那一个。
  “路知意!”他叫她的名字。
  可大门砰地一声合上了。
  她走了。
  他叫出她名字的同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跳得老高,却没能叫住她。他站在那,手握了握,空捞捞的,到底是什么也没握住,一颗心又慢慢落了下去。
  他只是忽然想提醒她,下巴上有墨渍,别这么傻不拉几就走出门,平白无故叫人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
  还有许多秘密,我们一一道来。
  路知意的过去不管多酸涩,遇见陈声之后,终会得到圆满。
  所以我依然坚信这是一只小甜饼=V=。
  。
  感谢小可爱的提醒,我知道飞行员的政审要求家世清白,不得有犯罪记录,这里是一个伏笔,后面会揭开。
  以及,文中那句话出自《月亮与六便士》,推荐我们家老爷子苏福忠先生的译本,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11章 第十一颗心

  周末晚上也要跑操。
  一群人唉声叹气出现在操场,看得出,人数比往常少了些。
  陈声依然不点名,奉行“革命靠自觉”策略。
  “先跑两千米,热热身。”
  他就站在跑道旁,手插在裤兜里,直挺挺立着。
  众人一个一个跑过他面前,很难不注意到,从前的两朵金花今天只剩下一朵。
  于是苏洋跑过他跟前时,他忽然出声:“路知意哪去了?”
  不管刮风下雨,天热天寒,那家伙雷打不动,永远跑在队伍最前方,今天却忽然不见了。要说她是因为天气冷,旷了晚操,他不信。
  苏洋脚下一顿,有些吃惊地扭头看他,“……给学生补课去了,骑车回来的,说是路上有点堵,迟点到。”
  陈声“哦”了一声,没说话了。
  苏洋好奇地看他两眼,又跟着人群跑起来。
  果不其然,没过几分钟,操场入口出现个人影,步伐极快朝这边走来。
  陈声大老远就认出了她,高个,短发,像是笔直的白杨。
  她走到他跟前,有点喘,“不好意思,迟到了。”
  “干什么去了?”他明知故问。
  “离校了,回来的路上有点堵。”
  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闲闲地说了句:“大一课多,体能也要跟上,别光顾着补课赚钱,把正事落下。”
  路知意倏地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用下巴朝跑步的队伍努努,一脸“我什么不知道”的表情。
  没想到换来一句:“既然知道,干什么多此一问?”
  “……”
  他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多看她两眼,才发现她下巴上有道黑糊糊的印记,正想说话,她却从包里掏出只信封,抽了五张纸币出来,递给他。
  “那天钱没带够,多谢你出手帮忙。”她说话时没看他,就那么垂着头,盯着手里的钱。
  陈声没接,视线落在她洗得泛白的帆布鞋上,心道都快入冬了,还穿这鞋子,不冷吗。
  随口说了句:“用不着还。”
  她一顿,重复一遍,“用不着还?”
  “没多少钱,你自己拿着吧。”
  他说得很随意,路知意简直匪夷所思,终于抬起头来和他对视。
  “这算什么,你在施舍我吗?”
  “施舍?”
  “多谢你这么好心,但是没必要。”她拉起他的手,将五张纸币塞他手里,然后松开。
  陈声眉头一皱,将钱又塞回去,“我不缺这点钱,都说不要了,你坚持个什么劲儿?”
  哪知道路知意倏地收回手去,那几张菲薄的纸币轻飘飘落在地上,散落开来。
  陈声看着一地的钱,又看了看她的帆布鞋,有些不耐烦了,“有空跟我啰嗦,不如拿这钱去买双鞋子。”
  几乎是话音刚落,他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下意识抬头看她,只看见她刹那间沉下去的眼神,泛着怒意,像这夜晚一样冷冰冰的。
  路知意朝后退了一步,“我的鞋子是破是旧,如果碍着你的眼了,那我们离远一点,大家相安无事,眼不见心不烦。”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陈声,你搞清楚一点,我不是乞丐。”路知意冷冷地说完这句,也不顾地上散落的钱币,转身就走。
  不是这样的。
  他并没有把她当乞丐,压根儿从头到尾都没那个意思。不过是想着这几百块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对她来说却很有分量。
  每天跑操,体能训练那么长时间,买双新鞋吧。
  只是顺手帮个忙而已,没别的意思。
  陈声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路知意!”
  可她压根没理他,头也不回追上大部队,混入跑操的人群里。
  热身完毕,俯卧撑和压腿也照例走了一遍。
  她就在人群里,陈声频频看她,可她从头到尾都没朝他投来一眼,一眼都没有!
  臭着张脸干什么?
  他握着刚才捡起来揣兜里的钱,也有些火大,他是为她着想,她居然这个态度这个反应,妈的,吕洞宾总是被狗咬!
  九点四十五,跑操结束,人群三三两两往外散了。
  苏洋喘着气,“走吧。”
  路知意点头,哪知道没走上两步,手腕被人一把抓住。
  阴魂不散的陈师兄就这么站在她身后,“你等下,过来说两句。”
  “我没什么想跟你说的。”
  “那你闭嘴,听我说。”
  “……”路知意挣了两下,可男生力气大,鹰爪似的钳住她。干脆也不挣了,“行,你说。”
  陈声的眼神顿时落在苏洋身上。
  苏洋立马会意,“行,行,你俩说,好好说,别打起来啊。我去操场门口等你。”
  最后一句是跟路知意说的。
  人是留下来了,空间也挪出来了,操场上不出片刻,人去楼空,只剩下呼啸的风,和一地青葱的草。
  可到了这份上,陈声却又迟疑了。
  说点什么好?
  路知意催他:“说啊。”
  他烦躁地抹了把头发,看她一眼,又留意到下巴上那道墨渍。
  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形象!
  他把手伸进兜里,往外拿东西。
  路知意以为他又要把钱还她,下意识地蹙眉,不耐烦,“都说了不要了,你——”
  谁知道修长的手在半空中摊开来,掌心摆了包纸巾。
  她一顿,“……干什么?”
  陈声一把将纸巾塞她怀里,“自己照照镜子,下巴上有东西。”
  他说完这话,不耐烦地转身就走,骂自己多管闲事,像个傻逼。
  路知意半信半疑,掏出手机借着路灯的光照了照,下巴上当真有一道长长的黑色印记。
  什么时候弄上的?
  她一边抽了张纸巾去蹭,一边回忆,很快想起写范文时小孩那阵莫名其妙的笑声……臭小子,幼稚得无边无际。
  墨渍早干了,用力蹭了几下,下巴都发红了,还是没擦干净。
  她犹豫片刻,飞快地把纸巾凑到嘴边抿了抿,借着口水再擦擦。擦完了,正对着手机屏幕仔细看时,身后传来陈声不冷不热的声音。
  “路知意,你还是个女的吗?”
  她吓一跳,扭头一看,才发现刚才大步流星走掉的人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正一脸嫌弃看着她。
  饶是脸皮厚,也没忍住血气上涌,红了耳根。
  她故作镇定走到他面前,把那包纸巾塞他手里,冷冷淡淡说:“谢了。”
  然后擦肩而过,头也不回往外走。
  走了几步,听见身后人不轻不重的一声:“我不是那个意思。”
  脚下一滞,她背对他停下来。
  他的声音被风送到耳边,因为距离与风声显得有些语焉不详。
  “……路知意,我没当你是乞丐。”
  路知意握着那张擦过下巴的纸巾,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却看见他反向离开的身影。年轻的背影单薄似剑,无法无天,似要劈开这混沌天地,沉沉黑夜,孤勇地杀出一条路来。
  她嘀咕一句:“要道歉,对不起三个字就完了,拐弯抹角说些有的没的,神经病。”
  *
  晚上十点,洗了个澡。
  陈声坐在桌前擦头发,手机响了。
  电话是父亲打来的,小叔叔小婶婶那边出事了——陈郡伟他爸对芝加哥那女人有了真感情,死活闹着要离婚,还要求财产均分。这事他已经嚷嚷好几年了,陈郡伟他妈当然不同意,拖了这么好几年,就是不离,婚姻名存实亡也无所谓,反正我不痛快你也别想痛快。
  这回两人约在外头见面谈判,结果一言不合打起来了。
  路人报了警,两人局里见,连老爷子也给惊动了。
  陈宇森在电话那头摘了眼镜,捏了捏鼻梁,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你去小伟家里看着他。刚才你妈给他打了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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