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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春深-第4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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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诘诙胖住W谑艺獗咭哉詶q为尊,跟着岐王等宗室亲王、郡王,都是熟悉的面孔。他们无一人抬头,在年轻的皇帝皇后面前皆恭谨肃然。

    帝后升舆,离开宣德门,前往端礼门。

    百官和宗室按礼退下,待申时才再入福宁殿观礼。众臣皆面带喜色,皇帝上次大朝会宣布,日后每年三月十六定为天宁节,从此又多了一日休沐,各衙门无需歇泊。

    宣德门前只余下一些相熟之人边聊边行。

    苏昉笑着问陈太初:“就连做皇后也免不了要被涂抹成那样?”

    孟彦弼瞪他一眼:“怎么!我家妹妹涂成那样,也是天下最美的小娘子。”

    苏昉笑着一揖:“不错,我家表妹涂成那样,也是天下最美的小娘子。”

    陈太初无奈摇头:“宽之把我要说的话抢去说了,看来我以后只能这般说阿予了。”

    孟彦弼早知道了苏昉和阿予的事,立时大笑起来:“不错不错。”

    苏昉脸一红:“无妨,你家不还有小五吗?”

    赵梣却挤了过来抬头大声问陈太初:“小五妹妹今日来不来宫里观礼?”

    孟彦弼行了一礼,挠了挠头:“太初,你家妹子还没周岁,就被惦记上了啊。”

    陈太初笑道:“殿下万安。我娘并无诰命,不在外命妇之列,妹妹已经在孟家观礼了,就不来宫里了。”

    赵梣一愣,想到被自己抱着会摸自己脸咿咿呀呀的小人儿,急得不行:“长安自己不就有诰命么?为何不能来啊。”

    陈太初、苏昉和孟彦弼面面相觑。

    “殿下,圣人在福宁殿歇息,若是饿了渴了累了,只怕服侍的女史们不够体贴,四公主是不是会去相陪?”张子厚清越的声音在赵梣身后响起。

    赵梣倏地一愣,点了点头,搬动两条小短腿,赶紧招呼自己身边的内侍:“快,去福宁殿。”这个讨好先生的机会,可不能给四姐一个人得了。他还想像六哥那样,养一只鹰呢。

    陈太初看着他远去的小身影,笑着拍了拍苏昉的肩膀:“走,去我爹爹那里喝盏茶,昨夜秉烛夜谈之话题还未尽兴。”

    苏昉点头应了。孟彦弼探头问:“宽之你何时去成都?走之前我们再去炭张家吃上一顿可好?”

    苏昉笑着刚要开口。身后却传来一声“宽之——!”

    众人回过头,却是苏瞻一脸肃穆看着苏昉。

    苏昉淡淡行了一礼:“父亲万安。”

    “随我来。”苏瞻抬脚往西北崇文院走去。

    苏昉却站着不动,眉眼间若远山有雾。

    “宽之!”苏瞻转身厉喝道,胸口起伏不定。阿昉竟然瞒着他上表,要往成都建立官学和女学,还要从成都开始,沿着利州路往秦凤路、永兴西路等地办学,他在朝中深得皇帝信任,此时自求外放,没有三年根本回不了京,竟然不和自己商量一声,他每三日都有书信回百家巷,却知道昨夜回京才从苏瞩口中得知。而他竟然故意夜宿陈家不归。

    他是他的儿子!他是他的爹爹!

    苏昉朝陈太初等人团团一揖:“太初先请去,我随后便来。勿忘记今日不醉不归。”

    孟彦弼低声道:“记得是要让六郎不醉不归,宽之你可别退缩啊。”

    张子厚微微扬起下颌,望向苏瞻,微笑道:“当面教子,背后教妻。和重这是做什么?今日是官家圣人百年好合的吉祥日子,为何你这般气急败坏?是洛阳发生了什么事不成?可要季甫替你出出主意?”

    苏瞻冷笑了一声:“怎么,张相公的手这么长,伸到官家枕边还不够,还要伸到我苏家来么?”

    陈太初面容一整,声音不像,冷冽如冰:“大资此话不妥,还请慎言。”

    苏昉脸上显现过一丝难堪,再次深揖到底:“请张相恕罪,家父并无冒犯天颜之意。多谢太初提醒。”

    苏瞻深深吸了口气,不再言语。他胸口一团闷火,自昨夜烧到今日,方才见到那少女身着皇后祎衣,头戴九龙四凤冠,和皇帝并肩而行。她看见自己了,却好像没有看见一样。胸口的火便焚烧着五脏,疼得不行。

    孟妧,谁都能做皇后,你不能。因为,你不是孟妧。可他一个字也不可能说出来。

    苏昉和苏瞻一前一后,跟着两个小黄门往崇文院去了。孟彦弼皱了皱眉:“苏家表舅怪怪的。”

    陈太初和张子厚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无妨。”

    苏瞻,绝不会冒一点点得罪皇帝的风险,苏昉也绝不会允许他这么做。

    ***

    帝后升舆,自端礼门入文德殿东上阁门,出文德殿后门如内东门降舆。司舆前导,帝后一同往福宁殿。按旧例在福宁殿门设皇后大次,但赵栩却将寝殿直接用作九娘歇息之地。

    临别前赵栩忍不住再三叮嘱:“若是累了,小睡上片刻,千万别拘束。晡后才行礼。”

    一说到睡字,九娘一颗心便漏跳了一拍,慌慌的。

    “我不累。”

    赵栩轻笑起来:“不累就好。”

    九娘觉得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却已经被尚宫和尚仪扶着入了寝殿。跨入寝殿之时,她回过头,赵栩仍然在原地看着她,见她回头,朝她点了点头,笑了起来。

    再往前走,绕过十六扇锦绣花卉屏风,重重叠叠的帷帐之后,入目便是一张前所未见的大床。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方绍朴:福宁殿那大床从哪里来的?

    营造所自豪状:我们一百多个能工巧匠赶了五个月做出来的。

    方绍朴羡慕无比:替我也来同样的一张床,木头床可比藤床牢固多了,陛下睿智英明神武天下第一,这床里头的抽屉正好放我的各□□学用品,上面还能放书,也能放我的宵夜。最好的是这床头栏,可以靠啊。给我这床,我可以三个月不下地。

    营造所的指挥使意味深长地道:不错,我们可是经过试验的,绑在这上面,怎么挣木栏杆也不会断。

    方绍朴纳闷不已:绑?

    药僮高兴地说:太好了,有了这样的床,纸帐上再也不会蹭满我家郎君的鼻屎了!

    意外不意外?

    祝大家晚安。

 第374章

    第三百七十四章

    九娘只觉得头上的九龙四凤冠压得自己两鬓突突的跳; 立刻垂目看着自己微微移动的蔽膝。

    赵栩的那句“不累就好”更显得意味深长起来。

    周尚服、林尚仪和王尚寝等女史均低眉顺眼; 簇拥着九娘上了脚踏,在床沿坐了。

    “我有些累了。”九娘柔声道。

    周尚服看了一眼角落里的漏刻; 上前行了一礼:“娘娘不如卸了钗冠; 脱下祎衣歇上一歇。官家早有交待,离申时还早,娘娘能小睡上一个时辰。”

    “也好。”九娘笑着站起身来。众人复又簇拥着她到了屏风外头。

    离了那张似乎会咬人的大床,九娘才觉得松了一口气。这许多人围着她和这床; 她说不出的浑身不自在。

    屏风外的西窗下,是一张黄花梨夔龙纹长案; 案前两张乌木包边龙戏珠纹圆凳。周尚服扶着身穿素纱中单披了真红长褙子的九娘坐定,轻声笑道:“日后娘娘便请在这里梳妆; 上头每一样物事都是官家亲自为娘娘挑选的。”

    九娘抿唇笑了; 伸手取过案上的铜镜,却是面九狮夺绣球纹的早唐铜镜; 并无鎏金; 十分古朴。再看福宁殿的掌饰女史打开的瘿木梳妆箱; 箱子里三层格子,只梳子便有玉梳、玳瑁梳、犀角梳; 其他各式梳具俱全; 便连头油也是她平日用惯的。

    “那里头又是什么?”九娘将铜镜交给掌饰女史; 指了指一旁的三只一模一样的梳妆箱。

    周尚服亲自打开那两只箱子,笑道:“这是娘娘日常用的饰物箱、胭脂水粉箱,还有官家的钗冠箱。娘娘和官家的饰物单子明日徐司饰会呈给娘娘过目。需要添置什么; 尽管吩咐奴就是。”

    九娘看着箱子里满当当的物事,无一不精,无一不美,不由得暗中惭愧起来。平心而论,她花在赵栩身上的心思,真不如赵栩花在她身上这么细致周到。

    钗冠卸下,九娘才觉得脖颈都僵硬了,柔声道:“替我将这妆也卸了吧。晚些只上些胭脂口脂便好。”

    诸位女史皆一愣。

    林尚仪屈膝福了一福:“启禀娘娘,稍后尚有大礼,只怕——。”

    九娘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声音淡淡地打断了她:“无妨。”

    周尚服赶紧上前躬身道:“是,娘娘。”

    林尚仪省悟过来,立刻也屈膝行礼吩咐下去。两位女史带着四位宫女行了礼蹑手蹑脚退了出去,稍后又捧着一应洗漱物事进来服侍九娘净面通头。

    待九娘回到里间,众女史听她吩咐悉数退出寝殿,已无一人犹豫,齐齐问安行礼退了出去。

    悄无声息的寝殿中,只余外间的伽南香悠然绵长。九娘长长舒出了一口气,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这才觉得自在了一些。她侧过身又深深吸了口气,枕上被褥间似乎并没有赵栩的气息,想到大婚所用的自然是全新的,九娘有些安心又有些失落,发现自己这点心思的变化,她拉起被褥将自己蒙了起来,心里乱成了一团。

    昨夜她只迷迷糊糊睡了个把时辰,三更不到就被尚宫们请了起来,明明困倦疲惫得厉害,却怎么也睡不着,心跳也慢不下来,一直不愿细想的那事怎么也压不下去,索性又慢慢坐了起来,仔细打量起这张床来。和她素日睡的藤床不同,四周多了四根柱子,真红纱帐外是同色帷帐,四角悬着四颗一样大小的珠子。床里侧有一排雕着并蒂莲纹夹万字纹的抽屉,上头摆设着七八个玉碗,里头装着枣子花生莲子等喜庆物。

    九娘忍不住轻轻拉开最近的一个抽屉,里头却放着几个玉盒,看着十分眼熟,再一转念,立刻脸热心跳,砰地将抽屉推了回去,一头倒在床上闭了眼假寐。

    赵栩这个坏人,将这许多祛瘀消肿治外伤的玉容膏搁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

    崇文殿的偏殿中,苏昉静静地看着父亲,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

    苏瞻压抑着怒气问道:“为何不同我商量过再上表?你才到了翰林学士院不足半年,便要出去办官学,可知道办学一事,牵涉甚广?并不如你所想的那么简单?你又是否知道日后想要回京有多难?还有你和四公主又是怎么一回事?”

    “多谢父亲赐教。办学一事,正想今夜告知父亲,若有不妥,请父亲教诲宽之便是。”苏昉淡然道:“我即将离京,愿效仿外翁。四公主自请带领两位郡主,前往成都监督女学设立,也是太后娘娘和陛下的意思,圣人也十分支持——”

    “阿昉——!”苏瞻怒喝道:“我是你的爹爹!你在仕途上这么大的决定,我却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京中到处流传你要尚主的消息,你爹爹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堂堂公主,竟然要离京跟着你去成都——成何体统?”

    他骤然发怒,屋内竟有了些回音。

    苏昉唇边的笑容多了几分无奈,轻声道:“父亲以前也是这样想母亲的吧?”

    “好好的青神王氏嫡女,就该相夫教子,守在内宅,”苏昉叹道:“偏偏母亲处处能襄助父亲的仕途。”

    苏瞻的瞳孔一缩,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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