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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床柱间,堵上了些什么,大概是些破乱的水泥袋吧,外面的光线无法照射进来,偶尔还有一缕半丝的,却也只能是所见于盈尺之间。只是不屑于把脑袋探进去,但又想看个究竟,有多少并不重要,到底是什么更引人好奇,甚至是赌气似的,非得想要看个究竟了。遂把手缓缓地掏了进去,触到一个很硬的小件东西,心中有了个大概的模样,屏住心跳,往外轻轻地一拉,刚握在了手中,却不想一片哗哗地声响,跌落了下来,拿到眼下一瞧,才恍然大悟。这猫贼,胆子还真不小,但他是怎么将这些钢材搞过来的呢?
然而论斤卖,肯定是值不了多少的,虽然凭那哗啦啦的倒塌声,知道肯定藏了不少。但若是带回家去,那可就是一笔不菲的价值,将来要是自家做房子,可就能够节省了大笔的开销呢。下面还有什么呢?然而再也不敢细看了,赶紧缩回手来,应付着杨伯。
本来不想惊动杨伯的,却还是被他给发现了。只是有点僵僵的,勉强地弄出一点笑来,算是打过了招呼,然而眼睛却尽力地不去目睹床上累得发软的杨伯。他只是在心里面想不通,一个已经毕业的孩子了,为什么还要顶着一头白发出来呢?教育的受惠者到底是谁?仿佛亲人并没有得到什么,只是儿女们出去了,农转非的悲剧还在上演着。
字为记起了那句俗语,“人往高处走,水朝低处流”,将一种至理,寓于这世间最为普遍的现象当中,可谓绝伦。但往往只适用于个体的发展路径,而忽略了这句对比的深层关联意义。水如财富与价值,更大程度上存在于生物资源丰富的地带,或者反之,有水的地方,其生物资源一定是较为丰富的。但无论正反,在那一方面,水与生物的自然对应,总是非常明显地呈现于某些地带上的。否则,就可能出现土地的贫瘠与落后。人作为生物中的一种,尤其是对这种富于开发的地带,怀有敏感的思维,并且一旦居于其中,便逐入了自我追求的竞争中。所以,人往高处走的前提,首先是人得进入隐有高处资源的地域。
则其必然的趋势就是,缺水的地方得不到缓解,“高处”的人越来越多。如此,地域内部的贫富差距,可谓历史使然下的表面现象,但难有穷长富久之家。而城乡之间的贫富差距,却不得不引人注目,作为社会的病症,危机即已潜伏。诚然,地域内差距是有效的缓解城乡差距的形式之一,但过分依赖这种原始方式,则必然形成城市人才的巨大盈余,并且这又加重了地域内部的差距。而尤为可怕的则是,同时造成了乡村人才的严重亏损,反而更加重了城乡差距的负担。到最后,人才都进了城,财富却如水一般,又从乡村汇聚到城里去了。
“伢啦,打工的日子不好过啊。读书要抓紧才是的,赶紧回家去吧。这儿不是人呆的地方!书不翻,老鼠钻,三天两头尿一滩,屎一干,落得个空腹滥谈咧!”杨伯考究,但极富深情的说着,一字一韵,眼睛里仿佛有流不尽的惋惜。
“等干足一个月,就马上会回去了!”字为觉得太简陋,有点过意不去了,便又叫了一句,“杨伯,你们呢?”
“哦,呵呵……我们啊,老板说,明天来人就明天走,后天来人就后天走,但至少不会延迟到大后天吧,已经等不急了,家里还正等着抢收呢!”
“那他们几个呢?”
“猫子跟我一起,老胡、小董两个家伙到处乱搞着呢,估计要迟两天吧。”杨伯像一下子记起了什么似的,“亦书不是说要跟我们一起回去吗?那你一个人么样办?”
“啊!”字为有点吃惊,正讷着,却又顿悟了似的,“哦,不怕,我一个人也是能够做的。坚持到一个月再说……”
“也真是的,要走也要说一声啊!”字为确实有些吃惊,甚至已经有些埋怨了。说好了一起来的,怎么又能够说走就走呢?他闷着头,发起呆来了。
虽然也知道那家伙的性格,必是做不了多久。但就这样的十一二天,未免也太不是那个事了!然而想想也是,就他那破玩意,从来就是只求痛快不讲顾虑的。第一天就说要回去,这样想倒还觉得挺难得的,居然能够坚持到今天,熬了十一天呐!
思忖着,一会儿就转到了楼上。却只是看到田爹一个人躺在床上。
091
亦书不在,听说上厕所去了。
田爹袒着身子,露出宽阔的胸膛,伟人额上依旧闪着光亮。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只是双手颤微微地抖动着,两只脚交叉着搓在一起。一会儿又坐了起来,背上的皮同床单撕出“咝咝”的怪叫,可能是汗粘住了吧,然而一阵风过来,Qī。shū。ωǎng。床单便一方叶片似的,皱然飘落,又是缩作一团,像是刚从腌菜缸里捞出来的盐菜叶子,皱巴巴的。豆大的汗从胸膛上滑下,手臂上更是出奇的多,而且粗大。比爱妆饰的少女手腕上的洁白珠子还要生情,缓缓地滚动起来。
“怎么了,田爹?”字为很是关心地问着,再转过身去放下包与饭盒。
“哦,手上脚上也都叫水泥咬了。”田爹还没有反应过来,字为就看出端倪来了,字为探过头去关切地问着。
“刚买的创口贴,现在就成这样的了。这水泥好狠啊!老手老脚的都不行,你们这些小细伢咧,就更抵不住了,要千万小心。”
“嗯,还行吧!我们上有手套,下有胶鞋。防护着呢,呵呵……”
“呵呵,那是的……”田爹竟被这一句并不幽默的话给逗乐了。
字为也笑了,他愈来愈觉得田爹有伟人的天质,连笑都是大国的风范。
“不回去啊?”
“嗯,不回!你咧田爹?”
“他们走了后我就走,亦书不是说也要回去不,那你不是一个人了?”
经田爹这么一提醒,他倒还确实是记起了刚才还正生亦书的气了。要走也不说一声,怎么还不见他回来?
“呵呵,一个人也可以啊!又不怕哪个的?”
“那是,只是带你出来,现在又丢下你不管,不像个种。个狗日的!”
“是我个人不想现在就回去而已,并不是因为他啦。”字为解释着,只是到这个时候,他竟换了口气,也说不清是为什么。
“嗯,小伙子不错,四海成志,八方落家。”
字为面露羞涩,只是笑了笑。
当天晚饭后,字为一洗完澡就发现田爹又不在了。亦书读圣经一般,将字为看了几百遍的报纸又抠到了眼前去。
“田爹呢?”字为讲究地穿上了那身外出的衣服。
“动一下脑筋不就晓得在哪里了?”眼睛并未离开报纸。
“我说你这个畜生,丢几天冒用鞭子搞你两下就神(贱)了是不?”
“又准备去给哪个打个电话咧?”亦书放下报纸,两眼尽是拐着弯的光。
“有几个,第一个电话总得特别一点了啦。”字为似乎漫不经心的,却又转过头去,硬逼着亦书的眼睛。
“其他哪些呢?”亦书竟像两眼抹了油似的,滑溜溜地跳着。
“其实,你应该问我第一个具体要打给谁了?”字为仍旧不肯放过这个主动迎击的机会。讥诮地望着,笑堆在嘴角,随时准备还击。
“滚!除了‘屎祖鸟’,还会是哪别个不成?”亦书粗着脖子,歪起头来,却还是一不小心就红到了耳根子上去。
“出去转一圈走?快点,我可以等下。”字为一边拉着他,一边半是正经地相请着。
“做么事咧?热死得的外头!”
话虽这么说,却也随手扔了报纸,心相甘情更愿的跟了出去。
夜,无数人的夜;只属于城市人的夜。
街灯、站牌;大道、车辆;高楼、窗口……
092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另一半,他们或一对或三口地并排走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不会迷失,不会痛苦,心中荡漾着如意。
一个城市,两个世界,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怎能不刺伤失落的苦痛、少年的初衷?
欢乐的欢乐着,幸福的幸福着。
挣扎的挣扎着,痛苦的痛苦着。
这个城市,是他们的家园。却是打工人的戏场,随时准备收拾走人。
但这无数人的夜呵,朦胧的夜,你又何以那么无心的拔弄着游子的碎肠和心伤?撩人情怀,逗人无奈?花红酒绿,灯火阑珊,禁不住的物诱啊,抑不住的的情欲。城市的风,城市的人,你的丑陋,你的虚伪,竟也会这么的美,这么的迷人醉……
扭动的秧歌又开始了,人们纵情的扭着,拉着,踢着,田爹笑了,在一个黑暗的角落,落满胡茬的一张老脸,挂着经年的憨笑……
“我也要打电话了。”亦书讷讷地说着。
为守望一个永远也都打不通的电话,不得不压抑着那一段永远也无法释怀的感情,但还没有来得及萌芽,却已枯死在早春的时节。再凄美的散文,也永远写不出那种怨怨艾艾的情愫,不能言喻,也无法言喻。少年的成长需要一种痛,在心里,在眼泪中,恰似心被刀绞了一样,被针刺了一般,只是在愈合的过程中,舔拭着自己的伤口,一直就那么的感伤着,待到某个清晨醒来时,才发现阳光在爬山虎的藤蔓间,蜿蜒着跳了进来了,因为在雀喜中,竟然忘了痛,才发现疮疤已经痊愈。然而一直以来都认为不堪回首的那段往事,竟也在记忆中散发着清纯的香。那是有关青春的日子,然后一直珍藏到老,或者一个人,或者同另一个人。那是一次历炼,也是一种爱,痛过之后的爱,经年重创的爱,如窖底的老酒,如山顶的劲松。
这神情要在平时,不被字为笑死骂活才怪,不过两人今晚似乎都有些措手不及,着了慌似的。不过两人都只是沉闷着,字为半字未说,跟着亦书拐进了那条最为熟悉的小巷,除了去往早餐的那条小巷,就只有这个了,走向公话超市。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去打个电话呢?只是,有些话不好说,也不便于说,说出了便是错,说出了便是祸。留下一点遗憾,给青春一个漫长的雨季,独自徘徊,在那撑伞的小巷,充溢心间,压在心底,像高梁,像稻米,经年累月之后,这成长的滋味,它自会飘香。
而且越久越香,越香越不忍去掀开,去道个长短,去评个是非,永久的香,永久的美,永久的令人神往,却又只能回味!
亦书有些失落,依旧是一片“嘟嘟嘟”的声音,可他却仍旧痴痴地听着,似乎在幻想中沉浸,又无时不是沉浸在幻想当中去,傻傻地。
在幻想着奇迹,却又只能这样的,对自己的感情无动于衷。如果那个号码能够打通,他还会这样执着吗?把感情蜷缩在个人的内心中,因为一份简简单单地渴望,也因而只是要求得到一个小小的满足517Ζ,在自己的世界沉醉,也在自己的世界迷离。
好像什么都没有想,又好像想得飞快,想了很多,想了很久。只是坐在那儿,单单地听着,那是一声声地芜杂,却又如同柔柔地天籁。缥纱在心尖,回应在耳畔。傻傻地、痴心妄想,仿佛凌空于云际,已了然沧桑,傻傻地,又进入了非非之想的脑际……
093
没有流泪,也绝不会流泪的。不是不值得,而是不可能,在自己的内心,眼泪早已淌成了一条河,并且溺死了自己,因为那已经死了的爱情,{奇}是夭折的缘、{书}是甘心的孽,{网}却又如何承受得起呢。到头来,自己还是得给出一个定论,早恋。
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又好像什么都已经倾诉,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