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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那陆荣是丽妃的哥哥,而丽妃她又将七公主的死恨在你身上,若公主真嫁给到陆家,只怕会被活活折磨死的。公主,你还是去求了皇上,选择嫁给那个陈将军得了,虽然他看起来疯疯癫癫的样子,但总好过嫁给陆荣那个老”
“你真以为此事可以任我挑选吗?”
玉如颜心里一片死寂,流光的水眸此时也仿佛一潭死水没有半点波光,无力道:“陆荣之事是莲妃与丽妃特意为之的,她们岂会这么容易死心!而那个陈将军,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出自何原因突然也要娶我,但莲妃与玉明珠是肯定不会同意的,陈将军可是玉明珠相中的驸马,又岂会让他娶我打她的脸?所以,最后的结局必定是逼我嫁给那陆荣!”
“可是公主,那陈将军可是当着皇上与众人面亲口求的亲,怎么会任由春澜宫的人左右呢?听说那个陈将军虽然年纪轻轻可却是个利害的,说不定最后皇上敬畏他手里的兵权同意了也说不定!”
之前在花园遇到陈益卿,看着他一身绛俏衣裳。再加上一副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样子,安哥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但如今与四十岁的陆荣比起来,她倒是希望玉如颜能嫁给他了。
可是,就在此时,窗外传来院子里那两个丫头的说话声,声音不小不大,却正好让屋内的她们听见。
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说的正是陈相因为陈将军擅自求亲的事打断了他的腿,并亲自上书向莲妃长公主请罪,并表示一定会风风光光将长公主娶进门的事。
闻言,安哥嘴里的话再也说不下去,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看吧。这个是必然的,莲妃与皇上之前已默认陈将军为长公主的驸马,所以陈相又怎么敢再得罪皇上与莲妃,拂了他们的意呢,再说,我与玉明珠比起来,任谁都会选她不会选我”
想到玉如颜终究是要嫁给陆荣那个老鳏夫,再想到她在外面打听到关于陆荣的那些变态事情,安哥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伤心道:“公主,他们太欺负人了,怎么可以这样?将你当阿猫阿狗一样的送人,一年前不管你哀求将你送去和亲。如今刚刚回来又将你赐给鳏夫做续房,公主,如今我们要怎么办?”
“不管是陈将军还是陆将军,我一个都不会再嫁的,所以,你不要担心了!”
玉如颜怔怔的望着跳动的微弱烛火,心里一片冰凉又乱又麻,全身如坠冰窟,可说出的话却异常决绝。
安哥猛然想起,等太后生辰一过,她们就要出宫再也不回来,到时,自然也就不用再嫁了。
想到这里,刚刚还一脸绝望心痛的安哥顿时欢喜起来,正要高兴的嚷出声,被玉如颜一个眼神制止住。
玉如颜朝外面轻轻示意两下,安哥顿时吃惊的捂上自己的嘴巴,片刻后才小心翼翼道:“主子,你的意思是,外面两个小丫头靠不住?”
玉如颜冷冷一笑,摇摇头道:“当然靠不住。”
安哥犹自不太明白,不由问道:“主子可是发现了什么?”
玉如颜缓缓一笑,眸光里闪过寒芒,冷冷道:“当初内务府送那么多丫头进来伺候,我只留下两个,我直白说过,在我这槿樱宫当差,什么都图不到,所以,其他宫人都选择离开,而这两个丫头明明脑子机灵,长相也不错,却愿意主动留下来呆在我这小小的槿樱宫里,说白了,就是莲妃安排她们进来监视我的。”
“今天下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将玉怀珠众人放进宫来,也不来禀告我,就是想看我猝不及防的吃亏。刚刚更是故意说出这么样的话让我死心。试想想,这样的消息你我都不知道,两个小小的扫洒宫女竟然知道。不是很奇怪吗?”
安哥听了心里一阵发毛,想到之前那两个丫头总是有意无意的找自己聊天,若不是记住玉如颜的话,不随便同她们搭腔,更不许她们进殿,只怕,就中了两个死丫头的计了。
晚膳都来不得吃,玉如颜身心俱疲的爬到床上睡下,安哥点燃越羽之前送给她们的安神香,希望能让玉如颜早点入睡。
即便有安神香稳定心绪,玉如颜的脑子里还是不由自主的再次出现他的身影
她禁不住的想,若是有他在,父皇还敢随便将她送人吗?莲妃她们还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陷害她吗?
若是他在,他必定会像当初谢贵妃要杀自己时那般,将她守护在身后,不让这些人伤害她分毫
一想起穆凌之,玉如颜心口的地方一下子就空了,空荡失落酸涩,眼睛无比的酸涨难受,她一把死死的抓住胸口,闭上眼睛撇弃脑子里关于穆凌之的一切影子,心里一个声音在大声的告诉她自己
死心吧,你们此生再无可能了!
可越是想忘记他,他的身影却越在心里浮现,与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也脑子里一遍遍的重现。她遽然睁开眼睛,脸色一片苍白,看着守在床头的安哥,她突然无助问道:“安哥,人在伤心时,将眼泪流出来是不是会舒服一点,难过与心疼会不会少一点?”
安哥看着她难受的样子,不由心里一酸,刚想哭又怕勾起玉如颜的伤心处,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安慰道:“公主,会哭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只会让人更脆弱,像公主,不是比奴婢更坚强吗?所以,公主不要难过,也不要伤心,奴婢一定会赔在公主身边的。”
听了安哥的话,玉如颜心里更是难受,想着自己这一生,注定孤寂无依,也只有安哥与小刀一直陪在她身边不离不弃。
她不由又想到穆凌之曾经满脸痛苦的对她说的话。
“我为你付出这么多,到最后竟讨不到你一滴眼泪!”
心口一阵绞痛
又是一夜无眠,直到东方露白玉如颜才累极睡去
一道身影从窗外飘进来,怔怔的站在她在床榻边,痴痴的看着睡梦仍然蹙着眉头的玉如颜,神情无比的惊喜和凌乱
穆凌之听到陈相那句‘天生无泪’心里猛然一颤,他脑海顿时出现玉如颜倔强而通红的眸子,心中顿时一片了然,原来,她真的就是齐国的五公主玉如颜!
无数次,她明明难受痛苦,却眼眶通红不掉下一滴泪来
从第一次被当做军妓被下属送到他的营帐,他就发现她异于寻常女人,身上有一股不屈不饶的坚韧,更是未曾见过她流过一滴泪。
之前,他一度恨她冷血,原来,她并不是不流泪,却是想哭都不能尽情的哭出来
穆凌之的心里堵满了沉重的石头般难受起来,想起自己曾经对她的误会,心里的内疚排山倒海般的袭来
他曾经无意间问她为何不哭,当时,她苦笑着说,因为小时候哭得太多,眼泪都流干了,长大了反而不哭了。
他当时竟然像个傻瓜一样相信了,如今想想,呵,眼泪那里会有流干的那一天
心一阵一阵的揪痛起来
进宫后,因为找不到玉如颜所在的宫殿,穆凌之抓了一个宫女问路,一想起心中的众多疑问,譬如,她明明是公主。为何要忍受军妓之辱,更是为了救陪嫁婢女以身犯险牺牲自己一个救出大家;明明出身尊贵,却甘愿住在王府小小的平房里,每天任劳任怨的打扫花园,一个小小的地瓜都让她无比的满足;明明是天下最应该娇生惯养的人,手上却布满老茧和伤痕
也正是那双比婢女都不如的手彻底迷惑了他,让他不再怀疑她隐藏在屈服下面的不甘和坚韧,只当她是一般普通的婢女。
但既然她的真实身份是齐国的五公主,那么她与晨之又是怎么回事?与面具刺客又是怎么回事?
虽然解开了玉如颜的身份之迷,但脑子里的疑惑却越来越多。
他长剑架拦住正要离去的小宫女,让她将知道关于玉如颜的一切过往消息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关于玉如颜的一切,简短却又让人无比的心痛心酸,听着小宫女哆嗦着讲了一个时辰,穆凌之收起长剑找到了槿樱殿。
透过半开的窗户望去,虽然心里已百分百知道里面的女子就是自己的妻,也是自己一时冲动向她射出冷箭的人,更是自己不知不觉中爱到痴狂的女人,直到刻入他骨髓之人,他心里的懊悔,心疼,内疚,欣喜交织在一起,真是五味杂陈,呆在当场,即便亲眼看到她,穆凌之仍然感觉自己在做梦
她竟然真的是齐国的公主。千里迢迢远嫁自己的王妃,却因为命运的阴差阳错,成了如今难堪的局面。
玉如颜在床上翻滚了好久都没有睡着,一声声的叹息揪着窗外他的心,穆凌之无数次控制不住自己想冲去房内将她单薄的身子紧紧拥入怀里,告诉她,自己错了,真的错了,从一开始那一箭就错了
一想起自己朝她的鸾轿射出的那一箭,刚刚伸出的腿又不由缩回。
他终于明白,为何在他身边这么久,就算到了后来感情最浓之时,她为何都不愿意告知他一切实情。不告诉他她就是齐王的和亲公主,宁愿以一个婢女的身份卑微在守在他身边,说到底,在她的内心,那柄森冷的冷箭始终横亘在她心里,成了她心里永远的伤痛
穆凌之在窗户站了一晚,霜露打湿了头发,双腿也感觉不到知觉,他心里一遍一遍的想,自己要如何做,才能换回她的原谅,弥补对她造成的伤害,让她重新再接受自己回到自己身边?
天光露白。床是的玉如颜才沉沉睡去,外面已响起脚步声,是晨起的宫人开始洒打干活了,他本应该马上离去以免被人发现,但最终,忍了一晚上,他终究是忍不住进去。
站在床边贪婪的看着好不容易入眠她,穆凌之的眸光里涌上无尽的愧疚与不舍,看着她消瘦下去的小脸,他心里一片心痛,弯下腰轻轻抚平她紧皱的眉头,他的眸光一片柔情,恋恋不舍道:“既已找到你。我决对不会再放你走,余下的人生,我不会再让你伤心,更不会让你在心里默默流泪,那一箭的伤害,我用下半生来偿还你!”
等陈益卿坐着藤椅高高吊着伤腿,被下人抬着满大街找穆凌之时,突然听到下属来报,陆荣将军在自己的府邸里被人打了,打得鼻青脸肿头破血流不说,巧得很,腿也被打断了,并且是双腿!
陈益卿刚要幸灾乐祸大笑几声。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白,连忙吩咐打道回府。
果然,他瘸着腿刚进屋,穆凌之已一脸冷霜的坐在了他屋子中间,见他们回来,眼风凌厉的在他脸上一扫,却是一言不吭。
陈益卿单拄着的左腿不觉间抖了抖,看着铜钱欢快的向穆凌之扑去,他也涎着脸上去欢喜道:“穆兄,你可回来了,你昨晚一夜没回,我伤心难过的都无法入睡。瘸着一条腿满京都的寻你,还以为你被哪个妖精给勾走了”
“你很想我被妖精勾走你好娶嫂嫂是吗?”穆凌之的嗓子有些嘶哑,铜钱听了连忙心痛的给他倒茶。
“哎哎哎,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陈益卿俊脸一红,边骂边往一边躲着身子。
“为了救下嫂嫂,我可是冒着欺君的罪名去救她,若不是我伸腿那么一搅和,只怕嫂嫂就要二嫁了。”
说到搅和时,陈益卿忍不住想伸出吊着的伤腿形象的往地上搅几搅,可奈何一动,腿伤又痛了,呲着牙道:“你看你看,为了你。连腿都给我爹给打断了。我那不过是缓兵之计,拖住老皇帝不要下了圣旨罢了。说罢,我为你牺牲这么多,你要如何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