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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帝还真就吃他这一套。
小辈们不怕他,偶尔还会故意彩衣娱个亲,这与大臣们拍马吹捧的感觉不一样。
再者,刚刚越王和太子吵的太不像话,说的那都是什么?把他这父皇的脸搁哪里了?
也是这杨旷来的及时,俩死孩子也知道要点脸,没继续胡闹,让人看笑话……
杨旷见太康帝没说话,似是在鼓励他说话,心思一转,摆出笑脸,十分崇拜的看着太康帝:“皇上您真是太神了!这丑八怪早就该抓!之前他设局坑了侄儿一个朋友,后来又坑侄儿,还好侄儿不近女……咳咳,还好您那时候管的严,让太子殿下看着各处宗室,不然侄儿非要陷进坑里,被我爹狠揍一顿不可!”
太康帝就笑了,指着他的鼻子:“你呀你……朕看你爹不错,打的对!”
“别呀皇上,我爹他那是真打,真敢下死手啊,前年打在我屁股上的疤这会儿都还有呢!”说着话,杨旷心有余悸的摸了把屁股,视线瞄到麻赖子,又不高兴了,哼了声,“皇上您可不能放过这麻子啊,他最坏了,下手特狠,心特黑,还专门欺负可怜妇人,太可恨了!”
叭叭一通话说完,他似乎才后知后觉发现殿内气氛有点不对……
他缩了缩手脚,小心翼翼看了眼越王,看了眼太子,最后可怜巴巴看向太康帝:“您叫侄儿来,是有什么吩咐?”
叫他来,是为作证,还不是太康帝叫的,是太子和越王争的急了,扬声让外面去传的人。
太康帝手指点了点椅背上的龙头,神色略满意。
这小子倒是有点好运,不用知道什么事,不用听什么前因后果,进来就把人认出来了,倒是省事。
太子和越王争端,传出去话不好听,越少人知道越好。
他慈祥的朝杨旷笑了笑:“叫你进来,是朕有东西赏你。”
一边说,他一边朝高公公使了个眼色。
做为总管太监,服侍了太康帝几十年的人,高公公最明了太康帝心意,立刻悄悄抬手,让小徒弟去干活了。
杨旷精乖,也不细究原由,一听有赏,立刻高兴了,跪地谢恩:“谢皇上恩典!”
“行了,去吧。”
杨旷再次行礼,乐颠颠的往外走。
一边往外走,一边悄悄朝杨暄眨了眨眼。
杨暄做淡定状,也不怎么看他,只轻轻掸了掸袖口,顺便做了个简单相谢的手势。
这杨旷,是他做宗正寺卿,攻略英亲王时的另一个收获。
他恰巧撞到某个意外,救了杨旷性命,看这人人品不错,干脆趁热打铁,自发加做了个仙人跳局……又救一次,二人才算真正交了心。
杨旷的确碰到过麻赖子,差点被麻赖子坑,但这局,是杨暄命令河帮做的……杨暄对这件事记忆不太深,大部分事情都是让手下去做的,并没看到麻赖子本人,差点忘完了,这次得崔俣提醒,拿出以前的卷宗看,方才想起了这件事。
正好,可以今日利用。
杨旷被麻赖子坑,丢那么大脸,麻赖子长的又这么有特色,他当然能记住。但他不一定细细打听过麻赖子喜好,哪怕知道,许也只知道一点,刚刚这般说,是故意的,是看到田贵妃在,想恶心她一把。
杨旷会同杨暄交心,除了杨暄两次的救命之恩外,就是母亲与田贵妃不对付,越王还欺负过他……
杨暄此时特别理解‘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几个字,今日能这么快翻盘,他要感谢田贵妃和越王的嚣张啊!
殿外,高公公亲自去送杨旷,并技巧娴熟,不动声色的同他缠了些时间,直到看见小徒弟托着‘赏赐’出现,方才一拍脑门,说年纪大了记性就是不好,请杨旷勿怪。
杨旷怎么会怪他?还安慰了他几句,笑呵呵的捧着赏赐离开了。
……
殿内,太康帝看着堂下两个儿子,脸色阴沉。
“一个太子,一个王爷,在朕这议事殿前,为点不知所云,无凭无据的事瞎扯,可真是能耐!”
皇上震怒,太子和越王自然双双跪地。
“儿臣知错。”
“儿臣知错。”
太康帝哼了一声。
越王将麻赖子带到殿上,说太子是天下河帮帮主,根本没乖乖呆在长安寺里,老早就出来活动了,太康帝是不大信的。
观太子回都后的表现,有些鲁直,有些霸道,但野心上总差了一截。他要是真有野心,就该扮出个乖乖的样子,起码对盛宠之下的田贵妃,不应该是轻慢态度。
可太子没有,就是照着性子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心机深沉的河帮帮主?
漕运那块,他不要太清楚,内里极为复杂,只靠一双硬拳,没有对应的心智,不可能坐稳了这河帮帮主之位。
他不相信,却允了越王闹一出,只是想压一压太子。
太子太出色了,为国争光,他很满意,但人都是会变的,他要时常敲打着,让太子知道他是谁,之后的路方能走的更稳。
“自今日起,你二人皆禁足半月,专心读书,好好学学圣人之言,什么是孝什么是悌!半月之后,若朕查验功课没长进,便再禁足半月!”
太康帝声音深沉:“你二人可有异议?”
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肯定不能露出来,二人齐齐叩头:“儿臣不敢。”
太康帝哼了一声:“都下去吧。今日便罢,日后再敢如此胡闹,朕绝不轻饶!”
杨暄瞪了越王一眼,气势招摇的走了。
越王却感觉到了不对,略停一步,小心翼翼的看了太康帝一眼,方才离开。
二人走后,跪在殿前的麻赖子瑟瑟发抖,总觉得……事情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太康帝看也没看这人一眼,招手叫人把他拖了下去,然后挥退众人,对着田贵妃就是一叹。
“杨旷倒没什么关系,进来的晚,什么都听到,可这麻赖子,听到的事太多。”
不能留了。
田贵妃如何不懂?旁的不说,只要这个人还活着,对她的名声就是一种亵渎。
她知道越王要杠太子,却不知道这麻赖子是个这样的人,若早知道……她一定会换个方式办事,越王这次太急了!
“是臣妾大意了,不该想着太子回来,不亲自迎一迎太过失礼……”田贵妃明白太康帝话中隐意,依到他怀里,“今日是旸儿错了,不该烦着您,您莫生气,这后事,臣妾会督促旸儿做好。”
意思就是,处置麻赖子这件事,她们娘儿俩自己动手,不让太康帝麻烦半分。
太康帝满意了,摸着她的头发:“朕最宠谁,你当知晓。太子近来有用,让一让他也无妨。朕说过的话,总是算数的……”
顿了顿,他又道:“玉不琢不成器,儿子么,总要磨一磨才能成长,旸儿前些年表现不错,就是有些太柔善,近日朕瞧着不错,对上太子,有了几分活泼,像个孩子样子……”今日他在座上看着俩人吵架,给他们评理,心情竟然不错,“旸儿这样很好,你莫苛责。日后……若太子真有什么不对,朕自是向着你们的……”
田贵妃听着这话,眸底情绪转了好几回,才柔柔应声:“皇上有大智慧,臣妾不懂,但您说的,一定是对的,臣妾都听您的……”
说着话,想起方才麻赖子那眼神,太康帝还是恶心了一下,手也从田贵妃头发上拿开:“你是贵妃,身份不同,以后多注意点吧。”
说完,他站起身,拍拍衣袖转身就走了,别说甜言蜜语,连眼神都没留一个。
田贵妃反应过来,面色一红,气的磨牙。
都是太子,说什么那癞□□最爱半老徐娘!
好在她对太康帝知之甚深,便是引人气恼,也知道怎么哄……
田贵妃坐了一会儿,恢复情绪,叫了桂嬷嬷进来,扶着她的手,回了月华殿。
往回走的路上,凉风习习,柳枝轻摆,窗前映下的斑驳树影一会儿一个样,看似眼熟,实则每时每刻都不一样。
熟悉的宫殿,熟悉的路,熟悉的人……
好似也不一样。
环境造就人。人总是一点点在变化的,今日和昨日看起来许没什么不同,可与去年,前年相比呢?因为时时在侧,因为时时看着,就忽略了这些变化,以为……都一样。
人会变,不可怕,可怕的是,不会变。
如果一个人自始至终一点变化都没有,是不是说……她看到的,其实并不是真实的这个人呢?
田贵妃猛然停住,眼瞳倏然收缩。
太子自回宫那日起,就是这个样子,不怕天不怕地,到现在,顶多是更直白更刺人一点,其它的,丁点都没变。
这不可能。
一个养在寺庙里,从未出过门的人,哪怕从书里学到了知识,开阔了眼界,跟着身边人学了武,可皇宫朝堂是什么地方?
专门改造人的地方!
一个心思再单纯的孩童,进了这紫禁城,经了这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洗礼,也不会赤诚如往昔,何况顶着太子身份的杨暄?
如此悬殊的环境差距,不可能对人没任何影响,如果没有,那只有一种可能——
太子杨暄,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田贵妃猛然觉得,她是不是……小看了太子。
前事不提,只说这一次,此次时机太过微妙,于她不利,亦不能一击致死,她便不想出手。她没有襄助越王,越王能搞下太子,她欣慰,搞不下,她也有办法周旋,总不会让儿子出事。
太子有一张利嘴,惯会含沙射影骂人,她早知晓,却不知……太子还有此应对。
突发事件前,能稳的住,不急不躁,迅速思考明白形势,转移话题泼脏水,他不高兴,就让她们母子都不高兴……
应变时机,戳的痛点,样样都恰到好处!
这样聪明,她之前怎么会忽略呢?怎么会觉得太子性格鲁直,蠢不可及呢?
“娘娘?娘娘?”
耳边传来桂嬷嬷的声音,田贵妃思绪被打断,略有些不满:“何事?”
桂嬷嬷指了指前方:“越王侧妃同您见礼呢。”
田贵妃这才发现,庄姝正在前方,向她福礼问安,不知道姿势保持了多久,现下有些打晃。
宫里人惯爱瞎琢磨,一个举动,都能脑补出一整恩怨故事来,她这个任庄姝行礼不理的姿态,已经是照着人脸打了。若她不及时补救,明日庄姝就会被宫人议论关注,那些想靠向田贵妃的,都会摆个姿态,帮着‘主子’也欺负欺负。
庄姝是右相庄郦之女,她还用得上,不能不当一回事。
她微笑着朝庄姝招手:“姝儿快过来。”
庄姝这才直起身,礼仪完美的走到她面前。
“本宫看景都看迷了,没见着你过来,你也是,喊本宫一声母妃,就是本宫的女儿,何以如此外道?本宫一时恍惚,委屈了你,你就不会不依撒个娇?”她说着,又故意叹了口气,拍了拍庄姝的手,“这般好颜色,谁能扛得住?”
庄姝到底年轻,受不住这打趣,垂下头去,脸略红:“母妃……”
“乖了。”田贵妃看着她的鸦鸦青发,随手从自己头上摘了枝发簪下来,插在她头上,“嗯,比本宫戴着好看!”
庄姝摸了摸头,曲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