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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王铁川紧紧闭上双眼，自觉愧对宋叶的信任。
王父捂着脚，将这一幕从头看到尾，越看越是心惊肉跳，他隐隐可以听出，王铁川跟面前的少年都是夜帮的人，而且，少年很有可能是夜帮的老大……呵呵，怎么可能，这样一个小屁孩，怎么可能是夜帮的老大。
可当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移动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王父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至于你……”宋叶幽深的眸子缓慢而冰冷地落到他的脸上，“夜帮赌场规矩，欠债不还，留下一只手，地盘上闹事，也是留下一只手。所以，你这双手，我收下了。”
那清冷平静的话音刚落下，站在她身后的云华当即抽出了匕首欺身上前，一把就将王父的手按到地面上，寒光一闪而过，晃得人心头发慌。
“不，不要，我求求你，不要砍我的手！”王父大喊着，身子徒然抽搐了几下，空气里有一股尿骚味淡淡蔓延开来。
王铁川咬着牙关，死死闭着眼睛，心里有着耻辱，也有悲哀。对，他没有不忍心。这么多年来，他父亲的所作所为早就伤透了他的心，耗光了他所有的情感，如果没有宋叶的出现，他恐怕早就抱着他的父亲，一起去死了。
那刀子终究没有落下，宋叶走到王父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现在，谈一个交易。用你这双手，换你的儿子。”
她没有征求王父同意的意思，所以在对方怔愣犹豫的一瞬间，干脆利落地掏出了枪，顶在对方的脑门上，“出了这个大门，你就算被人打死，也不可以再来找他，听懂了吗？”
王父一抖，满面的惊慌，丝毫不敢再有犹豫，连连应了好几声，“懂，懂，我不会再找他，不会了，我保证。”
得到了回应，宋叶收了枪，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的王铁川，口气忽而变得严厉，“站起来，我夜帮的人，宁愿死也不能跪着。”
这种卑微的姿态，不配成为强者。
王铁川心里一颤，意识到那话里头的意思，猛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望着面前的少女，“老大……”
“初四不要迟到，先去基地待半年，你在这里的时间不会太久。”宋叶不是一个喜欢情感倾诉的人，她做事向来讲求实效，这次王父的事情也让她更加确定要让王铁川去石市驻守。
出了王家，宋叶抬头看着蓝天白云，轻轻舒出了一口气。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知道自己不可能事事都管，可在她羽翼之下的人，她会尽力护着。
☆、71。第71章 王倩倩的接待
初四前往石市，是宋叶自己开车过去，一路上云华还战战兢兢，生怕出现什么意外，结果上了高速，瞧着宋叶依旧开得四平八稳，才渐渐放下心来，心里不由得又想起赵真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一句感慨。
真想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是宋叶不会的。
虽然宋叶承认了有，看样子却很难让人信服。
一路上，王铁川都显得格外沉默，正是伤春悲秋的年纪，少年没法像宋叶那般想得开，在基地里着实消沉了好几天。
宋叶也不是个善于开导安慰的人，只想着让他在石市磨几天，忙起来就不会有那么重的心思。
等进了石市，却是意外地接到了王玉堂的电话，他从赵真那里得知宋叶来石市，所以热心地给他们安排了住宿的酒店。
宋叶挂了电话，直接就按着酒店地址开过去，反正她跟王玉堂是合作关系，这点方便她接受得心安理得。
这王玉堂是石市的地头蛇，安排的住宿自然不会差，一下车，便有服务生上前领路招待。五星级酒店的装潢高档，大堂铺满了大理石，水晶灯跟欧式进口沙发，干净亮堂，让人舒心悦目。
前台的接待听宋叶报上了名字之后，却是拿起了内线电话，“王小姐，王总的客人已经到了。是，我会转达的。”挂断了电话，接待转头含笑冲着宋叶说道：“宋小姐请稍等，王小姐正要下来接你们。”
王小姐……宋叶脑子里闪过一个身影，暗自皱了皱眉，她不知道王玉堂安排这一出有什么用意。
不过在人家的地盘上，她不便拂了王玉堂的面子。可这一等，就是半个小时，连云华都看不下去，微微沉了脸色。
半个小时过去，电梯门打开，才见着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走了出来，为首的就是王倩倩，一身白色毛毛裙被围在中间，好似众星拱月一样。
“恩？人呢？”她见到前台那边没人，便上前问了一句，后来招待指了指沙发，才见到这边坐着的三人，仔细一看，也就是一个大人两个孩子，她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冲着云华就走了过去，“宋小姐，抱歉，来迟了。我代表我父亲，欢迎你们到石市来游玩。”实际上王玉堂得到消息也是事出突然，所以在电话里也只是模糊说了让她好好招待宋叶，当时王倩倩身边吵，只听到对方姓宋，来自云城。
云城是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来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大名堂，所以王倩倩拖拖拉拉，也没觉得不妥。
这一出场就认错了人，云华当即就不满意了，语音有些生硬，“我是云华，王总要招待的客人，是这位。”连前台都知道的人，王倩倩会认错分明是不用心。
王倩倩一愣，这才看到单人沙发上看着杂志的宋叶，那样精致美丽的五官，任谁第一次看见都会愣上一会。也就是这么一会儿工夫，王倩倩斜后方突然就传来一声惊呼，“宋叶！”
这所谓他乡遇故人，也并不是所有时候都是喜事，正比如现在，正一脸愕然看着她的王涵。
“王涵，你认识宋小姐？”王倩倩反应过来，这才想起王涵之前在云城待过，随即笑了笑，“既然大家都是朋友，那就不用拘谨了，我叫你宋叶吧，我们先去吃饭，晚上去游车河。”她开始自作主张安排起宋叶接下来的行程，而且还是一副施舍的口吻，好像把宋叶几人当成来大城市观光的土包子。
宋叶起身，颇为不喜欢对面男孩们看她的视线，直接一口回绝道：“我们接下来还有事，王小姐不用客气了，先失陪。”
说完，她越过这群人直接走进了电梯，云华跟王铁川紧随其后。
直到电梯门关上，这一群少爷小姐们才反应过来，露出了不屑的嘴脸，“什么来头，这么拽，连你王大小姐的面子都不给。”
“对嘛，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的，还不是土包子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
听着众人的吐槽，王倩倩轻轻皱起了眉头，抬手打断他们，“行了，这是我爸交代的客人，你们不要随意指指点点，有活动就通知她们一声，她们不愿意跟着就算了。”其实她心里也憋屈，好不容易她爸肯交代点事情给她办，她还特地找了这群懂得玩的朋友，结果宋叶连看也不看。
众人听罢，也只得闭嘴，毕竟王倩倩是大财主，接下来吃喝都得她供应着。
唯独王涵敢说敢做，扯住王倩倩的手，连声音都没有压低，“倩倩表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你爸怎么可能招待这种人。宋叶在云城名声那么臭，又是被人包养，又是跟混混走在一起，这种人怎么配跟咱们做朋友？”
“王涵，话不能乱说。”王倩倩一惊，眉间深深皱了起来，“你可知道，这关系到我爸的名誉。”
“表姐，我真没骗你，我房间里还有她出入宾馆的照片呢，你不信我可以拿给你看。”王涵拉着王倩倩就要往楼上走。
其他人在一旁听着新鲜，也纷纷跟着起哄，王倩倩招架不住，跟着去房间看照片，结果还真的被王涵说中了事实，当即对宋叶的好感降到为零。
而在房间里休息的宋叶却不知道自己又被王涵编排了一遭，睡到傍晚时分，云华跟王铁川来敲门，三人一起去吃了饭，决定先去地下黑拳看看。
据云华先派过来的弟兄汇报，这石市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个赌字，明面里赌石，暗地里赌的最大的，就是这地下市场的黑拳。
今晚他们来的地方，在酒吧的地下，用事先做好的身份走了VIP通道，越接近地底下，空气越是阴冷潮湿，伴随着耳边震耳欲聋的喊叫声，展现在宋叶面前的是一个天然的斗兽场。
上千人的石壁上每个人的眼神都爆发出了狂热，举着手中押注的票子，他们挥舞着拳头，兴奋不已。而下边空地上搏斗的两人浑身大汗，许多地方都已经见了血，却还在嘶吼着扭打。
“太残忍了。”
☆、72。第72章 房门外
这是云华跟王铁川第一次看到黑拳，原先他们还以为只是一般的搏击场，跟平常在训练基地没什么两样。可真正见到这一排排的人山人海，随着下边的人每吐出一口血，周遭陷入狂热的吼叫声一阵热烈过一阵，他们的眼中那种对暴力血腥的渴望，才是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砰地最后一拳，台上终于有一个人倒下，不用裁判宣布结果，看台上很多人扔掉了自己手里的票子，出声咒骂着被抬下去的选手。
“那个人……”王铁川的视线随着担架上的人望去，瞧着那一脸的鲜血淋漓，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问。
宋叶却连一秒的犹豫都没有，直接答道：“死了。”
王铁川跟云华两人被同时噎住，脸上的表情微微发僵。
“这是地下的规矩，至死方休，那些人死后，家里会得到一笔补偿。”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明知道危险却还是前仆后继的缘故。宋叶轻车熟路走在前边，在投注的地方按了一千块，然后领着他们站在视野好的地方。
“你对这里，似乎很熟悉。”王铁川疑惑地问着。
宋叶点点头，没有过多隐瞒，“我的身手，就是在这里练出来的。川子，一个人要变得更强，就必须每天都面对死亡。”只有在不打赢就会死的情况下，才能抛却所有的情绪真正去拼命。
王铁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将视线投注到台上。
一场接着一场的肉搏，毫无章法，只有一方倒下才能结束战斗，而石壁上的呼声一场接着一场高昂，人们在疯狂中充满了对生命的漠视。
直到走出会场，云华还久久沉浸在震撼中无法自拔，却忽然听到身旁的少年坚定的声音，“老大，我想留在这里打拳。”
“不行。”云华几乎是脱口而出便否定了这个主意，“你在这里会被打死的。”
走在前边的宋叶也止住了脚步，她回眸看着王铁川，一双幽深的瞳孔在昏暗的走道里越发深不见底，没有担忧，没有否定，只是淡淡的一句问话，“你确定吗？”
王铁川挺直了背脊，重重点下头颅，“恩，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帮夜帮打开石市的缺口。”
“好。”宋叶也没有过多的犹豫，将一只手机递给他，“我会派人手过来，撑不下去就打电话。”
“是，老大。”少年握紧了手机，压低的嗓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朝着宋叶弯腰，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少年高大的背影重新消失在那一片狂热的呐喊当中。
彼时，他的身上没有一分钱，想要活命，就要靠着拳头去搏斗。
可他没有后悔，就算前方是悬崖峭壁，他都要去克服，为了能够追随宋叶，有资格站在她的身后。
云华忧心忡忡，尽管知道宋叶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可想到王铁川只有十六岁，心里就万分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