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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吗？”宋嘉言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吵醒你了吗？”祁念川呼吸一滞。
“没有。”宋嘉言说，“睡不着也要睡，作息要调回来才好。”
“唔，知道啦。”
“要我给你讲故事吗？像小时候那样？”
祁念川的眼睛唰地一亮，“要！”
祁念川小的时候，宋嘉言总会给他讲小故事哄着他睡觉，那时候宋嘉言自己也不大，还是个小少年，声音也是清亮清亮的，特别动听。
现在宋嘉言的声音已经变得微微低沉，是真正的男人的嗓音，却依然好听，“从前，在动物森林里，有一个兔子窝，窝里头有一只小白兔，因为毛色跟其他的小灰兔不一样而被排挤，连兔子妈妈也不喜欢他，小白兔很难过，他觉得自己肯定不是兔子妈妈亲生的，于是偷偷跑出了窝想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有一天，他不小心划伤了腿，可怜兮兮地蜷缩着身子疼得瑟瑟发抖，突然出现了一只小白狗，跑过来帮他舔了舔伤口，看他可怜，跟护崽似的将这只可怜的小白兔埋在了肚皮底下，还舔了舔他的毛，安慰他。小白兔感受着小白狗温暖的体温，再看看他和自己一样的毛色，高兴极了，他觉得自己找到了真正的家人……”
“然后呢？”祁念川低声问。
“然后啊……然后小白兔就被小白狗叼回狗窝了呀。”
“小白狗为什么要对小白兔那么好？”
“大概是小白狗觉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小白兔这么可爱的兔子啊……一定要把他哄回家。”
祁念川埋在宋嘉言的胸前轻声说，“小白兔也觉得小白狗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暖的狗，所以才会跟着小白狗走。”
宋嘉言笑了一声，“晚安，我的小白兔。”
“我今晚一定会梦到小白狗的……”
第48章
回国后； 宋嘉言带着祁念川回了一趟祁家。算起来，自祁念川“大学”之后就没有再回过祁家。
祁天明对他本来就不上心； 回不回的都不碍着他的事； 反正他有一个亲生儿子在就可以了。而且，他不计较的养大了第二任妻子和前夫的儿子； 虽然有人说他傻，但其实对他来说也是有好名声的。
不过韩莹对祁念川亲不亲近祁家却是十分在意，祁念川受了养恩； 在长大后却反而疏远了祁家； 外头就有人喊他白眼狼，几个太太聚在一起没事说说各家的八卦，也总会提到祁家的这档事； 说这话的时候； 自然是不会当着韩莹的面，不过韩莹到底能听说一二，每回都觉得没有什么脸面。
通常这个时候； 韩莹就会联系祁念川，让他有空多回来祁家看看她； 有时候韩莹还会带一句“妈妈想你了”之类的话。
每当祁念川有些感触心下一动时； 韩莹又会补上一句“你祁叔叔怎么怎么样、你祁渊哥哥怎么怎么样”，然后祁念川的心情一下子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在去祁家的路上； 祁念川还有些忐忑，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母亲，这个更像是别人的妈妈的人。
因为提前跟韩莹打过招呼； 他们到祁家的时候，韩莹甚至还出来迎了迎。祁念川忍不住猜测韩莹这是什么意思？经过那么多次的失望后，祁念川已经不相信韩莹是真的因为太想他了，而忍不住出来迎接他。
韩莹在祁家到底是过着富家太太的生活，在吃穿、化妆品、营养品方面肯定是少不了的，祁念川一眼看去，韩莹的脸色还是很不错的，今年已经四十多岁的她，看上去跟三十多岁似的。
至于韩莹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担心他，为他而着急之类的，反正看她挺红润的脸色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以前韩莹对宋嘉言还是挺客气的，这次不知道是因为她不满于祁念川和宋嘉言结婚的事，还是宋嘉言和宋振海关系破裂，韩莹给宋嘉言的脸色显然没有以前的客气和小心翼翼了。
这让祁念川很舒服，让他觉得韩莹有种向身份看的样子。原本祁念川还不会往这方面想，实在是宋振海对外宣布宋嘉言和宋家没什么关系了之后，他就接到了韩莹的电话让他离开宋嘉言。
这样的电话内容，加今天这样的脸色，让祁念川不想多也不行。祁念川紧紧握住了宋嘉言的手，当着韩莹的面表明他的态度。余光瞧见韩莹果然是有些不悦的模样。
韩莹原本想先跟祁念川亲近亲近，这样一会儿有什么话才能更好说一点，结果祁念川和宋嘉言一直就挨在一起，手也不放，让她想慈母一把都没有机会。
韩莹带着祁念川和宋嘉言到祁家的客厅，让周嫂泡茶，完全一副面面俱到的待客之道。
祁念川在祁家从来没有归属感，也没有把自己当做祁家人，所以韩莹把他当成客人，他也没觉得什么。只是这一主一客间，母子的关系就更别想拉进了。
三个人坐了一会儿，谁都没有率先开口，宋嘉言握着祁念川的手，挺漫不经心的样子，虽然他们今天来，也是想和韩莹彻底说开，不过显然韩莹心里更急。
果然，看看宋嘉言又看看祁念川，韩莹等不及先开了这个口，只是有宋嘉言在场，韩莹犹豫了一下，在电话里那么直白的话还是不太好说出来，只道，“小川，妈妈是过来人，你以后肯定会为今天的决定后悔的。”
什么决定？
祁念川没傻到那份上，虽然韩莹一个字都没提到宋嘉言，但是她的意思还是让他和宋嘉言分开。
祁念川的目光直直地坚定地看向韩莹，“不会的，我永远都不会后悔的。”
韩莹的眼皮一跳，刚想再说什么，就听祁念川继续道，“您作为过来人，所以后悔曾经和我爸爸结婚了吗？”
祁念川的这句话，让韩莹完全怔住了，连宋嘉言都一顿，看向祁念川，祁念川的表情无比认真。
韩莹嫁进祁家的时候，祁念川才三四岁，其实对于自己生父的印象已经不太有了，只是即使这样，祁念川的心里又怎么会不在意。
尤其是他小时候过的不如意，被人欺负，母亲又不帮他不护他的时候，小小的他，只能哭着喊爸爸，当然这样的事，现在祁念川也是记不太清了。
祁念川对于他生父的印象，仅仅在于韩莹曾告诉他，他的父亲抛弃了他们母子，再后来又听到过几句闲话。
他曾经听到有人说祁天明施压让祁念川的父亲和韩莹离婚、离开、消失，而韩莹在离婚前就已经和祁天明藕断丝连了。韩莹和祁天明曾经是一对，不过祁天明受到家里的压力，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后来妻子去世，祁天明又重新遇上了韩莹，两人就又勾搭上了。
而这几句闲话却是祁念川从祁渊的口中听到的，那个时候祁念川已经八九岁了，比他大一点的祁渊，指着他道，“我爸爸一直对我妈妈不好，就想着你妈妈，你妈妈也不要脸，明明已经结婚了，还跟我爸在一起！我妈妈死了，你妈妈抛弃了你爸爸成功嫁进来了，那又怎么样，你看才几年时间，她还不是和我妈妈一样被我爸爸厌倦了，很快就又会有新人代替她成为新的祁太太了！”
那个时候祁念川还不太懂祁渊的意思，后来明白了，可他并不太相信祁渊的话，祁渊从来就讨厌他。
只是现在再想来，他的母亲的话，真的比祁渊更可信吗？那个时候祁渊也才10岁左右，为什么要撒谎骗他呢？
韩莹说父亲抛弃了他们母子，而在祁渊口中，他的生父反而是一个被戴了绿帽子的受害者。
今天韩莹的一句过来人，一句后悔，让祁念川想起了这件事，好像并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看着韩莹哑言，一时答不出来，祁念川觉得他好像已经得到了答案。
韩莹到底是嫁给了爱情，还是只是嫁给了祁太太这个身份，其实在多年前也已经有了答案。
韩莹和祁天明结婚没几年，祁念川就曾经听到过两人的争执，因为韩莹发现祁天明在外面有了人。这也是祁渊曾经对他说过的会有新人代替她成为新的祁太太的意思。
韩莹一开始大抵是有些难受的，但是后来只占住了祁太太的这个位置，不再管祁天明养在外面的莺莺燕燕了，如今过得也很滋润啊。
“你、怎么突然提这个？妈妈现在在跟你说你的事情。”
祁念川好像很听话地点点头，也不追问，看着韩莹，说，“我小的时候被欺负的时候，你没有站在我这边，我需要你的时候，你眼里永远都只有祁渊，我受委屈的时候，你只会骂我不听话，我的事你从来都不会关心，只会在意，是不是因为我惹祁叔叔不高兴了，惹祁渊不高兴了。既然如此，那现在你也没资格以母亲的身份来对我的事指手划脚！因为你从来没有尽过一个做母亲的责任！”
“是谁教你那么说的？是不是他？！”韩莹指着宋嘉言，“你跟着他，就学会了指责自己的妈妈！”
韩莹将矛头指向宋嘉言，让祁念川更加不高兴，索性一股脑儿地把话全吐了出来，“跟嘉言哥哥没关系，在你对着别人的儿子嘘寒问暖的时候，只有嘉言哥哥一个人记得我，对我好，你根本没资格指责他！你一点都不在乎我这个儿子，当初为什么不让我跟着爸爸走……你跟我说爸爸抛弃了我们，可是明明是你做了对不起爸爸的事，还对我不好！”
许是祁念川的那句出轨的指责，让韩莹心一虚，但还是下意识地责问了回去，“谁跟你说的这些胡说八道的话，祁念川这些年你都在外面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我跟他说的。”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祁念川闻声转过头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睡衣，发丝凌乱的男人，从楼上缓步走了下来。
韩莹转向背后，呆愣了一秒后，瞬间放缓了声音，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小渊醒了，饿了吗，想吃点什么，我让周嫂去做。”
祁念川刚开始没有一眼认出来，他和祁渊好像也有几年没有见过了，只是不看他的脸，只从韩莹的态度上，就已经能知道他的身份了。那么多年了，竟还是没有变。
祁渊根本没有理会韩莹，走过她身边，打开冰箱开了一听冰啤，咕噜咕噜灌了几口后，突然看向韩莹，“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不就是没有和前夫分开就和我爸所谓的旧情重燃了，后来还让我爸施压让你的前夫和你离婚的吗？”
祁渊如针刺一般的话，一针一针刺的韩莹脸色苍白。是的，是这样的，可是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祁渊一清二楚，那么她这么多年对祁渊费力讨好，想让祁渊接受她这个继母是为了什么？
在祁渊看来是不是就是一场可笑的独角戏？
祁渊不理会韩莹摇摇欲坠的身体，转而看向祁念川，露出一个让人不怎么舒服的笑来，“哟，我的拖油瓶弟弟你怎么还来祁家啊，不知道我很不欢迎你吗，看到你就想把你赶出啊……”
还是一如往常那般讨厌的态度，祁念川突然发现他已经习惯了。
一直没开口的宋嘉言突然说话了，“我和念念也不太想来，只是没办法，祁太太总是给念念打电话，说一些我们都不怎么喜欢的话。”
祁渊靠在冰箱上，扫了韩莹一眼，“祁太太，我是很讨厌你的拖油瓶儿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