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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波气得差点吐血,但看到那些仍有意无意指着自己的枪口,却终究还是选择了闷声不响。
走出监狱楼,潘冬冬见陈默等人是乘军车来的,略微松了口气,知道事情未必跟自己想象的一样,当即往车里看去。
“找谁呢?”陈默莫名其妙。
“高渐飞呢?难道不是他求高司令帮的忙?”潘冬冬问。
陈默一时答不上话来。
车队很快呼啸而去,拉着警笛一路狂飙。陈默这次回国除了部分赤猇老兵以外,还把“重犯三宝”带在了身边。此刻白头佬跟波鸟正坐在猛士车内,鼓着眼看潘冬冬,充满好奇神色。
“老板娘您好,我叫白头佬,做……做国际商贸的。非常荣幸,终于见到您了。”白头佬原本打算加上吻手礼,但想到Z国人在某些方面的小鸡肚肠,还是明智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好。”潘冬冬越来越不明白陈默到底在搞什么,现在连洋人都登场了。
比起谨慎的白头佬,波鸟则要大大咧咧得多,“老板娘,你会说英语是吧?我有个问题,一直想当面请教你,你能打多少人?”
“啊?”潘冬冬被他问得怔住。
“老板现在有个外号,叫千人斩,我们都很想知道你有多能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有这句俗语吗?我老婆就不能打,不过比我能打,她每次一生气,我就只有逃命的份。”波鸟有点语无伦次,每到双手脱离键盘的情况下,他跟常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我也不能打,除了陈默,谁都打不过。”潘冬冬微笑了一下。
“果然这么厉害吗?”波鸟大为震撼。
都说Z国人最为谦虚,看起来老板娘也有着同样的美德。陈默已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怪物,要是比他还能打,那岂不等于无敌了?
波鸟吞了口口水,眼巴巴地望向陈默。
陈默神情古怪地点头,示意自己确实不是潘冬冬的对手。
波鸟抱住了脑袋,从座位上瘫软下去,“上帝啊,请求你也让我老婆变得这么强吧!”
潘冬冬莞尔,目光重新落在陈默身上,这一次再也无法移开。
白头佬很快发现有一点很不寻常——这对年轻的恋人自从重逢,直到现在,没有表现出任何能称之为“激动”的情绪。他们彼此凝视,宁定而安静,仿佛靠着目光便能达成交流,跟那些在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夫老妻毫无区别。
Z国人都这样,还是只有他俩这样?
白头佬找不到答案,但在潘冬冬身上,他清晰感觉到了跟陈默类似的气息。
“谁把你弄到这儿来的?”陈默闷了半天,干巴巴地问。
“小七姐。”潘冬冬说。
“卓倚天?我听说她好像也被总参二部收编了,这次是公门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都有。她是从肖建手里把我强行带走的,怕23局拿到上级批文再回头来要人,就干脆让我藏到普通监狱来了。”
“有没有吃苦头?”
“还好,我不怕吃苦。”潘冬冬嫣然一笑,“说说你吧,陈默同学,我想知道你所有的事情。”
陈默“哦”了声,拿出一个装着炸鸡翅的塑料袋,“冷掉了,凑合吃一口吧,我这里还有可乐。”
这么长时间没见,他拿出的礼物居然是肯德基外卖。
依旧毫无浪漫可言。
潘冬冬却早已是见怪不怪,心中充满柔情蜜意。她发现他瘦了,黑了,而且有点老了,像个操劳过度的中年人。
她每天都会想到他,几乎没有一刻不想,此刻人到了跟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独撑大局的这段日子,她逼迫着自己忘记女人的身份,而暂时变成了一个真正的、足够铁血刚强的战士,在动手杀人时甚至完全没有不适感。
但现在她却触摸到了心底深处的那份软弱,他总算是回来了,自己又有了依靠。
只不过,他改变的似乎并不仅仅只有外表。
以女性特有的直觉,她发现他在见到自己的那个瞬间,冷静得出奇,连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都没有表现出来。
她已尝试着担任过首脑人物,知道一名领军者,确实需要摒弃多余的情感,因为情感会使人软弱。
他现在的身份转变显然很大,无论黑白,显然已不是区区一个江东卫首领可以衡量。
所以,我就变得多余了吗……
潘冬冬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塑料袋,看了看里面的鸡翅薯条,又觉得对方好像没变。
陈默的讲述并不漫长,但却足够惊心动魄。
跟23局的蜜月期算是故事开端,然后按计划劫走洛璃,最终却坠机入海。蛮牙野人和海盗,潘多拉与摩利亚内战,一系列变故接踵而来。陈默坦承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在里面,而潘冬冬在意的却不是他的运气。
“你现在跟洛璃在一起了?”女孩淡淡地问。
“嗯。”陈默点头,并没有听出对方异样的语气,“她这次没跟我过来,留在了摩利亚。那边刚停战不久,局势不稳定,于老大他们也都在部队里没动。”
“莫红眉人呢?”
“我也想找她,可是找不到。我怀疑她跟她爷爷被潘多拉控制住了,事情很麻烦。”
“我吃饱了,谢谢你还记得我。” 潘冬冬将那包外卖又递还给他。
陈默这才发现不对劲,却不知因何而起,愣了半天,自己抓了薯条在嘴里嚼着。
白头佬跟波鸟大眼瞪小眼,半道上找了个理由逃下车去,坐上后面一辆吉普。
车队一路双闪,开往蜀东,到延城时天已经黑得透了。
总参二部这次派来的几名干员都是年轻人,被赤猇老兵带着回江东卫去了。白头佬跟波鸟也嚷嚷着要去找乐子,实际上是怕再跟着陈默,会有池鱼之殃。
潘冬冬按响自家门铃后,吴妈来开的门,一见她先是揉了揉眼睛,跟着嚎啕大哭,“囡囡啊,你可算回来了!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菩萨开眼啦!”
潘瑾瑜夫妇看到女儿跟陈默同时出现,都显得有些失态。尤其是贾青,死死攥着陈默的胳膊,用尽力气打了他几下,自己倒是先“呜呜”哭了起来。
“什么路不好走,你要走歪路,还杀人!”贾青直到坐在客厅里,仍红着眼眶抽噎不已,“我早就知道冬冬是被冤枉的,人家做生意做不过就使坏,你呢?可别告诉我你也是冤假错案,通缉令当初都贴到家门口来了!”
“阿姨,我也是被冤枉的,现在平反了。”陈默头皮发麻,“今天就是公门的人送我回来的,不信你到门口看,军车还停在外面。”
“平反了?”潘瑾瑜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却不清楚陈默如何跟第三方达成了交易。
“平反个屁!”贾青情急之下竟是爆粗,“吴姐,你去拿点现金,再准备点吃的。不能让这杀千刀的小鬼呆太久,我怕他不安全,我一会儿开车先送他去乡下老房子……”转头望着陈默,抬手又要打,“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别再瞎跑了!今天怎么碰上冬冬的?你去接她了?不要命了是不是!”
陈默又是尴尬又是感动,拿出几本证件,毕恭毕敬递给贾青看,“阿姨,我不敢跟你说谎,是真没事了。这是我现在的护照,中云海国宾馆出入证,这本是特许持枪证。”
“国宾馆?”贾青翻来覆去地看那本证件,满脸狐疑,“你个小毛头又算是哪门子外宾了?”
“妈妈,他现在是摩利亚的将军,还是国防部长。”潘冬冬轻声插话。
潘瑾瑜夫妇对视了一眼,惊愕不已。
等到弄明白事情,贾青这才转忧为喜,心花怒放,把陈默的光头摸了又摸,“这才是我家好女婿,走正路才能成大器,我早就说过的!”
潘冬冬只吃了一小碗饭,就说饱了,也不看陈默,径自回了房。陈默倒是把贾青做的满桌菜扫了个空,又跟老丈人聊了很久,这才起身告辞。
“你跟小冬怎么了?”潘瑾瑜随口问。
“我也不知道。”陈默一句话刚出口,就看到原本笑吟吟的丈母娘瞪起了眼。
“你一定有小名,而且一定叫木头。”贾青哼了一声。
第二百零六章 月夜
潘冬冬洗完澡躺在床上,发了很长时间呆。
贾青来过房间两次,吴妈来过三次,都坐着不肯走,没说几句话便忍不住要掉泪。
从小到大,潘冬冬哪吃过这种苦。贾青跟吴妈每次想起她在监狱里必须面对的一切,都恨不得能以身相代。
相反潘冬冬自己却显得若无其事,吴妈很担心她会留下心理阴影,最终却发现好像是多虑了。眼下的女孩已不再是那个柔弱无助的小生命,她已完全成长,也可以称得上是成熟。
终于房间里又只剩下了潘冬冬一个人,她看着闹钟指针上的蓝色小海豚,在那里不停跃动着,像要奔往漫无尽头的终点。
阳台的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隙,风透了进来,落地窗帘被卷起细微声息。潘冬冬看着那里,等待着——以前他总会像个小贼,偷偷摸摸地爬上来,溜进房间。
但今天没有,潘冬冬听到军车开走的动静,同一时刻她的心也隐约痛了痛。
一切都不一样了吗?
她茫然想着,不知道他身上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就算他向来足够迟钝,也不至于对自己的负面情绪视而不见啊!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他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难道……真的有其他因素在起作用?
潘冬冬的脑海中先后闪过两个身影,一个白衣清丽,一个蓝眸柔婉。对于莫红眉,她并没有特别的感受,而洛璃则完全不同。
洛璃对于男生的杀伤力,她是亲眼见过的。
那女人说化敌为友,就是真的了?潘冬冬恨恨地咬了咬牙,像在切割着某人的肉。
时间快到零点时,她轻手轻脚下楼煮了碗面,端来放在桌上。
再过十多分钟,就不是他的生日了。
她忽然很想哭。
……
陈默回家后的精彩场面丝毫也不亚于在潘家刚经历过的,老父操起扫帚上来就直接开大招,小妹在旁边一边哇哇大哭,一边舍身相护,大喊:“哥哥快跑!”
这次陈默好不容易才说清楚事情,陈老实犹自不信,直到潘瑾瑜打来电话,才气哼哼丢了扫把。
陈默在国外期间,潘瑾瑜夫妇来过几次,安慰陈老实说,事情总会有平息的一天,陈默根本就不是作奸犯科的人。
陈老实还是听陈静介绍,才知道未来亲家上门了。他做梦也没想到儿子读书笨成狗,找个儿媳妇居然是蜀东第一首富的女儿,而且看样子还得到了对方家长的初步认可。
这算是哪门子鸟事?
陈老实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问女儿,女儿也答得含糊其辞。从那时候开始,陈老实就暗自赌咒,只要小兔崽子还能活着回来,就要把所有的账一起算。
现在大招已放完,陈默用上老套路,打水服侍老父洗脚,又屁颠屁颠帮他剪脚趾甲。
“少他娘的拍马屁!”陈老实翻了个老大的白眼。
陈默嘿嘿几声,奉上从国外带回的正宗古巴雪茄。雪茄牌子是COHIBA,一盒10支,400美刀,算是贵得出奇。陈老实只抽了一口就呛得死去活来,陈默见马屁拍上马脚,当即开溜。
陈静一直送到了小区门口,挽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哥,你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不住在家里啊?你要上哪儿去?”
“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