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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债-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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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先醒的是锦儿,见马车停了便掀帘去看,此时已是日暮时分,帘外晚霞似火,直将半边天烧得通红。挥手招来一旁的待女,问道:“好好的怎么停了下来?”
  那侍女道:“好像是有什么人跟了过来,怕是意图不轨的,侍卫们正拦着呢!”
  皇子澈这时也醒了,听见了刚才的对话,便起身将头探了出去,道:“你过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是,殿下。”那侍女说完便小跑着去了。
  不消一会儿功夫,那侍女便回来了,喘着气道:“殿下,是……是左齐公子,来了……”
  闻言他浑身一颤,也就一刹那的功夫便跳下了马车,侍卫们见他冲了出来便急忙拦下,道:“殿下,还不知前面来者何人……”
  “都给我让开。”皇子澈一声大喝,吓得几名侍卫立时将手收了回来,不敢再拦,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待他跑到最后方,只见几十名侍卫手持长矛,已将一人一马围了起来。那人此时还坐在马上,发丝凌乱,衣袍上沾了不少尘土。他身下的赤兔马亦好不到哪儿去,马的鼻翼处泛着白沫,一看便知是狂奔了许久。
  左齐一来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这些人不仅不通报而且还再三阻挠,急得他差点要同这些人拼命。正在僵持着忽闻见一声大吼,那人道:“你们统统给我退下。”侍卫们皆回首望去,见来人正是皇子澈,立时便将长矛收了,并纷纷退让开来。
  “阿澈……”左齐呢喃一声,随即便跳下马去,怎料脚刚一落地双腿便软了下来,身子还未站稳整个人便跌落在地。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皇子澈猛的跑上前去欲将人拉起,尝试了好几次,可左齐就是站不起来。他心里虽急,却不想他为何会站不起来,只想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便问:“你怎么来了?”
  左齐道:“先别忙着问,扶我去个能说话的地方,一会儿告诉你。”
  好不容易将人扶了起来,皇子澈这又转过身去,半蹲着身子道:“你这样也走不了,你上来,我背你过去。”
  “这怎么行……”
  他将话打断,斩钉截铁道:“别废话,快上来。”
  左齐愣了愣,最后还是咬着牙攀了他的后背。
  这时,朔国使也闻讯赶了过来,见皇子澈正背着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忙问道:“殿下,这人是?”
  皇子澈目不斜视的往马车的方向走,并道:“这是我原先的伴读,特意赶来为我送行的,暂且让我同他交待几句,你先命大伙原地休整片刻,交待完我自会通知你。”
  穆子段略一沉吟,随即道:“也好,大家走了大半日想必也累了,正好让他们吃些东西,用过夜食再赶路也不迟。”
  “嗯。”皇子澈将背上的人往上提了提,又继续往前走。
  晚霞余晖下,两人的影子紧密的交叠在一起,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并在心底猜测皇子澈背着的究竟是何许人也,竟能让养尊处优的皇子这般纡尊降贵的背着他,想是他们将猜破脑袋也猜不出这人只不过是区区伴读。当然也有人会往其它的方向去想,如果是那种关系,这么看来便也不足为奇。
  总之这一路上是议论纷纷,众人垂首贴耳神色怪异,即便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也不难猜出其内容。可这两人却无多余的心思去介怀这些,各有所思,心底的千言万语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开口,竟就这么平白的沉默了一路。
  锦儿见人是被背着回来的,也由不得再去细想,忙着上前去帮扶着将左齐安置在马车上。待左齐坐好后又急忙去查探他的伤势,浑身上下瞅了个遍,可就是看不出是哪儿受伤,不由好奇道:“也没见伤到哪儿,怎么连路都不能走了?”
  左齐道:“你先别急,我还有些事未讲清楚。”遂又扭过头去看皇子澈,同他道:“阿澈,我这次来并不是为你送行,陛下已允我一同与你前往朔国。”说罢便去掏袖中那一纸圣旨。
  他惊诧的看着他,一脸不可思议状,遂又接过圣旨缓缓读来,半晌他张了张嘴:“你……”
  左齐神色微怒的瞪着他,道:“这次你休想再偷偷将我留下。”
  他立时红着眼道:“谁要你跟来的,你不好好的待在洛河城,跟着我去朔国作甚?简直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道罢,便抬起袖子去擦脸,这已经是他今日第二次哭了。
  左齐伸出手去,将他拉得近些,见他扭过头去不看自己,不禁轻叹一气,柔着声道:“别哭了。”
  锦儿在一旁掩嘴偷笑,不曾想离了皇宫离了洛河城还能见到这番场景。只不过……今日的皇子澈不同往日那么好哄,执拗的不睬他人,也不肯停下来,愣是又将眼睛给哭肿了。
  锦儿道:“我看你俩都不怎么聪明,都巴巴的将自个儿往朔国送,阿齐你不要命的跟过来,知道的人说你重情重义,不知道的还要以为你千里追夫哩!”
  话音刚落,左齐双颊立时泛起一阵红晕,好在天色已暗没被人看了去,他正色道:“莫胡言乱语,你若无事可干,就过来为我看看膝盖,在父亲房前跪了两夜,我觉着这腿都快不是自个儿的了。”说罢,便去撩自己的裤子。
  皇子澈止住抽泣看了过去,只见他膝盖已呈深紫色,连着整条腿都肿得老高,他只轻轻碰了碰那里,左齐便疼得倒抽凉气,带着这触目惊心的伤,他又是怎么骑马赶来的?
  “什么事就只知道跪,你难道就不会以死相胁?要么自挂东南枝,要么架刀于颈前,我就不信舅舅能眼睁睁看着你自尽,你这不是愚蠢又是什么?” 何止是心疼,若早知他会这么执拗,最初就不该让父皇生生将他留下。明明是想护他周全的,却害他受这份罪。
  左齐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原来……你脖子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
  因一时情急而说漏嘴的皇子澈,此刻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穆子段不知何时来到马车前,许是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道:“殿下,前方不远处便是驿战,此时已快入夜,冒着夜色行进总归不好,在下觉得可否先将人马安顿好?”
  皇子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那照你的意思办吧!”
  使者欲转身集结众人继续赶路,皇子澈却将他留住,将手搭在左齐肩上,同他道:“他并非是来送行的,父皇已命他与我一同前往,有圣书为凭,穆大人可要过目?”
  穆子段望了一眼左齐,这人虽不在预期的随行队列当中,可皇子澈若执意要多带一人,就是没那道圣旨,他区区一个使者又能多说什么。他摆摆手,并未接过去:“既是陛下安排的,理应一同前往,我这便去将人集结好,稍刻就能动身了。”
  皇子澈道:“你去吧。”
  队伍不多会儿便又开始朝前进发,锦儿掀起车帘朝一旁驾马的护卫统领道:“呆子,去后面那辆装随行包裹的马车里为我找样东西来。”
  “什么东西?”那人道。
  “就一翠色的玉瓶,里面装着活血化瘀膏,放在最小的那个檀木盒子里。”
  “我这就去。”话音刚落,那人便一勒缰绳,立时打马而返。
  这人叫刘骋,之前是太子殿的侍卫长,因此次随同去朔国才临时被封的护卫统领。他比锦儿年长一岁,被她叫做呆子已有七年之久。说起他为何会被锦儿唤作呆子,还要从皇子澈八岁那年说起。
  皇子澈因爱兔惨死而大哭不止,左季昀出了将人活埋的主意,那日铲土的两人之中就有这刘骋,而锦儿也是因为这事儿才牢牢记住此人。当时在场的都知这是国主与上大夫在做戏,也就只有这呆子当了真,险些真要将锦儿给活埋了。锦儿被救下后,头都来不及梳便去质问他,说自个儿平日与他无冤无仇,怎能下如此歹手。
  刘骋这人心性憨厚,上面吩咐什么他都照办,当差以来一直都是兢兢业业,可他脑瓜子也愚笨,从来就不知看脸色行事,这样的一个人,哪里又看得出来当日上演的是这样一出,只管闷头办差又怎知怜香惜玉。
  刘骋嘴也笨,被人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却还不知自己错在哪儿,直将锦儿气得原地跳脚。这样一块敲不动戳不穿的木头,不是呆子又是什么?
  此时驾马而去的身影矫健灵活风姿潇洒,一点不似平日的呆板木讷。锦儿的视线追出去老远,不由得望出了神。
  皇子澈见她这般神情,便打趣道:“都说少女才怀春,锦儿你这都多大了,怎么还痴痴盯着男人看。要是喜欢就去告诉人家,何必时刻逮着机会就去欺负,你再这么下去就是再老实的人也会被吓跑的。”
  锦儿将头扭过来,杏眼一瞪:“你哪只眼见我中意他了,就这么块呆木头,眼瞎才会看上他。”
  左齐插话道:“阿澈,可还记得你之前养过的那只红嘴雁?”
  “自然记得。”
  “它死的时候浑身都是软的,只有那张嘴还是硬的,我倒觉得这还挺像某个人的。”道罢便拿眼去瞟锦儿。
  皇子澈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这话中的意思,立时笑着道:“像得很,像得很……”
  “好啊你个阿齐,竟敢捉弄你姐姐,看我今天非要挠得你向我求饶不可。”说完便撸起袖管,娇笑着去挠他痒。
  马车里的三人立时笑作一团,左齐躲避着一直往皇子澈身上靠,实在笑得没了气力,索性钻进了那人的怀里。皇子澈将他护在身后,又伸手去挡锦儿,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这时刘聘已将药取回,他敲了敲车壁,同里的人道:“药拿来了。”锦儿立时将手收回,理了理发髻,这才去掀车帘。
  马车摇摇晃晃的也不好上药,锦儿让左齐将膝盖搁在皇子澈的大腿上,并让他好生固定住,免得一会将他弄疼了。左齐这时还在犹豫之中,只见皇子澈一把将他的小腿揽到自己身上,并让他别乱动。
  待药上好,队伍也已行至驿站,早几日便接到公文的驿站长,见到纷沓而至的人马便急急忙的提袍前来迎接。皇子澈从容的下了马车,神情与方才判若两人,锦儿见他一本正经,不觉有些想笑。
  驿站长跪地而拜,道:“小臣恭迎太子殿下。”
  皇子澈道:“无需多礼,请起。”
  驿站长起身,侧身而立:“今日殿下车马劳顿,想必已经乏了,小臣已命人备好热水,殿下稍刻便能沐浴宽衣。”
  “有劳了。”
  驿站长手里比划着‘请’的姿势,这才躬着腰在前头带路。
  这儿自然是比不得皇宫,小小的驿站容不下那么多人,随行队伍中除去几个稍有身份的,其余都要十几号人挤一个房间。房间内自然是没有床的,只有用几块木板拼成的大通铺,众人头朝外脚朝里睡着,少不了要有几个打鼾磨牙的。
  皇子澈住的自然是站内最好的房间,自个儿沐浴完毕又命人换上干净的水,左齐就在他的房间里洗漱沐浴,身上奔袭了一日而沾上的尘土,直将水搅得浑浊不清。锦儿在一旁侍候着,为他拿上干净的衣物,待他洗好起身时才退了下去。
  白天出了一整日太阳,夜里倒也不觉得凉,两人散着半湿的头发坐在窗台前,正迎风赏着月。皇子澈单手托腮,几楼青丝半遮着眉眼,他神情茫然的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致,恍如在梦中。
  “在想什么?”左齐问。
  他将眼神收了回来,斜靠在椅背上,慵懒的唤道:“阿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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