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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走动着，在这寂静的深夜发出催眠似的声响，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困意一波又一波的侵袭。
过了凌晨三点之后，精神的疲倦已经变作阵阵眩晕，强烈地睡意无数次将大脑停顿，之后又被本能的思维唤醒，心脏顿时砰砰直跳。
然而，单凭人的意志，是无法与自然的力量抗衡的。
在反复不停的挣扎之中，我最终还是睡着了。
当我再次感觉到意识时，自己已经变成了五六岁大的样子，孤身一人站在童年故乡的街道中央。
天色逐渐昏黄下去，我再次看见那个身披黑袍的丑陋老婆婆蹒跚向我走来，而那动作，活像一只成精的黄鼠狼。
我想逃跑，但双脚却如同被灌满了铅，拼尽全力也没能挪动半步。
恐惧压迫着心脏，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黑东西与自己越来越近。
十米……
五米……
终于又看见了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容……
☆、第十一章 抗拒
“林乐！”
在一阵剧烈摇晃之中，我从噩梦中苏醒。
“又梦到那东西了？”郑浩放开摇晃我的手，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苦涩地点点头，心底的恐惧仍挥之不去。
“从你睡着开始只过了一分钟，但你的表情却很快出现难以形容的痛苦。”熬夜加过量抽烟，郑浩的声音明显变得嘶哑。
“只有一分钟？”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梦境之中的可怕遭遇，感觉足足经历三四个小时。
“梦境中意识与思维是无限扩张的，时空的感觉与变化由自身感觉决定。”郑浩回到沙发上，愁眉不展地搅拌着咖啡。
我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刚才的梦境太过真实，甚至比此刻眼前因昏昏欲睡而摇晃混沌的现实更加真实。
如果我们之前的假设成立，巫婆婆只是罪犯为了散布谣言而故意使用的手段，那么现在的我，应该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羔羊。
然而，如果巫婆婆真的是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那么我的情况将变得更加糟糕。
恐惧搅合着空虚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清晨六点之后，睡意逐渐消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全身的无力与疲倦。
我本不想把这些事告诉科里的其他成员，因为以目前的局面而言，即使说了也无济于事，反而会徒增无谓的恐慌。
但是郑浩与我的想法截然不同，他坚持这关系到罪犯作案的步骤与环节，于是我的不幸遭遇在今天成为了科里的唯一话题。
昨天上午曾遇见的那个冰脸少年嫌疑变得越来越大，因为巫婆婆会出现在我梦里，显然是在与其人交手之后。
“郑浩和林枫一定要尽快找到那个少年。”马龙焦虑地看向我：“林乐就交给美妍了，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方法，保护好他。”
连续数日的加班，再加上昨夜通宵的煎熬，现在的我已严重虚脱。沈美妍似乎也变得从未有过的慌乱，她没有提出更多意见，而是迫切着手对于我的保护措施。
我被带到省军区总医院，混乱的大脑记不清走过多少长廊以及多少扇门，最后的目的地是一个狭小的房间，房间里面站了与其面积不相对称的人数，秦羽墨坐在里侧的位置，盯着手上的手提电脑，我朝她挥挥手，她冲我微微一笑，忧心忡忡的样子。
勉强算是病房的小屋里，放着两台三十寸的荧幕、两箱类似音响的雷达接收器、一台脑波记录仪以及一些我看不出来是什么的高科技设备。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被这些奇怪设备包围着的小床。
“包括全省最好的脑科医师与心理医生都在这里了。”沈美妍冲我勉强笑笑。
“不至于这么劳师动众吧，我只不过……”
没等我把话说完，沈美妍便迫切地打断我：“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的眼睛，前所未有的认真。
在众位专家的安排下，我安静地躺在床上，待那些高科技伸出的“触手”与我身体连接完毕之后，秦羽墨长叹一口气，平复一下情绪之后，温柔地对我说：“放松心情，我们都在竭尽全力保护你，如果相信我们，就不要胡思乱想，舒舒服服睡一觉吧。”
我欣然点头，几乎同时眼皮失去了控制，终于掉了下来，而后一切归于黑暗。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从睡梦中睁开眼睛，房间里的光线虽然暗淡却很柔和，枕边的屏幕在平稳地画着波纹，并发出极为轻微的“滴答滴答”声。
屋里的医生所剩无几，秦羽墨见我醒了，快步走了过来。
“几点了？”我摸着脑袋问，只感觉阵阵眩晕。
“现在是晚上七点，你没事吧。”
“没事，放心好了。什么梦都没有。”我想伸展一下腰肢，却发现自己几乎快被繁多的管线捆绑住了。
沈美妍闻声走进屋子，看我平安无事，长舒一口气：“终于醒了，你可真够让人担心的。”
我勉强咧嘴笑笑，在秦羽墨的帮助下摘掉身上的管线，翻身下床。
不知道是因为这张高科技床铺的关系，还是身体里面注入药剂的作用，总之起身之后我感觉全身充满力气，伸展一下四肢，重新恢复了活力。
美妍见我并无大碍，露出欣慰的笑容：“饿了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没事，一起到外面去吃吧。”我一边活动着四肢一边说。
虽然心里有着如同被死神标记的阴影，但万幸在这危难之时，我并不是孤独一人去面对，编纂科的每一位同事包括病房里加班加点的几位医师，他们都在拼尽毕生所学在保护我。
有时候人类之间的温暖可以融化一切冰冷的恐惧。
本想忍痛自掏腰包请医生们大吃一顿。但无奈组织就是不给我这只铁公鸡机会，已经拨款给医院作为医生们的误餐费。
虽然没有酒水，但这顿饭吃得仍然很棒，几位医生在饭桌上高谈阔论，对我恶补养生常识。只是他们并不知道，影响我身体状况的并不是普通的疾病，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未知力量。
饭局下来，因工作而联系在一起的人们逐渐抛开生硬的纽带成为真正的朋友。
晚上一行人再次回到那间特殊病房，来迎接新一轮挑战，我就像小白鼠一样再次被管路连接于各种高科技设备。
“为了你，这么多人都在坚持不懈地努力，一定要挺过这一关。”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美妍站在床前对我强颜而笑。
“我会的。”
再次闭上眼睛，在药物的作用下，很快进入梦乡。
没有可怕的遭遇，只有平静的画面，湖光山色，万顷碧波，一叶小舟荡漾其中，美丽的女子身着霓裳羽衣，惊鸿倩影醉人眼目。
梦中似乎隔着一层薄纱使我自始至终也没看清古装女子的容貌，但我的心里却如同明镜，那女子就是沈美妍。
第二天，我再次惬意地伸展着懒腰苏醒过来，接连充足的睡眠让我精神百倍，下了床感觉像是腾云驾雾一般。
沈美妍显然整宿没睡，红红的眼睛以及憔悴的面容让人看得特别心疼。被召集而来的医生专家分成了两组，轮流对我进行二十四小时监护。
“我想我没事了，到此为止吧。”我实在不愿意再将时间浪费在睡觉上，更不愿意看到沈美妍精疲力尽的样子。
“傻瓜，当然不行啊，你以为我们是在玩吗？”沈美妍毫无商量余地地摇摇头。
我无可奈何地长叹口气，精力回复之后，我开始对之前的噩梦产生怀疑，也许自己只不过是受到案件影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但如今却小题大做害得这么多人都要陪着我受罪。
不知道郑浩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收获，对于这个都市流言所引发的案件，是否有了新的进展。
早餐过后，我实在无法继续入睡，现在我才明白养尊处优的生活同样也会拥有等量的烦恼。
人生梦想、生活动力什么的先不做考虑，单是这无聊二字就能要了人命。
就像高福利的国家瑞士一样，物质的富有平等了国民的地位，而相对的人们却难以实现自身价值，因此，谁也无法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衣食无忧的富足国家，每年自杀率屡屡位居世界第一。
这两天烟也被强制暂戒，我百无聊赖地在房间门口踱步。
就在这时，远处走廊闪出三个人影，随之一种不详的感觉传遍全身，待人走近，看清了身份，我不禁大惊失色。
郑浩和林枫忧心忡忡地看着我，而在他俩之前，是面色蜡黄神经紧张的赵倩。
只这一眼，我逐渐放松的心情被一下子勒紧。
我想我明白了。
巫婆婆仍有存在的可能。
在我没有噩梦困扰的这两天。
很显然赵倩成了对方新的狩猎目标。
☆、第十二章 首战梦魇
郑浩在走廊里将近期状况对我做了简要说明，即使调动一切可利用的手段，对冰脸少年的身份调查仍然无果，而今天早上，郑浩接到赵倩电话，她昨夜在梦里见到了巫婆婆。
赵倩显然是吓坏了，她全身一直在不停颤抖，而且对我没有进行任何交涉，在医师们的安排下，赵倩躺上那张被仪器包围的特殊小床，做好线路与人体的连接之后，一位医生又给她注射了用于镇定的药物。
昨天开始我一直在这张床上接受相应治疗，现在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躺在床上的赵倩，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也许是同命相怜的同情，也许是将灾祸引致赵倩的自责。
昨夜的煎熬让疲惫不堪的赵倩很快进入睡眠，与此同时房间里的气氛开始变得紧张，我一边祈祷一边注视着那些屏幕上划动的波纹。
我希望发生在我身上的状况会同样发生在赵倩身上，但是事与愿违，只在赵倩睡着后的片刻之间，设备传输的仪器就开始发出急促的鸣笛，同时，屏幕上的电波也夸张地跳动起来。
房间里所有人顿时陷入惊恐之中，幸好在场的医生慌而不乱，很快就将兑好的药剂注入到赵倩体内，但是如我所料，那些用于舒缓神经的药物并不能抑制赵倩的异状。
随着接二连三的快速肌肉注射，仍无法缓解事态的突进，屏幕上的纹路越来越混乱，越来越急促，伴随催命似的鸣音，让昏暗的小屋犹如瞬间掉入地狱一般。
沈美妍再也忍耐不住，挤开已是呆若木鸡的医生，来到床前拼命摇晃赵倩的身体，试图借助外力使其苏醒过来。
然而，无论美妍怎样倾尽全力，女孩就是没有睁开眼睛的意思。
“你这是干什么？”医生这才醒悟发生了什么，赶忙上前阻止美妍突如其来的举动。
“她现在醒不过来就再也不会醒了！”沈美妍急的大叫。
“病人血压在不断攀高，必须马上进行抢救！请您不要添乱！”
“心率突破二百，随时会猝死！”
“这是什么脑电波，仪器好像出故障了！”
病房瞬时乱成一团，我看着焦头烂额的几位医务专家，又看看躺在床上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的赵倩，无能为力。
“也许还有一个办法值得冒险一试。”一只手忽然按在我的肩膀上。
回头看去，是郑浩。
“什么办法？”
“虽然对于你来说有些为时尚早，但目前能知道赵倩心里所想，以及梦中所见的人，就只有拥有通灵体质的你。”郑浩走过去，轻轻拨开赵倩的眼皮，露出的瞳孔正逐渐